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我变成了一只狗 作者:纸风车 文案 我变成了一只狗,我的主人是…… 注:悬疑推理、攻视角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悬疑推理 铁汉柔情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丁泽死了,变成了一只狗,流浪狗。   睁开眼便看见满目的垃圾和乱飞的苍蝇,丁泽眨眨眼睛,一只加多宝红罐头盒飞过来砸在丁泽脑袋上,没喝完的半罐加多宝凉茶喷了他一脸,丁泽舔了舔,凉凉的甜丝丝。   两只正在垃圾桶里找食的野狗听见动静抬起头来,迎着他们凶狠的目光和流着涎水的锋利犬齿,丁泽缩缩脖子摇摇尾巴,边朝后退边呜咽两声,两只野狗头埋回垃圾桶里,丁泽这才开始打量周围。   这是一片老旧的社区,筒子楼和花花绿绿缠作一团的破皮电线、高高低低支架子晾着的外衣内衣,还有吵吵嚷嚷的买菜穿行的大妈大爷。   这里明显是这一社区唯一的垃圾堆,在社区和街道的交叉口,居民出门买菜便顺便将垃圾带了出来。   垃圾堆涉及面足足有五米长三米宽,最里面三个老旧的绿色垃圾桶被垃圾埋了起来,垃圾桶靠站的墙上还写着歪歪扭扭的粉笔字,‘不准在此处大小便!’之类的。   苍蝇和蚊虫在此处嗡嗡作响,不知是什么水从垃圾堆里流出来,在路面留下黑漆漆的一道道,每个路过的人都捏着鼻子快步疾行。   不知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狗,丁泽的鼻子也灵敏了许多,在这处臭气熏天、熏人欲醉的地方,他差点要被冲晕过去,丁泽晕乎乎的抬脚走出去。   一个路过的小男孩看了丁泽一眼,拉拉他妈妈的袖子,“妈妈,狗狗。”   他妈妈是个胖乎乎的妇女,头发是齐肩披散的大波浪,她一手牵着小男孩,一手拎着他的书包和菜篮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拉着小男孩绕到马路另一边,“乖,狗狗脏,不能碰。”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被拉着走,忽而回头看了丁泽一眼,把手上吃了一半的肉包子扔了过来。   肉包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沾满砂砾和灰尘在丁泽面前停下,在丁泽还在犹豫要不要吃掉的时候,两只狗凶狠的嚎叫从后面冲了过来,它们一边冲丁泽嚎叫龇牙,一边把他挤到旁边,斜眼瞪着他把包子分吃了,吃完还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嘴唇,状似十分满意的瞟了他一眼。   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下,丁泽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饥肠辘辘,丁泽有些后悔的嗅着空气中残留的肉包子的味道,撒开步子朝着街道外面走去。   一路上,但凡见到丁泽的人,无不捏着鼻子绕道而行。‘难道,我这个狗身子居然这么丑不可言?’丁泽想。   穿过这片社区,居然有一个热闹非凡的菜市场,闹哄哄的人挤人,丁泽耷拉着眼皮四处瞅,心里发愁到底怎么找吃的,路边煎饼、油条、酸辣粉的香味此时居然这么清晰,让不他自觉的伸长脖子吸溜了一下口水。   “最近很忙,晚上吧,我去接你?……”旁边一个帅哥正吃得喷香,要命的是,他居然吃着酸辣粉,要了煎包,还拿着一个煎饼盒子。   ‘天呐,相比于我这没饭吃的流浪狗,他的早餐居然如此丰盛,真是羡慕死个狗!’丁泽在心中哀嚎。   “老板,加一个卤蛋和豆干!”帅哥似乎非常忙,挂了电话又来一个,“喂,王总,好,下次不会了,我马上就过去……”   这人长得蛮帅,高高的个子估计有一米八五左右,坐在那里就是一大坨,穿着大白T和牛仔裤,居然胃口这么大?   丁泽围着他转悠,从凳子旁钻到桌子底下,从桌子底下恨不得跳到凳子上,被香味勾得心里一阵挠,不一会儿老板加了卤蛋和豆干上来,这卤蛋的香味简直一绝!   旁边一个小姐正好吃了一半的煎饼果子,她拿出纸巾擦擦嘴擦擦手,然后仍在垃圾桶里,她似乎看了丁泽一眼,弯腰将吃剩下的煎饼果子放在地上。   (☆▽☆)丁泽一个飞窜过去,惊喜得咧大了嘴,然而眼角却偶然飘过一个画面。   丁泽迅速转身跑到一名猥琐男子面前阻住他的去路,朝着那女子汪汪大叫,那女子回头看了丁泽一眼,眼神中带着莫名其妙。   那猥琐男子面带怒色,飞脚朝丁泽一踢,丁泽躲闪过去,继续大叫。   这边的异常吸引了人们的目光,猥琐男子面有愠色,踢丁泽不中便开始朝着旁边小跑,丁泽朝着男子奔去,衔住他的裤腿,妄图让人们看明白他的异常。   男子被丁泽阻住了,人们也渐渐朝这边好奇汇聚,男子转过去飞快猛踢丁泽,因为丁泽衔着他的裤腿,他这一脚倒是结结实实的踢在丁泽的肚子上,本来就没东西的胃部一个恶心,丁泽在地上滚了一圈儿立马站起,身子前面却站了一个高大壮实的身影。   那名被丁泽叫住的女子估计也明白了,搜了包包之后站在旁边大叫,“小偷!他是小偷!偷了我的钱和手机!”   人群在周围为了一个圈子不敢上前,因为那名猥琐男子已经掏出了小刀,面色扭曲的弓腰做出攻击的姿势,怒吼道,“滚开!不要命了!”   高个子站在丁泽前面,背影高大壮实,犹如一座小山,他动动肌肉结实线条流畅的双臂,两手握拳一压,十个指头纷纷嘎嘎作响。   猥琐男子估计忍受不住这压抑的氛围,操着刀子便朝着高个子直冲过来,高个子简简单单一躲,精准拽住他拿匕首的手腕一捏,另一手接了刀子,抬腿压住他的腹部一踢,猥琐男子便瞬间软了下来。   哗啦啦的周围响起了掌声,还有人拿着手机拍照,那名女子上前接过被偷的手机和钱财,朝着这名男子道谢。   穆无涯无声笑了一下,嘴里道,“没事,下次小心点。”   正说着,兜里手机铃声一阵响,穆无涯接了电话,“喂,李工,恩,好,我上午就去……”   丁泽猛然响起什么回头一看,妈的!老子的煎饼果子!   丁泽冲到刚才的地方,嗅着还留有一丝味道的地方,这里原先的半个煎饼果子已经没有了,丁泽四处张望,远远瞧见看见了一百一黑两只大尾巴转了个弯消失在尽头。   丁泽站在原地空转悠,掏心挠肺,恨不能将此地舔一遍,曾经有半个煎饼果子离我是这么的近,我却让它在我眼前消失。   “怎么,吃的不见了?”好听的磁性男音在丁泽头顶出现,丁泽猛然回头,一个放大的俊朗面容,让我差点失神。   男子回到座位上,把还没开吃的煎饼盒子放在地上,喷香的味道让丁泽一个激灵,口水直流猛冲过去。   对着煎饼盒子一顿大嚼,丁泽满足的看着男子,他吸溜的吃粉,正夹着卤蛋,顺着丁泽的视线看了一眼卤蛋,将卤蛋放在丁泽面前。   (☆▽☆)卤蛋!   丁泽急匆匆衔着卤蛋,却被烫得吐了出来,丁泽趴在地上,大舌头欢快舔着卤蛋直摇尾巴,口水四溅。   三两口吃完,男子急匆匆付了钱走了。   丁泽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他和他身上的好闻的味道一般,转瞬间便消失在人群里。   ☆、第二章      吃饱了,丁泽便开有力气嫌弃这一副脏兮兮的身子。   路过一家宠物店,敞亮干净的玻璃橱窗反射着白光,倒映出丁泽的身影,丁泽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完整模样,原来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土狗,看着瘦瘦小小的,估计还没成年,它浑身白色的毛,在左眼周围覆盖着男子拳头大的一圈黑毛。   得,还自带烟熏妆的。丁泽暗自调侃道。   丁泽不知道多少日未洗澡了,浑身一股酸臭气息,身上的毛发纠结在一起,一缕一缕的杂乱排列,带着点点黑色,特别是四肢,上面的白毛已经完全染成了黑色。   橱窗里面温馨的粉色小屋,娇滴滴的折耳猫软趴趴的猫在笼子里,黑溜溜的圆润大眼瞪着我,似乎被丁泽吓到了,旁边笼子里一只傻头傻脑的小不点儿哈奇士,倒是好奇的扒在笼子边,不安分的勾着爪子想出来。   门突然打开,一个中年男子黑着脸冲丁泽看,丁泽猛然发现,自己这幅丑样,定然吓到了不少想要进宠物店的买家。   打了个喷嚏和小猫小狗们道别,丁泽颠颠儿的迈着长腿向前走。   9月天气,仍旧是燥热不堪,太阳一出来,丁泽便吐着舌头走街串巷,地上的灰尘粘在毛发上,全身黏黏的痒痒的,丁泽迫切的想要洗澡。   丁泽顺着树荫和墙角往回走,躲避着燥热烈阳,丁泽不止想洗澡,还口渴得要命,烈阳下直晒的水泥路上,一踏上去脚丫子都要烤熟了似的冒烟,丁泽精神萎靡的靠坐在一处大树荫下,吐着舌头贴在泥土地上,妄图给自己点儿凉意。   一个男生从丁泽旁边走过,另一手上还拿着半拉子西瓜,丁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冲着他小声呜呜叫,盯着他的西瓜。   小伙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西瓜也差不多见底了,他咬了两口反手把西瓜朝丁泽一人,丁泽跃至空中衔住——居然还是冰西瓜!   体温都好似瞬间降低不少,全身瞬间舒畅,丁泽衔着冰西瓜不忍松口,惬意的眯眼睛。   “嗷呜~”三只流浪狗出现在丁泽前面的道路上,一个个狼似的盯着丁泽嘴中的东西,龇牙做出攻击的姿势将他包围。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不知道这是我们的地盘吗?”   “西瓜交出来!”   三只流浪狗步步紧逼,露出獠牙,丁泽被它们压得一步步往后退,衔着西瓜不肯松口,瞅准一个方向便开始飞奔。   三只狗黑压压的跟在丁泽身后,丁泽没命的朝着前方狂奔,踏在地上的爪子被一下下灼烫,冰西瓜的汁水让他能缓解这瞬间上升的体温,而身后的三只狗和他的距离却开始越拉越近。   丁泽再次提速,衔着冰西瓜朝着阳光下奔跑,红色汁水顺着他的身子向后流。   三只狗的速度似乎也达到极限,它们在这烈日下奔跑,惊怒的在丁泽身后咆哮。   不断有路人好奇的盯着它们,躲闪避开,丁泽绕过一个抱着大包小袋的惊怕妇女,踏踏踏的上了楼梯,钻入一栋冒着冷气的商业大楼,不断的转弯。   三只狗,一只跟着丁泽,另外两只从下面马路中央穿过,一直远距离的盯着丁泽的方向跟着。   四只流浪狗龇牙飞奔,西装革履、薄衣短裙的人们传出惊叫,大楼内一片惊慌,保安不知何时也惊动了,拿着电棍朝它们奔来。   丁泽穿过旋转大楼,跃过窗户跳上隔壁一条街的油布敞篷上,靠着缓冲急匆匆的溜了下来,在店主惊讶的目光下,朝着远方直奔。   这是一条热闹的美食巷子,此时正是吃饭的时候,人潮涌动,香气逼人。   丁泽衔着冰西瓜一身汁水从里面穿过,左拐右拐入一小巷子,一口大气也不敢喘便直奔回原先的垃圾堆。   拐入一片树荫下,丁泽松了西瓜大口喘气,飚升的体温让它坐立难安,顾不得脏在阴凉的泥土地上滚来滚去。   “呀,西瓜!”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丁泽缓过神,喘着粗气从地上一跃而起,两只狗却已将它的西瓜分吃完。   盯着它们嘴里含着的红火的、充满汁水的果肉,目光中窜着火焰,也许是丁泽的目光太过吓人,两只狗灿灿将咬碎的西瓜吐出一二,“诺,西瓜很好吃的。”   丁泽看着地上两片混着它们口水的西瓜皮,心中一垮,长叹一口气,“你们吃吧。”   两只狗欢快的吞了混含各自口水的西瓜皮,丁泽颓丧趴在地上,嗓子快冒烟了,似乎肿了般堵着不让它出气,“哪里有水?”   “那边啊,你渴了吗?”白色那只道。   黑色那只盯着丁泽,“你中暑了。”   丁泽有些脱力的站起来,后腿打摆子,露天水池便在离它二十米的不远处,却似乎怎么也走不到,两只狗跟着丁泽,在它旁边催促。   到了地方,黑狗帮丁泽开了水龙头,丁泽前腿趴在水池上,侧头舔着细细的水流,卷着舌头喝水。   恹恹喝了半响,全身冲了水,丁泽趴在谁家的丝瓜架子下,眼前的一切仿佛渐渐模糊。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   各家飘着菜香,混着辣椒花椒的味道,丁泽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抖抖身子从丝瓜架下面站起来。   水池前面倾洒了一片昏黄灯光,有妇女在洗衣服、有男子光着膀子坐在小凳子上扒饭聊天、有小孩子惊叫着做游戏,都是人。   丁泽悄没声儿的钻入水池后边舔了两口水喝,然后从黑暗中静静离开,害怕惊动他们讨得一顿打,一天没吃东西,腹内虽然不饥饿,但是还是要找些东西吃了,身子才能好。   精神依旧是恹恹的,路过垃圾堆时,一只猫被丁泽惊到,叫了两声跑了,丁泽顺着巷子出去,外面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一片。   ☆、第三章   菜市场黑漆漆的,街道两侧却摆着满满当当的桌椅板凳,毛豆、螺丝、烤肉串、猪尾巴……烤肉的黑烟被大风扇一股股的排出,小超市门口也摆着酸奶水果特价卖,人们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桌上乱糟糟的放着签子,啤酒和孜然的味道混合成一股奇异的香味。   丁泽从里面走过,只感到一股热气,然而孜然和烤肉的味道还是让他不自禁出了口水,丁泽在桌边绕来绕去,企图得到一点残羹冷炙。   “这是哪里来的野狗?滚!”烤肉店的小伙子端着盘子上桌,回头便踢丁泽一脚,丁泽躲闪不及被踢中了肚子和左前腿,呜咽叫了一声,一瘸一拐的往外窜。   丁泽灰头土脸的远离了那家店,也不敢再靠近桌边,它不想翻垃圾桶,却也不知该如何获得晚餐,只好在附近游荡。   “……你难道听不懂?我要和你分手!分手!”一个略带愤怒的女声吸引了丁泽的注意,它掀眼皮子动动耳朵,情侣吵架。   “你还生气吗?那天我是真的有事……”唔,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闭嘴——谁的男朋友跟你似的?节日记不住!约会不浪漫!说好的事情都能放鸽子!你知道我多丢脸!几个闺蜜都带了男朋友!就你不去!”   “那天都下班了,领导电话打过来,我能不去吗?事情一完我立马打车过去了。”   “不要说了,分手吧。”   “咱们都谈了快2年了,你别冲动——”   “分手,我不是只因为这件事,我忍了你2年,原以为你工作了会收敛一些,可是,你看看你自己,你整天都在忙些什么?闺蜜聚会我都得自己打车去,约会到路边摊吃烤串。穆无涯,你太不成熟了。”   “……是因为徐正浩?”   “没有。”   两人站在一棵大榕树下,昏黄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男的帅气女的靓美,而此时,他们都不约而同不注视对方,穆无涯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烟圈,烟雾笼罩中,他淡淡道,“那就分吧。”   女生走了,烤肉摊子上的客人有好几人偷偷看着穆无涯,穆无涯不耐烦的抽烟,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穆无涯拿起来看,来电显示上王总二字大大跳动,穆无涯没好气地按掉,电话揣兜里,没过10秒钟,手机又响起来了,穆无涯不动,手机屏幕在兜里亮了起来,响了一分多钟,手机终于灭了,刚灭没10秒,又响了起来。   穆无涯终于不耐烦的从兜里拿出来看,还是王总,他按下通话,电话那头,王总颐指气使的声音传了过来,“小穆啊,有个事儿你去看一下——”   “妈的你不会自己去看吗?!”穆无涯朝着电话大吼,啪的挂掉电话,把王总拉入黑名单。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老往穆无涯那边瞟,穆无涯眉头一皱,粗声粗气地吼,“干什么!”   服务员吓了一跳,低眉顺眼道:“客人,您的烤肉好了。”   穆无涯皱眉回头一瞟,座位还是满的,刚才看上的那桌已经换了新的一波,他深吸一口烟吐出烟圈,扔在地上踩灭了,“打包带走。”   服务员打包好,递过来,“先生,87元。”   穆无涯掏兜,数来数去只有一张50,一张20,一张10块、5块,还有两个钢镚儿,1块和5毛的,一共86.5,兜里翻来翻去,只找出来一个1毛钢镚儿,穆无涯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钱,说道,“啤酒退一罐。”   老板擦擦汗从里面出来,大手一挥,“算了,这些就行了。小伙子,不要泄气呀,好好儿工作赚钱,何愁找不到好姑娘?要不你来我这店里帮忙?端盘子,一个月2000!”   穆无涯哭笑不得谢了老板好意,提着满满一袋子烤肉和啤酒走了。   夜风徐徐的吹,穆无涯转入小巷,黑暗将身后的车水马龙与霓虹闪烁隔绝成两个世界,那些吵嚷着的、嘈杂纷芜的音调仿佛来自于另一个空间,从穆无涯的身边穿过,却不进入他的耳朵。   ‘哎,人人都有倒霉事,像我,还要担心怎么解决晚饭!’   丁泽想着,正好前面一个小孩子,在板凳上坐立难安,父亲母亲都在喂他他也不吃,自己拿着烤肉还掉在地上,丁泽颠颠儿的溜过去,钻到桌底下衔着,抬头时,正好和小孩儿的目光对上,小孩儿眼睛一亮,兴奋道,“狗狗!”   丁泽心道不妙立即朝外钻,小孩儿父母也看见它了,立马抱着小孩儿站起来,大叫道,“这是哪儿来的野狗?!老板,你这不卫生啊!……”   两个服务员扑过来,丁泽吓得毛都要立起来了,刚才挨了一下踢,左脚不便,跑起来也不快,都跑出摊子范围了,一个服务员还紧跟在身后,他拿着扫把扑过来,一边打丁泽一边喝道,“哪里来的野狗!”   丁泽躲闪不及,吃了好几下打,朝他龇牙咆哮,却被打得更凶了,无奈之下,只好夹着尾巴从草丛里窜走。   晚饭没有吃到,反而挨了打,丁泽一瘸一拐的走着,万家灯火通明,饭菜香味扑鼻而来,丁泽抬头,天上黑黢黢的,看不见半点星子,只有淡淡的一轮满月,仿佛蒙着一层轻纱。   前面拐了一个弯儿,忽有浓重的、饱含水汽的海风扑面而来,风有些微凉,几缕食物香气犹如飘渺的歌声一般从丁泽鼻尖滑过。   海风让丁泽整个人清醒了些,一直没有动静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丁泽开始朝着那个方向行走。   一名男子坐在搭着护栏的岸边,星眸映月,仿佛饱含着无限心事,他一手搭在勾起的膝盖上,缓缓晃荡着半罐青岛啤酒,海潮涌动,浪花拍打着海岸,风将他的头发和衣服吹得凌乱。   是他?   还没走近,便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既然是他,丁泽更加不想走了。   “唔汪!”丁泽站在他不足十步的地方可怜的呜呜叫了起来,企图从他手中获得一点食物。   男子仿佛突然回神似的,他偏头将丁泽望进眼里,忽而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是你?”   丁泽走近,朝着他呜呜直叫,想用头蹭他,却忽而想起自己只是一条流浪狗,身上不知道多少细菌。   “又找不到吃的了?”他从袋子里拽出一只插着竹签的烤肉示意我,嫩肉喷香,肥油四溢,丁泽流着口水嗷呜一口覆上去吞了,虽然有些凉,但真的好美味!   穆无涯足足喂了丁泽二十几根,它才吃饱了,丁泽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剩下的,坐在他身边摆尾巴。   穆无涯扔了签子,双手覆着啤酒罐,忽而一仰头,一口灌了里面的啤酒,将啤酒罐捏扁,双手在护栏上砸得蓬蓬作响,“草尼玛的!老子怎么这么背!”   丁泽跟着他响亮大叫一声,“汪!~”被海风吹得很远。   穆无涯看了我一眼,突然大笑,冲着大海神经质般大嚷大叫,“什么女朋友!什么工作!老子凭什么要忙得团团转还被骂得跟狗似的!老子不干了!不干了!老子不干了!!!”   丁泽跟着他冲着大海大叫,似乎在发泄一般,海潮拍在岸边,却湮灭不了他们的声音。   “老子不干了!去你妈的业务!凭什么要老子来道歉!哈巴狗似的!王蓉!老子他妈的才不爱你!老子才不是为了你进的厂子!老子一定会比你活得更好!”穆无涯双手做拳拍在栏杆上,嘎嘣一声巨响,手腕粗的金属栏杆闻声断成两截,在海风里嘎吱摇晃。   穆无涯&丁泽:……   “什么人在这里大吵大闹?”一声历喝,让他们突然回神,穆无涯和丁泽对视,一使眼色,叫道,“跑啊!”   丁泽撒开蹄子朝前跑,穆无涯跟了跑了两步,忽而转头回去,竹签子易拉罐塑料袋一兜,长腿两步跟了上来,身后的保安似乎发现了什么,手电筒灯光朝他们射来,伴随着他的吼叫,“小畜生,看你干的好事!”   他们拐进一个小巷,穆无涯募得朝丁泽露出一个笑容。   ☆、第四章   从晨光中醒来,丁泽打了两个哈且,眯着眼看这灿烂阳光。   流浪狗的生活就是,吃——睡——吃的大循环,但是昨晚刚吃了二十串指肚粗的烤肉串,现下还不太饿,丁泽慢慢撒开蹄子朝着水龙头前行,准备喝点儿水,烤肉味道太重,现在嘴里还有些不舒服。   丁泽走路还有些瘸,一百一黑两只狗见了它一脸怜悯相,‘喂喂喂,我昨晚可是吃了二十串烤肉!’   懒得跟它们解释,开了水龙头舔了一肚子水,顺便洗了一个澡甩干净身上的水珠,身上的脏污实在不是一次冲澡能洗干净的,但每日脏兮兮的招摇过市,丁泽也忍受不了。   顶着阳光走出去,丁泽耷拉着眼皮巡视这片土地,流浪狗大都有自己的地盘,不准其他流浪狗进去抢夺食物,丁泽和一白一黑,便是这片的,而昨天遇见的三只狗疯狂追它,估计也是因为丁泽在它们的地盘上找到了西瓜吃,毕竟新鲜水果,对于流浪狗来说,还是很奢侈的。   这是一片不大的社区,却很热闹,筒子楼里住满了租户,整日吵吵嚷嚷,垃圾堆整日增添新鲜事物,而出了巷子的菜市场,也是热闹非凡,对于流浪狗来说,喝水方便,食物也不用太愁,实在是一个好去处。   菜市场四通八达,周围是各种民居区和小吃店,丁泽四处逛了一逛,在一个老社区后面看到一个开放的公园,是海泽公园,海泽公园临近海边,树木幽深,里面设施健全,海泽公园不大不小,石板路两边花草精神、幽香浮动,石板路的间隙之间可见毛茸茸的青苔。   海泽公园另一侧是一条宽广的大马路,竖着的路牌上写着海滨路,一边种着香樟枝叶浓密,一边近海建有宽大的台阶和手腕粗的金属栏杆。   想必这就是丁泽昨日来的地方,丁泽踱步到昨日被拍断的栏杆前,周围立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此处护栏断裂,修护之前请小心注意!   海面波光粼粼,海滨路上行人稀少,偶有年轻男女跑步,或者老人在此散步,浓密的香樟木正好遮了半边马路的阴凉。   脚步声渐进,丁泽耳朵动了动,回头,一名熟悉的男子正朝着这边匀速跑来,他穿着大白T和运动短裤,露出流畅而富有爆发力的肌肉线条,汗液流淌,整个人如包裹着蓬勃朝气的骏马一般,他朝丁泽挤眉弄眼,从坏掉的栏杆前一阵风般跑过。   丁泽眯了眯眼,兴奋的汪汪叫了两声,仿佛回应一般。   研究完周围区域,朝着几只流浪狗打了招呼,丁泽转身从另一条路返回,早饭还没吃,走了这么久,还真的有些饿了。   穿过老社区,走进一条巷子,菜市场就在前面,一阵轻风拂来,丁泽忽然停住脚步龇牙大叫。   两只黑狗出现在前面巷子尽头,尖利的犬齿闪着寒光,丁泽朝后一撇,同样一只黑狗拦在它身后。   它们不快不慢的踱步而来,却让丁泽满身的毛发站立,丁泽弓起背部压下身子,眼睛却不断打量四周,嘴里跟它们打着招呼,“嘿,伙计!”   两边都是高高的砌墙,丁泽似乎毫无出路了。   三只狗不紧不慢朝丁泽逼近,他们长得挺像,都是黑毛长腿的大狗,各个彪悍勇猛,浑身散发着煞气。而丁泽?只不过是一只不到半米高的小狗罢了,说不定还没成年!   “今天天气挺好哈,你们怎么过来玩儿了?要不要我领着到处走走?这片儿我熟哈哈哈……”丁泽被他们气势压得后退,只好不断装傻,企图蒙混过关。   “呜汪!谁要你领?”左边一只狗大叫道,“你还我们的西瓜!”   “好好,我还,我还,嘿嘿。”   “老三。”右边大狗冷哼一声,左边大狗便闭了嘴,继续以狠厉的目光视奸丁泽。   “只要你赔我们三只西瓜,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右边大狗继续道。   什么?!三只西瓜?阿呸!不过是吃了一丫西瓜就要赔三只,你有妄想症吗你?   心中忿忿不平,但谁叫我给人家堵了呢?丁泽傻呵呵的为难道,“那啥,三只西瓜,我,我拿不出来啊,可不可以少一点儿?一只?哦不,两只两只!”   三只大狗踏步压近,争相露出犬齿,丁泽缩在墙边大叫,“三只!三只就三只!”   三只大狗停下步子,两只狗傻愣愣的吐着舌头原地休息,只有那只大狗略一点头。   丁泽连忙道,“不过现在我拿不出来,能不能宽限几天?你看,三只西瓜你们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这样吧,一个星期一只西瓜,反正我地盘就在这儿,也不怕跑了。”   大狗们似乎很满意,老三崇拜的看着那只大狗,道,“大哥真厉害!他可真是只好骗的傻狗!三只西瓜嘻嘻嘻!”   堵在后面的那只狗应该就是老二了,他对着老三翻了个白眼,道:“傻帽,咱们丢了西瓜,在高温下奔跑中暑,还被人类拿电棍攻击,都是他害的,他不赔谁赔?”   大狗转头喝道,“小声点!”   丁泽:……我都听见了好嘛!   告别了三只傻狗,丁泽深深为自己的智商拙计,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到哪里弄三只西瓜给他们?   踱步走进菜市场,此处仍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讨价还价。   “嘿你怎么走的?”一个男子路过被撞了一个趔趄,两手的零食水果滚落一地。   他乌黑的眉头一皱,双眼瞪大有如铜铃,虽然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但丝毫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斯文之感。   旁边一个猥琐男子赫然是昨日的那个小偷,此时他面有不忿,抱胸努嘴,流里流气道,“怎么了,老子怎么走了?你说说?”   那名男子冷哼一声,骂了一句,“草被狗咬了!”说完蹲下身将滚落在地的东西拣进塑料袋。   “□□老母的,你说啥?”猥琐男子一脚踢在眼镜男一个不防跌了一个狗□□。   丁泽匆匆跑过去捞了几个猕猴桃、鸡蛋和蛋黄派装进塑料袋,衔着袋子跑远了,回头看时,他们周围围了一圈儿的人,两人在对骂,似乎还在打架。   管不了这么多了,丁泽衔着塑料单急奔,转过两条街,就看见那三只狗晃晃悠悠走着。   丁泽冲到它们面前一个急刹车,袋子在空中一甩,差点儿拍在脸上。   三只狗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丁泽的袋子,都在流口水,丁泽松了塑料袋放在脚下,“4个猕猴桃,3个鸡蛋,12个蛋黄派,我要1个猕猴桃3个蛋黄派,其余的给你们,能抵消2个西瓜波?”   老三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老二也直愣愣的盯着袋里的东西,只有老大眯着眼看丁泽,道,“顶一个西瓜。”   “不行!你知道猕猴桃、蛋黄派有多贵波?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好吃得不得了,比西瓜贵多了,估计你们见都没怎么见过!”   “蛋、蛋黄派,我舔过它的塑料袋,甜兮兮香喷喷的……大哥~”老三口水直流。   “猕、猕猴桃?听说特别好吃,三栋院儿里那只哈奇士昨天才说它吃了一只猕猴桃,可好吃了,酸酸甜甜的……”这是老二。   老大:“……一个绝对不行!一个半!这些东西顶一个半西瓜!”   “成交!”丁泽把蛋黄派拆掉,把东西分给他们,四只流浪狗缩在一起吃东西,猕猴桃果然很好吃,蛋黄派吃了两个就好腻呀,丁泽衔着最后一个蛋黄派一角,装进塑料袋挂在脖子上,看了还在傻兮兮的舔着猕猴桃的三只流浪狗一眼,翻了个白眼儿,走了。   ☆、第五章   哒哒哒的踱着步子,丁泽朝着海泽公园那边过去,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但是那边他的气味最浓郁。   烈日当空,丁泽躲在海泽公园内,树荫蔽日、海风微潮,丁泽躲在一棵香樟树下,眯着眼昏昏欲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周围也热闹起来,人来人往正是下班的时候。   丁泽打了个哈且,腹内有些饥饿,它朝着菜市场那个方向去,却忽然听到刺耳的警笛声。   警车乌拉乌拉的进了旁边的大院儿,一圈儿居民围了过去,不一会儿,便有人声尖叫。   一阵风拂过,丁泽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当即停了脚步站在院门口。   警察在院内设了黄色警戒线,从里面担出一具流血死尸,丁泽窜到高墙上,从黑压压的人头间看见那具死尸青白的面容——分明是白日里那眼镜男。   警察驱散周围居民,从死尸身上拿出身份证件,打了几通电话,忽而转进一户人家,带了一名男子出来。   “天呐是他?”居民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丁泽在看见那男子的面容时也惊住了,穆无涯!   穆无涯见了男子尸体也十分惊讶,他一瞬间脱口而出,“王总!他怎么会……!”   “你认识他?”一警察问道。   穆无涯惊讶点头,头皮一阵发麻,“他是我领导,因为我要辞职,今天还来找过我。”   丁泽抬爪奔到穆无涯面前,穆无涯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的摸了一下丁泽的脑袋。   “请您跟我们到警局去一趟。”警官推了推眼镜,让穆无涯上车,丁泽跟着到车边,穆无涯道,“乖,今天没有吃的。”   警车在丁泽面前关上,丁泽呜呜直叫,最后跟在绝尘而去的警车之后,飞奔而去。   “姓名。”   “穆无涯。”   “性别。”   “男。”   “年纪。”   “26岁。”   “和被害人有什么关系?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在今年3月份进了零件厂技术科,王总是我们组的组长,昨晚我辞职了,今天组长就过来找我,问我为什么要辞职,他是11点来的,呆了半小时就走了,之后我就没出去了,直到刚才出门看见他已经死亡。”   “你为什么辞职?听说你和女朋友王蓉昨晚分手了,很不满意现在的工作?”   穆无涯看了警察一眼,道:“我去年10月进的零件厂,今年3月进的技术科。厂里效益还不错,但太忙了,基本上为那些大厂提供标准件,就是螺钉螺母什么的,说是技术员,其实就是拉活儿,去各个厂区送件、改件,东奔西跑,被人冷嘲热讽,有时候一整天就耗在外面,放假少,工资虽然按提成拿,但挺累的,想换一个工作,女朋友也不满意我做这个,这不昨晚分了。”   “被害人王泽似乎比较苛刻?”   “他,额,性格是说不上多好,常常下班了还给我派活儿,我是不太喜欢他,可是我都辞职了,我犯不着杀他。”   “今天你和他见面的细节说一遍。”   “今天11点多他来了我家,进门我给他上了茶水,我们坐在沙发边儿,他问我为什么昨晚不接电话,真不想干了,我说是的,然后他说我昨晚不接他电话,一个客户的订单差点没法完成,说我干活不认真啥的,把我说落了一遍,然后我就有些生气,说他老给我派活啥的,争了一会儿,他有些生气,说我这个月工资没法拿到,我说拿不到就拿不到,他又来软的想让我回去,我是真想辞职,他就很生气的踢门走了,”   “没有动手?”   “没有。”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出去了,穆无涯坐在原地,有些心慌意乱。   曹飞和刘文宇正在整理刚才穆无涯说的内容,和其他人的内容进行对比查询,忽而接到一个电话,“是,就是穆无涯,好的。”   刘文宇放下电话,曹飞眼神疑惑,刘文宇道,“诺,穆无涯,放了吧。”   穆无涯被放了出来,他跟着曹飞走出去,道,“曹飞,我没有作案动机,也不会知法犯法。”   曹飞送他到门口,“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回去吧,等通知,这段时间不要随便乱跑。”   穆无涯有些抑郁的摸摸鼻子,丁泽跑到他身边,摇摇尾巴。   穆无涯看了它一眼,有些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忽而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接过电话,“舅舅,没有,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的,谢了,我知道了,恩,刚分的,好,我又不是小孩子,您放心。”   穆无涯盯着手机,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怎么就忽然死了呢?”   丁泽跟着穆无涯蹲在警察局前面的楼梯上,把塑料袋从脖子上卸下来,衔着蛋黄派朝他手里塞。   穆无涯拿着蛋黄派,蹲下来看看丁泽,“怎么,送给我的?”   丁泽汪了一声,穆无涯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那我收下了。”   天还没有黑,警局前的路灯啪嗒一声亮起,透过路边的绿化树枝叶间照下来,叶子如同碧玉雕刻一般柔美,穆无涯俊美的面容在丁泽面前放大,丁泽的视线停顿一秒,忽而汪的一声大叫。   穆无涯带着丁泽去吃土豆红烧肉盖浇饭,边吃边打电话,吃完红烧肉,丁泽乐呵呵的踏着步子回了筒子楼那边。   天已经全黑,家家户户窗里都亮着灯,现下应该已经吃完晚饭,丁泽挪到水池边,踏着水池舔水喝,忽而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从楼中下来,扔了一个东西进垃圾堆。   丁泽耸动鼻子闻了闻,是那个小偷?   脑中突然回忆起白日里朱海和小偷争斗的情形,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丁泽踏着步子到垃圾堆边,若有所思的看着里面,阿白跟着出现,“你没吃饱?”   丁泽摇摇脑袋,“没,吃饱了。”   丁泽从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踢出一个被塑料袋、废纸、脏布裹着的东西,刚准备剥出来,那人又急匆匆下楼,慌慌张张给了丁泽一脚,提着东西上去了。   “嗷呜,你没事吧?”阿白问。   丁泽缓缓摇头。   第二日,丁泽在楼下守了半天,那小偷也没有下楼,丁泽寻了点东西吃便去王泽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王泽的尸体是在小区角落的花坛里被人发现的,小区很老旧,大树参天蔽日,灌木藤蔓也爬满了墙壁,那一处的花坛本就在小区最里面,一人高的灌木郁郁葱葱,爬山虎和蔷薇爬了满墙,还是傍晚李老带着小孙子和花猫散步,花猫散步到此,猫弯腰弓背大叫不止,才让人发现了尸体。   此刻,这里已经被层层包围,不少警察在此进进出出,寻找线索。   中午的时候穆无涯也出来了,他似乎和这里的警官交好。   丁泽蹭到穆无涯旁边,听见他们的对话。   “你可真够倒霉的,遇见这事,不过别怕,有哥哥在,保管给你洗刷冤屈!”那警官细眉细眼,却有些痞气,他拽着跟烟吞云吐雾,眼镜白光一闪。   穆无涯横了他一个白眼,“滚!别趁机占我便宜!老子清清白白,不怕查!”   那人瞟了穆无涯一眼,问道,“咋和王蓉分了?”   穆无涯脸色有些惨不忍睹,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怎么传的满城风雨。”   那人笑了笑,眼睛一眯,弹弹烟屁股,“南城有啥事儿瞒得过你哥哥我的眼睛。”   两人说笑一会儿,一起去旁边的小餐馆吃饭,丁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小餐馆在大槐树下搭了张桌子,老板娘上好了饭菜、啤酒,两人才开始谈事儿。   “森子,情况到底咋样,跟我说说。”穆无涯坐在红色塑料凳上,扬手道,“老板娘,拿个一次性碗来。”   张文森将烟扔在地上踩了,到了啤酒喝,“王泽的车不见了。”   穆无涯接过老板娘的一次性碗,填了饭菜,放在地上,手一顿,道,“为财?查录像了吗?”   丁泽扑在香喷喷的饭菜上,支起一只耳朵听他们说话。   张文森点点头,手扶在酒杯上,“11点40的时候开出去了,没看清正脸。”   “还有啥?”   张文森拿着筷子夹肉,“王泽早上去医院看张立群,就你们科断腿那个,然后再过来找你,死亡时间确定为11点至下午1点,头部受到重创,右手手指头血肉模糊,初判是挣扎抓的,法医正在取证,不过凶器确定是一块黑砖。下午5点十分尸体被发现,现场只有两个人的脚印,可以确定都不是你的。王泽的车在11点40被开出去,录像里没有看到你的身影,但不排除翻墙。”   “张立群,我知道,他参加公司活动,从楼梯上绊下来腿骨折了,算是工伤,王泽应该是去给慰问金的。黑砖上查到什么没有?”   “没有指纹,地上的脚印也只有一个男性的,剩下的还在进一步查证。”   张文森顿了一下,道:“不过死者身上除了头部重创之外,身上还有一些青紫,应该是和人激烈打斗过。”      ☆、第六章   吃了饭继续在案发现场呆了一下午,警察们也下班回家,丁泽衔着穆无涯的裤腿,带着他往筒子楼过去。   穆无涯灭了烟,从楼梯上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跟着丁泽,太阳把影子拖得老长,下班回家的人们将道路两边塞得热热闹闹。   到了筒子楼,阿白阿黑两个正懒洋洋的打着哈且,丁泽过去问道,“那个人下楼了吗?”   阿白摇头,“没有。”阿黑问道,“你干嘛突然要盯着他?”   丁泽掀下脖子上的塑料袋,把一次性碗放平,道,“诺,红烧排骨。”   两狗流着口水珍惜的舔来舔去,穆无涯蹲在我们旁边,道,“怎么,特地打包回来就是给它们?”   丁泽汪汪叫了一声,算是回应。   6点钟的筒子楼格外热闹,女的端着小板凳坐在门口剥菜,相互聊天,男的光着膀子坐在树荫下下棋,周围围了一圈儿人。   正当此时,楼上突然响起一声尖叫,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和隐约的哀嚎声。   人们的动作一顿,均好奇的探头想上看,忽而,离他们最近的两个剥豆子的女人道,“肯定又是王老三家的,一个星期不来两回他手痒!”   “可怜的王军哟,多大的孩子,天天看着自己老爹揍老妈,要我家小子有王军一半听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女人也够倒霉的,三天两头挨打,那王军真不是个东西,前天被人追债不敢回家,昨天还在菜市场和人起冲突,被人揍了!”   “啧啧啧。”   正说着,楼上的闹声越来越大,一个13岁左右的小男孩儿从狭窄陡峭的楼梯上滚了下来,脑袋磕在水泥地上,咚的一声钝响。   一个披头散发的狼狈女人急匆匆从楼上追下来,她抱着小男孩儿抹眼泪,小男孩儿的额头在地上撞得青紫,流血不止。   那男人似乎非常生气,咚咚咚的从楼上下来,女人本来抱着孩子瑟瑟发抖,却突然立起身抱着孩子向外跑,满脸惊恐。   “你个扫把星给我滚回来!”男人站在楼梯口破口大骂,拿着酒瓶子猛追上来,眼看着女人就要被男人追上,旁边插了一人,一把捏住男人挥过去的酒瓶子。   “你这是家庭暴力。”穆无涯冷冷的声音道。   “草他妈的要你管!”男人破口大骂,穆无涯将他的胳膊一按,反手剪在身后,俊脸布满寒霜,“你说什么?”   男人这才看清楚穆无涯的容貌,顿时顾不上呼痛,有些猥琐与害怕的求饶,“我错了,我不打了,疼,疼疼疼……”   穆无涯将男人推在地上,男人害怕看了一眼穆无涯,落荒而逃上了楼。   女人抱着小男孩儿在一边喘气,泪流满面。   穆无涯叹了一口气,跟上去抽了纸递给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女人沉默摇头,抱着小男孩儿一脸心疼,旁边坐着的一堆男女,这时也有两个上来,让女人坐着,给她拿了碘酒和纱布清理。   女人身上也有不少伤口,脸上更是青紫,她的长袖都撕破了,露出里面三道长长的抓痕。   她轻柔的给小男孩儿清理,小男孩儿不喊一声疼,靠在女人怀里,道,“妈妈,我们搬出去住好不好?”   女人又开始流泪,无声点头。   待天快要黑了,女人才抱着小男孩儿上去,穆无涯和丁泽站在楼下,一直听不见什么声响,这才走了。   第三日上午,丁泽正趴在楼下,警车乌拉乌拉的过来了,有人上去抓了那小偷,有人在向周围群众问话,搞得这里一片嘈杂之声。   穆无涯得了消息过来,他跟在张文森身边,皱眉问道,“找到人了?怎么抓他?”   “你认识他?”张文森掀了眼皮问道。   “恩,见过,前两天他在街上偷东西被我撞见揍了一顿,昨天跟着它走到这边,又见到他打老婆孩子。”   张文森嘴角一勾,“王泽死亡当天上午,在这边买的零食水果去探望张立群,两人撞在一起,王泽东西撒了一地,两人互不相让吵起来了,最后王泽把他揍了一顿,他走前盯着王泽,说了一句走着瞧。”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不过这人真是渣,多关他两天吓吓他也好。”   张文森笑而不语,上了警车,穆无涯跟在他身后卡在车门上,张文森偏头问道,“怎么?”   穆无涯道,“有消息记得通知我。”   张文森眯了眯细长眼,一脚踹过去,关了车门,道,“滚!”   穆无涯跳了出来,警车又走了,穆无涯和丁泽大眼瞪小眼儿立在原地。   小偷和他妻子都被带走了,小男孩儿急匆匆从屋里冲出来,望着绝尘而去的警车。   穆无涯看着他,?   小男孩儿看了他一眼,冲回屋里去,不一会儿,用毛巾包了一个东西出来,递给穆无涯。   穆无涯疑惑的看着他,小男孩儿把东西递得更高,穆无涯掀开看了一眼,顿时眼睛直了,他抬头,眼神锐利,道,“跟我去一趟警局。”   穆无涯急匆匆带着小男孩儿出去打车,丁泽跟在他们身后。   半小时后,警察局。   穆无涯坐着沉默不言,直到张文森从里面出来,才道,“森子,你看这是什么!”   “你急匆匆把我叫出来干——”张文森皱眉接过,看着毛巾上的打火机,看了穆无涯一眼,带了手套拈起来,“这是?”   “这是王泽的打火机!2S-ZCAR2!zippo限量版打火机,这是王泽今年年初买的,每日带在身上炫耀,上面还有一条划痕听说是他儿子弄的!”   张文森看了一眼,立马叫人下去检查,“哪里来的?”   “这小子给我的。”穆无涯指着坐在一边的小男孩儿,“他是王三的儿子。”   张文森走过去蹲在那小男孩儿身边,道,“嘿,叫什么啊小家伙?”   那小男孩儿抬头看了他一眼,黑耀耀的眼睛如同一潭死水,他道,“警车过去的时候,他从屋里拿出来扔进厕所,我掏上来了。”   “9月12日当天中午,他回家吃饭了吗?”   小男孩儿抬头,有些迷茫,“他几乎不再家里吃饭,只要有钱就拿出去喝酒。”   两人对视一眼,张文森又吩咐了一些事情,便进了办公室,穆无涯跟着过去,“那人怎么说的?”   张文森把文件夹仍在桌上,道:“自然是不承认,说他中午在家吃的饭,有老婆儿子给他作证,他老婆也点头应了,不过一直眼神闪烁,很不安,而且现场的那个脚印大小和他的鞋码相同。”   “那不就是了!他让老婆给做伪证,他成天打老婆,他老婆很怕他的!”   张文森倒在老板椅上,随意点点头道,“看检验结果吧,车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穆无涯留在张文森办公室,随意拿了一个档案翻了两页,道,“这都什么啊?雨夜红衣死尸案?HELLO KITTY藏尸案?”   “都是这几年各地的著名案件,至今没有找出凶手,我找了档案整理看看。”张文森捧着咖啡,忽而又问道:“你工作辞了,女朋友也掰了,还回来波?”   “回来干啥?陪你?”   “得了吧,谁要你陪!不过警察也不是好干的,又忙又累,有时还有危险。”   穆无涯把文件夹放在胸前,他倒在沙发上脑袋枕在胳膊上,双眼迷茫的看着天花板,“那我干什么呢你说?”   “当鸭吧,看你脸俊身高肌肉壮实,当鸭,又能泡妞又能拿钱,花花世界灯红酒绿,何乐而不为?”   “去你的!”穆无涯把文件夹扔过去,哭笑不得,“你这啥警察?人民群众有困难,这就是你给他指的路?”   张文森一手抓住文件夹放桌上,眯眼道,“我这是助你早日看破红尘,免得你被女朋友甩了便跌坑里站不起来了!”   “滚!”   ☆、第七章   当天下午,打火机化验,确实是王泽的东西,而王泽的宝马车也找到了,被开到城西,私下交易卖出。   “怎么样?”   “他死不承认,说没杀死王泽。”   “王泽的打火机是串在车钥匙上的,如果不是他,打火机哪里来的?”   “他说是捡的,你有什么办法?打火机上啥都没有,证据不够充分。”   “啧,真麻烦。”穆无涯道,习惯性的抽烟发现这里不让抽,只好把烟放回去,“能不能让我进去和她谈谈?”   “你?”张文森不太信任看了丁泽一眼。   穆无涯撞了他肩膀一下,“试试呗!我应该还没忘光吧?”   穆无涯进入审讯室,王三的老婆沈丽一听见声音,立马站了起来,手无意识的整理衣服头发。   穆无涯对她点点头,笑道:“你好,我们昨天见过的,还有印象吗?”   沈丽点点头。   穆无涯随意拉开椅子坐了,双腿交叠搭在桌子上,随口道:“我们拿到证据了。”   沈丽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她眼中闪烁着恐惧。   “打火机。”   沈丽神色不明坐下。   “是你儿子从厕所里捞出来给我的,他还在上小学?”   “小学已经毕业了。”   “初中没去上?现在已经9月14了。”   沈丽低头沉默。   “是没钱,还是……他不让?”   沈丽猛然抬头,忽而低头,穆无涯继续道:“他看着很聪明,也比一般人早熟自立,成绩应该不错,如果上初中的话,最好去市一中,那里教室质量不错,学生也比较自律。”   沈丽颤声道,“家里没钱。”   “王三把钱输光了吧,早些说出事实吧,你肯定知道什么。你儿子还在外面等你,那么小一个,独自坐在椅子上,也不和人说话,警察局经常有些嫌疑犯出入呢。”   沈丽沉默不语,不一会儿,抬头看着穆无涯,咬牙道:“警官,我说。”   穆无涯双手抚掌,笑道,“我不是警官,我这就把专业人士叫进来。”   穆无涯出去,对张文森露出一个胜利笑容,张文森做了个手势,两个警察进了审讯室。   不一会儿,三人出来了,沈丽带着儿子走了,穆无涯双手插兜大步进张文森办公室,坐在沙发上抖腿,得意道,“怎么样?”   张文森看着文件夹,道,“王三是个赌徒,常常被人追债,11号才被人追债追得不敢回家,12号直到晚上6点才露面,钱还完了,还一直很得意,坐在家里吃好的和好的,和沈丽说他发了大财,晚上8点听说王泽死了,暴躁不安,威胁她不准说不去,还打了她,之后去扔了一趟垃圾,不一会儿又把垃圾袋捡回来了,直到今天被我们抓进来前,把一样东西扔进厕所。”   张文森把文件夹一合,道,“最重要的是,那天沈丽11点也去了你们社区送衣服,看见王三神神秘秘进去,现场的鞋印也检查出来是他的,现在也已经派人接触那几个追债的了。”   “这不就结了!”   张文森缓缓摇头,神色严肃,“那你说为什么王泽的右手指怎么回事?血肉模糊的,法医检查少了一段,看伤口是被人剪了。”   “少了一段?”穆无涯疑惑,忽而道:“王泽抓伤了王三?检查他身上,一定有抓痕。”   “问题是,已经检查完了,没有抓痕。”   穆无涯在原地绕来绕去,时而低头深思,时而眉头紧皱,“那不对呀?为什么呢?王泽的右手为什么会被剪?凶器又是什么?”   穆无涯走到张文森的办公桌上要照片,看到照片上王泽清理后的右手指,被剪得血肉模糊,几乎露出森森白骨,纹理却很整齐。   王三拒不认罪,最后也只承认,他将王泽打晕了,开了车走,没有剪过王泽的手指头,他走的时候王泽还活着。   穆无涯带着丁泽和张文森去吃小龙虾,这时候正是吃虾的时候,火龙的大龙虾加上辣椒红油,坐在树荫下,吹着小风,喝着啤酒,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   ‘可惜我是狗不能喝o(╯□╰)o’   穆无涯在丁泽热切的目光下,给它放了三只小龙虾,穆无涯看着丁泽,道:“狗不能吃太辣太咸的,会掉毛的。”   “汪!”不,就要吃!   穆无涯无法,又给丁泽加了两只。   “哟,还这么聪明?”张文森笑。   “是啊,专挑好吃的。”穆无涯无奈笑道。   ‘谁说的,啤酒我就没喝。’   把龙虾含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咬着龙虾钳子,然后辣的不停吐舌头,想喝水,在丁泽身边转来转去。   穆无涯找老板娘倒凉白开,张文森眯眼看丁泽,嘴角划出一个弧度,把啤酒倒在一次性碗里给它,丁泽瞅了他一眼,舔得欢快。   穆无涯端着水回来,看见丁泽面前一次性碗里的淡黄色液体,丁泽抬头对他一笑,抬脚歪歪扭扭走了两步,打翻了剩余一点酒。   穆无涯哭笑不得,“你干嘛啊,狗不能吃这些的。”   再次醒的时候,丁泽睡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外面的天阴阴的,风一阵一阵的吹,有些凉。   房间里有些暗,但丁泽还是能看见丁泽穿着白T大裤衩在房间打电动,红衣小人哀嚎一声,屏幕闪烁一下,现出大大的GAME PVER一跳一跳。   穆无涯回头看丁泽一眼,道,“怎么?醒了?”   丁泽汪的叫了一声,穆无涯起身跳跳,“走,出去吃好吃的!”   穆无涯出了门顺着巷子走,边走边自言自语道,“今天吃啥啊?”   丁泽领着穆无涯去了筒子楼那边,那边的菜市场入口,有很多好吃的,每次从那里走过,我都口水直流。   9点多,菜市场人头涌动。   两边小摊,有煎饼、烧饼、混沌、豆皮酸辣粉,还有各类清粥甜豆腐脑儿,有好几家拼了桌椅板凳的,真是好不热闹。   不过今天的小摊上,有一对熟悉的身影。   沈丽正领着王军站在一个简陋的小摊上炸油条,小摊上焦香的香味散发,他们周围围了一圈儿人。   沈丽笑容满面,容光焕发的忙着,王军在旁边帮她收钱找钱。   穆无涯叫了混沌、烧饼油条,给丁泽拌了一小碗,直到他们吃完,周围的客人才少了。   沈丽正坐在小摊后拿着剪子裁布,膝盖上针线筐里一应俱全,一剪子下去,布咔哧咔哧剪成两段,整齐又笔直,她手上似乎戴了一双医用塑料手套,戴在手上特别贴合。   穆无涯上去,道:“2块钱?”   沈丽笑容满面、摆手不要,“算是请你的。”王军也破天荒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显得明媚而可爱,带着小孩子的朝气。   “也好,下次我多叫几个人来吃。”穆无涯笑道,“你会做衣服?”   沈丽把后发挽到耳后,笑道,“什么会不会的,也就是拿这挣点生活费。”   “学了很久吧,你怎么还带着手套?”   沈丽继续垮垮垮裁布,穿针引线,“以前是手糙,怕把布勾坏了,现在还在卖油条,手上的油老觉得擦不干净,怕弄脏了。”   丁泽站在穆无涯旁边,闻着油条的香味,立起腿来一下子扑到在沈丽身上,针线筐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鞋垫儿、棉布针线等。   穆无涯帮忙捡起,然后看了一会儿,道,“那我走了,丽姐。”   油条摊没人,沈丽拿着剪刀裁布,剪刀是一把老式大剪刀,红红的胶皮包裹着剪刀把手,剪刀韧面锋利、闪着寒光。   有什么在穆无涯脑袋里面一闪而过,丁泽回头,黑亮幽深的瞳孔注视着沈丽的动作。      ☆、第八章   穆无涯把家里东西整理了,去公司拿离职文件的时候,办公室里人均穿着正式的黑西装。   “怎么了?”   “今天是王总葬礼,去不去?”   穆无涯点点头,去人事科拿了东西,便跟着同事一起过去了。   王泽的妻子是一位慈善温婉的女子,长得不甚漂亮,却自有一股安宁气息,此时却眼眶通红、蹙眉默默流泪。   王泽的儿子是一个特别淘气的小孩儿,王泽说他时总是一副无奈又欣喜的表情,每每加班,他儿子都会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那时候他的声音总是稚嫩而天真愉快的,此时却也似乎明白了什么,紧紧牵着母亲的衣服站在她身后,沉默不语,接受众人吊唁。   葬礼是灰色的,来往宾客挤满了本就不大的房间,大家沉默不语,再能说的人在这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中年丧夫,少年丧父,两方父母、独子,这一大家子的负担都将落在这女子一人肩头,言语在这种时候,变得何其无力。   “……请节哀。”   王泽的妻子抬头看了穆无涯一眼,道,“谢谢您以前的照顾,这次意外,也感谢您的帮助,让阿海的死因能够真相大白。”   穆无涯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说什么。   那天雨下得很大,似乎要抹掉夏日沉闷已久的燥气,哗啦啦的水花像是天地间垂下的珠帘,一朵一朵绽放的白花绽放在汇聚的汪洋上。   穆无涯和丁泽站在一棵浓密的松树下,豆大的雨珠仍旧不间歇的滑落。   警车乌拉乌拉的进来,却被雨帘湮灭了声音。   筒子楼里,两名警官带着一个女人下来,一名警官跟在身边,塑料封着一把大红的剪刀,他们身后跟着一个12、3岁的小男孩儿。   大雨滂沱,淋湿了他们的衣服与面庞,看不清楚是雨是泪。   女人似乎极度悲伤,她居然挣脱了两名男警官的桎梏,转头抱着小男孩儿跪坐在雨中。   而那个一直以来沉闷、沉默与乖戾的小男孩儿,此刻居然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情,他紧紧抓住女人的衣服。   几名警官围在他们周围,女人一直沉默,小男孩儿似乎在大声说着什么。   女人温言安抚着小男孩儿,小男孩儿埋在女人怀里,女人的神情看起来温和极了。   女人站起来和小男孩儿作别,她转向警察。   而变故就发生在这分秒之间——   女人夺了被塑料封着的大红剪刀,毅然决然将剪刀□□自己的腹部。   女人倒在漫天雨帘之中,红色血液化在水里,犹如晕染着的大红牡丹一般,艳丽凄美。   “妈妈——”小男孩儿尖利而悲戚的童音穿透雨帘,刺透我们的耳膜。   穆无涯慌忙冲过去,丁泽跟在穆无涯身后。   警察们瞬间乱成一团,然而,还来不及叫救护车,沈丽便没了呼吸。   王军坐在警车上,抱着沈丽,孤零零的瘦小的身体,水珠从他身上滴落,浸湿了他身下的座位。   “……王军。”   王军不回答,他变回了那个沉默不语、没有一丝涟漪的古井。   “……别伤心。”穆无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沈丽是王军唯一的亲人,可是,他还是对张文森说了。   王泽的案子了结,材料也都整理上交。   “我是不是不该说的?”穆无涯有些迷茫自语道。   张文森椅座在桌边,端着咖啡,带着黑框眼镜,道,“你说呢?”   王三背后偷袭王泽,将其打晕,偷了钥匙,避开监视器开到西郊黑市卖掉,而沈丽当天去小区送衣服,正好目睹了一切,为了彻底甩掉王三,沈丽穿着给王三做的鞋子,在王泽的伤口上补了一下,王泽死前挣扎在沈丽胳膊上抓了一个血印子,指甲缝里残存着沈丽的血肉,沈丽情急之下,把王泽的指头剪了。   沈丽的作案工具,分别是,黑砖,大红剪刀和一双医院透明胶手套。   穆无涯顿了一会儿,摇头道,“我没有做错,任何人都没有理由杀害另一个人。”   ☆、第九章   王军被奶奶接回家中,生活恢复了平静,除了筒子楼里经常能听到女人们对于沈丽那件事的讳莫如深。   秋风起,夜渐凉,栾树披上了金纱,合欢换上了粉裙,海泽公园的青石板上落满了一层细细软软的小黄花,而丁泽,也重新开始了新生活,他已进入警察入职培训。   丁泽正游荡在街道两旁,车水如龙,行人神色匆匆,据说北京路上有一家大医院,医院附近的水果鲜花摊位不要太多。   二傻三狗组每日追着丁泽要那剩下的一个半西瓜,天呐,一只流浪狗而已,自己吃饱就不错了。   无奈之下,丁泽只好开始了东奔西跑的生活。   ‘今天下午,无论如何我也要偷一只西瓜回去!’   丁泽发下了宏大誓愿,必然不能躲懒发呆睡觉,趁着太阳还挂在天边,丁泽踏着五彩霞云,哒哒哒的朝着目的地行进。   偶一扭头,丁泽居然看见了穆无涯。   巴黎风情咖啡馆内,橱窗干净明亮,能够看到里面对坐的一对男女,男的阳光帅气,女的利落飒爽,俱言笑晏晏,眼含秋波。   吓,不是才刚刚和交往三年的女朋友分手?居然这么快又有了新的?丁泽心中吐槽,但也不忍破坏他在新女友面前的形象,只好视而不见,谁知这个没眼色的,居然抛下女朋友走出来了。   穆无涯虽然有些黑,但身材好脸蛋俊,运动衫卡其色长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身躯,将满身的野气一收,居然也有几分恰到好处的儒雅。   穆无涯似乎格外开心,看见丁泽便露出八颗白牙,蹲下来给它一颗糖,“今天怎么到这边来了?”   丁泽自然是不能说人话的,只好汪汪吐槽,怎么,你能交新女朋友,我就不能出来逛逛?   穆无涯看丁泽吃完糖说了两句话便又回去了,他冲那姑娘一笑,说了什么,两人一齐看丁泽。   丁泽遥遥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朝医院走去。   医院很大,看病区和住院部分成了两个部分,看病区的医院在大马路上,而住院部则在马路往里一个巷子里,周围树木葱郁,大多是居民区早餐店,倒有几分幽静。   住院部对面则是一溜儿水果摊,各式水果摆放得整整齐齐,擦得锃光瓦亮,有的分装在果篮内,裹着长卷彩色蝴蝶结,还有一些小贩拉着一小皮卡的苹果西瓜卖的,这些相对便宜些。   遥遥的,丁泽就看见正在水果摊前面空地上玩耍的三只狗,一黑一黄一花,脏兮兮的肚子也大得垂在地上,正一齐追尾巴。   丁泽一步步踏进,那三只狗立马站了起来看它,似乎丁泽再靠近一步,它们便要冲上来。   丁泽站在原地摇尾巴,它们看丁泽不再靠近便继续蹲坐、玩着游戏。   一个摊贩扔了一个坏掉的苹果进撮箕,三只狗立马摇着尾巴过去,挤在一堆分吃。   又有摊贩扔了西瓜、蜜桃、葡萄进去,不过都是坏的,瘪瘪的软软的,一掉在地上便摔烂了,流出粘稠的汁液。   丁泽的目标可不是这些坏掉的水果,而是新鲜美味的水果。   机会来了!   一个大肚中年男子在离丁泽较近的水果摊挑水果,讨价还价半天后拿了一个果篮,然后又去皮卡附近挑选苹果,拿了一个超大的塑料袋。   丁泽一边提放着三只狗,一边悄悄跟上去,他挑了很多苹果,大概有个三四斤,挑完之后放在地上掏钱和人讲价。   嘿嘿,好机会!丁泽悄悄衔了一个苹果,正准备离开,那只花狗一声大叫,大肚男子也发现了丁泽,他一脚踢中丁泽的腹部,大力将我踢飞滚落在路边,不提火辣辣的疼痛,丁泽还有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   三只狗汪汪大叫,大肚男子边踢丁泽边骂,丁泽仓皇逃脱,还被三只狗追了老远。   腹部似乎青肿了,一动便痛,咬牙原路返回,一边呕吐一边走,原本40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足足1个多小时,最后实在走不动了,丁泽恹恹躺在一个巷子里休息。   身后似乎有脚步声,是个男人,丁泽动动耳朵,身子朝着角落里面挤了挤,省得挡了别人的路,那人的脚步声减轻,似乎在丁泽周围停下了,丁泽警惕的动动耳朵回头,猛然间身子突然涌过一阵强烈的电流,让丁泽瞬间身子瘫软、发麻,丁泽似乎还闻到了毛发烫焦的味道。   我还没吃晚饭……   ☆、第十章   恍惚中,那人拎着丁泽扔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那是一个小货车里面,黑黝黝的,满满都是笼子和锁链,一动便叮当作响。   丁泽在的那个笼子里面有好几只狗,有高头大犬,有懵懵懂懂的小不点儿,有的脖子上还挂着牌子,应该是这群狗贩子偷来的,这些狗都似乎明白自己的命运般低头呜咽。   丁泽缩在一个角落里,脑中想着究竟该如何出去,‘我总不能刚刚重生在狗身上,便马上被人抓去剥皮上餐桌吧。天可怜见的,我可最怕疼了。’   车晃悠悠的开着,每停一次便有更多的狗被抓进来,车厢内亮了又黑了,直到丁泽饿得几乎瘫软的时候,车才在一处停了下来。   两个肥头大脑壮硕身材的男子将我们提进一个脏乱的房间里面,栏栓一插,锁一撂,便出去了。   两个男人热热闹闹的上菜吃饭,透过门缝处的昏黄灯火和满室香味让丁泽的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丁泽舔舔快要干裂的嘴唇,上面似乎还有食物的香气。   这里似乎是一个专门存放流浪狗的屋棚,水泥地面有臭烘烘的潮湿稻草,角落里还有一个装水的盆子,丁泽凑过去闻了闻,里面的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透着一股酸腐腥臭的味道,底下还有一层昏黄的尘土渣滓。   丁泽舔舔嘴唇,忍着恶心匆匆舔了两口便找了一个角落蹲坐。   “呜呜呜,我才刚满3岁,我不要上餐桌,我舍不得好吃的蛋黄派、西瓜、肉骨头,555”   丁泽闻声偏过头,二黑三狗组也在这里,个个哭丧着脸哭天抢地……   外面两人似乎喝到高兴处,款款而谈吐沫横飞,中途还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又一个肥头大脑的男子从外面回来,喝酒吃饭。   外面的响动直到进入深夜才慢慢停息,丁泽动动耳朵,半天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外面没有一丝灯光,只有亮闪闪的星光洒落一片。   丁泽动动身子,旁边的几只狗醒了,黑亮亮的大眼悲伤的看了丁泽一眼,挪动一个位置,继续趴着。   丁泽挤到最前面,嘴里衔着一个钥匙串,钥匙串伶仃两下撞击,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扎耳。   几只狗瞬间竖起了耳朵,几乎所有狗都迅速立起身子朝着丁泽这边望,但没有一只狗发出声音。   丁泽竖起后腿,衔着钥匙串,把看见的那只钥匙□□锁孔,直到锁和钥匙上全是丁泽的口水,才听见咔哒一声,丁泽衔着锁仍在稻草上,推开笼子门,又冲到门口,门锁得并不严,因此丁泽能看到那只落了锁的铁链,但是无论如何不能出去将反锁着的门打开。   和丁泽一个笼子的狗狗们陆陆续续出来了,其余笼子的狗狗都用亮闪闪的大眼盯着它们。   丁泽衔着钥匙去开锁,动了五分钟都没开开,好饿啊,后腿站立颈脖用劲儿真的好难受啊。   或许是看不下去丁泽的慢动作,一只一米多高的大狗从丁泽这里接过去钥匙,只一分钟,便开了笼子门,接下去,便陆陆续续的开了所有的笼子门。   二黑三狗组的老大盯着丁泽,道,“你救了我们,一个半西瓜就不用你还了。”   丁泽:……   所有狗狗们挤在门口,望着门外一片星光璀璨的天空,等待着清晨第一缕太阳光线。   直到日上三竿,两个男子开着摇摇晃晃的小货车出门,另一名没见过的男子才光着膀子穿着裤子撒着拖鞋,摇摇晃晃的给它们添水。   男子的肚子奇大,好似五月孕妇般鼓着西瓜肚子,他大手拍在肚子上,又摸摸光拉拉的脑袋,睡眼惺忪的开锁。   开锁的一瞬间,太阳光线射进这昏暗的小屋,几百只狗狗跃起有力的后退冲了出去,男子吓得瞪大眼维持着惊慌可笑的姿势,被好几只一米高的大犬扑倒在地,尖利的犬齿流着涎水,在他脖子周围呜呜龇牙狠叫,把他吓得尿了裤子。   一股骚臭气息撅起,他屁股底下的黄土颜色变深了。   丁泽幸灾乐祸的笑了几声,朝着厨房直冲过去,可惜厨房一片狼藉,昨夜的锅碗瓢盆还未收拾,不过丁泽在一个柜子里扒拉出了一盒曲奇,丁泽就着自来水狼吞虎咽边吃边喝,很快大餐一顿出来,男子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大叫狗爷饶了他吧。   丁泽冷哼一声活该,踏着黄土走向远方。   狗贩子们的居所在城市边区,旁边都是建筑施工地,黄土砂砾纷飞,像雾霭一般朦胧了丁泽的视线。   丁泽穿梭在各种施工地的卡车下,晕头昏脑不知朝哪个方向走,丁泽跟着一队出去吃饭的工人抵达了闹市区,便听到了抓小偷的尖叫声。   一个流里流气的瘦高个猥琐男子朝丁泽冲过来,丁泽自认为已经吃饱了饭,力气充裕,抬抬前爪在地上蹭了两下,后退一登,子弹也似的飞了出去。   人群如摩西入海一般分散开来,丁泽趴在他肚子上,巨大的冲击让他向后倒去,他拼命把丁泽拽下去,大手粗糙而野蛮,丁泽不住的在他身上跳动,让他不能起来。   后面一个男子飞速跑来,将男子手往肩后一扭,咔嚓一声给他上了手铐,然后掏出一个小本本朝他面前递,他低沉的声音充满了磁性,非常好听,“警察。”   后面的女子也匆匆赶来,从他手里接过包包,和他道谢,又有几名穿着警衣的当值警察过来,从他手里接过小偷,和他聊了两句便走了。   穆无涯笑得灿烂,忽而转过身来盯着丁泽,略一昂头,很有一股自豪气息,“干得不错。”      ☆、第十一章   丁泽被他灿烂的笑容恍惚了一下,忽而想起什么,叼着穆无涯的裤腿朝着一边牵。   穆无涯惊讶的看着顶它,丁泽一个劲儿的牵着他,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穆无涯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有什么急事吗?要领我去哪里?”   丁泽在前面领路,穆无涯慢跑跟在它身后,他白色棉质短袖和宽大的运动裤,两只袖子勒到肩膀,他似乎是出来运动的。   丁泽走过的路几乎都有些印象,而且途中留下的味道还没有消散,左窜右窜,丁泽终于到达了那些狗贩子的住处。   丁泽衔着穆无涯的裤腿,探头探脑的朝里面张望,院子里没有小货车,他们还没有回来。   穆无涯好奇蹲在丁泽旁边,问道,“这户人家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太阳把影子拖得很长很长,丁泽衔着穆无涯不让他出去,他们静静等在这个角落,穆无涯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腿受伤了?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穆无涯个子很高,肌肉紧实、线条流畅,他理着小平头,跟着跑了过来,出了一身的汗,有一股奇异的大男孩荷尔蒙的味道,丁泽竟然觉得很好闻。   穆无涯撩起短袖擦拭汗珠,露出紧实的小麦色八块腹肌,流畅的肌肉线条充满了男性雄浑与阳刚的美感,他的身材真好,丁泽不禁感叹道。   穆无涯左右看看,拐到路口的一个小卖部,买了两根香肠两根鸡腿两瓶农夫山泉和两盒饼干。   穆无涯把丁泽领在小卖部门口,问小卖部的阿姨借了一个水龙头,买了一块肥皂、一把刷子和一块毛巾,带丁泽过去冲洗,肥皂沫打在身上,穆无涯一下一下帮丁泽挠痒,厚实的大掌手感极棒,不大不小的劲儿一下一下的帮丁泽挠痒、刷毛,丁泽从醒过来便粘结的毛发一团团松开,整个身子都轻盈了两分似的。   “看你这样子,你是正宗的中华田园犬?以前我也有一只,叫阿黄,阿黄又高又大,我回去都和它玩,不过后来爷爷死了,阿黄也死了。”穆无涯的语气开始有些忧伤,然而忽而一笑,露出怀念的表情。   穆无涯眼眶颇深,也许是皮肤太过黝黑,眼睫毛在阳光下却有些透明,但别有一股味道,他常常面无表情,但少有几次大笑,眼睛都会弯成月牙,和浅浅的卧蚕连在一起,看起来迷人极了。   “你和阿黄模样不像,但都一样勇猛,是条好狗!”   丁泽骄傲的昂起胸膛,呜呜叫了两声,穆无涯爽朗一笑,帮丁泽冲干净了,然后拿着毛巾一寸一寸给它擦拭。   丁泽顺着他的手劲儿在他温暖厚实的大掌下蹭蹭,穆无涯眯着眼睛摸摸丁泽的脑袋,道,“乖!”   丁泽仰起头,冲他吐舌头。   夏末的太阳依旧毒热,丁泽身子在外面晒了五分钟便半干了,穆无涯蹲在丁泽旁边给它喂水喝、然后喂丁泽吃鸡腿,穆无涯叼着香肠,看它狼吞虎咽,道,“来,今儿吃一顿好的。”   正说着,一辆小货车从它们旁边驶过,车从它们刚才洗过澡留下的一小滩水上压过,穆无涯拉着丁泽猛然一跳,丁泽跟着他越过去,谁成想,污水还是弄脏了丁泽的屁股和尾巴,丁泽耷拉着脏兮兮的尾巴,冲着小货车使劲儿大叫,小货车也远远传来激烈的、络绎不绝的狗叫声。   穆无涯严肃的眯着眼盯着小货车的方向,丁泽冲他大叫,朝着小货车驶去的方向使劲儿,穆无涯跟着我跑去,他们在刚才蹲过的角落站定,看着院里三个男子吵吵嚷嚷的把装满狗的笼子推下车。   “操他妈的,今儿可不能让这群畜生给跑了!”   “老三,你他妈的可真是没种!一群畜生都看不好!”   “你他妈的有种,你来试试?四头一米多高的长腿狗,犬齿对着你脖子,这儿!要你,你得吓得尿裤子!”三人在院里啰啰嗦嗦,显然昨天抓的狗跑了让他们的心情非常不爽。   切,你不是已经尿裤子了吗?想起他的尿骚味儿,丁泽不禁想吐。没办法,狗的嗅觉太灵敏了,平常的味道能够放浓十倍。   穆无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回头看丁泽,摸着它的脑袋拍了两下,缓声道,“乖乖,这就是你要我看的?”   丁泽吐着舌头点头。警察叔叔,办了这群偷狗贼!   大狗小狗们不知是不是闻到了他们的味道,一个劲儿的汪汪直叫,混杂成一曲菜市场交响曲,几个男子安付不了狗,也吓不住狗,满口脏话乱吐。   穆无涯眯眼,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摸摸丁泽的头,“乖乖,你可真聪明!”   警察很快过来,人赃俱获,好几只小狐狸狗、傻乎乎的萨摩耶金毛什么的,这都不可能是流浪狗,而且脖子上还挂着项圈,三个男人灰溜溜的被逮上车。   “嘿,你这休息日也不休息啊,一天之内两个案!新人都这么猛,我不要活了!”一个男子搭着穆无涯的肩膀,笑呵呵的说话。   穆无涯眯眯眼,无奈道,“是啊,好好儿学着吧,等升了官,别忘了交学费啊!”   一个漂亮干练的女警官走过来,笑道,“穆无涯,干得不错,这段时间不少人家投诉狗被偷了,搞得我们手忙脚乱。”   穆无涯笑而不语,拍拍丁泽的脑袋,“还不是它立了大功。”   “哇,哪儿来的狗?噗,左眼一圈儿黑,跟被打了似的。”那名男子道。   女警官也哈哈大笑,“这叫自带眼妆。”   丁泽蹭着穆无涯的大手,穆无涯突然问道,“这里面还有流浪狗吧。”   “是啊,这群狗贩子,要么偷狗,要么抓流浪狗,好狗宠物市场卖掉,不值钱的便上了餐桌。”   “流浪狗怎么处理?”   “找人领养,要不然,只能安乐死了。”   穆无涯今日并不上班,和他们聊了几句便带着丁泽离开了,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他喂丁泽吃完了晚餐,带着丁泽散步在火红的夕阳里,归海道边,水面金色的鳞光闪闪烁烁,连接着天边橘黄色染红了云层的霞光,霞光笼罩在下班归家人们的身上,猩咸潮湿的海风徐徐吹过,让人异常满足。   “乖乖,你是流浪狗吗?你是流浪狗吧!”穆无涯自言自语的走,没有项圈,丁泽乖乖跟在他身边。   他突然蹲在丁泽身边,抚摸着丁泽的狗头,黑色瞳孔温柔的看着丁泽,在漫天霞光中,他的身影显得温柔而高大。   丁泽盯着穆无涯幽深的眼睛,有些惴惴不安,心脏狂跳,似乎知道他接下来的话语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流浪狗很辛苦吧,吃不饱,经常挨打挨骂,还要防着被狗贩子送上餐桌。”他兀自言语,丁泽却从那冷硬的眉眼间瞧出了一抹温柔,最后穆无涯轻声道:“乖乖,我带你回家吧!”   “汪!”   穆无涯带着丁泽回家,路过一家宠物店,丁泽拉着穆无涯进去了,去了宠物店洗澡、剪指甲、毛发吹得蓬松,丁泽站在货柜面前,穆无涯一袋袋拿下来问丁泽,“来看看,这个好不好吃?”   “汪!”   “唔,好像还可以,拿一包吧,试试,吃完了咱们再买。”   “这个,你喜欢什么样的狗窝?”   丁泽站在一堆价格不同模样不同的狗窝面前,选择困难症似的挑来挑去,穆无涯眼看着他从棕黄色的变换为黄色波点的变为红色条纹的,然后在它手拿上粉色蝴蝶结狗窝的时候,当机立断跳上了最开始的棕黄色舒适大窝。   “汪!”   穆无涯大手摸上去,翻来翻去。   “这个狗窝空间大,料子足,里面的棉花,您摸摸,纯棉花的,可舒服着呢!大气简约,放在那里都好看。”售货员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丁泽衔着狗窝走向下一个货架,穆无涯赶忙跟了上来,“好了,咱们再买点儿什么呢?”   狗粮、洁牙骨、钙片、维生素片等,还有宠物用浴液、纤绳、消毒液、玩具、毛刷饭碗什么的,在宠物店逛完了一圈,外面天色已晚,丁泽也终于肯跟穆无涯回家了。   穆无涯家在近郊区一栋老房子里,小区内绿化极好,藤蔓绕着栏杆生长,树荫遮天蔽日,徐徐有风吹来,让人倍感心静。   穆无涯家就在一楼,里面光线不太好,但格外清爽干净,穆无涯让丁泽等在门口,他先换了拖鞋进去,放好了东西,毛巾沾水拧干,拿出来给丁泽擦脚。   “前脚。”他说,丁泽听话的伸出左前脚,待他擦完便伸出右前爪,直到四爪全部擦完,他摸摸丁泽的脑袋,“好了乖乖,进去吧。”   丁泽撒欢儿似的冲了进去,好奇的四处张望。   穆无涯家在一楼,还带了一个约20平米的小院子,青碧的葡萄叶笼罩了这个小院,里面还隐隐藏着几串青碧碧指甲盖大的葡萄,丁泽衔了一个尝,呸,酸死个狗了!   院里还种着粉色蔷薇,大朵大朵的粉色重瓣花,靠着墙长得密密麻麻,不少还伸出墙外。   蝴蝶蜜蜂在里面旋转,我奔着追了两下粉蝶,粉蝶翩翩飞走,丁泽打了个喷嚏,转头回去,把脚在毛毯上蹭了两下,然后吧嗒吧嗒的踩着步子进去。   穆无涯正在安放各类物品,丁泽衔着狗窝去了最大的一个卧室。   穆无涯拿着柔软的黄色毛巾过来,帮丁泽垫在狗窝里,挑眉道,“放这儿?”   丁泽站在狗窝边,对着他摇尾巴叫唤,“汪!”   放这儿,警察叔叔,咱两睡一个房间。   东西收拾完,居然已经9点多了,穆无涯拿着东西进了浴室,进去之前突然说道,“咱们是不是还没取大名?”   “汪!”好像是哈!   穆无涯若有所思的进去,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那就叫黑眼圈儿?”   “汪汪!”什么黑眼圈儿?啊呸!我才不要叫这么蠢的名字呢!   丁泽趴在浴室门前呱唧呱唧挠门,叫个不停以表抗议,谁知回答它的是花洒一声拧开,细细密密的哗啦水声。   “乖!”   第二天,丁泽是在一片晨曦中醒来,天灰蒙蒙亮,等能光泽打了哈且要去上厕所,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领养,丁泽懒懒爬上床,趴在穆无涯身上,鼻尖在他脖子脸边凑着闻。   “乖?”   穆无涯迷迷糊糊打着喷嚏。眯眼看丁泽,从胸腔里发出几声低沉的笑声,然后抱着它翻个身继续睡。   嗷呜~上厕所~丁泽叫了两声挣脱不开,贴着穆无涯滚烫的胸膛,全身也懒洋洋的,丁泽渐渐迷了眼睛,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再醒时已经是9点多钟了。      ☆、第十二章   他们再起来的时候已经9点了,阳光从窗帘射进来,温暖而明亮,小灰尘在空气中静静舞动。   “汪!”新的一天,从汪开始。   穆无涯懒洋洋咬着牙刷给丁泽开门,丁泽以甩尾狂奔之势冲出门,在阳光正好的厕所,四蹄分开,撒完冲了厕所,擦屁股。   尿完回屋,进门擦脚,穆无涯正在换衣服。   阳光烈日,他穿着修身白衬衫,衬衫下摆掖在修身军绿色长裤里,长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大腿,笔直且格外有型,屁股也挺翘得足以支撑起整条裤子,他仰头斜睨镜中的自己,胸膛饱满,身姿挺拔。恩,真是帅呆了!   丁泽头一次意识到穆无涯居然这么臭美,张大嘴在旁边笑,舌头都掉下来了。   穆无涯蹲在门口穿鞋,丁泽汪汪大叫催他,迫不及待出去转转。   穆无涯站起身开门却突然意识到钱包没带,于是回去拿,丁泽衔着他的裤子大叫,穆无涯一边唉叫回它,一边从沙发上拿了钱包冲出来。   出了门,丁泽便撒了欢儿,带着穆无涯横冲直撞,迫不及待和以前的流浪狗们打招呼,“嘿,这是伺候我的,以后我的伙食他包了!”   “切,你居然认主人了?以后哥们儿出去浪就不带你了!”一个个嫉妒得不得了,居然说起了酸话。   穆无涯在身后牵着绳子,大长腿走得飞快,丁泽奖励般的看了一眼穆无涯,冲它们炫耀,“看看,他多听话!什么主人?我才是主人!他只是个产屎官!”   “早餐吃什么?”   肉!丁泽汪叫了一声。   穆无涯继续自然自语,“蒸饺、煎饼、酸辣粉……”   “汪!”丁泽满意一点头,还要茶叶蛋!   “恩,再加个茶叶蛋,味道好极了!”   “还是先去宠物医院一趟,给你打针、检查一下伤口、看你走路不太利索,早去早回,再去□□,明天就要上班了。”穆无涯说着,在路边买了两肉包子,喂了一个给丁泽,总算封住了丁泽的嘴,丁泽一路大嚼,热乎乎的热包子也很美味!   宠物医院人倒是不多,布置得也很温馨,护士的姓氏牌上都有小小的卡通骨头标记,他们说话也很温柔,带着丁泽打针让穆无涯在一旁安慰它,医生打仗摸着丁泽的腹部,给开了药,嘱咐一番,他们又直奔派出所。   穆无涯带着丁泽一路打招呼进去,在办狗证处领了表格填写,隔壁闹哄哄的,有女音在哭泣。   “什么事这么吵?”穆无涯皱眉问道。   前面站着的是个年轻男生,眼下有些乌黑,他打了个哈且道,“貌似是家暴。”   穆无涯闻声有些厌恶的皱眉,“家暴女人?”   男生努嘴努嘴道,“谁知道?那几个女的说的。”   穆无涯把填了表格递过去,“应该离了。”   办事员接过表格看了一眼,笑道,“乖乖?他名字?”   穆无涯赶紧拿回来,“没注意写错了,大名叫黑眼圈儿。”   “嘿,他长得还挺有趣。”办事员俯下身看了丁泽一眼,丁泽翻了个白眼儿,蹭着穆无涯的裤子,走啦,吃饭去!   穆无涯摸摸丁泽的脑袋,交了钱,办事员道,“拿回去找居委会盖章,照了两寸照片,再拿了表格和《家犬免疫证》过来我给交上去,一个月就能拿到证了。”   穆无涯道声谢,牵着丁泽走出门,一警察送了一对哭哭啼啼的夫妻出去。   “咋样?”穆无涯问道。   那人叹口气,“还能咋样,回去呗,又不肯离婚,就是哭,来了好几次了,女的也不知道咋想的,脑袋都被打破了还要包庇那男的。”   东西办好了,穆无涯又去书店买了一堆书,之后带着丁泽转悠,买了蒸饺包子茶叶蛋和煎饼,煎饼放了猪肝粉丝豆腐皮黄瓜条白菜韭菜等等,香味扑鼻,穆无涯刚拿到丁泽就忍不住挠他的裤子,穆无涯拿了刚找的5块钱,安慰道,“行了,咱们买酸辣粉去!”   丁泽狂奔进一店,拽着穆无涯进去,看见墙上大字“酸辣粉——6块。”   “来一碗酸辣粉,要不要香菜?”   丁泽满嘴垂涎点头,要香菜要葱要蒜!   “好的,6块钱。”   穆无涯搜兜,上下前后左右,最后只有刚塌煎饼找的5块钱。   穆无涯面无表情拉丁泽出去,服务员满脸疑惑,……?   丁泽又钻进另一店,店里密密麻麻的列了好几个窗口的食物菜单,穆无涯在服务员殷切的注视下寻找,然后拉着丁泽面无表情出门。   酸辣粉——7块。   “要不咱们吃皮蛋粥?”穆无涯嘀咕道,丁泽汪汪大叫表示不满,拽着穆无涯又至一店,如此反复,直到进了7家店,穆无涯无奈拉住丁泽的狗链,拽住激动的丁泽,淡定进了一家店,道,“素粉打包。”说着,把唯一的5块钱递过去。   “呜汪汪唔!”丁泽表示强烈抗议,不吃素的。   穆无涯接过打包好的酸辣粉,端到桌边,放醋、香菜、辣椒,素粉散发着一股酸辣香味,丁泽又开始流口水。   带着一堆吃的回家,丁泽迅速擦了脚等在饭盆前,哈拉着吐出猩红的舌头。   穆无涯踢了鞋进来,饭菜还是热乎的,他给丁泽分了3个蒸饺,1/3塌煎饼,半碗素粉和一个茶叶蛋。   丁泽狼吞虎咽吃完其他的,舔茶叶蛋汁水横飞,一脸满足。   穆无涯干了几乎是丁泽三倍的食物,靠坐在沙发边儿上,又拿了一堆零食,翻开一本书,边吃边看,看了几分钟疯狂翻页,无聊把书仍在一边,又开了投影仪看电影。   彩霞霸占了半边天空,风轻轻吹动窗帘,昏黄霞光盈满室内,照在茶几一堆乱糟糟的零食袋子上,在室内投影仪上拖着长长的影子,投影仪上隐约还放着暗色调电影,一人在黑夜中奔跑,音响敲打着激昂乐声。   丁泽睡在柔软的地毯上,口水直流,旁边沙发上躺着一个长手长脚的男子,似乎缩在沙发上很不舒服,他皱眉迷糊的哼,翻了个身,压在遥控器上,音响声音顿停,他小腿翘在沙发外,长手打在茶几的零食袋子上,一声脆响。   第二日,外面天还是黑的,丁泽迷迷糊糊中听见洗漱的声音,打着哈且眯着眼,丁泽拖起步子上前,穆无涯起来了?   穆无涯穿着大T和宽松的运动短裤,踏着步子去玄关穿鞋,丁泽甩头清醒,看了一眼客厅的电子钟,现在居然才5点半!   穆无涯看见丁泽了,道,“正好起来了,走!”   丁泽被穆无涯拽了出去,沿路出了小区,进了海泽公园,他做了些热身运动,便开始跑步,长腿几步瞪过去,犹如上了弹簧一般,又快又稳。丁泽跟在他身后,不到一分钟就被他甩了下来,丁泽加速跟着他,甩着拉哈子,被风吹得凌乱。   跑了十分钟,丁泽便支持不住了,趴在地上喘气。      ☆、第十三章   穆无涯正在参加警局的培训,每一天都挺忙的,上班回来后还背着包回去,里面是培训的材料和借的一些书,听说还要考试,每每吃了饭,他便开屋内开了台灯看,通常情况下不到半小时便出来打拳,吃零食,看电影,晃一圈儿,然后再回去。   这日,穆无涯打完拳对丁泽说,“局里要去培训两天,你一人呆着?”   丁泽正狂奔回来,热得要死,四爪摊开趴在地板上,贪恋着地板的凉气,穆无涯扔了一个布丁过去,丁泽仰头接住,粗暴的咬破布丁盒,吸着里面的汁液,舔得滋滋有声。   穆无涯双手支在大腿上蹲着,看蠢汪只顾吃,右手食指顶在丁泽的额头,道,“诺,你答应了,那我明天不回来了,狗粮给你加满,零食也放在旁边,三天的量你别一次性吃完了。”   第二日穆无涯跑步完回来收拾东西,牙刷毛巾、袜子内裤、外衣、肥皂、零食等,分了几个塑料袋装在黑色超大登山包里,转头拿书,再回头的时候,便看见蠢汪窝在包里,脑袋搁在拉链上,愚蠢的吐着舌头,大眼瞪着他。   穆无涯:……   丁泽摇摇尾巴:“汪!”   “出去。”   “汪!”   “我要去培训,局里组织的,不能带你。”   “汪!”   “真不能带你,零食都给你准备好了,有牛肉罐头,午餐肉罐头,你看。”   “汪!”+摇尾巴+大眼攻势。   穆无涯:“……零食没了。”   看见穆无涯无奈去拿饭盆和狗粮,丁泽才愉悦的吐舌头笑了。   穆无涯把丁泽闷在登山包里,一路跟它小声嘀咕,“不准叫啊,不准乱跑乱露面……”   丁泽蹲在包里,把拉链拉开一点儿,一路看着外面,直到进了警局,才又衔着拉链拉上了。   这次培训的目的地是城郊的一座大山,山高水清,景色挺美的。   岚山脚下有一个培训基地,很简陋,里面也破破烂烂的,因为没人住,落了一层灰,他们刚去第一件事,便是把这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   “不是吧!”20个培训的男生女生面露苦色。   “这就叫苦了?快去!”教官一身冷哼,下面的人顿作鸟兽散,纷纷拿了水桶抹布扫把。   这里不知多久没通水了,一拧开水龙头,一股橘黄色锈水稀稀拉拉流出来,放了个水桶在下面,十多分钟后,水才清了。   扫把一动,灰尘满天,几人纷纷咳嗽捂鼻跑了出去,直到一盆水冲过去,房里变为水塘,裹着浓稠的灰尘,扫把也不能用了,拿着拖把抹布上来。   10点钟他们便到了,直到11点半才将这里清理干净,教官进去瞅了一圈儿,大掌一挥,“好了,车上有米面,自己做了吃。”   “啊——”   穆无涯脱了上衣穿着军绿色背心,小麦色的皮肤上闪烁着汗水的光芒,他撩起背心下摆抹了一把脸,悄悄进屋拿登山包,看见登山包拉链裂了一个大口子,立马拉开一看,果然,狗没了。   穆无涯:……   穆无涯房间瞅一圈儿、院儿里瞅一圈儿,还准备出院门瞅一圈儿,这时一个瘦高个儿男生冲他大叫,“喂,你干嘛?想偷懒!”   穆无涯回头瞅了一眼,没理他,禁自去了厨房。   厨房就在宿舍楼旁边儿,瓦片搭的小棚子,里面还有桌子凳子,但是穿堂的风呼呼的,时不时带来几片叶子。   “这也太简陋了。”一个女生皱眉道,她穿着军装,头发扎着掖在帽子里,眉清目秀、脸小且粉白。   “行了,都到这里了,还嫌什么。王玲玲,帮我把刀递过来。”这是另一个女生,姜楠,一头短发,正撩起袖子麻利洗菜,皮肤有些黑,但也大眼浓眉。   穆无涯进来躲开一片被风吹进来的大梧桐叶,看了一眼忙得热火朝天的众人,王玲玲大叫道,“正好你来了,快帮帮我。”   穆无涯上前拿了菜刀,修长有力的胳膊往下连挥,带着力度与美感,只听得咚咚咚的声音,砧板上五只鸡顿时变成了听话的豆腐,整整齐齐的裂成大小相近的一块块。   “啊,你刀工好好!还有土豆。”   穆无涯看了菜篮一眼,把土豆拿出来,不一会儿,削了薄皮,切丝,藕,削皮切片,还有山药、西红柿、包菜、豆干、青椒……丁泽几乎无所不能,一把菜刀上下左右,寒光舞动,不一会儿功夫,所有菜摆在盆里整整齐齐。   “哇!”唯二两个女生闪着星星眼。   “草,你可真行!”剩下男生也目瞪口呆。   一个瘦削男生站在最外围,轻轻戚了一声。   蒸上饭、炒着菜,辣椒花椒的香味随着烟飘散,直到12点多,这些人才吃上饭。   “吃上饭了,饭菜不错啊!好,吃完睡一觉,2点集合!爬山!”   吃饭的时候,穆无涯端着满碗超大饭盆走出院子,在四周荡来荡去,都没见狗影子,顿时有些急了,蠢汪不会丢了吧?   穆无涯顿时跑了起来,急匆匆上山,咻咻咻爬上一刻大树,扒在树梢往下看。   附近有个村子,村头一个巨大的石头和一颗上了年纪的大榕树,一群狗在周围跑来跑去,追逐一个大骨头。   穆无涯嘴角弯了一下,骂道,“个小兔崽子,乱跑什么!”   而里面一只通体白色,只左边眼圈儿黑色的狗突然顿了一下,朝这边看了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朝着这边奔来。   穆无涯坐在树下扒饭,吃完饭,一只狗汪汪大叫着奔来,穆无涯虎着脸,“吃完了。”   丁泽扒在丁泽腿上要看他的饭盆,穆无涯举着饭盆不让它看,嘴里叫着,“没了,吃完了。”   “汪!汪汪!”   丁泽扒在穆无涯手上要往上跳,穆无涯这才放下饭盆,放在旁边石板上,“乱跑什么?溜得倒快!”   穆无涯回去也来不及睡了,洗了碗便躺在床上发呆,直到哨声起,才不紧不慢出去,立在最前面。   “立正——向右看——向前看——报数——稍息——”   一系列完了之后,教官双手背在伸手,脸色严肃,一双浓眉皱在一起,“耳机摘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教官吼道,“不准交头接耳!耳机摘下来!最左边那个矮个子,说你呢!”   那人嘴一撇,把耳机摘下去放进兜里。   “撇什么嘴?不服气?!叫什么名字?出列!”   队里走出一个男生,个子不高,长得挺瘦,脸白白的,站也不好好站。   教官面色一黑,吼道,“叫什么名字?谁让你背包的?卸下来!”   那人嘴一撇,“我叫刘洋,包里有我的东西,我要带上去。”   “卸下来!不准带自己东西!”   刘洋嘀咕道,“又不是真的军训。”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所有人都能听见   教官脸色更黑了,“不卸?班长是哪个?出来帮他卸了。”   “你敢!我爸可是——”   话音未落,教官一个扫堂腿,刘洋仰倒在地上,背包梗着,痛得要死,咬牙爬起来大叫道,“我爸可是——”   教官再一扫堂腿,刘洋被踢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脸上擦伤了,被灰尘熏得咳嗽,爬起来道,“我、我爸——”   教官再一做出扫腿攻击的姿势,刘洋立马闭嘴不说了,教官维持姿势,阴测测道,“包卸下来。”   刘洋立马闭嘴把包卸下来,在教官阴测测的目光下,几秒钟内站起来归队,站得笔直。   教官走来走去扫视队里,大家肩膀一抖,站得更直,教官走了两个来回,徐徐道:“虽然咱们不是军人,但是,作为一个刑警,我们也必须要有军人的体力,军人的毅力,岚山次峰海拔1200多米,现在上去,7点前必须下来!”教官一声吼,下面人立即站得更直,“现在来拿装备。”   装备便是一个军用背包,包内是矿泉水、压缩饼干、手电筒等。   领完之后,24人站好,教官一声,“现在都有——开始!”   ☆、第十四章   岚山海拔高且陡,占地面积极大,已经建了缆车、盘山公路等,开发成专门的风景区,他们这处所在位于岚山的后侧,人烟稀少,进山的路也只有世代住在这里的本地居民才清楚。   当然,这里是南城刑警的一个训练基地,基本上每个教官对这里也是了如指掌。   岚山的小路陡而峭,浓密的植物挡住阳光,四周鸟语花香,昨晚刚下过大雨,空气中一股水润泅湿的清香之气,毕竟是刚从军校毕业、培训了3个月的大学生们,体力也都不成问题。   就连丁玲玲也有空惊叹这美妙的世外桃源,“这儿可真美!空气特别新鲜!”   “岚山可算是南城有名的风景区,每年都有不少人过来旅游,索龙桥边有不少明星过来拍的照片呢!”华飞宇,这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笑容灿烂,特别阳光。   姜楠:“一直听说岚山后面有小路,风景更美,这次终于来了。”   “呵,这有什么好看的,普罗旺斯、马尔代夫、圣托里尼岛,那里才有真正好看的美景。”这是刘洋,朝天鼻、三角眼、下巴总是高高昂起,自命不凡,短短2月的相处时间,大家都在背后吐槽他,果然,他一说话,大家都安静了。   穆无涯看了他一眼,他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脸上还维持着可笑的擦伤印记,丁玲玲拉了穆无涯一下,有些可爱的挤眉弄眼,悄声道,“你别理他!他就那性格!对了,你微信多少?加个朋友圈?”   穆无涯面无表情摇摇头,“没有。”   “没有?”丁玲玲惊讶道,又问,“那Q-Q号呢?”   穆无涯低头摆弄手机,他的手机是老旧的诺基亚,不知用了多久,上面很多划痕。   手机里没有多少软件,只有一个老旧的Q-Q2007,连微信都没有,穆无涯翻着自己的手机,半响递过去道,“这是Q-Q号。”   他连自己的Q-Q号都不记得,丁玲玲嘴角抽搐的加了他的Q-Q,旁边刘洋扫了一眼,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穆无涯上Q-Q也几乎没有多少消息,基本上没有人找他,他想起来时便安安静静挂着,从来不隐身,忘记时常常不知道自己的Q-Q是不是还在网上挂着。   急行了近两个小时,他们在一处小溪边休息,小溪蜿蜒,流水淙淙,水下鹅卵石清晰可见,不少附着青苔。   华飞宇一见水便飞奔过来,撩了水洗脸,大笑道,“这水好清爽!不知道甜不甜!”   姜楠蹲在旁边洗手洗脸,喝水休息,道:“你可以试试。”   “这水这么清,说不定有娃娃鱼!”   丁玲玲正拨弄头发衣服,拿手机自拍,闻言走到溪边朝里望,“娃娃鱼?真的有娃娃鱼吗?”   华飞宇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耸肩道:“不知道,岚山今天的空气质量是54,但这里边儿的肯定更好,说不定会有野生娃娃鱼。”   穆无涯突然出声,面无表情,声音冷硬,“有。”   姜楠在一旁点头,“南城一直都有娃娃鱼,只不过以前被人抓得太多见不到了,我小时候还看到过一条。岚山占地20多万平方米,人烟稀少,山高水清,山中大小峰峦上无数野生动物,未开发的景区也是鳞次栉比。且南依原始森林,北临大型人工淡水湖,都是水质和环境特别好的地方,非常适合娃娃鱼的繁殖,如果真有也不稀奇。”   此地二十多个大学生,近半都是南城本地人士,大家相处了三个月都熟悉了,汗津津的坐在一起聊天。   穆无涯站在一边眺望远处,只有他一人是刚刚加进来的,和大家都不熟。他从军校毕业后,便进了公安局,经过3个月培训,半年实习,刑警工作忙且危险,王蓉也不愿意他当刑警,穆无涯便辞了工作去工厂当技术员,但貌似王蓉对他并不满意,技术员当了大半年之后,和王蓉分手,穆无涯现在便又回来了,插队和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一起走流程,下个星期便可以回去正式工作了。   休息了10分钟,众人又开始向上攀爬,他们此次攀爬的山峰高约1200米,5个小时之内上下并不简单,何况天黑之后,山路便愈加难走。   “啊——”随着一声大叫,众人匆忙涌回去。   一堆人围在一起,一个男生吓得满脸发白,指着溪水上游,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   教官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涉溪而过,穆无涯身高腿长,肌肉结实有力,三两步便跟在教官身后冲过去。   溪水中泡着的是一具人类的尸体,不知泡了多久,发白发胀,尸体可以看出是个男性,不过曾经遭受过野兽的撕咬,身上不少咬痕,且肠穿肚烂,右手也被啃咬得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茬子。   就这么几秒钟,不少人已经围了过来,天色有些暗,教官不让他们靠近,道:“打电话通知公安局。”然后拿着相机拍摄周围环境、尸体状态等。   一堆大学生们手忙脚乱打电话,在尸体周围转来转去,还有不少人看了几眼便扭过身子呕吐。   穆无涯蹲在尸体边看,教官套了白胶手套,也蹲过去观察,但并不上手查看。   “教官,他们来不了——”   “手机拿过来,我来说。”教官皱着眉头听电话,“恩,半路发现的……看样子像是意外……你们不过来?……我先带着他们看看……”   大学生们围在教官身边吵吵嚷嚷,一个男生道,“好像有个什么分尸案特别棘手,他们不过来了……”   “……刚出来就碰见这些,真倒霉……”   “草,好恶心,老子中午饭都给吐出来了……”   教官又打电话给当区派出所,请求支援,挂了电话,皱眉一声大吼,瞬间,汤锅沸了般的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教官吼道,“吵吵嚷嚷什么样子?!没见过尸体?都过来帮忙!”   教官一边拿着白胶手套翻查尸体,一边细细说明,姜楠拿着个小本本在旁边记录,看得一堆男生佩服不已。   “死者男性,死亡时间不超过36小时,死前被野兽撕咬,初步鉴定为狼,腹部左下第三根肋骨处被咬破,右手被咬断……”教官细细查探尸体,穆无涯也套了手套在旁边帮忙,周围男生纷纷开了手电给二人照明,有大胆的也跟在教官身边看来看去。   尸体粗糙看过之后,教官在周围画了白线,围了黄色警戒带,然后带着他们在周围查探,寻找此人其他物件,最后在山上距此处100米处发现了一只狗的尸体,同样被咬得稀烂,周围还有散落的背篓、铁铲等物件,打斗痕迹明显。   “教官,这应该是当地村民吧,上山遭遇狼群袭击,摔下山致死?”   教官故作高深摇头,“不是。”   “只有两只。”丁玲玲蹲在尸体身边,同样戴了副白橡胶手套,正在看伤口。   “你怎么知道?”华飞宇脱口而出,回头看着尸体,恍然大悟,“咬痕?不过肚子那里被泡成这样,你还能看得出来?”   丁玲玲道,“当然看得出来,这很明显。”   派出所很快来人,把尸体运下山,而穆无涯他们的培训也匆匆结束,所有人回基地,对案情进行分析。   “好了,这就是我们所有的线索,现在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做?”教官站在黑板前面道,上面贴着照片,被害人的姓名等线索。   一个男生站起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被害人刘某的身份,他是旁边山村的村民,他和狗一起上山,背篓中有铁铲之类的工具,应该是去采集野生药材,再下山变卖,他的狗是那种猎狗,大头长腿,身子很健壮,毛发黄中带黑,想要把这种狗咬死,结合我们看到尸体身上的咬痕形状,他应该是碰见了狼,我初步判断,这是一场意外。”   “恩,那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男生顿了片刻,道:“既然是死于意外,我们要查清楚他的身份,对于死因进行确认,通知家属。”   “恩,其他人呢?有没有什么补充?”   “要通知家属对死因进行确认,然后火化。”另一个男生道。   “还要备案。”   “恩,其他人没有补充?”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教官问道,“这案子就完了?”   教官问了一遍,下面没人说话,教官脸色一变,将文件夹扔过去,文件漏得满地,文件夹摔了最开始站起来的男生一脸。   “这就是你们培训3个月的结果?线索还没找完就敢说死于意外?警局要都是你这种白痴,不知多少罪犯会逍遥法外!”教官脸色黑漆漆的朝下一望,大家吓得静悄悄的低头不敢张望。   “穆无涯,你说!”   穆无涯抬了抬有些疑惑的面孔,缓缓说道,“通知法医确认死因,死亡时间,探寻死者身份,上山的原因,对死者家属、村落进行探访,对死亡现场进行分析,搜寻作案现场出现的狼只,确认死亡经过。”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教官脸色好了一点,又问。   “现在可以确定,死者昨天上山,经过激烈殴斗之后被狼咬死,尸体摔下山,顺着溪流飘走。”   讨论没有得出结论,一切只等明日法医得出结论和村中造访的结果。   “呜嗷~”半夜,遥远林中传来一声狼嚎,一声起,而后狼叫声接二连三、此起彼伏,在这浓墨漆黑的大山深处,万声虫鸣之下,颇有几分阴森恐怖之感。   一群人冲到走廊望着遥远的山林中,面面相觑,“天呐,真的有狼?”丁玲玲吓得抱住姜楠的胳膊,但又有些好奇的向外张望,一群男生稀奇站在门口哇哇大叫。   教官眼眸深深的看着大山深处,有些意外的自言自语,“不应该啊。”   穆无涯看了教官一眼,眸色同样深邃。   ☆、第十五章   清晨一早,山雾弥漫,鸡鸣鸟叫,清新的空气扑鼻,仿佛弥漫着一股牛粪的味道。   在完成了5公里长跑之后,众人热气腾腾的洗了澡吃了饭,在晨起金色的太阳光线下朝着山村出发。   因为是村里,土地都不值钱,几乎每家都是独门独院的小楼,大多刷了白漆贴了红的、白的瓷砖,看起来特别精神。   榕树村赵正德开门,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落在院里树梢上,赵正德觑了一声,一只矫健的黑狗从屋里出来,对着乌鸦龇牙呜叫,乌鸦嘎嘎叫着飞走,飘下一根黑羽。   今日的村里似乎格外冷清,赵正德从井里压了清凉透彻的水进屋,蒸了馒头,热了菜翘腿吃饭。   正吃着,村口似乎引来好几声狗叫,堂内黑狗也从饭盆里抬起头来。   赵正德拿了碗站在院门口,朝村口张望,有人过去,问道,“咋回事儿?”   赵三道,“吴伟死了!警察来村里了!”   教官郑健带着20个小伙儿进了榕树村,榕树村村口一棵上了年纪的大榕树,榕树下一块一人高的大石头,还有不少狗热闹的追来逐去。穆无涯细瞟了一眼,果然有它。   丁泽正懒洋洋躺在草丛上,这里人对狗很好,它今早吃了一顿好的,饭里还浇着骨头汤,香死个人!   穆无涯还没走近,丁泽便闻见了他的味道,他朝着穆无涯瞟了一眼。   而这些陌生人一进村,其他狗们便停下脚步,盯着他们猛叫,让他们不敢再上前一步。   直到村里来了人,派出所刘郭上前接洽,郑健才带了人进去。   村落一派和平,鸡鸣狗叫,芳草萋萋,一块一块的田地落在山间,有农人拿着务农工具穿过,经过他们的时候,农人看了他们一眼,华飞宇也好奇看过去,正准备说话,农人吓了一跳一般埋头疾走。   华飞宇:?   村长带着他们到死者吴伟家里去,边走边介绍,“吴伟是个可怜孩子,爹娘去得早,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不说多存点钱娶个媳妇,可怜就这么没了……”   村长唠唠叨叨说了一堆,吴伟的家马上到了,他家在村子边缘,旁边就是上山的小路,两户人家见生人过来在院子里张望。   郑健带着穆无涯、姜楠、华飞宇、刘洋进大院,刘洋非要跟着郑健进屋,郑健只好让其余三人在外面检查。   戴了白胶手套、拿着相机到处咔嚓,剩下其他人有的在院子外面、有的在村子周围,打听最后见到死者吴伟的人,吴伟的性格等。   吴伟的院子倒不大,但很衰败且杂乱,用枯木枝扎的篱笆,红色砖瓦房,院里野草不加修剪长得凌乱,角落里歪着一个近一米五的破落大缸,大缸是粗糙的陶盆,里面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唯一一棵树也不精神,粗壮的樟树上叶子稀稀拉拉,伸出院墙外的枝条只剩下光秃秃的枯枝。   “啧,真乱。”姜楠嘟囔了一句,在本子上飞快记着什么。   穆无涯带着手套把最上面掉落的叶子和白色塑料袋捡到一旁,拨弄里面的东西,有生了锈的弯铁钉、破了洞盛着锈水的塑料桶、破了个大洞的渔网、摔破了底儿的碗……   “这是垃圾桶吧。”华飞宇在一旁感叹。   有两人进了左边院子,院里一个小孩儿正玩着机器人模型,一人跟小男孩儿说起话来,一人朝着门里喊,“请问有大人在吗?”   “小朋友叫什么啊?今年几岁了?”丁玲玲笑着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巧克力递过去,“甜甜的,可好吃了。”   小孩子拽过来就朝嘴里塞,边吃边含糊嘟囔,“巧克力……好吃……”   “吃吃吃!要死啊你!”一个健壮农妇从房里疾走出来,揪着小男孩儿的耳朵就朝屋里拽。   “哎,大姐,您别生气,我们不是坏人。”   “大姐,我们是警察,请问您是吴伟的邻居吗?我们想了解吴伟的一些情况,您能跟我们说说吗?这是我们的工作证。”   两人边手忙脚乱拿□□件证明自己,还边追着妇人阻止她。   妇人粗壮的胳膊一伸,把小男孩儿扔进屋里,站在高高的门槛外,将二人拦住,“我不了解吴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找别人去吧!”说完,大叫一声,“旺财!”   一只矫健的黄狗立即窜了进来,弓着身子朝他们猛叫,尖利的牙齿抵住上嘴唇,仿佛只要他们再进一步,便会立时冲过去咬断他们的腿骨。   丁玲玲黄毅两人边摆手边往后退,“大姐您别激动,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的。”   妇人带着黄狗一步步将他们二人逼出院门,妇人阴测测将院门一关,差点拍在黄毅鼻子上,二人相视苦笑,想不通究竟为何这妇人有这么大的反应。   一人端着碗蹲在院墙边儿上,弓腰含背吃饭,脸上黑黝黝的,他笑道,“你们是警察?”   黄毅眼睛一亮,上前递过去一根烟,道,“是啊,大哥,您住哪儿的?”   那人努努嘴,“我就住吴伟右边,听说吴伟死了,是真的吗?”   “真的,他半夜不回来,你们不知道吗?”   “谁知道啊,他屋子后面有上山的小路,再说了,上山找个药材啥的,一晚上不回来也常见得很。他是被狼叼了?”   丁玲玲耳朵一动,“你怎么知道的?这山上有狼,昨晚叫得真是吓人,晚上不下山难道不怕?”   那人穿着黑色汗衫和西裤,都是廉价衣服,他满不在乎道,“一般狼都躲在深山,只要绕开地方都不会被袭击。”   “可吴伟尸体发现的地方离这里挺近的啊,那他怎么会被袭击呢?”黄毅自言自语道。   那人慢悠悠来了一句,“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狼饿狠了,才跑出来,前段时间一直下雨,说不准它们就跑出来了,结果正好碰见吴伟一人。”   丁玲玲、黄毅面面相觑,同问道,“难道吴伟自己不知道吗?”   “吴伟想挣钱呗!雨后的野菇最是鲜嫩,提了下山,能卖个好价钱。”   丁泽摆着尾巴慢悠悠的跟着穆无涯他们,见他们进了一家院子,便懒洋洋的窝在墙角晒太阳。   姜楠瞟了一眼看到它,笑道,“这只狗长得真好玩儿。”   华飞宇也跟着看过来,他性格就很阳光,一笑非得露出八颗闪亮的大白牙不可,他见了丁泽,大笑道,“穆无涯你快看,这只狗长得真搞笑!”   穆无涯正探寻着陶缸里面的东西,听到他们的声音就知道肯定是它跟过来了,果不其然,穆无涯回头一看,它懒洋洋的窝在墙角,出门时白绒绒的毛发已经蹭得灰溜溜的,眯着眼睛享受的样子,倒像是在自己院里晒太阳的大老爷。   丁泽见他看过来,唔汪叫了一声,姜楠和华飞宇已经围了过去,华飞宇从兜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撕开包装凑过去逗它。   丁泽眯着眼看了穆无涯一眼,穆无涯也正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它,丁泽大嘴一张露出獠牙,把华飞宇吓得手猛一缩,丁泽打了个哈且,懒洋洋站起身,走到穆无涯脚下,眯眼蹭他的腿。   穆无涯嘴角若有若无弯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罐鸡肉罐头,双手一拉打开放在它面前,结实有力的大手摸摸它的狗头。   “哈哈哈!”姜楠在一旁大笑道,“真二!”   华飞宇有些懊恼的摸摸鼻子,“我哪儿知道,它嘴张这么大,穆无涯,你认识它?”   穆无涯眼神中带着小得意,脸上却依旧是那副面瘫相,他挠挠丁泽毛茸茸的脖子,丁泽头也不抬唔汪叫了一声,遥遥尾巴。   华飞宇走过去,丁泽正埋头大吃,他道,“不对啊,你小子还随身带了狗罐头?说,是不是以前来过?你肯定老早就认识它!”   郑健带着刘洋从屋里出来,刘洋出门拨弄着衣服头发,皱眉骂道,“脏死了!”   郑健不动声色看了刘洋一眼,走了几步,又低头看了一眼正吃完狗罐头、正心满意足舔着嘴巴周围的丁泽一眼。   穆无涯迎着郑健的视线,大掌放在丁泽脑袋上,压了一下。   刘洋跟在郑健身后,绕道走过,“野狗身上都是细菌跳蚤寄生虫!”   正说着,一只乌鸦嘎嘎飞过,一泡花花绿绿的鸟屎落在刘洋头上。   刘洋登时眼睛瞪得浑圆,他僵硬的颤抖着音儿问,“什么、什么掉我脑袋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憋着笑不做声。   丁泽打个哈且,懒洋洋走到刘洋身边,撩开后腿,顿时哗啦啦一泡尿对着刘洋的高级手工黑色西装裤。   西装裤湿了半边儿黏在身上,刘洋也傻了眼,待丁泽尿完了,才猛然惊醒过来,啊的一声大叫,脸上一副欲生欲死的模样,暴躁的追着丁泽要打,丁泽当然几步就没了踪影,刘洋愤怒丢下一句破音儿的话,“穆无涯!你等着!”然后踩着风火轮一般不见了踪影,再不似往日装模作样的摆出绅士风范。   “哈哈哈哈哈!”一声爆笑之后,所有人都跟着此起彼伏,连穆无涯也弯着眉眼,无奈勾唇笑了。   ☆、第十六章   丁泽撒丫子跑了,前窜后窜,在村子里懒洋洋的走着。   村子里狗多,几乎每家每户都养了一只大狗,而且还是那种猎狗,警醒的很,身上的狠厉也重。   正走着,忽而一阵风吹过,带过一缕别味的飘香。   丁泽虽然刚刚吃过狗罐头,但这香味却与众不同,与城市餐馆飘出的八角桂木香味调料香味不同,这次的香味是一种特别的肉香,特别的香,说不出的味道,闻着就流口水。   丁泽觉得自己仿佛被这香味攫住了似的,鼻子掌控了它的身体,让它循着这香味而去。   越走,这香味越是浓烈,然而一路上遇见大大小小无数只狗,虽然都有些馋,但都没有跟过去的。   “嘿嘿嘿,傻小子,呆头呆脑!”一只老狗坐在墙岩下晒太阳,他的皮毛不甚光滑,身子看着有些瘦。   “你难道闻不到吗?好香。”丁泽流着口水,几乎要沉浸在这香味之中。   老狗眯着眼,耸着鼻子嗅了两下,“村东头刘三家里又在炖肉了。”   “什么肉啊,这么香。”丁泽耸着鼻子不停的嗅,这模样似乎逗乐了老狗,老狗道,“哪里来的?”   “南城。”   “南城啊,城里可没什么好肉。”老狗眯眼笑道,抖抖身子站起来。   丁泽这才看清楚,这老狗虽瘦但身上全是剽悍的肌肉,线条流畅俊美,却埋藏着骇人的力气,老狗笑着摇摇头,几步便跃上墙头,消失了踪影。   “等等——”丁泽追了几步,眼睁睁看着老狗不见了身影。   这狗可真厉害,丁泽心想,这村里的狗干嘛都这么厉害呢?   不过,这肉可真香啊!   丁泽朝着那地进发,待到走到一家墙角,觑眼朝里瞧,一只毛发光滑,威武雄壮的大狗趴在院里,见它过来,瞟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丁泽便不敢动了,乖乖退下踏了半步的爪子。   丁泽趴在院门外,口水哗啦啦流着,不断嗅着里面浓烈的香味。   丁泽耳朵一动,院里传来一阵吵闹音。   “不是叫你都放了吗?你干什么?!”那人似乎压着嗓子,丁泽却听出了里面浓烈的害怕与焦躁。   “哎呀,干嘛呀,我炖了老半天的!娘刚生了场大病,就是要补补才好。”女人娇滴滴的哼道,多特别的肉香也遮不住她身上浓烈的脂粉味道。   “院里不是有鸡?别弄这些了!给我端下来!”那人压低声音吼道。   女人不情愿的哼了一声,不一会儿,一个瘦高男子偷偷摸摸端了一个瓦罐出来,脚步轻且快的朝着山边而去,丁泽好奇不远不近跟着,遥遥看见那人在山边挖了一个坑,连汤带肉将瓦罐里面的东西倒了进去,埋上坑往回走了几步,忽而又转回去朝着大山拜了两拜,而后摸着汗往回赶。   不一会儿,那人又带了一个女人出来,手里端着个篮子,篮子上盖着深蓝色的布。   男人急匆匆拉着女人往村头奔,丁泽好奇跟着过去,他闻得出来,里面是香烛的味道。   直到大榕树下,两人才停了脚步,男人满头大汗把布拉开,从里面拿出香和打火机,点燃了香,插在大榕树下的石头前,虔诚的90度鞠躬,不断的拜,嘴里还不断喃喃自语,丁泽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不一会儿,又有一人拖家带口的过来,朝着榕树下的大石头拜,一个小时间,便不断有人过来。   丁泽疑惑盯着这边,他昨天便在这处玩,而昨天,一个人都没过来拜过,村里的氛围也还算平和,怎么今天?   虽然这块大石头是村里的镇村之宝,传言说祖祖辈辈的平安都靠它,但是为什么一夜过去,这村上的人突然变得这么害怕与焦躁,一个个过来求神拜佛?21世纪还这么迷信么?再说他们在乞求什么?平安?   而穆无涯这边,则到了一个据说三天前与死者吴伟曾经吵过架的刘志超家里。   刘志超是一个40岁左右的汉子,面黑身瘦,弓着背抽烟,满手粗糙的黑皮,右手食指中指之间被熏得黄黄的,他的眉毛是稀疏的八字眉,皱着深深的眉头,嘴一咧,就是一副愁苦模样。   刘志超坐在门槛上,愁眉苦脸道,“谁知道呢?长官,我真不知道他会死,要不然,我也不会和他吵。”   姜楠拿着小本本记录,穆无涯暗暗打量刘志超的家,郑飞则抽出两只烟,递给他一支自己耳朵上夹一只,道,“别怕,我们也是随便问问,了解一下情况,吴伟应该是被狼咬了,和你扯不着关系,不过别扯谎,要不然被拆穿了你就有嫌疑了。”   刘志超松了口气,凑过去给郑飞点烟。   郑飞眯眼吐了一口烟圈,问道,“吴伟平时是个啥样子的人?你们咋吵起来的?”   “吴伟呐,他就是个单身汉,爹妈没了,家里穷得要死,都没人敢嫁给他,爱打牌,诈金花,平日里痞里痞气,输了牌还爱赖账,长官,那天就是他输了钱不给,我才和他吵起来的,我不是故意的。”刘志超说着又有些紧张。   郑飞点点头,道,“没事,继续说。”   “吴伟性格不好,大家都不爱和他玩,但他痞得很,你不和他玩,他就在旁边报牌,因此每次他来我们要么不玩了,要么让他上,上次一来就说要玩大的,结果他手气特别好,连赢了好1000多,结果打着打着,他又开始输了,直到倒欠了我们1300多,然后突然把桌子一踹,骂骂咧咧说我们出老千,还不给钱就要走,我忍不住,就和他吵起来了。”   郑飞笑道,“是挺可恶的,他没媳妇儿?”   刘志超摇头,“他不行,手里掌不住钱,自己的生活都顾不上,欠了满屁股债,他前两天还找人要介绍,但哪个敢把闺女嫁给他?不过赵正德跟他关系挺好,长官你可以去问问他。”   “好。”郑飞点头,又问,“你跟他吵完架又干什么了?和什么人在一起?”   刘志超有些紧张的搓搓手,“吵完架我和刘冬几个喝酒,喝道10点多回家睡觉,第二天9点多钟才起来,喝酒吹了风头疼得很,一直在家看电视,就南城卫士的婆婆媳妇,我媳妇也在家和我一起看。”   问完刘志超的话,向恒飞带着他们出去,华飞宇道,“教官,这就走了?”   郑飞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看出什么没有?”   华飞宇茫然摇头,看其余两个人,穆无涯道,“诈金花。”   华飞宇还是摇头,姜楠小本子拍了他一脑袋,“笨!吴伟自己都顾不了,媳妇都娶不上,他怎么敢诈金花玩那么大?千儿八百的输,你输得起?”   郑飞点点头,背着手道,“还看出来其他什么没有?”   穆无涯思索道,“房子是新翻的,三层楼,院子挺大,养了几只走鸡和鸭,畜生味道特别浓。”   华飞宇突然道,“他们家装修得挺好,不,整座村子都挺富裕的,好多户房子都是新翻的。”   姜楠道,“村子是靠什么赚钱的呢?他又怎么突然发财了呢?”   几人转到村口,又走访了不少人家,不过可惜都似乎有些慌张与害怕,不怎么愿意说话,也套不出什么来。   走到村口,看见一户人家携了头发花白、满脸褶子和老年斑的老人在榕树下烧香揖拜,老人走路都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走一步歇两步,但点香作揖却要自己来。亲力亲为点香烧香,在90度拜了三拜之后,老人心中似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紧皱的眉头也放松不少,让孙子扶着走了。   穆无涯朝这边看了一会儿,去村口小卖部买东西。   三十多的小卖部老板娘打扮得非常时尚,正拿着苹果手机上网,烫卷的头发堆在耳畔,用一嫩绿色蝴蝶结系着,身穿粉红色半身紧身裙,胸口绣着的唐老鸭还带着亮片,下面还有性感的黑色丝袜,丝袜有些透,上面印着深色蝴蝶结。   “买包烟。”穆无涯道。   老板娘从手机中抬起视线,呵,老板娘还画着漂亮的妆容,粉嫩的嘴唇一开一合,描着亮粉眼影的眼睛一瞟,别具风情。   老板娘粘着修长秀丽的粉色亮片美甲的手在橱窗里一波弄,懒懒问道,“哪个?”   穆无涯指了一个,老板娘拿出一包烟递给他,“二十五。”   穆无涯递过去一张崭新的一百,老板娘拿着在太阳光下一看,收了找钱。   穆无涯在一旁无声看着她的动作,老板娘把钱找给他,眉眼一挑,“还有事?”   穆无涯嘴角咧了一下,笑问道,“你这美甲哪里做的?挺好看的,我女朋友上星期做的美甲,做完了老说不好看。”   老板娘得意一笑,撅着嘴唇欣赏了一下自己修长白皙的手,道,“就龙口镇南街,店名叫魅力女人。”   “谢谢。”穆无涯拿着烟走回去,华飞宇立即凑过去,小声飞速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问出什么来没有?”   穆无涯抽了根烟出来,凑在鼻尖闻,头也不抬的漫不经心道,“问什么?”   华飞宇(Σ(っ °Д °;)っ):“……案情啊,你不会就去买根烟吧?”   穆无涯把烟别在耳边,耸耸肩膀,“不买烟我去干什么?”   华飞宇(T^T):你难道不是发现了疑点什么而去查探?然后回来给我们分析?   ☆、第十七章   因为警力不足,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协助调查,而当地刑警也派出两名技术人员过来。   当天下午,郑飞接到法医的死亡报告,上面证实,吴伟身上确实有两个犬科动物的咬痕,而他的死因也是因为受到野兽的攻击,腹部被咬穿、右手被咬断,除此之外,他身上没有其他致命伤口。而吴伟的死亡时间,也被证实为前天上午8点到10点。   与此同时,警方关于吴伟的资料也到了他们手里。   吴伟,男,未婚,1978年11月生,父刘振东1982年亡,母刘玉1993年亡,监护人死后即辍学耕田,家里经济来源为务农、采摘野生草药和社会低保等。   所有人坐在教室中,将收集得来的信息进行交流。   “我觉得他们挺反感我们的,有时候刚敲开门看到是我们,就关门不让进了。”   “吴伟家的大狗叫大黄,今年5岁,凶猛不爱叫,一般没人敢惹。”   “吴伟出去是为了找野菇去卖钱,村里人说,一连下了很多天的雨,深山里的狼饿了,便出来寻东西吃了。”   ……   所有人的信息进行综合之后,郑健将其一一登记在黑板上,有疑问的地方便在上面标记,然后道,“现在是我们所知道的信息,接下去将怎么做,自己决定。”   刘洋嗤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做潇洒状插在兜里,“这有什么好查的?明显就是吴伟自己上山碰见狼了。杀吴伟有什么好处?他孤家寡人一个,既没钱还欠了一屁股债,杀了他,欠债反而无法偿还。”   刘洋说完走了,教室里大家吵吵嚷嚷,各自持各自的看法,还有的将自己的观点理由一一列出来与对方辩驳。   穆无涯翘腿坐在最后一排,看着窗外银杏叶一片片飘落,若有所思。   窗外汪的一声叫,在窗内各种吵嚷的声音中并不明显,穆无涯却似心有灵犀一般,歪头朝窗外看了一眼,一只左眼一圈儿黑毛的白色小狗,正吐着舌头大眼汪汪的盯着他,穆无涯歪过身子,伸出胳膊在小狗脑袋上揉了一下,小狗尾巴摇了摇,没心没肺的继续笑。   又一天过去了,案件却没有任何进展,不少人已经相信了这是一起意外事故,甚至村长已经开始联系殡仪火化。   他们这次上来,食物倒没带多少,和郑健打过招呼之后,穆无涯开着个旧摩托车就下山了,摩托车一路走一路大喘气,颠得不行不行的,穆无涯总觉得这摩托车要散架了。   穆无涯道,“这摩托车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开回去。”   “唔汪。”丁泽被穆无涯圈在前面,叫了两声,风吹得嘴巴凉飕飕的。   下山没有公路,全是泥坑小路,两边长满半人高的杂草,泥土路上全是坑坑洼洼的小石子,终于下山到了龙口镇的时候,穆无涯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停好车,丁泽从摩托车上滚下来,恹恹活动四肢,只觉得以后再也不要坐摩托车走山路了,真特马难受!   龙口镇在岚山后侧,虽然不大,倒也四通八达,集市上热热闹闹的,不少来岚山旅游的游客便从这边休息再绕道到岚山正面,买票入山,而进后山的道路,自然是没多少人知道的,就算知道偷偷过去,被榕树村的人抓住了,也是要付120块的门票的,何况后面还没有公路,没有缆车,没有旅店,穿过茫茫大山上金顶等旅游景点,没有向导根本走不了。   龙口镇不少旅馆发展起来了,带动的便是各类手工艺品、药材、农家饭馆等,穆无涯将车停在南街,靠在一小卖部旁边抽烟。   南街便是龙口镇上最热闹的地方,两边仿照古式建筑修成白墙墨瓦、楼台高阁,仿古木门大敞,露出里面的柜台的各色玉石古玩、手工艺品和药材铺等,一楼是铺子,二楼便大多是是旅社饭馆了,古色古香的旅社,木门刷着发亮的暗色红漆——当然,这也是很贵的。   而这条街往前走,便逐渐露出本来面容,琳琅满目的小吃店、饰品店、小卖店,花络、扇子、草帽、葫芦拐杖等各色手工艺品等小铺也在沿街叫卖,这条街四通八达,里面的小餐馆、旅馆又杂又多。   打量了一会儿,穆无涯带着丁泽朝里走,现在正是上午12点多,街上特别热闹,就是巷子中也有小吃的香味飘出来。   丁泽闻到香味便走不动路了,站在一个巷子口不肯往前走,穆无涯一拽拽不动,回头,丁泽摊开四肢趴在地上,呜呜咽咽的摇尾巴,头朝着巷口,充分表明死也不走的决心。   穆无涯又拽了一下,丁泽脑袋被拽过来,然后一使劲儿,头又偏了过去,还悄悄往那边挪了两公分,大眼睛瞅着穆无涯,嘴里呜咽道,“唔汪~唔汪~~~”   穆无涯扶额,觉得把丁泽带下山简直是最愚蠢的决定。   丁泽欢快的蹦着朝前走,穆无涯手里的绳子被拽得一紧一紧的,穆无涯百无聊赖跟着他,随意打量周围。   丁泽站在一家小吃店门口,穆无涯可有可无跟着进去,要了个小包厢。   拿着上面菜单,穆无涯随意扫了两下,不知道该点什么,他还在想案情,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饶是下面丁泽急得抓耳挠腮,又蹦又跳,穆无涯还没点完。   一个服务员站在旁边,悄悄递上来一个单子,“小店还有些新鲜菜,您可以看看。”   穆无涯随意接过来一扫,随即定住了,他盯着上面的字,问道,“白鹇鸡?野的?”   只见菜单上写道:山蚂拐(红烧、锅仔、麻辣、干煸)110元;竹鼠(红烧、麻辣、干煸)60元;白鹇鸡(红烧、清蒸、干煸)70元;鹧鸪一只(红烧、清蒸、干煸)20元……   服务员点点头,“野的,刚抓的,肉嫩得很,大补!”   穆无涯随意扫视菜单,看见上面一行行的菜肴,随口问道,“山蚂拐?这是什么?”   “一种蛙,野生的,又肥又美,鲜得很!”   “都是野生的?你们哪儿来这么多货源?不是饲养的吧?卖得还挺贵。”   “怎么会?都是野生的!”服务员弯腰,悄悄说道,“咱们这儿背靠岚山,上面都是野味,抓活的,客人想吃了,我们现做,新鲜得不得了!味道也和那些家养的不一样,客人一尝就知道了。”   穆无涯嘴角微弯,满意点点头,“来一份清蒸白鹇鸡,1只清蒸鹧鸪,一份番茄鸡蛋,一份土豆红烧肉,再来一份紫菜蛋汤,先上饭。”   服务员点菜时便拿着菜单出去了,穆无涯所有所思一下一下摸着丁泽的脑袋,丁泽趴在他腿边,口水直流。   服务员上菜,突然,穆无涯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严肃点头,“……好的,好的,我马上就来。”   穆无涯挂了电话,忙道,“给我打包,快点!”然后拿钱包问道,“多少钱?”   服务员赶紧给他打包,道,“165。”   穆无涯提着东西匆匆走出去,丁泽跟在身后,转弯前回头看了一眼,穆无涯清楚看见这家的名字叫雷子菜馆。   穆无涯匆匆走了十几米,又看见一家魅力女人店面,可以盘发、美甲、纹眉等。   穆无涯拎着饭菜转身回了车棚,打了个电话,然后和商店借了个小马扎吃饭。   商店大叔也坐在店门口扒饭,嗅了一口香味,道,“真香,你咋不在店里吃?”   穆无涯点点头,打开饭盒推过去,“刚上菜就接了个电话,现在才吃上饭,老板来一点?听说是野味,我也没吃过,尝尝鲜。”   商店大叔秃头大肚子,穿着汗衫大裤衩,吃着老婆刚刚送来的毫无滋味的饭,听他这么说更馋了,“野味?怪不得这么香了,这边野味多,饭馆里不卖家养的。”   穆无涯拎了片红烧肉放丁泽碗里,道,“真的?那我可有口福了。”说着问道,“这野味是岚山上抓的?”   大叔点点头,拿着筷子指点江山,“别看这龙口镇赚钱,其实这住山上的,更赚钱!野生药材,野味,只要抓了,就不会缺少买家,一斤几十上百块的,一个月你算算能赚多少?他们又不愁吃不愁穿的,啧啧。”   “你说的,是榕树村?他们抓的?”   大叔轻轻点头,挤眉弄眼道,“告诉你吧,这山下店面,都和他们有来往,还有的,就是他们本家亲戚开的!”然后凑近了说道,“听说啊,这公安局都有他们不少人呢!”   和商店大叔说了会儿,打听了不少东西,商店大叔笑呵呵道,“哎呀,说得开心,全给你吃完了!”穆无涯递过去根烟,“说啥呢,我一个人吃饭还怪寂寞的。”   穆无涯拎着垃圾袋收拾,喝口水清嗓子,丁泽也趴在旁边,吃得太饱走不动了。   穆无涯又如此反复走了六处菜馆,问了些要事,待要点菜时便用APP给自己打电话跑路。又去公安局查了些事情,下午4点半,穆无涯去批发市场买了东西架在摩托车后面,突突突的驶着摩托车回去,谁知半路便下起雨来,雨越下越大,摩托车趟在泥里,一下子陷进去熄火了。   ☆、第十八章   天地间都是水帘,一人一狗全身湿透,周围是茫茫青碧、连绵群山,连个人影、一栋房子也没有。   穆无涯拿出手机,屏幕刮花的手机已经泡湿了,黑屏什么都显示不出来,雨水淋在身上,穆无涯从内到外都湿完了,一走鞋子里的水哐当一扑,湿黏黏的袜子难受得很。   雨水淋在面上,快让人看不清前路,穆无涯摸了一把脸,眨眨眼睛,“唔汪。”丁泽难受呜咽两声,它浑身上下的毛都湿透了,脚还踩在泥里,眼睫毛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水珠。   穆无涯看了一下腕表,是舅舅买了送给他的,防水,还哒哒走着,现在已经下午6点了。   下山花了3个小时,上山估计要时间要长点,现在还在下雨,山路泥泞,可是4点半开始上山,他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现在再选择下山或上山,路程都差不多。   幸好买菜的时候在框上面铺了塑料袋,刚下雨的时候也铺了尼龙布,穆无涯站了两秒,弯身把摩托车后面的两个框子取下来,背在自己身上,25个人,杂七杂八买了160斤,估计够吃4天的。   穆无涯摸了一下丁泽的脑袋,丁泽的眼睛眯着,有些睁不开,“咱们上山。”穆无涯说道走在前面,前胸一个框后背一个框。   地上湿黏黏的,天色也暗了很多,狂风席卷而过,一阵阵雨水打在他们身上。   穆无涯大步走在前面,丁泽撒开四蹄跟在后面,它全身的毛都湿了,有些冷。   牧野荒凉,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天际一片昏黑,远处树影幢幢。   郑健接了穆无涯电话,在村里晃荡一下午,晚饭便和村长打了招呼,24人,分别在12家吃饭,每家两人,当然,是要给钱的,每户30块。   郑健便在赵正德家吃饭,其实他更想在吴伟旁边那家有女人小孩的家里吃饭,不过那家不答应。   丁玲玲跟着郑健,也在赵正德家吃饭,丁玲玲白日里和赵正德聊过天,这时候也颇为自来熟的去厨房做饭。   天幕一片漆黑,雨帘如瀑,一道霹雳打下,瞬间四亮。   赵正德递给郑健一根烟,开心的露出一口黄牙,粗噶着嗓门道:“我这家里呀,就缺一个女人,我自己一个人吃饭,总觉得不是滋味。”   郑健接过烟笑道,“你也不小了吧?赶紧找个人结了,一个大老爷们儿的,一个人吃饭算个啥样子。”   赵正德呵呵笑,“是啊36了!”说着转头朝丁玲玲喊道,“大妹子,少放盐,多做点儿,我这狗吃得不少,我俩半夜还要吃宵夜的!”   丁玲玲在厨房转悠半个多小时,蒸了白米饭,炒了红薯杆、嫩黄瓜,还有尖椒豆干、青椒鸡蛋、土豆红烧肉。   摆了饭菜,赵正德拿了一个海碗,盛了米饭,各类菜夹了一点,但那一盆的土豆红烧肉,却浇了很大一勺。   赵正德将海碗放在大狗面前,摸摸他的脑袋,大狗身高腿长,肌肉彪悍,张嘴时,偶尔看到里面尖利的牙齿都让人有些害怕,丁玲玲盯着大狗,道,“你对它真好,养了几年了?”   赵正德有些得意,“从小养的,今年6岁了,又聪明又勇猛,我说啥都听得懂。”   郑健也盯着看,忽而问道,“你们村好像家家都养狗?养着干啥呢?”   赵正德道,“嗨,咱们不住山里吗,不养狗,这住着可害怕呐,这山里,大熊、狼、野猪,听说还有老虎呢!”   “真的?”丁玲玲道,“你们这儿的狗都好厉害!看起来都很勇猛。”   郑健指着道,“比警犬都不差了,养得真是好。”   丁玲玲有些羡慕要摸一下,那大狗立即抬头龇牙盯着她,也不叫,但那凶狠的模样让丁玲玲有些害怕的缩手,赵正德摸了大狗一下,大狗继续低头吃东西,赵正德道,“别害怕,不碰它它是不会咬你的。”   丁玲玲有些后怕的缩在后面,又问道,“对了,我看村里好多人去榕树前面拜,是咋回事儿啊?”   “咱们这村里大石头和榕树都是活了几百年的,很有灵性,村里大家都信这个,每年都会去拜一拜,这两天山里不平静,大家去拜一拜也是求平安求保佑的。”   夜黑得很快,吃完饭,雨又下得大,郑健和村长打了电话,又在微信组里发了消息,今晚在村里睡觉,不回去了,每家多开100块。   和赵正德说了之后,赵正德嘴角僵了一下,但又转瞬而逝,笑道,“这也没什么,只是我这房子是盖了结婚用的,现在只开了一间房,其他房间都没来得及打扫,被子也没铺,这样吧,你们在我房里睡,我睡外面。”   郑健忙推手,“不用,我们睡外面就行。”   赵正德又说,“这不是还有一小姑娘吗?小姑娘咋能睡外面呢?你们睡我房里,我睡外面。”   丁玲玲道,“大哥,我不挑的,睡外面就成。”   三人推来推去,郑健又说要和赵正德一起睡外面,丁玲玲一人睡卧室。   最后赵正德一拍手,“算了算了,我再收拾两房间出来,咱们都睡卧室!”   暗夜中没有一丝星光,雨还淅沥沥的下着,独步行走3个小时,穆无涯把丁泽抱在怀里,道,“快到了,乖,别睡。”   丁泽只觉眼前一切都在旋转,晕乎乎的不知身在何处,眼睛模糊看到的情景不断放大缩小,它头很疼,它衰弱闭上眼睛,耳边却仿佛有模糊而温暖的声音传来。   丁泽冻得瑟瑟的,全身却暖融融的发热,它趴在穆无涯的怀里,贴着穆无涯坚实的胸膛,能够感受到一鼓一鼓有力收缩的跃动,这仿佛是它的世界中唯一的导航标志,是它能够在晕胀的世界中唯一能够清晰感受到。   穆无涯摸了摸丁泽的脑袋,还很烫,穆无涯又加大步伐,开始小跑起来,马上就到了,穆无涯在心底对自己说。   他其实不是真的那么喜欢狗,他和这只狗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他在小时候遇见过一只土狗,那时候的他和一只野狗一样,不招人喜欢,只呜呜叫两声,都会造人白眼叫骂。   那只土狗没有主人,也没有家,上顿不接下顿,常常需要人们的怜悯或者跑去菜地偷吃才能活下来,爷爷可怜它常常给它喂东西吃,放在一个地方,它自己就会过去,后来爷爷死了,那只野狗便整日守在爷爷墓前,不吃不喝,不多久也死了。   他常常想,如果他有一天也死了,会有多少人会为他伤心?   穆无涯以前不确定,现在却有些期盼。   如果他突然不见了,这蠢狗肯定不能照顾好自己,被人打,饿肚子,伤痕累累。   这样一想,穆无涯浑身又仿佛充满了力气。穆无涯闭了闭眼,眨去眼睫前面的雨珠,长吁一口气,朝着暗夜中一点光芒疾奔。   穆无涯中午和郑健打了电话,知道他们去村里面吃晚饭了,进了基地后发现没人,就知道他们在那边睡了没回来。   正好没人,穆无涯也不用多花费心思解释黑眼圈儿的事情。   穆无涯抱着丁泽进了房间,烧水给他洗了个温水澡,然后毛巾抱着他一寸寸擦拭,他这次出来没有带药,也不敢随便给它吃,只好抱着他,给他擦干,抓着它的耳朵看里面有没有进水。   丁泽身上很热,毛发渐干之后更热,穆无涯又像个暖炉,丁泽晕晕乎乎中热得四肢乱蹬,穆无涯想了想,又用毛巾浸了白酒给它四肢,但不敢给它擦肚子,它果然好受些了。   匆匆忙忙弄到半夜12点,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丁泽也没有那么难受了,趴在穆无涯的被窝里睡觉,穆无涯收拾院子里的东西,积水成了放光的镜子,反射着漫天星光,穆无涯一脚踏进水里,琼宇随同水波一同破碎。   雨停云散,风轻轻吹拂,星星全部出来了,满天星光闪烁,灿烂无比,仿佛是镶满了碎钻的奢华天鹅绒晚宴裙。   雨后清新的空气让穆无涯也清醒了些,他拿着白酒抿了一口,去去身上的寒气,他踏着积水走到门边,眼睛却突然眯了起来,他盯着深山中一处瞧,那里仿佛有不一样的光影闪动。   穆无涯盯着瞧了一会儿,既看不出有何异样,又因为太远一时半会儿上不去,于是关门回去睡了。      ☆、第十九章   第二日,穆无涯把丁泽藏在床铺上,索性他床在上铺,用被子掩着,丁泽也不会被发现。   全员昨夜在榕树村中睡了一夜,今日早起饭后,所有人汇在一处交流信息。   “他们拜榕树是因为榕树活得久,这几天有死人又狼嚎,想拜一拜图安宁。”   “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那个赵志超明显很防备我俩,我们进去之后就一直不让我们到处乱走,怪怪的,我觉得他是在隐瞒什么,听到我们要留下来过夜的时候表情特别害怕,而且村里大部分人也很奇怪,似乎很害怕我们的靠近,住吴伟旁边那户妇人,根本不让我们靠近,也不和我们说话。”姜楠道。   “你也这么觉得吗?我觉得赵正德也很奇怪,不想我们留下过夜,我们要睡客厅还非不让,而且家家户户都养凶狗,这真的是因为山上猛兽吗?总觉得整个村子都怪怪的,似乎在隐瞒什么。”丁玲玲道。   “这是我昨天在龙口镇一家餐馆吃的动物骨头,经过检测,是野生白鹇鸡和鹧鸪”穆无涯把检测报告摆上来,“我昨天下山在龙口镇打听了些消息。一、我去了7家餐馆,有大有小、有偏僻有豪华,全部都有野生动物贩卖,有的还是二级保护动物,像白鹇鸡和鹧鸪。二、榕树村和龙口镇有来往,龙口镇的野生动物就是榕树村提供的。三、龙口镇有些店面就是榕树村的亲戚开的。”   “榕树村,我们都看到了,房子都是新翻的,大家也大多十分富有,并不靠种田维生,生活十分悠闲,早上□□点才去田里晃一晃,小卖店一包烟都是十块钱以上的,打个麻将,也是千儿八百的玩。而且,每家都养十分凶猛的猎狗。”   穆无涯继续说道,“综上一切,我有理由怀疑,榕树村整个村子都在贩卖野生动物。这样,他们的富有与悠闲,还有害怕我们到来,则完全成立。”   穆无涯说完,顿时炸开了锅,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所有一切都才符合常理。   而刘洋则不屑一顾,他冷哼一声,站起来道,“那这和吴伟的死有什么关系?而且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你的一面之词,并不值得相信。”   穆无涯眸光冷了下来,他并不屑于解释,但也十分恼火,他撇开脸不看刘洋,道,“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和大家分享。”   然后穆无涯便想走,刘洋几步上去挡在他身前,漫不经心道,“昨晚我手机丢了,是你偷了吧?”   “刘洋,你这么说未免太过分。”华飞宇道。   刘洋脸色一僵,冷笑道,“哼,我那手机是专人定制,价值1000美元,上面还有定位系统,谁偷的尽早交出来还能晚点出丑。”   姜楠道:“不要随乱冤枉人。”   “就是,昨天穆无涯一整天都不在,怎么偷你手机?你手机要是真丢了,大家慢慢找就是。”丁玲玲道。   刘洋咬牙道:“我手机落在宿舍今早一找没见了,他昨晚一个人在宿舍,不是他偷的又有谁?”   穆无涯眸色一寸一寸冷下来,周身有些杀气四溢的感觉,他一字一字道,“我没偷!”   刘洋臭着脸,抱胸不屑道,“你就承认吧,杀人犯的孩子,偷东西对你来说,不是很简单吗?”   话音刚落,刘洋脸上便迎来狠狠一记拳击,他痛得仰头摔在地上,嘴角都是血沫,众人哗然,赶紧上前拉架。   穆无涯站在刘洋面前,两人中间一堆人拉拽,穆无涯盯着刘洋,又面无表情说了一遍,“我没偷。”   刘洋扶着脸颊站起来,嘴角都是血迹,头发也乱糟糟的,他道,“那就搜身,你说你没偷,让我搜,搜不出来,你就没偷。”   穆无涯转头盯着他,阴测测道,“我的清白,不需要你来证明。”   郑健刚和人打过电话,转过身进来便看到这副场面,挂了手机站在门口,“哟哟哟,怎么回事?”   刘洋立马开口告状,“教官,他偷我手机,还打我。”   郑健挑眉看他,又问穆无涯,“咋回事儿?”   穆无涯梗着脖子,“我没偷。”   “搜身!搜不出来才没偷。”刘洋立马道。   穆无涯不做声,但就是不配合。   郑健眉头一皱,吼得震天响,“两天没教训你们了,这是皮痒痒?你们两个,10公里20公斤负重跑,跑不完别回来!”   刘洋不愿意跑大叫道,“我不跑,明明是他偷了我东西!”   穆无涯也梗着脖子不动。   郑健瞪了他们一眼,阴测测道,“怎么?不跑?”   周围人看形势不好,都连忙劝道,“教官,他们现在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我心情才不好!跑不跑?不跑滚过去站着,啥时候跑完了再来吃饭!”   穆无涯憋屈动了动,去宿舍拿了负重沙袋开始跑,刘洋见他跑了也跟了过去,嘴里嘀嘀咕咕叫,“根本不公平。”   “你说什么?!”郑健一声大吼,刘洋便兔子似的跑走了。   两人出去跑步,郑健让其他人七嘴八舌把事情说了,又开始让学生们分析案情,他走到一个角落,给法医、派出所打电话确认,“恩,他跟我说了,谢了啊。”郑健聊了几句,突然又问道,“吴伟身上的伤口有没有可能是狗咬的?”   “有可能,狼和狗在很多方面相似,特别是牙齿部分,不过狼比狗有野性,它们会吃人,而再厉害的狗一般也不会把人肠子咬破,手整个吃掉。”   “那如果不是把手吃掉,而是有人把手藏起来了呢?”郑健低声自语道。   穆无涯跑完回来,身上微微冒汗,呼吸还是均匀的,郑健略一点头,道,“回去坐着。”   又过十分钟,刘洋大汗淋漓跑过来,弓着腰上气不接下气。   郑健眉头一皱,“跑完了?”   刘洋点头,大喘气道,“跑、跑完了。”   郑健眼神一变,犹如狮子怒吼:“30来圈就跑完了?!继续!”   刘洋一声哀嚎,郑健大眼一瞪,刘洋立马兔子般回去重跑。   众人一声哄笑,郑健回头,“笑什么笑?老子吃的盐比你们吃得米还多!下次再有谁偷工减料给我发现,全部重跑!”   案情还要继续分析,就穆无涯带回来的线索,郑健已经进行了确认,并且将此次案件从头到尾串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村民是因为偷猎野生动物而害怕我们的到来,而凶手就很有可能混在其中,我们要小心分析细微末节,很有可能我们中的人已经和凶手接触过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兴奋。   一下午,所有人便又跟着教官上山看上次吴伟死亡的地方,穆无涯坐在上铺,一手拿书假装看着,一手摸着丁泽的脑袋,丁泽现在还是恹恹的,也不怎么想吃饭。   穆无涯从包里搜出矿泉水,倒给丁泽舔了两口,然后将矿泉水塞回去,刘洋恨不得伸长脖子看个究竟,穆无涯从包里搜出火腿肠吃,偶尔给丁泽喂两口,最后把包装纸一裹,随手一扔,垃圾便准确投入垃圾桶内,然后听到刘洋一个冷哼。   隔壁一床铺上便是刘洋,他死死盯着穆无涯的动静,一整个中午都是这样,穆无涯心情本来不好,现在又烦得要死,恨不得把他那双三角眼打扁。   丁泽一直病着,虽然发现了村民偷猎的事情,但是其他方面的线索一点没有,究竟是谁杀了吴伟?为什么要杀吴伟?究竟怎样才能找到线索?穆无涯脑中一团乱麻,如同粥糊一般。   许是水喝多了,刘洋扭着腿下床上厕所,走前很不服气的看了穆无涯两眼。   穆无涯在他身影消失的那一刻,一手抱着丁泽,一手飞速往背包里装东西,背包往后一背,手按着床沿往下一跳,然后30秒钟之内消失在这里。   穆无涯一阵风般狂奔,总算逃离了刘洋的视线。   丁泽动动身子,自己下去走路,走一步歇两步。   穆无涯就跟在他身后,慢慢在村庄里转悠。   雨后太阳有些烈,丁泽在太阳下走,被晒得暖洋洋的,走了会儿,风又一阵阵吹,穆无涯把丁泽抱在怀里,替他挡风。   穆无涯也没什么线索,也不知该去哪里,只是想跑出来,于是便漫无目的的转悠,最后跑到了吴伟家面前。   几日不曾有人,房子便看着有些萧瑟,枯黄的叶子落了一院子,穆无涯在房中、院子里观察,丁泽则在院子里晒太阳,这里有院子挡着,风倒不是那么凉。   几只狗在外面玩,滚得灰尘飞起,一只狗被架得倒在门前,看了一眼丁泽,道,“你怎么还没走?”第二句又问道,“你病了吗?”   丁泽掀开耷拉的眼皮,耳朵趴在脑袋上,“恩。”   几只狗围在周围,看热闹一般看着丁泽,“瘦不拉几的,你主人不给你吃饱吗?”   “没有。”有只蚂蚱从他身上跳过,丁泽尾巴软弱无力地扫了一下。   一只狗聒噪道:“你是母的吗?我很壮的,跟我□□好不好?”此话一出,几只狗几乎是立时又滚在一起,一个个叫嚷着,“啊,母狗,它是我的,你们不准抢!”   丁泽几乎不想说话,无奈道,“我是公的。”   奈何声音有些小,那几只狗也没竖起耳朵听,几只打在一起,吵得震天响,又有几只狗跑过来看热闹。   一只狗全身黑色带着少许黄毛,吻部长牙齿尖利,身上散发着王霸之气,他冷冷走到丁泽面前,上下打量道,“你是母的?”   丁泽弱弱道,“我是公的。”   那狗怀疑地上下打量,“公的怎么这么弱?”   可怜丁泽本来就不舒服还要被一群狗调戏,心想:我就是公的啊,尼玛这群狗鼻子这么尖这都闻不出来吗?你们爱信不信,老子就是公的,能把老子怎么招吧!      ☆、第二十章   几只狗打在一处,见居然有狗近水楼台先得月地过来搭讪了,于是怒不可遏发展战场。   越来也多的狗打在一起,丁泽病怏怏趴在地上,看着前面打在一起的狗群和阳光下不断飞舞的灰尘,不舒服的换了一个姿势,晃了一下尾巴。   最终,那只霸气侧漏的狗胜出,在众狗的羡慕注视之下,犹如踏着七色彩云的盖世英雄,威风凛凛。   只见那狗踱步走至丁泽面前,霸气侧漏宣布道,“你是我的了。”   丁泽:……   众狗悲伤一哄而散,走之前,那只道破天机的狗傻兮兮的说了一句,“要是你不喜欢它,可以来找我。”   自带霸□□眼睛一瞪,那狗立即飞速奔逃。   所有的狗都走了,世界终于清净了,丁泽终于能安心晒太阳了,它眼皮一掀,对着盖世英狗道,“你挡到我晒太阳了。”   自带霸□□呆愣了一下,傻兮兮走开,“哦。”   它有些可怜兮兮的蹲在丁泽身边,道,“我叫大黑。”   丁泽不理它。   大黑继续道,“我主人是赵正德,他很好的,会给我吃淋了红烧肉、大骨头的饭,还经常带我出去玩,我在山上有个狼兄弟,也很厉害,跟着我,保证不会有人打你骂你,吃喝不愁,还天天能啃大骨头。真的!”也许是怕丁泽不信,大黑继续道,“主人说了,我们马上就要发财了,到时候把你养得肥肥胖胖的……”说着,害羞带怯看了丁泽一眼,娇羞道:“到时候,你就可以给我生一窝小狗。”   丁泽:……   大黑对着丁泽许了一堆愿望和对未来的憧憬,直到穆无涯打断了他们。   穆无涯站在它们身后,叫了丁泽一声,丁泽软绵绵站起来,屁股对着大黑,道,“我是公的。”说完走到穆无涯身边。   穆无涯抱起丁泽,看着呆愣愣的健壮黑狗,拍拍丁泽的脑袋,“你朋友?”   丁泽趴在穆无涯暖融融的胸口,否认道,“汪~”   哦,不是啊。   穆无涯抱着丁泽绕开它,走了。   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的大黑面对铁一般的事实再也无法否认,转头盯着他们的背影,内心疯狂流泪OS:怎么会有丁丁,怎么会是公的?!老不容易有个老婆!我才不要和赵正德一样孤独终老!5555!   郑健带着一堆学生在案发现场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几场大雨把所有痕迹全部抹掉了,但是断手,却始终没有消息。   或许是那人把断手带回去了?无论是煮了还是怎么销毁了,再找到线索的机会都很渺茫,难道真的是狼?   郑健带着一群学生和毫无用处的观测结果回去,刚开了门鱼贯而入,门口就冲过来一个愤怒的人,捏着铁棍大吼道,“穆无涯你给我出来!”   郑健&刘洋&其他人:……   郑健一个挑眉,刘洋手软般把铁棍藏起来,“哈哈哈,教官,你、你们回来了哈,我在和穆无涯比赛,谁先找到谁,啊哈哈哈……”   “还很有精神,看来是我小看你了,45分钟,10公里,辛苦你了。”郑健头也不回朝前走,其他学生摩西分海般从僵化的刘洋身边走过去,每人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铁棍掉在地上哐啷一声响,刘洋才反应过来,顿时拉长嗓子哀嚎道,“教官~”   郑健开了门进去,道,“零食没收,不跑完不准吃饭。”   刘洋灰头土脸去跑步,其他人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穆无涯抱着丁泽开门,疑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众人笑得更加响亮,穆无涯莫名其妙看着对他咬牙切齿却又隐忍跑步的刘洋,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穆无涯抱了一条狗回来,跟郑健解释了,郑健有些意味深长的盯着他道,“我是好脾气,不说你什么,但不代表别人也和我一样,让你这么目无纪律。”   “下次不会了。”穆无涯道。   “你下次会不会都不关我的事。你带着狗大摇大摆进来,让所有人看到,不惩罚下你别人怎么能服气?”郑健拍拍穆无涯的肩膀,道:“10公里20斤负重跑,这院子的卫生从今天起也归你管了,去吧。”   穆无涯把丁泽放在床上它的专门小毛巾被上,给它盛了饭吃,绑好负重沙袋出去了。   丁泽许是出去一天累极了,也有了胃口,吃了平日里一半的饭量,又给自己塞了几大口,趴在毛巾被上,很快便睡着了。   穆无涯跑完步回来饭都没有多少了,刘洋看他是最后一个,在把自己撑死之前把菜都扒光了,鼓着肚子对他得意笑。   穆无涯磕了个鸡蛋,端着一大盆蛋炒饭吃了,看丁泽睡了,去洗盘子洗锅,扫地拖地,拿着竹枝扎的打扫把在院子里扫来扫去。   忙到近10点,又去冲澡洗头,湿淋淋的去洗衣服。   穆无涯擦着头发坐在床边,床往下一压,丁泽醒了,很有精神的眨巴眨巴眼睛,看到穆无涯甩甩尾巴,亲昵上去蹭了一下。   穆无涯摸摸它的脑袋,笑道,“好了?”   丁泽顶着他的手心,精神得坐不住,爬在他身上转来转去。   穆无涯看它闲不住,便把它带下来,关灯关门出去逛。   丁泽一下子窜得没了影子,穆无涯点了根烟跟在身后慢慢走,火红的烟芯一闪一闪,丁泽一回头就能知道穆无涯的位置。   月朗星稀,万虫鸣叫,暑气渐散,寒气渐浓,清风拂过,偶有黄叶飘零。   丁泽刚醒,有些呆不住,以穆无涯为圆心,一会儿跑前一会儿跑后,一会儿衔根树杈子递给穆无涯。   穆无涯看它这么精神也放了心,三更半夜陪它散步。   丁泽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拐个弯儿带着穆无涯到了吴伟家附近,穆无涯有些奇怪的掐了烟,问道,“咋了?”   丁泽衔着他的裤腿不让走,一人一狗躲在黑暗中,不一会儿,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从赵正德家里走了出来,他佝偻着身子左顾右盼,一溜儿小跑从吴伟家后面上了山。   穆无涯:……赵正德?!   一人一狗飞速跟在那人身后。   赵正德似乎很是熟悉路况,虽然是暗夜之中,也紧紧开了个小小的手电筒,细瘦的一束光带着他飞速走动,穆无涯既要追上他的步子,又要不弄出声响。   黑夜之中的山林,格外的漆黑与恐怖,脚下也时不时会有树根石子挡路,远远见赵正德一个转弯,不知去了何处,穆无涯看了两秒不知该走那边,丁泽跟在身后衔着他的裤腿朝左拐。   穆无涯转了一个大圈,在下风处一棵树后躲着。   遥远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内,隐隐传出些微光芒。   穆无涯要走近,丁泽衔着他裤腿不让动,穆无涯只好远远呆着。   赵正德在里面差不多呆了二十几分钟,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双发亮发绿的三角眼。   穆无涯……狼?!   那只狼走路一走一瘸,赵正德摸摸它,让它进去,然后便下山了。   穆无涯不敢贸然走近,狼的鼻子也很尖,等狼进去了,才慢慢绕了大圈离开。   走了不多久便又看到了赵正德,跟他一路,看他直接回家,穆无涯才带着丁泽回去了。   穆无涯一路上都似乎若有所思,带着丁泽回去。   第二日一大早,穆无涯便和郑健说了此事,郑健眉头一皱,盯着他问,“没确定?没看错?”   穆无涯点头道,“路我还记得,我可以再带你去一次。”   郑健连忙召集所有人,一些人在赵正德、赵志超、村长等人家附近看着,一些人去请事发地点继续寻找线索,一些人去吴伟家中寻找线索等等,把人员都支出去之后,悄悄和穆无涯准备好东西上了山。   上山需要近两个小时,他们二人疾走,最后穆无涯把郑健领过去,远远在洞外呆着。   “不知道有几只狼,初步估计只有一只,腿还是瘸的。”   郑健点点头,问道,“你练过吧?”   穆无涯:“小时候在寺里呆过,不过没人教我,都是我自己琢磨的,不太正宗。”   郑健摸出一把黑色□□,慢慢擦,点头道,“正不正宗,能打就行。会不会用枪?等会儿我和你一起进去,我走前面,遇见危险保护好自己就行,不用管我。”   穆无涯点头道,“呆过两年部队。”   郑健把枪递过去,“好,保险开了,有危险就放。”   郑健边说边把背包挂好,把军装系好扣子,又蹲下来系鞋带,道,“一会儿听我指挥,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近,还没到洞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狼嚎,郑健道,“惊动它了,在外面等吧。”   不一会儿,一只灰色皮毛的老腿狼瘸腿走了出来,一双三角眼犹如释放着利剑,它死死盯着前面两人,不断张口大吼——很明显,它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强大。   郑健做出攻击姿势,和狼一前一后蹦了起来,在空中交汇,便有很快滚在地上扭打起来,郑健像一只灵活强壮的蟒蛇,不断朝着狼身上的弱势下手,却又能躲过它的攻击,随着一拳打入它的肚皮,狼猛然大叫,挥爪朝他而去。   郑健猛然后退,双脚一番,一脚踢在狼嘴上,狼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好几片树叶都被震了下来。   郑健跳开扭脖子扭脚,双脚前后弓字站立,右手超前招,做出‘来啊’的姿势。   狼猛一打滚从地上爬起来,叫得更加凶狠,张大嘴愤怒朝郑健一蹦,忽而侧面一个飞旋踢过来,狼瞬间在空中打了几个翻滚,摔在树上,又滑落在地,晕了过去。   郑健侧头。   穆无涯把枪递过去,“给你。”   “行啊。”郑健笑道,“还是小看你了。”   穆无涯笑笑,走上前去把狼五花大绑。   郑健和穆无涯进去洞中。   洞里还挺整洁,铺着厚厚的稻草,角落里还有一个装水的钢碗。   洞不大,一扫就看清楚了,郑健直直朝着最里面走去,掀动稻草,翻出一些工具。   “渔网、下水连体裤、充气船、两个电喇叭……这桶里有东西,是什么?”郑健自语道。   穆无涯跟上来看,边走边道,“他是要抓鱼?桶里有什么?”穆无涯靠近看猛然大喝,“是娃娃鱼!”   只见清澈的水中,一条约50厘米长的四角鱼恹恹蜷成一个圈,两人走近挡住光线,鱼尾无精打采甩了一下溅出水花。   两人对视一眼,穆无涯道,“恐怕已经呆在这里几天了,要赶紧放掉。”   郑健抬手道,“等等,他这里怎么养了一条娃娃鱼?他偷捕的?他在山上养了条狼,可以采验咬合,有可能就是这条狼和赵正德家里的狗一起配合杀的吴伟,他是从吴伟手里抢的娃娃鱼?这是杀人动机?”   穆无涯:“恐怕是,这条娃娃鱼估计有五六斤,应该能卖1万以上。”   “不过这两个电喇叭是干什么的?”穆无涯手贱拿着一个按了下,顿时,万声狼嚎犹如滚滚浪涛一般袭来,穆无涯捂着耳朵远离直到3分钟之后才拍着耳朵,解救被震得差点聋了的耳朵。   “很显然,两个电喇叭叠加制造狼嚎把吴伟的死推在意外上面,并且以此震慑村民不让他们上山,他才能继续把狼藏住。吴伟不知如何在山上发现了野生娃娃鱼,并且开始偷猎赚钱,赵正德是吴伟的邻居,不知如何知道了此事,我猜应该还和吴伟说过想要入伙,吴伟自然不干,赵正德心中嫉恨,正好曾经救过一头被狼群驱逐的头狼,在一次吴伟上山的时候,伙同头狼和大黑袭击了吴伟,之后利用喇叭制造出狼嚎的假相,让人们以为是意外,大雨冲刷洗去了证据,而我们发现了吴伟的尸体并且介入调查,而也是因为下雨,头狼无法找到食物,每晚赵正德都上山个头狼送食,却意外被你发现。应该就是这样。”   郑健耸耸肩膀,马上拿出手机打电话,通知山下的学生,多找几个人,一定要把赵正德守住,不能让他跑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有点忙,网也有点问题,这两天会把落下的章节补上的   ☆、第二十一章   赵正德从今儿一早上起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赵正德摸摸右眼,过了会儿出门摘菜结果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个狗□□,门牙磕掉半截儿,一嘴血。   “汪!”大黑立即跑了过去,围着赵正德转来转去。   赵正德爬了好久才从地上爬起来,心里直犯嘀咕,慌得不行,也不知道在慌什么。   赵正德哎呦哎呦扶着腰站起来,揉了会儿膝盖,拿着篮子去菜园子里摘了嫩黄瓜、小白菜、西红柿,回去的时候,大黑在他周围转来转去,生怕他再摔了。   赵正德走回去,路上看见丁玲玲,打招呼道,“怎么还没走呢?”   丁玲玲笑笑,“教官不让啊,说让我们去吴伟家找线索,这都几天了还有啥线索啊,吩咐完了就不见人,不知道跑哪儿了。”   赵正德和她说了会儿话,又回去洗菜做饭,晚上2点才睡,早上10点半起来,正好做饭,早中一起吃,还省了一顿麻烦。   赵正德从井里压了水,细细想着那条娃娃鱼,心想,不能再拖了,那娃娃鱼要买了,不然死了就不新鲜了。   可是卖给谁呢?吴伟的路子不能再走了,要另找个馆子合作才行。   赵正德从屋里割了刚腌好的野猪肉,想了想,准备做个大杂烩,肥肉片煎了放嫩豆腐、粉条、西红柿、大白菜,滋,赵正德吸了一下口水,正好大黑也爱吃,多做点儿肉片慰劳一下老狼,等他们都走了,以后靠着娃娃鱼,日子不愁了,媳妇儿也不愁了!   赵正德做好菜叫了一声大黑,过了几秒钟居然没动静,他走到门口叫,大黑还是没回来,不过外面传来它的叫声,他走出院门,看见不远处大黑正和一人对峙,汪汪叫得厉害。   华飞宇摸摸脑袋有些尴尬看着赵正德,笑道,“哈哈,赵大哥,你这狗一直跟着我,能不能……”   赵正德狐疑瞅他,大黑最有灵性,怎么会无缘无故跟着他?还对他吼?   不过他是警察,赵正德也不多说什么,招手让大黑回来,大黑便边往回走,便朝后不断汪叫。   赵正德带着大黑进院子,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又扫了一眼院子周围。   关了门,赵正德心跳得厉害,他在房子周围至少看见了3个警察在晃悠,他觉得那些人好像真的发现了些什么。   他们会发现什么?   手印擦完了,脚印被大雨冲走了,监视器也从吴伟屋里拿回来了,老狼藏起来了,所有证据都被消灭,他们能找到什么呢?   赵正德孤疑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突然带着大黑朝外走,华飞宇站在吴伟院门前,猛然转过脑袋和丁玲玲说笑。   赵正德走出去,华飞宇又若无其事回头,笑道,“大哥干啥呢?”   赵正德笑呵呵道,“家里没盐了,出去买袋盐。”   华飞宇拍拍赵正德肩膀,笑道,“正好我也去买根烟。”   赵正德的汗当场就下来了,他笑呵呵跟着华飞宇走,眼睛不住往四周看。   两人有说有笑走到商店,赵正德拿了袋盐,华飞宇挑了包烟,华飞宇正付钱,赵正德猛然朝外跑。   华飞宇猛然反应过来跟过去,叫道,“快追!”大黑却扑过去咬他。   华飞宇和大黑对峙,互不相让,赵正德骑了辆摩托就往外跑。   两个暗处躲着的大学生立刻反应过来追过去,一人抢了辆自行车追过去,一人推了司机下去,开着小卖部卸货的皮卡歪歪斜斜追上去。   穆无涯和郑健正拿着一堆东西往山下赶,快到村子的时候听到摩托车和皮卡的发动声音,穆无涯弃了东西猴儿般三两下上了树,又猛然跳下来,抽了跟麻绳,喝道,“赵正德跑了。”   穆无涯不再沿着小路走,而是在草丛间穿梭,拨开枝叶和藤蔓,抄近路奔,郑健紧随其后。   赵正德幸亏骑得摩托车,后面虽然跟了辆自行车,但速度跟不上,皮卡又太大,赵正德朝树林子里冲,那人只得远远跟着。   赵正德满头大汗回头看了一眼,摩托车压过一丛野草、一截断木,赵正德坐在车上颠了两下,松了口气,那两个人都被甩在后面了。   突然,脖子一勒,赵正德抓住脖间绳子往后翻,摩托车突突突一歪倒在地上空转。   赵正德翻下了摩托车,被倒拖着往后走,脚下什么也看不见。   赵正德被拖着走了几步后稳住了步子,猛然抽出一把匕首把绳子割断,然后一个翻身,双脚夹住一截树枝,手脚用劲儿稳住自己,朝前奔去。   穆无涯冷哼一声,狂奔而去,摩托车倒在草丛里轮胎空旋转,穆无涯使力把摩托车扶起来,盯着赵正德的方向,猛踩油门,摩托车突突直响,猛然向前奔去。   赵正德双腿跑是绝对不是摩托车的对手的,穆无涯很快追上赵正德,赵正德脸色发白眼露恐惧,穆无涯从摩托车上飞奔过去压在赵正德身上,和赵正德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扭住赵正德的手,卸了他的匕首。   赵正德不住喘气,汗水沾湿了衣服,哀嚎道,“警官,警官,我错了,我错了!”   警车乌拉拉直鸣,把赵正德押回去,榕树村不少人出来观看,全部被警察集中,就偷猎事情进行处理。   “啊!天气真好!”丁玲玲撑了个懒腰,背着HALLEO KITTY的粉色小包,一蹦一跳坐上大巴。   一堆人叽叽喳喳,几乎要把整个车厢顶掀掉:“哇塞!赵正德居然是凶手!”   “我去好帅!居然养了头退役狼王!”   “照片在哪里我看看?”   “卧槽他好狡猾,一来就和我暗示吴伟是被饥饿的狼群咬死!”   “他把东西都藏在狼窝,咱们什么都找不到!”   “他还老套我们的话,难怪我总觉得他怪怪的!”   “得了吧马后炮!整个村子都怪怪的!全部偷猎!妈的野生娃娃鱼一斤500块!是我我也眼馋!”   这个原本为期两天的培训拖延了5天结束,虽然浪费了一个周末,但大家都很开心,这是他们大部分人头一次遇见的杀人案件,而且还被他们集体侦破了,年轻人的热情与正义鼓舞他们对于未来的职业生涯更加期盼。   姜楠在小本子上写写划划,记录着一次的案件的经过,刘洋单独坐在一排,靠窗看着窗外的风景,冷哼一声塞上蓝牙耳机,掏大把薯片吃,他的手机找到了,是在更换下的衣兜里,没电关机。   穆无涯抱着丁泽上车,也独自一人坐一排,把丁泽放在靠窗的里面座位上。   郑健和一堆人说完话,最后一个上来,和司机打招呼,又看人都到齐了,大手一挥,道,“出发了。”   大巴摇摇晃晃向前驶去,大巴里的人却叽叽喳喳的说话。   华飞宇趴在前面座位的靠椅上,问道,“教官,回去后还见得到你吗?”   丁玲玲举着粉色手机道,“加个微信吧教官!”   大家起哄,郑健笑着点头道,“看大家都分在哪个区,我在海泽区。明天就不管你们了,到时候再见面可别忘记我了。”   郑健拿了手机扫,和丁玲玲互加微信,然后被拖进了岚山野训组。   丁玲玲问道,“教官有没有女朋友?我可以介绍一个。”   郑健笑哈哈摆手,一堆男生围上去,“真的?真的?给我介绍一个呗?!”   大巴开了近三个小时,最后在培训总部停车,大家累得不行,在车上昏昏欲睡直打哈且,太阳有些烈,照的人睁不开眼睛,负责人站在楼梯上和大家吼,“大家都看看自己分在哪个区,今天就散了,明天直接到分区报道!”   负责人拿着几张纸站在前面,大家一哄过去,犹如超市跳楼促销大妈狂购一般,穆无涯蹲在车屁股的阴影里,打着哈且抽了根烟。   旁边有人还在和郑健说话,郑健说完后脚踹了穆无涯一下,“怎么不过去看看,你那狗呢?”   “跑去玩儿了。”穆无涯往旁边蹭了一下,道。   郑健在穆无涯旁边蹲下,和他一起抽烟,烟雾缭绕,穆无涯眯着眼,“你以前不在这边?”   郑健:“特警队的,伤了手。”   穆无涯点点头,丁泽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躲在穆无涯身边呼哧呼哧吐舌头。   穆无涯从包里拿水喂了他点儿,一人又来了,郑健过去拿了表格,和那人道别,最后踹踹穆无涯,“走了。”   穆无涯手招了一下算是道别,叼着烟,前面一群人挤在一起,有人拿了张纸大喊道,“海泽分区的:刘洋!丁玲玲!韩武!穆无涯!……”   穆无涯摸摸丁泽的脑袋,拍拍手站起来,“回家了。”   ☆、第二十二章   五天没回家了,还没走到熟悉的地点,便不断有流浪狗和丁泽打招呼。   丁泽炫耀道,“嘿,我旅游回来了,这是给你们带的礼物。”   一路上,穆无涯停了无数次,每次丁泽见到流浪狗,便停下把自己脖子上的塑料袋放下来,拨几个板栗核桃过去,并且汪汪叫几声,仿佛和它们在聊天。   穆无涯有些好笑的在一旁看着,吸着烟看那些狗打量自己,丁泽每每挺胸昂头,有些自豪的模样。   这是在交朋友?穆无涯想,掐了烟,在菜场逛了一圈儿,满足了丁泽的炫耀欲望,顺便买了些菜回去做。   今天有时间,把家里打扫打扫,顺便吃顿大餐。   穆无涯打了电话给张文森,“喂,晚上有事儿没?过来吃饭?”   “这几天有点忙,晚点过去。”张文森似乎非常忙,电话里很嘈杂,他匆匆说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穆无涯拎着大包小包回家,丁泽哼着音乐蹦跶着腿开心得不得了,刚才见到一众流浪狗,真是找足了面子!嘿嘿!   自从上次从狗贩子手中解救了不少狗之后,丁泽就和这一片的狗打成一片,不管是流浪狗还是宠物狗,都能聊上两句,穆无涯又不怎么管它,它每天都出去疯玩。   小区还是很宁静,太阳打在茂密的浓荫下,显出碧幽幽的美丽,丁泽在他开门的第一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门口蹭爪子,然后飞奔到厕所,分开四蹄。   穆无涯去厨房放好了东西,到厕所看了一下。   他养的这只狗非常聪明,没怎么教过,它却会用厕所大小便,还会冲厕所,一点都不用他麻烦,在外面也一般会憋到家里再上。   丁泽上了厕所冲了水,在厕所门口的地摊上擦了爪子,又懒洋洋的去阳台上晒太阳。   穆无涯开了窗,打扫了一下灰尘,又拿着脏衣服放洗衣机里,去小院里给花花草草浇了水,剪了串葡萄,酸酸的甜甜的,这葡萄架子他小时候就有,长了十几年的葡萄,味道非常好,每年结的果子一串一串的,非常饱满。   穆无涯突然想起来什么,翻出拎了雨早就黑屏的诺基亚手机出来,打开盖子摊在太阳底下晒。   狗过来了,穆无涯看了它一眼没管它,紧接着就看到它躺下,翻个身仰躺在地,露出软绵绵毛茸茸的肚子,小唧唧上一撮毛抖啊抖。   ……穆无涯放下东西走过去,脚在它身上碰了碰,穿着拖鞋的光脚瞬间陷入它毛茸茸软绵绵的肌肤里,“晒太阳?”   丁泽缩着四肢懒洋洋的在他脚上蹭来蹭去,舒服得直眯眼睛。   穆无涯:???   穆无涯收回脚,丁泽看了穆无涯一眼,站起来摆摆尾巴,奔到室内,找它的零食。   穆无涯耸耸肩膀,叼了根烟,收拾好东西去了隔壁房间。   穆无涯的房子是三室一厅一厨一卫,主卧改成活动室,两间次卧,一间他住,一间堆放杂物。   活动室挺大,空荡荡的,就在中间竖了个木桩,旁边还立有一根手腕粗的光滑木棍。   穆无涯脱了上衣,换了运动短裤,露出一身腱子肉,他扭扭脑袋、手腕,活动一下手脚,呵了一口气,弓腿马步,双手便开始游龙一般旋走,双手如电、进退灵活,偌大的木桩在他掌心,便犹如一个人般不断旋转、顿住。   练了半个小时,他手上功夫不减,脚下几个游走,便将木棍挑在手心,双手一凌,木棍一个抖动,便犹如活了一般,棍法密集,在他手间咻咻舞动,虎虎生风,一扫一劈间孔武有力,快速勇猛。   其后又弃了木棍,双手握拳,步伐稳健有力,双眼稳如疾风,动作迅如闪电,转似轮旋,站如钉立,跳似轻飞,刚中带柔,给人一种力量与稳重的美感。   穆无涯每天都会来此训练,前几次都让丁泽目瞪口呆,气贯长虹、游龙摆尾、行云流水!丁泽脑中不停冒出形容词。而现在,一个月后,丁泽已经能够很淡定的欣赏其间的美感了。   穆无涯肯定是少林寺出来的,丁泽心想,嚼着一牛肉粒。   穆无涯几天没有练了,今天一气呵成,越练动作越顺畅有力,仿佛一股游龙穿透迷雾一般,跌入了一种无往不利的境界,酣畅淋漓,心中窦然开朗。   穆无涯双手外翻,手心向下,徐徐吐气收势。回味着刚才的境地,穆无涯犹自轻轻比划,抬头看一眼墙上挂着大钟,呵,已经5点了,居然过了3个小时!   穆无涯赶忙擦了汗,收拾衣物洗了个澡,然而刚到大厅,便看到了满室狼藉。   专门给它装东西的柜子倒在地上,几个抽屉全部拉开,里面的狗罐头、玩具、球……滚得到处都是,而它茶几下面的零食框,也被撕咬在地,一路在地上划出一道零食线。   薯片袋子被撕开,里面的薯片碎末掉得满地都是,牛肉粒袋子撕开,牛肉粒的糖纸、红薯干的袋子……   穆无涯僵硬转头,一个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穆无涯走过去,茶几沙发套底下,一个鼓鼓囊囊的身形,还有嚼着薯片的脆响。   穆无涯掀开沙发套,脆响声顿时安静下来,穆无涯扶额,拉着蠢狗的一只后腿出来。   丁泽被拉着后腿从地上拖出去,嘴里仍旧嘎吱嘎吱嚼着薯片。   穆无涯指着一地狼藉,丁泽瞪着水润大眼看着他,警察叔叔,不是我干哒!   穆无涯深呼吸数口气,丁泽挨过去蹭蹭他的大腿,脑袋顶着他的手心,穆无涯指着满屋子,大吼道,“兔崽子!你搞成这样谁来收拾?!东西吃不完还乱开?薯片掉到地毯全是渣子!你以后睡上面吗?!正经的狗粮不吃……”   穆无涯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海泽小学放学了,叮铃铃的声音穿了老远。   穆无涯一看表,心情差得要命,居然已经5点半了!   穆无涯看了不要脸的丁泽一眼,认命开始收拾屋子,打开的零食放在一边,没打开的收起来,零食柜扶起来,茶几拉开、家具拉开、地毯收起来,扫地、拖地……   等干完一看,已经六点半了,给张文森打了个电话,又进厨房,择菜、洗菜、蒸饭、炒菜、收拾厨房……   丁泽嚼着牛肉干腮帮子一鼓一鼓,懒洋洋趴在新换的地摊上,爪子趴在遥控器上,选了部鬼片放了起来,还调大了音量。   穆无涯在厨房做好了饭菜,听到声音出来一看,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穆无涯:……简直是日了狗了!这么聪明干什么?!居然还学会开投影机了!   穆无涯默默回去厨房继续收拾,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穆无涯喊了一声,“乖儿子,去开门!”   外面传来一声汪叫,不一会儿,门开了,张文森低头看着丁泽,点头道,“嘿!又见面了!”   丁泽翻了个白眼儿,趴在零食袋里继续看电影。   张文森歪头看了一眼,对穆无涯调侃道,“啧啧,它还挺聪明的。”   穆无涯无奈道,“是聪明过了头。”   两人刚摆好饭菜,丁泽就冒了出来,扒着穆无涯的腿直叫,穆无涯给他盛了饭,加了菜,肉加少了还不干。   “真是成了精吧!”张文森道。   穆无涯摇摇头,真不知道怎么治他这狗,把今天的事一说,张文森哈哈大笑,“你这是养了个小祖宗!”   穆无涯耸肩道,“谁知道,它就一人精。”   丁泽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喂喂,吃饭呢!   晚饭有玉米排骨、红烧鸡翅、蒜蓉生菜、冬瓜肉丸汤、凉拌毛豆,不得不说,丁泽的手艺真叫个好,不过他不喜欢洗碗,也嫌麻烦,老在外面买着吃。   两人就着小菜喝酒,和投影机里的恐怖的背景音乐,张文森龇牙感叹道,“呵,那王蓉可真是没福气,居然和你分手!白白一个二十四孝老公不要。”   穆无涯皱眉道,“怎么又说她?换一个?最近很忙?”   张文森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忙啊,最近在忙一个大案子,连环入室□□杀人案,不过没啥头绪。”   穆无涯好奇了,“你居然还没头绪?不是已经过去10天了?”   “没啥线索,3天杀一人,我都烦死了。”张文森摇头道,“不说了,你这几天培训怎么样?听说破了个案子?”   “恩,这个不难。对了,我分到哪个组?”   张文森笑道,“怎么?不想跟我?”   穆无涯摇头,“3个组,你,何康、魏志明,何康倚老卖老,魏志明急功近利,我当然想入你们那组,不过他们愿意吗?”   “你还怕他们不愿意?怎么我给你开得后门还少?”   穆无涯拎着筷子苦笑摇头,又突然说道,“那个郑健,哪儿的?”   “你觉得他怎么样?”   “人挺好的,功夫、谋略、交朋友,各方面都不错。”   “唔,他是今年调过来的,也不知啥原因,局里也不知道怎么放他。”   “听说他是特种兵,伤了手,不过破案的时候,流程啥的都很熟悉,应该挺有经验。”   “唔,那到可以争取下,来我们组,可以当二把手。”      ☆、第二十三章   晚上谈天说地,最后都有点醉了,张文森拿了衣服走了,穆无涯晕乎乎的把东西收了碗洗了,穿回客厅的时候被丁泽一拌,整个人天昏地暗倒在沙发上,脑袋在墙上一碰,咚的一声响,然后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丁泽正看鬼片津津有味,突然被咚声吓了一跳,见穆无涯倒在沙发上,忙爬过去看,穆无涯摇摇脑袋晕乎乎站起来,然后又往后一倒,在沙发上睡了。   丁泽上前去扒他的脸,他迷迷糊糊躲闪,摆弄着他的脸做出各种可笑的表情,丁泽哈哈笑了一会儿,又回去拆零食看电影。   穆无涯晚上睡得早,一大早5点钟就醒了,精神奕奕的去跑步,跑完步还有时间慢悠悠做了早饭,吃完早饭整理发型、刮胡子、换衣服照镜子,忙得不要不要的,丁泽在旁边看了个彻底,心中鄙视道,什么啊不就是上班,又不是去约会?   穆无涯开门关门,丁泽甩着尾巴,趴在零食柜里敲了一堆零食出去玩了。   穆无涯到海泽分区公安局的时候,正是8点差5分,然而里面已经乱糟糟的了,穆无涯穿过熟悉的走廊,进入一间办公室,看到里面的丁玲玲和另一个男生。   “嘿,你好。”那个男生伸手道,“我叫韩武。”   穆无涯和他握手,点点头道,“穆无涯。”   丁玲玲拿着小镜子补妆,问道,“你猜我们会分到哪里?”   正说着,门打开一人进来,此人面色祥和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你们好,人都到齐了吗?”   说着,他拿着文件夹看了一眼,自说自话,“好吧谁还没来?4个人是吧!”   “刘洋。”丁玲玲说道。   “哦,刘洋,好的,不管他,咱们先来登记点儿东西。”说着摊开一叠纸给他们。   几人拿过来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着填员工履历,而这人又自我介绍自己叫黄立,又问他们谁是本地人,谁父母在这里工作等等,几人聊起天来,快9点了刘洋还没来,那人打了个电话,又说了什么,挂了电话,说道,“咱们先去你们要工作的地方看看。”   几人跟在他身后问来问去,黄立也是话唠,说得一套一套的,丁玲玲笑成一团,还和他拍了合照,加了朋友圈。   “好了,到了。”黄立给他们介绍,便又把他们一一分派出去,最后,韩武去了技术组,丁玲玲去了法医科,而穆无涯则去了刑警中队侦查组。   刑警队永远是最忙碌的,不少人在里面走来走去,接电话,抓扣嫌疑人,审犯人等等,一大早就文件满天飞。   电话一阵阵响,人员飞奔来飞奔去,穆无涯站在走廊里,正准备进去,张文森带着一队人马急匆匆冲出来,黄立正准备凑上去说话,张文森看了穆无涯一眼,抓住他道,“跟我来。”又和黄立道,“我知道了,忙,先走了。”   黄立在后面大喊道,“周五有会,要见领导的,你先带一带——”   穆无涯跟着张文森疾走,在旁边问道,“怎么了?”   张文森头疼得很,靠坐在警车上,掏着包里吃了一半的面包狂吃,“还不是昨天说的,又死了一个人。”   “连环入室强-奸杀人案?不是还有一天吗?”   昨天张文森和穆无涯喝酒,把这件棘手的案情说了一遍。   10月27日,女A在家中被人强-奸杀死,A,单身未婚,23岁。   10月30日,女B在家中被人强-奸杀死,B,已婚,丈夫出差,25岁。   11月3日,女C在家中被人强-奸杀死,C,未婚,有男朋友,24岁。   此三人均在家中被人发现,死前曾被□□,都是住在老旧的社区,都是家中只有一人,嘴里塞着布,被情趣手铐锁在床头,案发时间为下午2点至6点,案发现场只有一把水果刀,房间乱糟糟的,被凶手洗劫,现金和值钱小物件都不见了,另外,房间有从外面撬过的痕迹。   依照案发现场的脚印和现场的相似度可以大致肯定是同一人所为,然而凶手十分狡猾,选择的多是老旧偏僻的小区,人流量不大,却也没有多少摄像头,而现场也采集不到确定的指纹、精-液与毛发。   而今天则是11月5日。   警车乌拉拉到达案发小区。   这也是一栋老社区,案发地点在顶楼7楼,报警的是她一夜未归的丈夫。   此刻,这个面熟的秃头男人面容沮丧的蹲在门口,一抬头,满眼血丝地哀嚎,“警官——”   “带我们去案发现场。”张文森沉声说道,那人立即停止哭丧,抖着手开了门,给他们指路。   这是一间80来平方米的两室一厅,装修简单,家具却挤得满满的,而从玄关到卧室一路,能看出翻箱倒柜的痕迹。   主卧门大开,还没进去就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再往里走,便能看到翻得乱七八糟的卧室和横躺在卧室大床上,狼狈不堪、赤-裸着身体的女人被一把情趣手铐锁在床头,她的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嘴里塞着一块枕巾,身上青紫斑斑,眼睛睁得大大的,血液染红了大半个身体和底下的红牡丹床铺。   张文森一挥手,警察们开始拍照取证,在门口拦了黄线,鉴定科上去检查是否有脚印、指纹、毛发、精-液等物遗留,而张文森也带着穆无涯上前去看死者的状态。   张文森带着手套从胸口掏出几张照片,“这是前几名死者。”   穆无涯接过去一一查看,前几名死者的情况和这一名非常相似。   穆无涯也带着手套上去查看,死者身上除了几处淤青之外,致命伤口只有一个,便是胸口的水果刀。   穆无涯又在房间其他地方转悠,凶手是撬窗从外进入,开窗就能看见撬痕,窗户旁边便是空调,下面一户的户型相同,也有一空调在正下方,而下面的空调顶部,则溢满了水。   这两天都没有下雨,水是从哪里来的呢?   穆无涯又出门试图上天台,可是此处的天台是封闭的,根本无法上去。   简单查看之后,几人把人抬上车,并且把秃头男人带回去进行笔录。   一番忙碌直到中午吃饭,下午才得出一些确切信息。   死者女,简称D,26岁,已婚,丈夫与10月17日下班回老家拿东西,今早回去便看见D死在家中。   死者死前遭过性侵,死亡时间为10月17日下午2点至4点,致命伤口为前胸右侧3CM长6CM深的伤口,为水果刀插入致死。   受害者房间遭过洗劫,初步登记,丢失8700元现金和一部手机、一只金镯子、一只金戒指、一对金耳环等物。   下午4点,张文森宣布开会,参与此次案件的8人在一楼会议室开会。   张文森在白板上罗列出此次案件简单分析,然后问道,“大家有什么看法,都说一下。”   刘文宇首先道,“这个凶手很狡猾,他做的事情没有留下丝毫线索,首先就说明他是一个对这方面很有经验的人,一,有可能他是一个惯常罪犯,知道如何消灭证据,二,有可能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从来没有实施过,但是第一次作案,就能够不留一个错误。但无论如何都能确定,一,凶手是男性,并且是有力量的男性,能够翻墙而入,并且制服女性将其锁在床头进行性侵,最后搜刮房间,再进行逃脱,二,凶手很狡猾,很聪明,他不畏惧司法,不畏惧警察,犯案一次之后还接二连三继续,不是惯犯就是变态。”   “我觉得刘文宇说得很有道理。”曹飞点头道,“不过我倾向前一种,凶手是一个惯犯,在□□杀人之后还继续顺钱,这么镇定的心态,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凶手很熟悉南城小区的环境,能够不被人察觉的侵入离开,应该是对地形做过考察,不像是生人做的。”   “凶手的脚印是44码的鞋子,他肯定很高。但也不能确定就是前一种,万一是个高智商变态呢?心思缜密什么的,咱们也不是没有碰到过。”   穆无涯道,“死者几次的伤口比较,除这次外都插入比较深,我猜测凶手臂力应该比较大,加之鞋码,猜测凶手在死者身上的手印,猜测凶手个子175以上,并且有强壮体力,如果不是体力工作者,惯犯,那么就很有可能是时常出入健身房的人。”   几人讨论一番,到底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穆无涯则趁着下午,将每次案件情况,更加彻底的了解了一遍。   直到下班,穆无涯脑袋里还装着那些案件,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死者D缩在的小区,穆无涯顿了一下,走了进去。   经过上午一场□□杀人事件,小区里人人自危,家家灯火通明,楼下倒没有多少人。   而远远的,穆无涯就看见了死者D的丈夫王灿,此时他正和一年轻男子大吵大闹,穆无涯趁着夜色悄悄走进,听到他们的吵闹声音。   “你干什么!我和你姐姐还没有离婚呢!他刚死你就来撬遗产了你说你这像什么样子!”这是王灿。   “你别给脸不要脸!”那男子声音陡然增大,“我姐和你没关系!你听清楚没有!丧事不用你办!店面你也给我交出来!”   “你干什么!”王灿挣扎着摆脱,“我和你姐的关系你不懂,我们只是吵架又没真的到离婚的地步。”   “草尼玛!就是你杀的我姐!”那男子吼道,“不是你老家暴我姐,她至于和你离婚吗?不是要和你离婚,你能借口拿东西回家商量吗?就是你害死的我姐!你现在不把我姐的财产给吐出来,我他妈打得你满地找牙!”   穆无涯眯着眼盯着二人,目光在王灿身上打量,王灿长得人模狗样,身高腿长,此时和人打起架来,力气也是惊人。   不多时边有人上前拉架,穆无涯又看了会儿便离开了。      ☆、第二十四章   第二日,穆无涯便联系治安警着手调查王灿,发现王灿就是个吃软饭的王八蛋,他长得人模狗样,但从高中就开始骗女人。   他家是南城本地人,可是父亲酗酒,母亲木讷,家里没有多少收入,他一直靠着这幅清俊的模样骗取女人的信任与同情,从她们那里得到钱财或东西补贴自己,到了大学的时候,曾经和两个女生同居,让女生养他,还曾经闹出过人命案子,之后进了社会,他开始找有钱却嫁不出去的女人。   而死者D就是一个,死者D也是个穷苦家庭出生,父亲早死,母亲染病,留下个弟弟不学无术,她初中便辍学南下打工,之后几年在服装厂开拓眼界学习知识,存了些本钱便回来自己做服装,开服装店,如今已经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厂子和两个名下的服装店,虽然不大,却也逐渐盈利让她摆脱贫穷。   然而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她长得不好看,年纪又大,工作又忙,根本找不到一个满意的伴侣,直到他遇见了王灿。   王灿长得又高又帅,会关心人,也会说情话,浪漫的点子一堆堆的,让D很快陷入了爱河,D很快和王灿结婚了。   然而婚后,D才算是彻底了解了王灿,王灿没有工作,家里还有个尖酸的婆婆、等着接济的公公,更不幸的是,王灿爱面子,最讨厌别人说他吃软饭,因此总爱打她,以此彰显自己男性的权利地位。   D十分挣扎,几次被打得进了派出所,被人劝着和解,而王灿也是一张甜言蜜语的嘴,打完她后便甜言蜜语的道歉,吹捧得D以为他真的会改,然而下一次又总是到来。   接上D弟弟的透露,D想和王灿离婚,王灿便借口回家拿东西商量对策,然而这么巧,就在那一天,D死了。   王灿十分有作案动机,然而,他有那么高的智商和冷静的心态吗?居然主动报案?而且,王灿当天下午就在D的服装店里看着,有人证和监控视频作证,他当日6点下班之后,也一路开车回了郊外自己家里,结结实实的不在场证明。   穆无涯摇头,感叹自己想多了。   又调出了几次案件记录,去每一家查找线索。   死者A住在老社区3楼,楼下面甚至没有铁门,每个陌生人都可以上去,周围是高高的楼房和树木,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如果我是凶手,我会怎么上去呢?穆无涯围着楼房转悠,双腿一蹬便就着防盗网和下水道的管子上去了,这是红砖瓦房的老社区,揪着墙壁缝隙,穆无涯在一分钟内便蹭蹭蹭上了3楼,爬上窗子,就着撬开的防盗网进去了。   穆无涯拍拍手,此处便是主卧的房间,如果A就在家里,是不是凶手一进来就能看见?然后会发生争斗吗?难道A没有尖叫吗?   凶手要是不让A尖叫,那么势必一进来便要迅速将A制服,将布塞进A的嘴里。   然后呢?然后便是□□A,之后再杀死A,将此处洗劫一番,再从大门走出去?   穆无涯想了一下,又将此处查探了一番,便又去下一处,如此反复,直至第四处。   楼下一人大叫,吓得转头就跑,穆无涯哭笑不得,迅速过去追,边追边叫,“我是警察!我不是坏人!”   最后虽然拦住了那人,却也把他吓得不轻。   穆无涯递了根烟过去,笑道,“不好意思啊,这是我的证件可以看一下,我在工作,模拟凶手的路径。”   那人拍着胸脯,满头大汗嘴唇发白,接了烟忙摆手,“不好意思,是我太紧张了。”   此人是个收电费的,道,“我也是吓着了,听说这栋楼死了个女人,结果我就要收这家的电费,真是吓死人了,不知道以后还卖不卖的出去。”   “这房子要卖?”   “可不是,这家死了人,不想在这里住了,我过来收个电费,明儿中介就过来看房了。”那人拍拍胸脯道,“2号才收的电费,这才几天啊,就用了15度,也不知道咋用的。”   “15度?4天?”穆无涯惊讶问道。   “是啊,我也惊讶来着,可电表上就这数字,电表也没坏啊。”   穆无涯看了下单据,拍了照和那人道别,便从楼下爬上去了。   D家有些高,在7楼,3楼往下,都有防盗网,而4楼往上都没有,而且墙壁比较平滑,如果要爬上去的话,顺着管道、空调,也不是非常顺手,穆无涯在爬了十多分钟,最后爬上窗台,却发现撬口的痕迹有些奇怪。   撬印很浅,而撬口也不像是从外面进去的,反而像是从里面往外撬的。   窗户是白色月牙锁的推拉窗,凶手是用工具从外面往里撬,理应外面的撬痕深,里面的撬痕浅,而此处却是完全相反,外面的撬痕浅,里面的撬痕深。   穆无涯拿出前面几家拍的照片仔细查看,发现前面几处也有这个问题,不过不明显,而这一处则是最明显的。   穆无涯放下这个问题,又下去转而从正门进去,仔细观察房间,房内就是普通的家具,冰箱电视、空调电脑,还有暖气片,看模样,空调应该也就夏天热的时候用用。   那处空调顶的水痕已经不见了,穆无涯又观察四周,此处楼宇均不高,上面也没有什么树,除了这间房间的空调,穆无涯想不出其他原因。   穆无涯回去的时候正热闹,黄立、刘洋,还有几位似乎是领导,张文森正带人站在前面接待他们,把他们迎进办公室。   门一关,外面的人均凑在一起讨论。   “哎,听说是大领导的儿子啊。”   “看他这样子,鼻孔朝天的,啧啧,脾气不好啊,又来个祖宗!”   穆无涯顿了一下,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旁边曹飞问,“你应该认识他吧?他叫什么?啥背景?”   “他叫刘洋,家里是经商的,非常有钱,其他我也不清楚。”   几人听到说话,立马凑过来讨论,穆无涯无奈坐在八卦中央。   不一会儿,外面走来一个人,敲门问道,“你好?”   穆无涯瞟了一眼,立刻站起来道,“什么事?”   郑健笑笑,“哈,你小子还先来了?”   穆无涯给其他人介绍道,“这位是郑健,我们培训时候的教官。”   郑健连忙分烟,“你们好。”又问穆无涯,“你们组长呢?”   穆无涯道。“先坐这儿等会儿吧,刘洋过来了,正在里面说话。”   不一会儿,门开了,大家立即假装各自忙各自的,张文森送了领导出去,但刘洋和黄立还呆在这儿。   黄立和张文森说了什么,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穆无涯便道,“别忘记了星期五的会,要见领导的,到时候准备点儿自我介绍啥的。”   穆无涯无奈点头,他来报道过一次,每年为表示对新人的欢迎,都会举办一次会议,所有部门的大领导都会参加,到时候新人自我介绍,领导进行勉励,分发一些慰问品,感谢大家从天南海北过来工作,这才过了两年,他又要准备一次了。   穆无涯领着郑健进去,张文森让穆无涯领着刘洋出来。   刘洋看了穆无涯一眼,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穆无涯在心里吐槽,你以为我想见到你吗?!   于是这天下午下班之前,在百忙之中,刑警大队一队又开了次会,表达对新成员的欢迎,一是郑健的加入,这位特种兵的空降,成为二把手,二是两位新人的到来,穆无涯便交个郑健带,刘洋便交个张文森带。之后,又对连环入室杀人案件的进度进行了汇报讨论。   穆无涯说出自己的分析之后,张文森点点头道,“明天让陈博士实验开一次锁,电表的事情也再去查一下,看其他死者有没有这个情况。朱海,你去跟一下王灿。”   曹飞道,“通过对各死者生前活动的调查,得出这几个结论。死者A,在工厂工作,正好上夜班,早上8点下班,案发时间死者应该还在睡觉,死者生前人缘很好,开朗大方。死者B,刚结婚,家庭主妇,丈夫出差一个星期,死前性格也挺不错,爱发朋友圈,朋友圈当天中午还出去吃饭了。死者C,研究生,和男朋友租房出去住,男朋友下午去上课,死者那几天有些感冒,请假了。死者D,自己开服装店,死前两天与丈夫闹离婚,死前当天在家休息……”   “不错,继续查。”   刘文宇则汇报分析结果,“通过对其脚印的大小、深浅,手印的大小、力度等,进行分析,可以判断出凶手身高1米78至1米83之间,体重是160斤到189斤之间……”   “好,明天再查看录像,个子高身形壮的人,应该比较容易找,查看有哪些人同时出现在4个凶案现场。”   当晚聚餐,欢迎新人的到来。   没有准备的穆无涯想了想自家蠢狗扒零食吃的模样,倒是不觉得他会饿着,于是便也去了。   刑警一队一共6人,现在再加3人,便是8人,无一例外全部是男性,一群大老爷们儿吃火锅,喝啤酒,倒是闹腾得很。   喝完酒,穆无涯吹着冷风荡悠悠回去,走在半路忽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穆无涯清醒了些,暗忖道,是乖儿子?好像是啊。      ☆、第二十五章   穆无涯像着那边走了两步,进入一条巷子,不一会儿便看见自己乖儿子咕噜噜的蹭过来了。   一只小狗趴在地上,要死不活的模样。   穆无涯挑挑眉毛,这是咋了?   丁泽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瞅穆无涯,“唔汪~”警察叔叔,帮帮忙啦~   穆无涯看看丁泽,又看看小狗,募得有些明白了,扶额道,“你可真是个惹事精,我可以给它收拾收拾,但你确定让我再养一只?”   丁泽蹭着穆无涯的裤腿,一副装傻的模样。   穆无涯叹了口气,买了两张报纸,垫着把小狗抱起来,在附近找了家宠物店。   两只狗顺便一起洗了,还喂了打虫药吃。   “这只狗,情绪不太高,这是不太高兴啊,它母亲在吗?”   穆无涯看了一眼,摇头道,“街上捡的,它几个月了?”   “看大小应该是5个月了。”   穆无涯左手抱着一只,右手牵着一只,抱的那只病恹恹的趴着不动,牵的那只活力四射跑来跑去。   不一忽儿,穆无涯就发现它没往自家跑,穆无涯问:“不回家了?”   丁泽唔汪两声,继续坚定不移朝一个方向前进。   穆无涯见它知道自己在干嘛便也没管,走着走着,丁泽在一家门前停了下来,穆无涯抬头看,这是一家居民区的小卖店,里面正隐隐传来哭声。   天已经全黑了,小卖店里射出昏黄的灯光,小小的屋子堆得满满的,仿佛再多一点就要走不进去了。   正当此时,外面一辆车停了下来,大叫一声,“杨红,快递!”   一个妇女从屋里走出来,在门外签快递,而丁泽胳膊上的小狗则疯狂蹬腿,穆无涯松了手让它下去,小狗一下子窜进去,里面小孩子的抽噎声顿了一下,传来小小的惊喜声,紧接着便是手忙脚乱上楼梯的声音。   穆无涯勾唇笑了一下,签收完快递杨红转头看见店中站着一人,驻足停下道,“要买啥?”   穆无涯买了洗衣液、卫生纸等日用品,丁泽跟在他身后,哒哒哒的脚步声轻响。   哪儿去了?穆无涯转头看见了它,顿时哭笑不得,它正趴在货架上,对着牛肉粒汪叫,穆无涯无奈进去,骂道,“屋里的还没吃完呢!吃完了再来买!”   丁泽死也不走,对着辣条、干脆面、果冻等一干垃圾食品流口水,穆无涯无法,只好买了一堆,还要了一个大塑料袋搬回家。   零食扔进屋,穆无涯掀起钱包看,发现自从养了狗以来,家里的开支一路增加,这还没到10号,上个月的工资就已经用了一半,如此一来,这个月岂不是又存不了一分钱?   穆无涯按着计算器算来算去,给定了计划,一个月零食不超过500,要多吃水果,自己在家做菜,不能再买不用的玩具,买完回来蠢狗也不玩,反而对投影机、书和出去玩更感兴趣。   穆无涯丢了计算器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打了套拳,去洗澡、洗衣服,抱着毛茸茸的蠢汪睡了。   第二天依旧是手忙脚乱,刘洋跟了张文森,穆无涯说是郑健的徒弟,其实是两人相互帮助,熟悉这个环境,毕竟郑健没有在这里呆过。   带着警证和郑健出门,问道,“昨天的案件记录都看了没?”   郑健蹲在马路牙子上吃武汉热干面,嘴里塞满东西点头,两人站在街边等公交,早上人多,到了站好不容易才挤下车。   穆无涯和郑健去电路局查了几户人家的用电情况,并没有发现与第四户人家同样的异常,而询问得出,如果空调高能运转24个小时,则有可能一次性用去15度电。   两人又返回局里,去找法医,验证这个问题。   如果尸体在低温环境下呆24个小时以上,和尸体在25度环境下呆16个小时,尸体僵硬程度和颜色等的变化情况有什么不同?   很显然,降温能延缓尸体变化程度,让法医做出错误的判断!   如此则可以做出确认,死者D的死亡时间并不是下午2点至4点,很有可能是更早的时间!   通过15度的电量、尸体变化程度、温度之间的变量实验,最后得出结论。   如果死者D在早上7点死亡后,被人放在10度左右的空调房中,24小时之后,和死者在25度左右的环境下待16个小时,能够有相同的尸体变化程度!   这一答案让所有人兴奋,曹飞更是当场便想冲出去逮捕王灿。   张文森压住所有人,道,“我们再来讨论一次,凶手一定是王灿吗?其他人他是怎么杀死的?证据又在哪里呢?”   很显然,证据不足。   虽然第四案和前几案中有温控这一不同,但作案手法以及其他,则非常相似,因此基本可以确定是一人所为,而现在通过第四起案件怀疑王灿,认为他总共做了4起案件,然而在B死亡的同一天,也就是10月30日,王灿在店里查账,11月3日,也就是C死亡的那天,王灿和死者D一起去了外地进货,同时两天拥有不在场证明,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如果这样解释不通,那么是不是说王灿没有杀死D,D是在王灿出去之后,被真正的凶手翻墙进入然后杀死的呢?毕竟死者D的真实死亡时间只是推测,不能真正确定。   所以说凶手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杀人?   仔细推敲之后,一切谜底都指向一个方向,证据。   没有证据,便无法定性,究竟王灿是不是凶手,一切都有待充分的证据来证明。   正开着会,外间办公室电话铃又一个劲儿的响,穆无涯出去接了电话,那人似乎非常慌张,“喂,公安局吗?我们这里的首饰被盗了。”   穆无涯问了一些基本内容之后便回去了,张文森听完后道,“郑健、穆无涯,你们两个去看一下。”   已经下午5点了,出事的是一家珠宝首饰店面,本来应该开张迎客的,此时也匆匆树了牌子暂时休息,两个店员慌慌张张等在门口,他们几个一进去便冲了过来,“首饰丢了,一件特别贵的首饰!”   穆无涯止住了他的话头,环顾四周一眼。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店面,店面四处都是灯光,里面环境优雅,设有厚重的橱窗,卖得主要是钻石、铂金、翡翠等饰品,还有一部分是顾客维修的特定的货品,穆无涯看了一下,基本都在万元以上。   几人纷纷观察左右拍照取证,店员脸色苍白在一旁介绍,郑健边走边问道,“把事情再说一遍。”   一个店员是一个二十几岁左右的女生,穿着黑色制服黑裙,头发编着蜈蚣辫盘在脑后,画着淡淡的妆容,长相非常甜美,此时也吓得面色苍白,魂不守舍,“是这样的,我们的店主每次拿到新出来的产品都会自己看看,然后再让快递员送过来,然后我们这边签收。今天下午2点多我签收的东西,下午4点多的时候打开发现什么也没有,我,我真的没有偷。”   穆无涯问道,“快递包裹在哪里?”   另一个店员是一位年长一点的,也是一样打扮,不过显得更加成熟,她把拆掉的快递的纸盒递过来,道,“就是这个。”   几人检查了一下,纸盒子是小小一个,里面塞着报纸、泡沫,然后才是一个黑色的小小首饰盒,然而里面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穆无涯指着那个甜美的女孩问道,“你一个人拆的?还有谁在场?”   甜美女孩含泪道,“张姐也在的,东西我收了放在柜台里面,一直没动,一整个下午我也没有出去过,直到4点多的时候拆开,才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我真的没有动它。”   郑健问道,“你们快递的是首饰,东西收获都不当场检查的吗?”   成熟店员道,“我们每次的快递都用运飞,这个是上门快递比较贵,因此用的人少,但寄的速度又快,售后也好,这个快递员我们也用了一年,每次都是他送快递,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差错。”   甜美女孩道,“每次他送东西过来我都当面拆开检查的,今天是我太忙了,就没有检查。”   “你在忙什么?今天既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节日,大家都不放假,应该没什么好忙的吧?”   甜美女孩拖着哭音道,“马上就是双十一了,明天就是星期五,我一整天都在整理货物。这里面就是要在双十一展示的货品,是五件铂金、钻石、翡翠项链,总价值17万五千元,请你们一定要找出来,不然,我几年的工资都没了。”   郑健问道,“快递公司不赔吗?”   成熟店员道:“我们收了东西,还签了单子,快递公司不可能再赔,只会说是我们自己弄丢的。”   “可是我看快递盒子上面也没有动过手脚的痕迹,会不会是店主寄了一个空盒子过来?”   成熟店员道:“应该不可能。”   两人环顾片刻,又道,“店里应该有录像吧?我们需要查看。”   成熟店员把他们领到旁边一个小办公室,里面有一个电脑可以查看录像。   两人把快递盒子收起来,去旁边办公室拷贝录像。   之后,又要了几件饰品的照片,并且在店内进行搜索,直到晚上8点多才将店内搜索完毕,并没有那几件饰品。      ☆、第二十六章   晚上回家又加班将录像看完了,确实,下午2点多收了快递,之后店内两名店员一直都在忙碌,东西放在柜台内,店员虽然弯腰进柜台拿过东西,但是都没有出过店。   如果饰品没有在店内,那么是否在快递途中被盗,又或者被店主私吞了呢?   如果饰品到达了店内,又是否是这两名店员私吞了?   第二日,几人将快递纸盒送去鉴定指纹,又联系了快递员询问,快递员到公安局的时候一脸不耐烦,道,“我今天还有很多工作,希望你们不要耽误太多时间。”   经过调查,店主本来在市内有房子,但是最近店主的母亲身体在家休养,于是店主便搬回母亲那处居住照顾,如果她自己坐车过来,确实比较麻烦,来回需要6个多小时的时间,但是如果用快递员,那么就省事不少。   “姓名。”   “吴安。”   “性别。”   吴安皱了一下眉头,“很明显是男啊。”   “职业。”   “快递员。”   “请问你认识他们吗?”穆无涯拿出两名店员和店主的照片。   吴安点了下头,“认识。”   “记得最后一次见她们是什么时候吗?”   “这两个是昨天上午,这个是昨天下午。”   “是这位女士打电话给你叫上门快递服务的吗?”   “是的。”   “所以快递中途没有经过别人之手吗?”   “没有。”   穆无涯和郑健对视一眼,穆无涯继续问道,“那么,这位女士快递的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吴安摇头,“她快递的是一个盒子,里面应该装得饰品,我没具体见到东西,但这一年来我已经给她们送过很多次快递了。”   “你当了多久的快递员?”   “三四年了吧。”   “你以前一直在运飞工作吗?”   “恩。”   ……   问了一堆之后,放了吴安走,穆无涯和郑健商量了一下,郑健去店主那里,穆无涯则去店里找快递外面的一层包裹。   通常情况下,快递单就贴在快递的纸盒子上,但是这次的快递单没有见到,询问了店员之后发现,快递盒子外面还包裹有一层黑色塑料袋,快递单就贴在外面。   然而店员因为昨日点收货物,已经收拾过一次垃圾桶。   穆无涯在得到消息之后,便一路追踪而去,到达了垃圾中转站。   站在臭气熏天的垃圾中转站外,在和现场工作人员进行交流并出示文件之后,穆无涯捂着鼻子进去找,然而垃圾经过垃圾桶、垃圾车、垃圾中转站这三个地方的运转,已经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了,在这一臭气熏天、垃圾成吨的地方,穆无涯实在无从找起,而且垃圾运转站也不可能一直压着垃圾不动,直到他找到了东西为止。   工作人员满头大汗和穆无涯说了之后,穆无涯捂着鼻子点头道,“我知道,请给我一天时间,请一定帮帮忙。”   说着,穆无涯朝外跑,在上了车之后,还在大口呼吸空气,迎着司机一路古怪的眼神,穆无涯有些奇怪的拨头发,看衣服,自己哪里不对劲?   直到下车找了钱,司机还是一脸古怪,穆无涯僵硬呵呵笑,准备关门,司机大叔粗噶的嗓音道,“小伙子,赶紧回家洗洗澡吧!”   穆无涯:……   穆无涯开门回家,居然已经快1点了。   门一开,穆无涯便看见蠢汪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盯着门,穆无涯笑着上前,“这是在看家?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干?”   “阿嚏!阿嚏!”丁泽被穆无涯一身的臭气熏得喷嚏不停,穆无涯每往前走一步,丁泽就要往后退一步,恐怖的表情仿佛正在面对一个超级恐怖的怪兽。   穆无涯皱眉上前一把提起丁泽,“怎么了?”   丁泽忍受着臭味扭过脖子直翻白眼儿,可把穆无涯吓坏了,丁泽抵住穆无涯的胸膛,可惜根本丝毫用都没有。   警察叔叔,你太臭了!   直到穆无涯踢了鞋进来,丁泽才回过气儿来,奔下地拽着穆无涯往浴室推,穆无涯这才明白蠢汪的意思,哭笑不得去洗了澡。   穆无涯洗了澡出来,下身围着浴巾,上面围着毛巾擦脖子,一身的腱子肉全部展现在丁泽面前,湿漉漉的头发上还低着水,从坚实有力的胸膛上划过。   丁泽有些艳羡的盯着穆无涯看,穆无涯没有丝毫自觉的抓了包薯片吃,咔哧咔哧吃完,又去下了锅番茄鸡蛋面,分了丁泽一小半儿,穆无涯就着一超级大碗吃面——简直就是盆好吗?呵呵。   穆无涯津津有味吸溜吸溜吃完了一盆面,洗了锅碗,躺在沙发上打哈且,开了电视看了会儿新闻,吃着薯片睡着了。   丁泽看了他一眼,啪的关了电视,爬上沙发躺在他身边,也睡着了。   下午2点的闹钟一响,穆无涯蓬的一声跳起来,七手八脚穿内裤、大T、牛仔裤袜子鞋子,从浴室里找到钱包证件手机等,然后抱着丁泽匆匆往外走。   “汪?”   穆无涯奔向马路边等车,道,“找你帮个忙。”   打了车上楼,抱着丁泽上技术组,正好碰见韩武,韩武见到丁泽便扑上前来,摸着丁泽的毛发,叫道,“哇哇!小黑你怎么来了?”然后拆牛肉干等零食给它吃。   丁泽嗷呜一口吞进去,穆无涯问道,“赵姐呢?”   正说着,一位穿着带着无框眼镜的气质成熟美女拎着文件夹走进来,穆无涯忙上前问道,“赵姐,上午的指纹检测怎么样了?”   “上面有3个人的指纹,三个都是你早上给我的名片上的。”   “恩恩,好的,那东西在——”穆无涯猛然回头,双手按在桌子上,“赵姐你说什么?只有三个人的指纹?!”   赵玉把文件夹递过去,穆无涯盯着上面的鉴定结果,快递纸盒上有三个人的指纹,分别是那两位店员和吴安的,那么店主的指纹呢?快递中包裹的首饰盒上也只有三个指纹,分别是那两个店员的,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的。   如果另一个指纹是店主的,那么为什么快递纸盒上没有呢?   是有人掉包了吗?   穆无涯把趴在韩武怀里的丁泽抱出来,给它闻一个纸盒,“乖儿子,闻闻看,记住它的味道。”   丁泽上去嗅嗅,赵玉抱着手臂道,“我对狗毛过敏,别让它到我桌上。”   丁泽嗅了嗅,然后蹲在地上看穆无涯,穆无涯把中间那个小盒子包在身上,纸盒留在办公室,便风一般抱着丁泽跑了出去,韩武跟在后面喊道,“别忘了下午4点的会!”   穆无涯打的到了垃圾中转站,中午的工作人员还在那里,看到他赶紧过来道,“快找吧,马上下班放假了,我也要工作。”   穆无涯递给他一根烟,拍拍他的肩膀,“谢了兄弟!”   穆无涯牵着丁泽下去,丁泽趴在穆无涯怀里使劲儿往外跑,无奈穆无涯手劲儿太大。   穆无涯抱着丁泽,道,“好了乖儿子,帮老爹看看,刚才你闻的那东西在哪里?”   丁泽犹如灵魂出窍般蹬了两下腿,穆无涯摸摸它的脑袋,“乖儿子,去帮老爹找找,一点都不臭。”   哪里不臭了?!丁泽欲哭无泪,狗的嗅觉灵敏度是人类的十倍,在这个成吨垃圾的垃圾中转站里,各种味道混合发酵之后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丁泽根本无法呼吸。   简直就想吐了好吗?丁泽呕了两下,面无表情穿梭在垃圾堆里。   “唉,好的,咱儿子真乖!”穆无涯跟在身后夸奖道。   我不是你儿子好吗?谢谢!不要乱占便宜好吗?谢谢!   兜兜转转找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丁泽面无表情从垃圾堆里扒出一截黑塑料袋,闻着自己与垃圾堆里同化的味道,简直想去死一死!   穆无涯看到那截黑塑料袋就知道这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他一把抱着丁泽亲了好几口,笑道,“乖儿子!你真帮了老爹大忙!”   我并不想,谢谢!这都是你强迫的,谢谢!   穆无涯捡起塑料袋,当场查看起来,不一会儿,用一个新的袋子包起来走了出去。   “好了?”远远看到穆无涯出来,工作人员迎了出去。   穆无涯点头笑道,“谢了兄弟!有时间请你喝茶!”   工作人员捂着鼻子躲到一旁,尴尬笑道,“哈哈,不用了不用了。”   穆无涯收回手,抬起胳膊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额,确实好臭!   臭毙了好吗?!你还好意思闻?!   丁泽面无表情被他抱着,假装自己已经灵魂出窍。   穆无涯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之后,出去到公路边打的,这里路人本就不多,但凡是走进穆无涯5米之内的,无不犹如溺水而无法呼吸一般惊恐退开。   一辆的士停在他面前,穆无涯开了车门,司机犀利的眼光迅速射过来,穆无涯抬头,抱着丁泽坐进去,道,“呵呵,又见面了。”   司机的表情简直想死一死,愤怒、惊恐、扭曲,穆无涯面无表情报出一个地址,司机以差点儿超速的速度一路飞奔回去,穆无涯找钱过去,司机捏着鼻子摇头,道,“拜托了,拿这钱去澡堂撮个澡吧!”   穆无涯:……   穆无涯开门洗澡,关门前,丁泽也钻了进去,穆无涯抓起它道,“好!今天你是大功臣!爹来给你洗澡!”   穆无涯先放了水给它大泡沫、搓澡,厚实的大手温暖却温柔,让丁泽不禁舒服得眯着眼摇尾巴。   穆无涯摊开丁泽的身子揉来揉去,最后在它的小丁丁上捏了一把,“哈哈哈,好小!”   丁泽:……   穆无涯丁丁上揉一把,小桃子上揉一把,丁泽面瘫着脸不知作何表情。   穆无涯给它冲完澡放在浴缸里,丁泽狗刨来狗刨去,穆无涯大手迅速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打肥皂,最后随手在自己丁丁上抹一把,桃子上抹一把,然后清水冲了去。   丁泽面瘫着脸,狗刨过去在他的大丁丁上踩了一脚,爬上他的胸膛。   穆无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捏着丁泽的脸哈哈笑,“乖儿子啥时候带个儿媳妇儿回来给爹看看?”   穆无涯放了水,给自己身上随手围了个浴巾,又给丁泽裹了个浴巾,打开音乐哼着歌打开电吹风,打到最大档位给它吹来吹去。   风吹得丁泽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关键是穆无涯还一边听歌一边跟着哼,眯着眼睛不知道聚焦在那里,丁泽给他揉得七倒八歪,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直到毛发吹干,丁泽才摆脱了魔掌,一骨碌跳下沙发,躲进毛茸茸的地毯里。      ☆、第二十七章   穆无涯洗了个澡再去的办公室,正好郑健也和店主一起回来了,三人一起做了笔录,穆无涯和丁泽一起拍定了方案,两人找了丁玲玲帮忙给吴安打电话,假装叫上门快递把他叫过来,然而丁玲玲刚拨出去便拿着手机道,“他关机了。”   卧槽!   两人与嫌疑犯擦肩而过,很有可能就是今天早上的笔录惊动了他!   郑健迅速道,“我去通知火车站汽车站,你去他们公司看看——”   正说着,黄立出现在门口,“都在这里啊,正好,丁玲玲,穆无涯,去开会吧,我相信你们都应该准备好了吧!”   穆无涯正准备冲出去,听见这话忙道,“可以不去吗?黄哥,我正好有个嫌疑犯跑路了,今天周五,不抓住明天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黄立面无表情摇头,“你在开玩笑吗?”   穆无涯抿紧嘴唇,道,“马上就下班了,一个晚上能跑出一个省去,到时候到哪里去抓他?这会我一年前已经参加过一次了,黄哥——”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领导都在,你一个新来大学生跑了!你说说不说得过去!”黄立有点不高兴瞪着穆无涯。   穆无涯还想说什么,郑健拍拍他的肩膀,“这事我找曹飞和我一起,你去忙吧!”   穆无涯无奈叹了一口气,跟着丁玲玲和黄立走了。   南城公安局总部的高层领导和各分区的高管都在,而这次新来的二十几个大学生也都出现了,先是各分区高管讲话,然后是大学生们介绍自己,然后是总部高管讲话,穆无涯最讨厌这样的场面,全是场面话,还不如他去抓一个小偷来得实际些。   最后他们每人拎着一床高级丝绒四件套站在前面,和领导合影,会也就差不多完了。   高层领导和最优秀的几个人说说话,里面听说还有一个清华大学出来的,穆无涯不清楚,和一干人等站在一个角落里等领导先走,然后他们还要收拾这里,收拾完,才能走。   最领头的一位领导长得人模狗样,身材也比较好,虽然年纪已经大概快50了,但保养得很好,头没秃肚子也没大,爽朗的正和刘洋说话,旁边还围了几个笑呵呵的大学生想和此人搭上话。   领导终于走了,会议也终于完了,二十几人悄悄溜了好几个,剩下的人把会议室的桌子恢复原样,扫扫地扔了垃圾便也走了。   穆无涯出来了又赶紧和郑健打电话,这些领导都很能说,几个一说完,现在已经6点多了。   郑健一通电话,便笑呵呵道,“抓到了,就在汽车站,几件赃物都在身上,你不用来了。”   穆无涯心内松了一口气,如果今晚抓不住他,明天就很难再确定他的位置了,到时候店里的损失……。   刚挂了电话,张文森又打了电话过来,穆无涯按了下不太灵敏的通话键,道:“喂,会开完没?吃个饭呗!”   穆无涯靠在长椅上,看着四周修建得整齐的花园,道,“领导说话,能没时间?”   “去你的!”张文森笑道,“火锅还是啥,你说!”   穆无涯仰头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出神,道,“买点儿菜到我家吧,就吃火锅,想吃啥自己买。”   张文森到的时候已经7点多了,厨房里散发出一阵阵的香气,客厅里照例响着诡异可怕的恐怖片的音乐。   张文森提着菜,穆无涯正给高汤加盐,看了一眼,道,“放哪儿,出去等会儿吧。”   张文森坐在沙发上看鬼片儿,里面一个恐怖的家伙,不知是人还是怪物,不仅能够在现实里杀人,还能在梦中杀人,所有人即疲于现实的周旋,又害怕得不敢入眠。   张文森看了两眼,踢踢丁泽的屁股,“换一个呗?咱看看今天有啥新闻。”   丁泽趴着身子不动,张文森拿了罐冰啤酒喝,又拿桌上的薯片啃,丁泽回头看了他一眼,张文森道,“来一片儿?”丁泽翻了个白眼儿,扒了个牛肉粒吃了。   穆无涯鼓鼓捣捣把所有配菜切成盘儿,从冰箱里拿出冻豆腐,又拌了几个凉菜,东西摆齐了,两人上桌。   张文森咔哧咔哧啃了最后几片薯片,坐在小凳子上,问道,“珠宝店的案子咋样了?”   穆无涯把电磁炉从厨房端出来,道,“听郑健说人已经抓着了。”   “唔,好。”张文森倒了丸子、冻豆腐进去,又夹了牛肉烫,“连环案还是没啥进展。”   穆无涯嗯了一声,问道,“这几天没死人?那周末有可能会再次犯案。”   “已经通知了各个老社区加强警卫注意安全,临时摄像头也已经安上了!”张文森又道,“以前我对你太照顾了,他们都不太喜欢你,这次我只好把你往外头推,你辛苦一点,嘴也甜一点,和他们也搞好关系。”   “知道。”   张文森夹了片青菜,看了穆无涯一眼,问,“又见到他了?”   穆无涯点头,“还是和上次一样。”   张文森若有所思点点头,“这么多年的事了,他现在当上了南城公安局长,也不可能总盯着你。”   “笑话,我犯什么事了他要盯着我!”穆无涯浓眉一竖,灌了口啤酒。   张文森笑着和他干了一杯,道,“别生气,哥也只是说说。”   穆无涯红着眼道,“森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从小到大,只有你真正把我当哥们儿看,愿意和我一起玩。”   张文森笑着夹了个撒尿牛丸,烫了一嘴,“你也是,既然都已经出去了,又干什么要回来?交女朋友也不是一个两个就能谈妥的,这个不行再来一个嘛!上一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女生怎么样?也不主动和她联系?”   穆无涯嘿嘿笑了两声,抿酒道:“我还是不适合谈女朋友,太麻烦了,现在这样挺好的。”   张文森摇头道,“你就不怕一辈子找不到媳妇儿!”   “森哥你还别说,你自己都多大了?今年差不多三十了吧?不也没媳妇儿?”   “算算咱们刚认识时你才10岁,现在也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啊!老子都成黄金剩男了。”   “可不是,我当时特佩服你,觉得你特别帅,什么都会玩!”   “你当时还是个小不点儿,对谁都冷着脸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我就想啊,这小子可真逗!”   两人谈天说地,从小时候说到现在,从一路遇到的各种案件说到游戏攻略,从南城的变化说到周末去踢球,最后大醉一场倒在沙发上睡了。   旁边听着的丁泽,不一会儿汪叫两声,好想参与进来,可惜说的是汪星语。   第二日是晴天,太阳当空,鸟鸣啾啾,周末的日子总是格外惬意,小区也似乎从睡梦中转醒,左边楼上有家小孩子在哭闹,右边菜倒进油锅一阵滋啦啦的响声,伴随着一阵香气,院中还有几只狗在汪叫。   丁泽脚踩在穆无涯的胸膛上,一个劲儿的蹦跳,试图把他拽醒,谁知他似乎醉得格外厉害,胳膊拨了几下没有作用,便没了动静。   丁泽无法,拽了窗帘,阳光一缕缕射进来,小灰尘在其间飞舞,穆无涯俊朗面容照在阳光下,眼睫毛几乎变得透明,穆无涯眯了几下眼睛,把胳膊搭在额头。   丁泽继续跑到穆无涯身上作乱,衔着他的鼻子、耳朵、手指往外拽,穆无涯只感觉到一股潮湿温暖的气息,便马上便两颗钝圆的牙齿抵住了。   穆无涯认命似的打了个哈且,眯着眼慢慢睁开了,初入眼帘的便是一只吐着舌头的蠢狗,它比刚来的时候胖了许多,肉嘟嘟的身子走路时一颤一颤,不知道如果再胖一些,侧面会不会有人错认成熊猫?   丁泽张大嘴朝穆无涯吼了两声,穆无涯摸着它的脑袋揉捏,嘴里敷衍道,“好了好了,马上就起来了。”   丁泽跳起来揪着它的领子往外走,穆无涯不为所动,不一会儿,领子便湿塌塌的,穆无涯哭笑不得的爬起来,“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张文森缩在沙发上似乎睡得极不舒服,皱着眉头,头发乱糟糟的,穆无涯一走,他便慢慢伸开了手脚。   “啊!”穆无涯短促的叫了一声,怪模怪样的歪着脖子,双手捏在上面。   “多少年了,居然又落枕了。”穆无涯双手揉着脖子周围,歪牙咧嘴扭动脖子,揉了一会儿便去洗漱去了,但脖子每次转过一个角度时,他便不自然的皱眉头。   挤了牙膏刮了胡子,洗了脸梳了头发,出来给丁泽倒了点儿饼干,先垫巴垫巴肚子,等会儿再和他一起吃饭。   说来也奇怪,这蠢汪居然不喜欢吃狗粮,倒喜欢和他吃一样的。亏得当初买了一大堆各种牌子的狗粮生怕他吃不习惯,穆无涯看了一眼丁泽,它正一颗一颗端端正正吃着饼干,如果这是一碗排骨浇饭,它估计已经撅着屁股头埋进去了,如果是一碗红烧肉盖饭,它就要摇着尾巴,任你怎么调戏也无动于衷不抬头了。   穆无涯暗自哂笑,然而一回头,看见满桌狼藉,便又笑不出来了,吃火锅的锅碗瓢盆,还大大咧咧立在桌上。   点了根烟,按了下手机,轻柔的乐声便盈满房间,穆无涯1米85的大个头弯腰收拾,露出精悍的小麦色肌肉。   大个子在厨房转来转去,不一会儿,厨房焕然一新,再过一会儿,里面又传来好闻的酸甜香气。   香气让张文森张开了眼睛,宿醉有些隐隐作痛的头部,顿时犹如上过了清凉油一般,清爽了一瞬。   张文森顶着一头乱发站在厨房门口,双手抱胸靠在门边,“啧啧啧,要不咱俩一起过了得了,就你这一手好厨艺,我愿意忍受你一辈子的坏脾气。”   穆无涯翻了个白眼儿,把锅里的东西倒了两杯,杯中瞬间蓄起泡沫,水纹不断旋转犹如小小的漩涡,一股热气上涌的同时,那一股酸甜的香味更加发散了开来,张文森毫不见外上前拿了一杯,抿了一口,酸味不锐利,甜味也不明显,酸和甜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滑过喉头,涌过心头,熨帖得让人瞬间舒爽了许多。   丁泽站在穆无涯脚下流口水,穆无涯给它到了一小碗,道,“不能喝多了。”   穆无涯站在一旁,嫌弃的看了张文森一眼,道,“去洗个脸吧,眼屎都没擦干净。”   张文森犹如没听见一般,不一会儿便把东西喝完了,舌头一舔,杯子朝前一伸,“还有没?”   穆无涯不得已又给他到了一杯。      ☆、第二十八章   张文森吃了早饭便回去了,并和穆无涯约定了周末去踢球。   穆无涯则9点钟过去值班,穆无涯和郑健把珠宝盗窃的案子整理了,在被人赃俱获之后,快递员完全蔫了,而在见到那个被割了洞又重新整理过的快递包装黑塑料袋之后,他也没有什么反应,问什么答什么,几乎一个上午,两人便把案件完全整理完移交了。   下午几乎没有什么事情,两人便把连环入室杀人案这两天的进度了解了一下。   因为这些死者几乎全部都在非常老旧的社区,且是在工作日死亡,几乎没有什么可靠的录像,赵文宇和侦查组的人在搜查了附近街区的录像之后,虽然确定了凶手的大致个头体型,但是仍旧没有找到线索。   街区附近,有上班的、路过的、送快递的、骑自行车的、摩托车的,人群来来往往,录像很模糊,根本无法分辨,就算凶手在附近踩点,也相当机智的融入了人群之中。   案情没什么进展,倒是在里面发现了两个小偷,五六个假装流浪者讨钱的人,还有一个碰瓷儿的人。   而曹飞等人更深的访查了死者ABCD四人当日的行动和性格交友方面的情况,毕成华等人则对于现场的水果刀和情趣手铐的出处进行详查,而郭钱则协同网警对于死者的Q-Q等社交软件内近日的聊天记录进行了浏览等等。   最后得出,四位死者性格交友方面各有千秋,比如A家境不好,常常日夜倒班,性格安静,B则是新婚,长相性格都很甜美,和丈夫非常恩爱,两方父母也相处得不错,C是美术系研究生,和男朋友在外面租房同居,性格比较大大咧咧,D是常常被丈夫家暴的女人,虽然有自己的小本生意,但仍旧有浓厚的旧式观念……   而在几人的聊天记录中也无明显异常,A很少用社交软件,Q-Q用得多一点,也是和朋友聊天,B微信用得多一点,常常在网上晒幸福,C微信、Q-Q、陌陌等都频繁使用,交友比较杂乱,D在微薄上介绍自己的店铺,还有一个小小的淘宝店。   而现场的水果刀和情趣手铐上面被擦得干干净净,只有现场死者的指纹,而这些东西在本城的批发市场中可以见到踪影,而在网络的淘宝店上也有非常多的货物。   综上来说,他们还是没有找到比较有利的线索。   凶手每次都能找到单独在家的女性下手,是如何踩点的呢?死者B的丈夫出差3天,而死者B则恰好在第二天死亡?死者C刚刚和男朋友吵架,男朋友才搬出去2天,死者C就恰好遇难?最奇怪的是死者D,为什么要通过空调更改死者D的死亡时间?究竟想隐瞒什么?   死者家中的撬痕奇怪,他真的是从窗户翻入室内的?如果从门进入,凶手要如何不留下撬痕?是死者自己开的门,还是凶手自己打开或者敲开的门?   如果凶手自己开的锁,是有钥匙还是说他本身特别会开锁?是惯犯?如果是敲开的门,那么什么人会让死者们都没有警惕心理?   穆无涯回去后抱着犯罪心理的书看了一会儿,又开始犯困,打了套拳之后,拿着手柄打游戏。   星期天和张文森去体育馆踢球,玩得很尽兴,大汗淋漓回来,刚到家脱了鞋,穆无涯接了电话,是张文森打过来的。   “南通路纺织小区八栋,快过来,又死了一个人。”张文森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穆无涯愣了一下,大踏步进屋拿了件外套,穿了鞋出去。   南通路上以前有一个纺织厂,后来纺织厂倒闭,但纺织厂建的员工房倒是还在,而纺织小区八栋,则在十六栋楼的最里面。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小区里面倒是灯火通明,嘈杂得很,原本应该都在家中享受周末的,现在则都缩着脖子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   自从南城发生连环入室杀人案件之后,市内的报纸上刊登了经过,并且号召广大女性注意安全,特别是没有摄像头的旧社区。   而纺织厂虽然没了,但纺织小区大部分是相互认识的邻居,不少热情的大妈大婶便自发的组织给小区宣传此次案件,号召单身女性注意安全,然而今天,还是死了一个24岁的女生。   袁小萍非常害怕,她和罗碧婉是同事,私下也很要好,她们在中商里面卖服装,中商附近房价很高,她们便在离中商较近的一条沟子里租了这么一间房,40来平米的房子,正好她们两个住。   这么一来,她们每个月在房租上面省点钱,不管是买衣服、化妆品或者是存起来,都划算多了。而且这条沟还是有点偏僻,里面都是居民区,每天8路公交车从这里走,一点儿也不堵,十多分钟就到了大路,再走上五分钟去上班,也不需要起多早。   这几天罗碧婉在家休息,她脚崴了,肿了好大一块儿,不说穿高跟鞋,就是走起路来也成问题,于是便在家休息一个星期。   然而今天才是第三天,袁小萍回家的时候还专门给她带了她喜欢的那家麻辣烫,放了香菇牛丸午餐肉,可是罗碧婉居然死了!   当时袁小萍就觉得奇怪,房里静悄悄的,还没有开灯,她以为罗碧婉在睡觉,可是她一拉开房门,便被里面的狼狈吓了一大跳,房间里乱糟糟的,罗碧婉的房间门大开,血迹蜿蜒。   麻辣烫漏了一地,袁小萍哭喊着往外跑了出来,然后楼上那个特别爱和别人说话的大妈很快就下来了,袁小萍吓得涕泪横流、腿软得走不动,一双手却火钳一般紧紧楛着大妈的胳膊,仿佛这是她唯一的支撑。   穆无涯到的时候便看见这里面乱糟糟的一片,死者家在3楼,是个年轻女性,好像和另一人同屋,而那人正脸色苍白的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大妈哭得厉害,房间外面围了黄线,但周围还是围了一圈儿人,哭嚷声、吵闹声、炒菜声、咚咚咚的上下楼梯声,这里乱成一片声音的汪洋。   穆无涯掏出证件从外面挤了进去,组里好几个人都在,张文森正在死者房间站着,刘文宇在旁边拍照,房间昏暗,闪光灯不停的亮。   曹飞拿着文件夹在做记录,穆无涯过去看了一眼,撕了双一次性手套上去拨弄。   死者24岁,女性,衣衫不整躺在地上,致命伤口是因为一把水果刀插在胸口。   屋内乱糟糟的,简单查看了一下,手机、首饰、现金等均已不见。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在地上找到了一罐防狼喷雾剂,而死者身上的青紫痕迹也特别的多。   空气中迷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虽然淡淡的,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非常让人受不了。   “她用了喷雾剂。”穆无涯说。   曹飞道,“最近案情没进展,她们两个单身女性住着也危险,防狼喷雾剂是小区里发的,外面的大妈可以作证。”   张文森道:“凶手要是被防狼喷雾剂喷到,便会立即赶到不适,应该不会在这里呆很久,地面的尘土带回去检验,现场东西也要多看,很有可能有凶手遗漏的。”   几个人出去想周围人收集信息,几个人留在屋内采集线索,还有几人把死者的尸体粗略检查完后搬回去,等法医更完整详尽的检查报告出来。   穆无涯留在屋内,与前几名死者一样,屋内非常杂乱,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窗边依然有一道不太明显的撬痕。   屋内东西翻得乱七八糟,但更多像是暴躁的拖出来甩在地上,故意造成这一场景,屋内还翻找到了几百块现金、一个翡翠玉佩、一个精致的腕表,腕表似乎价格不便宜,但散落在衣服堆里,倒是没被凶手发现。   不一会儿郑健也来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一只狗,长得胖乎乎的,毛发油亮,身材壮硕,非常聪明,进来也不乱叫,眼神一扫便朝着穆无涯奔去,穆无涯有些疑惑地看看它,又看着郑健,郑健道,“路上看见它便带过来了,现在也没法去牵警犬过来,先让它看看吧。”   张文森点点头,穆无涯道:“乖儿子,去看看。”丁泽便一溜儿小跑着在室内一点一点闻来闻去。   前几次也叫了警犬,都是又高又壮、聪明健康的,不过都没有闻出什么,凶手太过谨慎,没有遗漏什么东西,而光凭借味道,也不可能在茫茫人海中揪出来,而这一次则不同,凶手被防狼喷雾剂袭中,很有可能匆忙之中遗漏什么,而且防狼喷雾剂的味道特别浓重,如果能够追到凶手……   丁泽在屋内嗅来嗅去,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穆无涯神情一震,立马上去,在那只狗爪子下面摸出一小片纸,似乎是发-票还是什么的,小小一片,只有手指节长短,似乎是不小心撕掉的,上面有蓝色的线框,但下面的字倒没有撕下来。   “这是什么?”郑健拿过去翻来翻去。   张文森沾过来看来看去,“发-票?还是什么文件?是凶手身上的?小赵,收起来,带回去让法医检检。”   丁泽在屋内走来走去,最后吐着舌头回到郑健身边,虽然只找到一张纸片,但很有可能会有重大线索。      ☆、第二十九章   穆无涯带着丁泽出去,让它闻了闻刚才的小纸片和防狼喷雾剂,丁泽嗅了嗅,摆摆尾巴,在楼下转来转去,然后又一头上了楼。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凶手还在楼上?”穆无涯非常激动,跟着警犬上了楼,拼命朝其他人打手势。   张文森意识到不对劲,过来问他,穆无涯在张文森耳边说了下,张文森一招手,把郑健和曹飞叫了过来,让他们跟在身后,又叫了刘文宇去楼下盯着不准有人出去。   郑健和曹飞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上去了,张文森和穆无涯走在前面,郑健和曹飞走在后面。   四人静悄悄上楼,张文森和穆无涯的表情有些奇怪,氛围也有些奇怪,郑健和曹飞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了,倒是手下更加紧张了。   丁泽哒哒哒上了楼,停在五楼一户人家,张文森和穆无涯停在五楼,和郑健、曹飞做了一个手势,两人立即明白了些什么,一人蹲在楼梯间处朝窗口张望,一人扶着敲开了旁边住户的门从阳台上监视。   不一会儿,张文森和穆无涯相互对了一个眼神,穆无涯敲敲门,里面有女声问道,“谁啊?”   穆无涯不知道怎么想的,四平八稳答了一句,“快递。”   屋内传来踏踏的拖鞋声,房门被拉开,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睡衣的姑娘开了门,咕哝道,“什么快递?我的快递收了呀?”   随着一个白影子急速窜了进去,姑娘惊叫了一声,来不及关门,穆无涯和张文森迅速窜了进去。   “谁!”两个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一对夫妻匆匆忙忙窜了出来,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围着围裙举着锅铲,锅铲上还有洗洁精的泡沫,一个中年男子拿着马桶刷,脑袋有些秃带着眼镜。   穆无涯和张文森随着丁泽冲到一个粉色少女卧室,丁泽窝在垃圾桶旁边,吐着舌头盯着他们摇尾巴。   二人把垃圾桶翻出来看见里面刚刚拆掉的快递,和上面印着的快递单,再一回头,看着黑压压或怒火朝天或胆战心惊的人群,傻了眼。   张文森咳嗽一声,瞬间从竖眉瞪眼的大汉变为斯文可亲的警察,他和人们解释了是在查找线索,将人们请了出去。   倒了茶在桌子上,这一家人都不敢关门了,中年妇女倒了热茶放在桌上,热茶冒着袅袅雾气。   年轻姑娘抱着母亲的胳膊,警惕的瞪着圆眼睛看他们,“那你们还骗我说是快递?你们要干什么?”   张文森咳了一声,摸摸丁泽的脑袋,被丁泽躲了过去,扔面不改色道,“是这样的,这是我们的警犬小黑,他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张纸条,应该是凶手留下的,然后在追击凶手的时候,它却冲到了你家门口,在你家的垃圾桶里找到了这些。”   “你们认为我是凶手?”年轻姑娘很聪明,一句话说出来,那对夫妻脸色又差了些。   张文森连忙手忙脚乱解释,“没有,没有,一看你们家就是那种温馨幸福的家庭,不可能有凶手,我们就是想问一下,这快递是什么时候到的?谁送过来的?”   年轻姑娘道,“这个啊,是我今天收的,今天下午,恩,3点多吧。”   穆无涯问道,“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收快递的?恩,过程?”   年轻姑娘抿嘴笑道,“快递?就是那么收的啊,我买的东西一早就关注了,这快递速度还可以,今天上午11点多就到南城了,然后我就一直等啊,下午3点多有人敲门,说是快递,然后我就开门签收了啊。”   张文森道,“没有打电话确认,他在外面敲门,说是快递员,然后你就开门签收吗?你不怕他是坏人?”   年轻姑娘显然有些吓了一跳,道,“应该不会吧,我本来就知道有快递的,这个时间对得上,而且X通的快递一般都是下午3、4点多到,每次都是这个人,我都认识了的啊……”   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就在刚才,她就给身为陌生人的张文森和穆无涯开了门,而且她的快递已经收了,并没有快递在路上,就是因为他们一句快递,她就没有任何安全意识地开了门。   穆无涯道,“你都不从猫眼里看吗?说是快递员你就开门?”   那对夫妇有些不高兴的教训女儿,她也知道自己好像太没有安全意识了,有些委屈地嘟囔,“应该不会有事啊,爸妈都在家的,每次都是他送快递,我……”   张文森和穆无涯对视了一眼,张文森道,“今天下午你们都在家吗?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动?”   几人全都摇头,表示不知道,又问了几个问题,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张文森道,“谢谢你们的配合,不过最近确实比较危险,如果有陌生人敲门,一个女生还是很危险的,最好有相应的防护措施。”   第二日一上午,便忙得鸡飞狗跳,又死了一个人,张文森一早就被领导叫过去骂得狗血淋头,完了之后回来便布置了任务,有的去掉录像,有的去找相关人员调查,有的去找法医,有的去快递公司问。   因为丁泽闻过那张纸的味道,一大早,穆无涯找有关部门调出录像查看,纺织小区内虽然没有监视器,但在前面拐弯的岔路口上有一个,这是一个好消息。   穆无涯快进盯着录像,快进转到了快递员过来的时候,这边的快递员不多,但也有三个,一个早上来的,两个下午来的,下午来的两个,一个木头木脑,是X通的,一个油嘴滑舌,是X飞的。   快递单都长得一个样子,两个人在这一片送快递也都进去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出来,个子身高也都不差,如果想要确定,还需要当面见人才行。   穆无涯便牵着丁泽去了快递公司,问清楚了两个快递员的个人信息、作息时间、工作区域等,然后便带着丁泽在纺织小区内遛狗。   穆无涯刚拿出一小罐防狼喷雾剂,丁泽便盯着他退步三舍,警惕的压着身子。   穆无涯有些无奈,这鼻子也太灵了吧?不过,还是要让它闻一闻才好。   穆无涯弯腰伸手道,“乖儿子,过来,给你吃糖。”   丁泽眼角抽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这么容易骗?我才不要闻这防狼喷雾剂的味道!那是一种根本无法忍受的味道好不好!   穆无涯无奈上前,结果丁泽一步一步往后退,穆无涯无奈,道,“乖儿子,帮帮老爹这一回,记住这个味道,今天再碰到有这种味道的人,你可要给老爹说。”   穆无涯好话说了一箩筐,还买了一堆零食过来,最后丁泽才不清不愿上去嗅了一口,然后马上跑了。   穆无涯慢了一步,闻着防狼喷雾剂那种不可言说的味道,也被熏得难受。   好不容易味儿散了,但穆无涯总感觉自己身上已经沾上了这种味道,连丁泽都不肯呆在他身边了。   每日都有快递,那名快递员没有请假,今日也必定会过来,穆无涯那了一袋子糖,一颗剥给丁泽,一颗自己含了吃,一会儿,搅在左边腮帮子,一会儿,转到右边腮帮子。   这日是周一,大家都要上班,小区里倒没有多少人,穆无涯带着丁泽坐在小区门口的长椅上。   这片地方比较安静,两边的树木特别高大,枝干横生,仿佛遮蔽了半边天空,秋高气爽,10点的太阳的放射光芒,暖融融的照在身上,有些烈。   丁泽一早被拉出来,有些困顿的趴在穆无涯旁边打哈且,摇着尾巴看着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过了上班的点儿,只剩周围店铺的人和来往的车流。   中午买了盒饭吃,这里的店子也少,穆无涯懒得走出去买吃的,便在旁边的早点店买了两碗炒饭,16快,一碗给丁泽,一碗给自己,一碗炒饭,黄白的米粒带着少少的蛋花和葱花,蛋花没有黄豆大,葱花没有绿豆大,一点油星都没有,穆无涯尝了尝,味道淡的像没放盐。   丁泽看他买了炒饭便有些丧气,他碗放下来的时候凑上了闻了一下,便立马颓废了精神,它大眼瞪着穆无涯,企图让他改变主意另买点儿东西,谁知穆无涯呼哧呼哧扒着饭,仿佛什么山珍海味一般,几口下去便没了小半边儿。   穆无涯注意到了丁泽的眼神,道,“中午就这些了,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丁泽没精打采吐了吐舌头,一粒一粒嚼着,午饭足足吃了半个小时,一次性饭盒里还剩下一半,丁泽便不动了。   穆无涯只好收拾好了扔了,心想早知道先给自己拨一半的,还没吃饱。   下午两人懒洋洋的坐在树荫下一顿一顿打瞌睡,周围总有声音,也没办法像在家里或者在公交车上一样熟睡,直到下午三点,才清醒了些。   一辆面包车开了进去,车上载着满满的物品,摩托车背后贴着黑色宋体大字,“X飞。”   穆无涯踢了踢丁泽,丁泽打了个哈且转过身子继续睡。   面包车在前面一处空地停下,穆无涯状若无意般朝着那边张望,快递员很快摇下了玻璃窗,能到看到他搭在车窗上的胳膊,他在打电话。   ——看样子,他并不上去,而是让人下来取。   不一会儿,又一辆车开了进来,是X通,而这个快递员则不同,他下车了,背着一大袋子东西。   丁泽耳朵一竖站了起来,穆无涯余光看到丁泽的动作,立马紧张了神经。   丁泽看了穆无涯一眼,非常警醒的模样,然后跟着上前。   穆无涯跟在丁泽身后,穿着连帽衫牛仔裤,和一双人字拖,打扮十分随意,就像是楼上居民下来遛狗。      ☆、第三十章   这个X通的快递员,穆无涯已经了解过信息了,他叫史石强,83年生,有两个哥哥,至今未婚,老实木楞,不爱开口说话,长相也十分憨厚,面黑小眼,双目无神,他身高体壮,但常常佝偻着身子,十分显老。   史石强提着东西上了一家楼层,看模样是准备一家一家送货,穆无涯在旁边等了五六分钟,他便又下来了,背上的东西似乎也少了。   穆无涯拽着丁泽躲在树林后面悄悄跟着,史石强一栋楼一栋楼的上,不一会儿,灰绿色蛇皮袋子空子,他便下来去车上再取了一袋子,又开始一栋楼一栋楼的送货。   秋日太阳还有些烈,他不一会儿就出了汗,但也不喘气也不说话,神情麻木的继续上楼。   一个多小时后,史石强终于爬完了楼层,放下最后一个蛇皮袋,而曹飞也办完事过来了,和穆无涯一起上去出示证件,道,“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史石强表情有些紧张,他搓着手,目光闪烁道,“警官,我,我,你找我有什么事?”   穆无涯盯着他,不放过他每一个表情动作,道,“有些事情想问你一下,请你跟我走一趟。”   史石强有些拘谨地问,“好,好的,可是我还有些快递要送,这个……”   “这些快递我会联系你们公司的人,让他们帮忙,你不用担心。”   穆无涯拎着史石强上了曹飞的警车,他今天和刘洋在死者E家中继续查找线索,把警车开过来,就是为了最后带走史石强。   曹飞坐在驾驶室上,回头问道,“好了?”   穆无涯点头,“好了,开吧。”   刘洋回头看了一眼,史石强一个哆嗦,缩在角落里,弱弱道:“警官,我明早还要上班,可以、可以早点问完让我回去吗?”   穆无涯笑了一下,“当然。”   到了警局,几人把史石强带进一件审讯室,穆无涯去像张文森报告,“这个是我找到的录像,在纺织小区前面的岔路口,昨日去了三家快递,两家下午的,但只有这家伙身上有防狼喷雾剂的味道,丁泽有反应。这人身高体重都很符合我们的猜测,但看样子似乎很老实,我带他到警局来,他既有些紧张,又和我说早点问完话让他回去休息,值得推敲。”   张文森办公室里很乱,茶几上好几个装着绿茶的一次性杯子还没来得及扔掉,办公桌上也有一堆文件槽乱的堆着,张文森听闻有些疲惫的倒在椅子上,手指捏在两眼鼻间,道,“这是今天查出来的,你看看。”   穆无涯拿起一个文件夹。   这是一份关于死者E的整理报告:死者罗碧婉,24岁,单身女性和同事合租,因脚崴而休息在家,身上有殴斗伤痕,死亡时间为11月10日下午2点至4点,致命伤口为胸口上的水果刀,同样的,现场没有采集到任何陌生人的指纹,而遗留在现场的纸片为快递单的一角,有一陌生男子的指纹,但据室友袁小萍所说,她们有很多快递,在上周五还收过一个,而这个指纹则和楼上女子家的快递上的指纹一样……   穆无涯一目十行看完,道,“史石强是重要嫌疑人,但前期的几起案件都还没有切实证据,可以拿前期现场的脚印和他的作对比。”   张文森有些疲倦的点点头,“虽然没有切实证据,但先这样吧,找个人跟踪他,别让他跑了。”   穆无涯点点头,出去的时候,审讯室里面已经开始了,他又和小组成员讨论了下各自调查的情况,大家纷纷把矛头指向史石强,希望能够一举拿下凶手。   曹飞和刘文宇从里面出来,大家立即迎了上去。   除了有事的人,大家基本都进了张文森办公室。   曹飞拿着一文件夹道,“史石强,3年生,有两个哥哥,至今未婚。他在X通快递上班,已经有十多年了,10月27日、30日,11月3日、5日、11日,他均在送快递,而他送快递的区域,也就在这一片,据穆无涯带回来的消息,除了死者D之外,其他死者均在他送快递的范围内……”   “他伪装的很好,就像一个木讷的小市民,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些都太偶然了,但是死者D的死亡又有些蹊跷。”刘文宇道。   张文森点点头,沉思道,“先放他回去吧,找个人跟踪他,郑健,你去吧,你应该在行。”   郑健点头,张文森又道:“曹飞,查一查他的交际,同事邻居怎么说的。”   “还要找个时间到他家里翻一翻,带只警犬过去,不,穆无涯你去算了,你的狗去过现场,直接带着就行了,他的电脑也请人去翻一翻,还要借个人过去,等下我去给领导打个电话。”   穆无涯道,“等会儿我就去找方博士,看他明天有没有时间。”   张文森点点头,“刘文宇,录像前期是你查看的,你再看看,史石强出现过没,是什么时间出现的,刘洋,你跟着一起,学一学,还有朱海,继续跟踪王灿……”   任务吩咐下去,穆无涯打电话约了方博士,而审讯室也直到晚上八点才问完,又放了史石强。   史石强一脸高兴,“谢谢,谢谢警官,那我先回去了。”   郑健看着他的身影走远,悄悄跟了上去。   史石强在公安局前面的公交站边停了下来,等了一会儿,坐上87路公交车走了。   第二日,穆无涯便直接去了史石强家里,史石强做快递员,每日早上便去领了一车快递送货,穆无涯找了房东,拿出证件与相关文件,要了备用钥匙。   咔嚓一声响,房间开了,穆无涯领着丁泽进去,丁泽蹲在门口似乎有些不愿意。   史石强租的是很小的一室一厅,约四十来平方米,一眼就能望得到边,里面的厨房都落了灰,垃圾桶里一堆快递盒,都已经漫了出来,客厅的茶几上堆满了泡面盒子、情-色杂志、揉成团的卫生纸,脏兮兮的布沙发邋里邋遢,看不出原本花色,一路都有报纸、杂志等物散落在地。   房内气味不太好受,穆无涯捂着鼻子,拿出手套翻找。   室内很乱,丁泽蹲在门口摇尾巴不进来,穆无涯翻了半天,却没有找到相关凶器与赃物,只好把丁泽牵了进来。   丁泽不清不愿在里面嗅了半天,也没能闻出什么。   穆无涯站在客厅环视四周,“不应该啊?他能把东西藏在哪里?”   丁泽在室内走来走去,它是有感觉的,史石强很有问题,他身上有血腥味,也有防狼喷雾剂的味道,他应当就是凶手,但是为什么他屋里什么都找不到呢?除了一屋子情-色杂志和一股子说不出的腐臭味道之外,居然什么也找不出来?   既然他们已经把史石强请到公安局去了一趟,进了审讯室,那么接下来,史石强应该会小心行事,不再漏什么马脚了,那么找证据,不是更加困难了?通过穆无涯平时的话,丁泽可以判断出来,史石强是一个相当聪明且极善伪装的人。   像他的屋子,他扔了那么多令人浮想联翩的情-色杂志在里面,还堆了很多不倒的垃圾,另房间里充满了食物腐臭与精-液萎靡的气息,让他这灵敏的鼻子也无法分辨,难道只是偶然?   不一会儿,方博士打了电话过来,穆无涯和他说了具体地址,还站在走廊外面等他,不一会儿,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的清俊男子过来了。   穆无涯伸手道,“方博士,辛苦您了。”   方博士点点头,直接走到卧室去了。   他小心拿出手套带上,又在凳子上铺了一张新报纸,然后开机……   方博士在搜查电脑,穆无涯则继续探查房内,丁泽也摆着尾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又找了大半个小时,开柜子、找床底下,还敲墙壁看是否是中空的,却还是一无所获。   穆无涯有些丧气的站着,丁泽却盯着前面的电视机看个不停。   史石强的房子很小,还是租的,客厅也不大,大概18平米,除了沙发、茶几、电视柜、电视机等物,也没什么多余的东西。   然而,他的电视机却有点大,是50寸的,这么大的电视机,此时看着就有些奇怪了,虽然史石强在电视柜下面放了DV机,且堆满了情-色盘,在客厅里堆满了情-色杂志,表明这是用来看这些东西的。   但是,丁泽慢慢走近,凑过去一寸一寸的嗅,闻到一股混合着汗臭味的说不出的味道,恶心得不得了。   穆无涯也被丁泽吸引了过来,他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他按下开关,没有反应,拍了拍电视机壳,趴在上面听里面的声音,然后把它掂起来,晃一晃。   里面东西摩擦摇晃的声音立即吸引了穆无涯,他立即下楼买了两个小起子,开始卸电视机。   穆无涯双眼冒光,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电视机,鼻尖冒汗,袖子勒得老高,随着电视机壳被一点一点卸下来,里面的东西也露出了踪迹。   水果刀、情-趣手铐、手机、相机、首饰、撬棍还有一堆侦探小说、关于警局破案的报纸、近期连环入室案的访谈等物……穆无涯一样一样把它们拿出来,不断拍照,查找,并和现场工具作对比。   “喂!”穆无涯吓了一大跳,险些蹦了起来。   方博士看着他,推了推眼镜道,“电脑上一堆□□,什么也没查出来,不过他最近在淘宝上买了些东西,水果刀和情趣手铐,东西我已经全部拷贝了。”   穆无涯点头道,“谢谢,辛苦您了。”   方博士点点头,带着工具走了。   ☆、第三十一章   穆无涯个张文森打了个电话告,又给郑健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警车乌拉拉的过来了,张文森、曹飞、刘洋等几人纷纷过来,大家几乎把客厅挤满了,电视机拆下的小零件铺在地上,电视机壳里的证据也都放了回去。   回去之后,还在的人开会,证据就在眼前,大家把所有的证据串了一遍,正说着,郑健回来了,他打断了大家的会议,大家问道:“史石强呢?”   郑健道,“刚抓回来,关在审讯室里,发现什么了吗?”   穆无涯严肃点头,拿出一些照片,展示给大家看,“这是我在史石强家中找到的,他住在老虎沟134号A栋7楼,家中杂乱,本来应该没有什么的,但是我偶然发现,史石强的电视机里面居然给卸空了。在里面发现大量侦探杂志,还剪辑大量刑警破案的报刊,还翻出了与现场发现的同种类型的水果刀、情趣手铐等,方博士更是在史石强的淘宝账号上面发现,这些是在网店内购买的,另外还发现了死者ABCE等人丢失的手机、首饰等,现金估计是给用了。”   铁证在前,史石强也承认了,他确实是凶手,利用大家对快递员的信任,挑选独居的女子,进入后趁其不备抓起来,拷在床头,性侵后杀死,他常年看色-情杂志和侦探小说,并且收集警局的破案记录,对于破案的一些技巧还是有些了解的,因此这次犯案,十分小心的不留下证据。不过,D不是他杀死的。   而同一天内,死者D的丈夫,王灿也被请入审讯室。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胡乱抓人!”王灿这几日过得实在悠闲,他的妻子死了,财产归了他,他每日放荡,居然开始找小姐了。   然而现在的他,却面色发白,双眼发直,声音里呆着颤抖的音调,显然是十分害怕。   朱海露出八颗大白牙,阴笑道,“胡乱抓人,呵,王灿,你真当我们都是傻子!”   王灿被吓住了,顿时发不出任何声音,不一会儿,假装镇定道,“什、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王灿被压入审讯室,不一会儿,便面色惨白瘫软在里面,朱海笑容满面出来,比了个OK。   “哼,不枉我跟了他整整4天,连澡都没时间洗!不过我终于找到证据了,他居然把老婆的首饰拿去送给小姐,简直了,上面还染着他老婆的血!”   死者D的店里有一人的母亲在公安局内打扫卫生,王灿在看了报纸上刊登的案件访谈记录之后,估计是从她们那里听说了更具体的情形,在死者D受不了家暴坚决要和王灿离婚的早上,杀死了死者D,并且摆成连环入室杀人案中的相似现场,再调低空调,去上班,再去母亲家里过一夜,第二日过去关了空调,报警,这样以此来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   然而他太大意,并不知道自己的异常已经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他们一开始就察觉,这有可能是两个案子,王灿仿照史石强作案,而史石强也默认王灿的案件以此来迷惑警方。   于是张文森便派了朱海与马安民去调查王灿,而今,在抓住了史石强的同时,王灿也因证据确凿而伏诛认罪。   两个大案子终于完结了,整理备案之后,案件上交转移,他们的任务也就暂时完成了,接下去几天如果没什么大事,他们也终于能轻松了一些。   周五大家吃了个饭,这次案件大家齐心合力,倒是让他们也都亲近了不少,除了有老婆孩子的没来,单身汉都喝了不少。   周六,穆无涯便懒洋洋的呆在屋里,炒了两个小菜填饱肚子,也不愿出去走走。   穆无涯则伸了个懒腰,躺在沙发上看侦探片,不一会儿,便被丁泽拽出去了。   小区门口有一块小小的地方,有沙坑、滑滑梯、秋千等简单的器材,下午4点多,小孩子们便纷纷放学了,有的家长或者家里有老人的,便带着出来玩。   穆无涯叼了根烟漫无目的闲晃,前面的蠢汪精力旺盛的左窜右窜,海泽公园每到周末人都很多,一堆小孩子在里面玩沙子和秋千,大人们站在旁边聊天,狗狗们四处乱窜,相互追逐。   丁泽加入了它们,穆无涯只好百无聊赖站在旁边看着。   一只皮球滚了过来,打在穆无涯腿上,穆无涯低头看了一眼。   “我的球……”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儿奔了过来,站在离穆无涯几米远处不敢过来,不停看着穆无涯。   穆无涯抬脚轻踢了过去,小男孩儿抱着漂亮的小花皮球笑弯了眼睛,“谢谢叔叔!”   穆无涯正准备回他一个笑容,一个怒气冲冲的女人就冲了过来,她恐惧盯着穆无涯犹如他是猛兽洪水,粗鲁地抱起小男孩儿转身走,边走边道,“说了不准和陌生人说话的你是怎么回事?!遇到了坏人了怎么办?……”   穆无涯才刚刚暖起来的眼睛便立马冷了下来,他本就面无表情的面部反倒是看不出一点儿踪迹。   “你知道吗?听说他是杀人犯!”旁边一只白色狐狸犬对丁泽道。   丁泽收回视线盯着狐狸犬,“谁跟你说的,他是警察,不是杀人犯,是抓杀人犯的。”   白色狐狸犬轻轻切了一声,“你看看他的样子就应该知道了,长得那么凶那么壮,你理他远点儿。”   旁边一只泰迪道:“杀人犯的儿子就是杀人犯,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也一定会杀人的。”   另一只漂亮的串串害怕道,“真的吗?”   丁泽张嘴冲狐狸犬咆哮了一声,把它们吓得面色失色回头跑了好几步,丁泽恶狠狠盯着它们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告诉我!”   丁泽募得觉得非常无聊,它转头朝着穆无涯奔了过去,在他腿上蹭了好几下,穆无涯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抬脚蹭蹭它,“怎么?玩好了?”   大树在风中轻轻摆动,从叶间漏下的光斑在他身上不均匀的洒落、摇摆,他深邃的眼睛眯了起来,弯成月牙,嘴角勾着一丝笑意,他双手插兜直挺在风中,流畅彪悍的肌肉线条让他的身姿是那样迷人,从下往上看,不,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当之无愧的美男子。   挺拔的鼻梁、有力的下颚让他看起来帅极了,这是一种男人阳刚的美感,就算他理着寸板头,也相得益彰般让他显得更有魅力——只有HOLD住寸板的男人才是真的帅,丁泽这样想。   在时下各种小鲜肉、偶吧流行的时候,这种美反倒让人忽视了,穆无涯如果早出生二十年,一定是人人争夺的美男子。   不过既然没有赶上时候,那么就有我好好欣赏了。   “那回家了。”穆无涯说着,刻板低沉的音调中,丁泽就是听出了其中的暖意与磁性,让丁泽的眼睛几乎成了跳动的桃心,让他的耳朵传送着一股莫名的悸动直到心底,嘎吱一声轻响,一只名为潘多拉的盒子开启了。   穆无涯的生活很是单调,丁泽除了听过一两次他的小舅之外,其他亲戚从来没有听过,更不要说电话了,他就连朋友也少得可怜,每日不是在家打拳打游戏看侦探片,就是坐在桌前发呆,在暖气融融的沙发上睡觉,或者在厨房忙碌半天,给自己做一碗番茄鸡蛋面,炒两碗家常小菜。   在丁泽来得两周内,穆无涯是天天去外面买饭的,后来是因为养了丁泽花销大了,才开始满满在家中做饭吃,在此之前,丁泽从来不知道,原来穆无涯的厨艺是这么好,就连简简单单的炒青菜,他做出来都有一股说不出的美味。   他就像是身体里住着一个老人,没有多少激情,每日海泽小学、海泽中学的铃声响起,大把大把的孩子、家长如海浪一般涌进来,将这一片的静谧驱赶殆尽,便是到了晚上,街边的烤肉、麻辣烫等小吃摊子红红火火一片热闹之时,他也只安安静静呆在家里,仿佛这个房子拥有保护罩一般将他隔绝在另一个安静而缓慢的世界。   丁泽向来是呆不住的,它最爱在外面疯闹,它现在交了一群流浪狗朋友,每日都和它们一起探险,但每次穆无涯在家的时候,丁泽便乖乖窝在家里,它甩着尾巴懒洋洋趴在穆无涯身边,把穆无涯的侦探片换成鬼片,惊叫和恐怖的气氛音乐在房间里回荡,两人也从来不害怕。   周末和张文森几个人踢了球,晚上玩到大汗淋漓回来,穆无涯很早便睡了。      ☆、第三十二章   接下来几天,果然没出什么大事情,上班也就比较悠闲,顶多周末加半天班,刑警这种工作就是忙得时候恨不得□□,闲的时候喝茶聊天,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忙的,而且工作时间不固定,有可能半夜都给你叫出来。   回家了,穆无涯也没什么事,整天看侦探电影,好多都看过了,只好搜出七八十年代的出来看,有的电影超精彩,看得意犹未尽,有的则看到一半觉得那些警察简直是白痴,一边骂一边看,看着看着打瞌睡睡着了。   小院里的葡萄叶紫了,蔷薇花也早就不开了,草木枯黄,早起便沾满了露水与白色的薄薄一层霜降,天气渐渐寒冷,深秋的寒风在夜间呼呼的刮,屋内开着橘黄色的灯光,老旧的房子里又多了柜子、毛毯、狗窝……塞得满满的似乎也不觉得冷了。   正好这段时间清闲,而工会里又安排了羽毛球竞赛,作为新进大学生,穆无涯长手长脚、高头大马的,名字便被直接指了上去,而刘洋,当然也不能幸免。   “我才不去,有什么意思。”刘洋双手抱胸冷哼嘟囔,穆无涯则无所谓的站在旁边。   张文森一个眼色,郑健一只腿翘在凳子上抖啊抖,吊儿郎当道,“你说啥?”   刘洋登时讪讪不说话了,张文森文件夹一合,“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以后工作日你俩每天下午5点过去训练,到时候具体训练情况刘姐会通知你们的。”   于是每天下午5点,便被叫过去训练。   而穆无涯也不愧是从小学武的,平衡力极好,虽然没怎么碰过羽毛球,但是练过几次之后,进步显然是蹭蹭蹭的。   这不,穆无涯在又一次打败刘洋之后,丁玲玲在旁边尖叫欢呼,“穆无涯!太棒了!”   而刘洋则一脸菜色,气喘吁吁地瞪了穆无涯一眼,自己新买的几百块的羽毛球拍也随手一扔,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穆无涯拎着工会领的旧羽毛球拍站在那里,身上清爽的仿佛没有出一滴汗。   韩武接着上场,他是一个比较斯文的小伙子,个子不高身子也比较瘦,但特别会说话,他拎着羽毛球拍上场,道,“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啊~”   穆无涯嘴角一弯,做了个手势让他开球,韩武其实是比较会玩的,他打羽毛球技巧特别好,但是体力不太好,而穆无涯虽然技巧不多,但稳得很,韩武把球抽得前后左右乱转,但穆无涯便满场飞一般反击,但通常都是穆无涯输了之后,下次呆的时间会更长,球技也会有所进步。   比赛有男子/女子单打、双打、混双等,因此他们轮流练习之后,还会组队练习,而因为女生们比较少,因此打得最好的男生才和女生组队继续打。   而穆无涯虽然进步快,但技术实在是不行,因此每日练习到6点之后便可以回家了。   深秋的风冷飕飕的吹,仿佛是要吹透人的骨子里一般,不少人顶不住寒风换上了秋裤,而穆无涯运动完出来,还穿着运动衫和运动短裤,冷风一吹,小雨一瓢,便觉得有些凉了。   穆无涯便快步往家赶,他就像一个刻板的老古董,下了班从不去酒吧KTV之类的场所,就是有人请吃饭,他也常常翘了回来,他通常也就和张文森吃吃饭了,日子过得就像一个和尚一般。   公司的大姐给他介绍了几次女朋友,但都嫌弃他古板,王蓉和他好上还是因为他曾经英雄救美,在一群小混混的手里救下了她,那是穆无涯第一次交上女朋友,王蓉是很会讨人喜欢的甜美小女生,她很会撒娇,会依赖穆无涯,曾经让穆无涯以为他找到了未来的妻子,一度对她千依百顺,不过可惜,最终还是掰了。   穆无涯就像一个空有一身力气无法使出来的旧手机,就像他用了八年的诺基亚一样,虽然拥有手机通讯的所有功能,但是依旧因为无法赶上潮流而被时代抛弃。   穆无涯小跑着回到家,健美的身躯一览无余,引得不少美女回头,曾经他也因为好身材与好相貌吸引了不少女生,但是由于太过古板,对于美女的搔首弄姿视若无睹,从而让她们愤愤离去。   还没到门口,便传来开门的声音,穆无涯拉开门,一只狗扑到他身上,穆无涯单手抱起软绵绵的丁泽,蹬了鞋进去。   丁泽这几个月以来长胖不少,肚子上一圈儿肥肉,穆无涯每次都喜欢抱着它揉。   房间里依旧是乱糟糟的,吃完的没吃完的零食、毛巾被、垫子,每次回家家里都不是早上出去时的模样,这次回来居然游戏机也开了,穆无涯看见自己打了几个月才升到了白金3的LOL上面居然显示降到了青铜5。   穆无涯虎目一瞪,气势汹汹,丁泽却吐着舌头在穆无涯脚边蹭来蹭去,没心没肺的笑着摇尾巴。   穆无涯指着它大骂,“你个小兔崽子!不是说了不准碰我的游戏机?!”   丁泽毛茸茸的尾巴蹭着穆无涯的小腿,尾巴卷着绕在上面,像是撒娇一般蹭啊蹭的,穆无涯瞪了几下骂不出来了,只好自己气了半天。   最后穆无涯叹了口气,认命的收拾房间,丁泽就衔着一个布丁过来给穆无涯,穆无涯这么个大男人,居然喜欢吃布丁,以前唯一的零食便是布丁,现在丁泽来了便横向发展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但布丁还是最大头的。   丁泽也喜欢吃布丁,每天早上,穆无涯自己拿一个布丁,给丁泽拿一个,穆无涯出去上班,丁泽自己在家里,常常翻零食吃,布丁便老会遭殃,穆无涯后来就给他限定了每个星期吃多少,一个星期之后再买下一个星期的,要是这个星期吃完了还不到下个星期,那便没有了,从此之后,丁泽便每日早上吃一个、晚上吃一个。   布丁都藏在自己的小零食框里,丁泽从来不给穆无涯乱动,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这次居然从自己零食里拖出了一个布丁出来,穆无涯有些好笑的拿过里,逗他,“哟,这是给我的?那我可就拿了啊,我要吃了哦~你不心疼?”   丁泽眼睛瞪得大大的,水汪汪的,软软的唔汪两声,便叫到了穆无涯的心坎上,穆无涯摸摸丁泽的脑袋瓜子,道一声,“傻儿子!”   穆无涯给丁泽开了布丁,丁泽舔得津津有味,尾巴一个劲儿的甩啊甩,眼睛还享受得眯起,穆无涯在旁边拆了自己的布丁,坐在它旁边吃。   真是娇啊,穆无涯心想,以前总看到有人亲狗亲得跟自己儿子似的,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这么一天,自己的饭给它吃,自己的床和它睡,它受点儿委屈便舍不得了,犯了多大的错,便是把房子都拆了也舍不得骂它,还要跟在它后面给它收拾,它软软的叫一声,便什么都捧到它跟前了。   穆无涯有些好笑的想着,大手摸着丁泽的软绵绵的身子,丁泽便眯着眼蹭着他的手心,不一会儿便蹭到他胸口舔着他撒娇了。   晚饭就是穆无涯做的,清炒西兰花、奶白的草鱼炖嫩豆腐,鱼汤鲜美得不得了,泡了饭吃,穆无涯就能呼呼下去几大碗,菜他自己吃不到一半,好吃的都往丁泽碗里堆,还把鱼肚子上的嫩肉挑了刺给丁泽吃,丁泽爱吃鱼肉。   穆无涯不挑食,就爱吃饭,就算是咸菜拌饭,他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大学的时候没生活费,他花十五块买了一个二手的小电饭煲,天天煮饭,拌着咸菜吃了一个学期,直到后来在外面打工赚了一点钱,伙食才渐渐好了一点。   那时候他连老干妈都舍不得买,都是在菜市场称了两块钱的咸菜,吃好几顿,咸菜铺子上的咸菜都给他吃了个遍。   吃完饭洗了碗,穆无涯带着丁泽出去散步,深秋天黑早,还呼呼的不断有冷风吹,一人一狗走了不到二十分钟便回来了,丁泽已经冻成狗了,缩在穆无涯胸口瑟瑟发抖,穆无涯抱着他进了屋,亲昵的给它擦脚。   秋季夜寒露重,丁泽藏在穆无涯怀里便不出来了,天气一冷下来它也不天天出去疯了,就窝在家里玩,穆无涯本来想是它越来越胖了,控制不了它的饮食便让它多走走,结果每日陪它出去遛弯,它都不好好走了,常常走着走着就跑自己怀里了,不抱它还不行,这家伙特别会看人脸色,赖在脚边蹭来蹭去,只要你一心软,它就更加黏糊,绝对不走了。   遛弯回家才7点多,没事可干,侦探片儿好看的也都看得差不多了,游戏最近也打得无聊,LOL降到了青铜5,穆无涯懒得碰了。   穆无涯躺在沙发一手抱着丁泽,一手拿着本书看,看着看着哈且连天,仰头躺倒在沙发上,手上摸着丁泽软绵绵的陷进去的肚皮。   没事干就觉得日子无聊,昨天刚刚做完秋季反恐活动总结,抓了几个小偷,还天天都和刘洋一起学习培训,其实这些他都学过一遍了的,还有工会的羽毛球活动、局里的单身青年交友活动、大队的党务活动等等。      ☆、第三十三章   又过去一年了,工作之后,每一年都过得很快,反倒是没成年前每日为生活费愁的日子仿佛深深的刻入了骨头里,总是在夜间入梦,少年时期的敏感、中学时期的叛逆,部队里面每日操练,上大学之后他便开始有更多的时间出去打工,每日在学校、宿舍、打工之间循环,仿佛一个累不坏的陀螺,反而现在,就算忙的时候晚上加班加点、昼夜不分跟踪嫌疑犯、不停的排除疑虑寻找疑点,一个人回家之后,也仿佛落入了一个空无一人的牢笼,连回声都是奢侈的。   和别人不同,穆无涯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是不一样的。   “汪。”一声狗叫将穆无涯拉了回来,穆无涯睁眼,摸着丁泽的软肚皮,盯着它道,“还有你,是不是?”   穆无涯仿佛振作了起来一样,他抱着丁泽,觉得口渴,去接了热水放在茶几上,又开了电脑上网。   穆无涯没有微信微薄,只有一个□□,还记不住□□号,因为基本上没人会找他,他一般联系人也只通过手机。   因此穆无涯每次上网,也就是看看新闻、逛逛天涯,看看八卦,逛着逛着,突然想起自己需要购入一件冬装,去年的外套在和王蓉去农家乐的时候落下了,只有两件穿,今年再买一件。   穆无涯划拉着淘宝,他每次买衣服特别快,夏日是大白T,冬日是运动外套,倒是三条裤子(有一条是部队里留下来的迷彩裤还没穿坏的),从夏穿到冬,衣服本来就没有几件,还都是一个类型的。   穆无涯不是不臭美,但是他不知道怎么选择,他省钱的习惯改不掉,又没有多少审美,买的衣服不是地摊货就是淘宝80块的,叫他买两三百的衣服,他要心疼好久的,要他买四五百的,简直不可能。   不过他肌肉扎实、宽肩窄臀,常年锻炼的底子让他成了一个衣架子,穿什么都自有一股范儿,不像别人,含胸驼背大肚子,千儿八百的衣服也像80的地摊货。   如果没有丁泽,每月他也只能花掉六七百块,自从加了丁泽,消费又高了300,不过丁泽一直和穆无涯一起吃,300大多是零食消费。   丁泽不爱吃狗粮,第一次在宠物店内,丁泽自己选了一堆各种类型的狗粮、狗罐头,结果自己反倒不爱吃狗粮,狗罐头还好,挺爱吃的,但狗粮简直是白买了,它一点儿都不吃,就算拌进了肉汤饭里,它居然也给专门剩了出来,碾碎了它就直接不吃这碗饭了,穆无涯为了让丁泽吃掉,简直是和他斗智斗勇,但无奈丁泽就是不吃,剩了几大袋的狗粮,穆无涯又没人送,只好拿出去喂丁泽在外面的小伙伴了。   穆无涯迅速买完外套,忽而又看见右下角广告页内,一只棕色泰迪,穿着一身大红色小衣服,两边胳膊上还有几条白杠,身子上印有adidog的白色英文字母。   穆无涯好奇点了进去,这是一家专卖宠物小衣服的店,只需要测量狗狗的颈围、胸围和身长,根据这些便可以买到合适的尺寸,颜色有粉蓝红黑灰黄等,穆无涯有些心痒,他看看丁泽,丁泽正在他身上扒来扒去,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从他的胳膊间钻了出去,趴在电脑屏幕间看着,仿佛真的能看懂一般。   穆无涯拉下去给它看,道,“喜不喜欢,你不是冷吗?要不要一件?”   丁泽胖乎乎的爪子在屏幕间点来点去,穆无涯给他看评价中的图片,一张张拉给它看,又进了店里去。   这家店是专门卖宠物狗服装的,有刚才那种运动风的,有龙猫等可爱风的,有超人等威武风的,还有棉衣的、斑点的、四脚恐龙的等等,简直五花八门,两个雄性动物恨不得要钻进屏幕一般,在各种服装之间点来点去,拉出评论看图片,看狗狗。   丁泽毛茸茸的爪子在屏幕间乱点,穆无涯问,“喜欢什么样的?”   丁泽点点四脚恐龙的,超人的和运动风的,穆无涯道,“喜欢这样的?”   只见穆无涯从沙发上站起来,从衣柜里抽出一件胳膊上破了洞的迷彩服,拿出针线盒子,坐到沙发边,在丁泽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毫不脸红的穿针引线、拿着皮尺给它量尺寸。   ‘天呐,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吧?’   然而,不管丁泽作何想法,穆无涯确实兴致勃勃、一丝不苟的开始做起了小衣服。   穆无涯的手很大,丁泽知道,那双手,手掌厚实而粗糙,有力而温暖,平日里穆无涯揉着丁泽的手劲儿有时候都要把它摸疼,丁泽不得不在穆无涯身上躲来躲去。   而这个时候,穆无涯却进巧手般灵活的动来动去、穿针引线,不一会儿,这件旧衣服便成了一块块布,再不一会儿,变成了圆筒状、接上了四肢……   丁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件旧衣服在穆无涯的手中变为一件酷酷的军装,穆无涯甚至给它做了小领子和扣子,在尾巴处抠了一个洞,最后,穆无涯还从旮旯角里翻出一块皮子做了个小皮带。   穆无涯拍拍手,弹掉碎屑,拿着衣服在丁泽面前比划,颇有些得意问道,“怎么样?”   丁泽咧咧嘴角,呵呵。   穆无涯马上给丁泽试,穿在身上居然很合身,迷彩是棉质的,穿久了料子也很舒适,丁泽动动手脚,蹲下跃起居然也不膈。   丁泽唔汪叫了一声,好评!   穆无涯有些得意的看来看去,动动脖子和手脚,道,“还不错!”   穆无涯收拾了东西,看看时间,居然已经10点了,穆无涯去洗漱了便睡了,丁泽跟在他身后,穿着一身酷酷的迷彩军装,一跃而起跳到床上,穆无涯盖了被子熄了灯,丁泽从被子角里钻进去,带着一路的温暖爬到穆无涯的胸口,最后脑袋钻出来趴在他的颈部,穆无涯大掌捂着它,冷硬的声线中夹杂着几丝温情,道,“睡了。”   而卧室中,角落里那个黄棕色斑点的舒服棉质狗窝,却始终孤零零的呆在那里。   穆无涯会拿针,因为他小时候在寺里,进去的时候只领了一套灰色僧袍,从秋穿到冬,从春穿到夏,家里带过去的衣服倒是有好几身,不过他个子长得快,没过两年,裤子便到了脚脖子,僧袍也短了一截,然而寺里没钱,他也没钱,衣服脏了没人管,他自己洗,衣服破了没人管,他便自己缝,小小的年纪拿着尖利的针,戳破了手指头也没有人心疼。   多少年下来,他用惯了针线,虽然现在早已不需要在破洞上缝补丁,给开了的口子补上线,也没有人再会嘲笑他的衣服破旧,他也不用小心翼翼怕蹭破衣服,不用想尽办法将补丁缝成熊猫、机器人的模样,然而,他的技术却也是练了出来。   山涧的风、轻快的溪流,童年时那段最美好的时光在梦中滑过,感受着胸前温暖的一团,穆无涯轻轻弯起了嘴角。   隔日便是星期五了,穆无涯常年睡得早起得早,在外跑完一圈回来之后,洗了澡做了饭,丁泽才从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爬起来去了厕所。   不一会儿,穆无涯吃完了早饭洗了碗,收拾好东西出门的时候,丁泽才从厕所晃出来,穆无涯指着它的饭盆道,“今天吃蒸玉米和肉包子,还磨了豆浆。”   丁泽呜汪叫一声表示知道了,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过去吃饭,穆无涯才关门走了。   周五的路一点儿也不堵,穆无涯乘了222路公交车,却有一堆学生乌泱泱的挤上车,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说话,直到十三中下车之后,车厢才一下子空了大半。   抓了几个打架斗殴的少年,接了份人口失踪的统计报表,很快便到中午了。   偌大的南城,周边还有不少城乡结合部和山区,每年都会发现不明死因的流浪汉和报上来的失踪人口,这些人有一大部分,最终也查不到姓名住址,有些人,最终也无法找到,不知是被拐卖、被不法机构拘留、还是死在哪个不知名的山头。   大家都不怎么忙,便一起去了附近一家小餐馆吃饭,里面有快餐,两荤两素,还有暖暖的西红柿豆腐汤,米饭也随便加,只要十块钱,饭菜的味道也很不错,大家不忙的时候便都不想到食堂吃,而是出去打打牙祭。   他们这组都是男生,男生嘛,除了力气大个子高之外,饭量也是随之递增的,食堂里没有油水的饭菜怎么能够让他们满意?   大家一伙9个人,便一起出门,聊天的聊天,说笑的说笑,走了十分钟去小李菜馆。   今天的伙食不错,现炒的土豆炒鸡和芹菜青椒牛肚刚刚抬上去,还冒着热气腾腾的白气,9个小伙子把小馆子门口挤得严严实实,打菜的打菜,打汤的打汤。   刘洋抱着胸站在旁边,他肯定是不想来的,他嫌弃这里不干净,在他眼里,这种路边摊简直就是贫农吃的地方。   郑健抱着一摞碗进去,看见他皱着眉头站在一边,一脸嫌弃的模样,顿时不爽了,喝道,“还不赶紧过来帮忙!拿筷子去!”   ☆、第三十四章   刘洋一听郑健的声音就是一个哆嗦,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郑健到同一组去,他来时只听说这组组长最有能耐,谁知道这个人居然也来了,而且他的背景也不小,自己和老爸提了之后居然被训斥一顿!还不准他去别的地方!   刘洋既没法找背景压郑健,又没办法打得过郑健,每每被他呼来喝去,心中早已气得吹胡子瞪眼,可郑健眼一瞪他就吓得兔子见了鹰似的不敢反抗了。   这不,郑健声音稍微大了点儿,刘洋便立马乖乖的去拿筷子了。   一摞黑色的筷子放在一个大红色菜篮里,刘洋皱着紧紧的眉头,翘着指头在里面一根根挑来挑去,等大家都打了饭菜坐在桌边才发现还没有筷子,郑健过来一看,立刻雷得理焦外嫩,一手抄起一把筷子,嫌弃道,“干什么啊你,小姑娘啊!还一根一根挑!”   刘洋委屈的在心里直骂郑健,不自觉翻了一个白眼,郑健见了火大,刚要勒袖子,刘洋吓得马上撒腿跑了。   众人哈哈大笑,热火朝天开始吃饭。   饭桌上大家各谈各的,股票、新闻、政见、工作……   “大队长特别喜欢给我们请老师训练,你们发现没?”曹飞一连八卦的模样道。   “是啊,每次搞活动,要么是安全讲座,要么是请老师来训练,搞得我看见他就怕了。”朱海捏着筷子道。   “怎么?不愿意?”张文森眉毛一挑,镜片白光一闪,别有一股犀利的味道,“那,要不要我跟大队长提提意见?”   “不是不是。”曹飞苦哈哈的求饶道,“老大你可别冤枉我,谁说我不愿意了。”   刘飞宇从汤里夹了块豆腐扔进嘴里,道,“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每次大队长请的可都是专家,就上次那教咱们拳击的老师,可是全国武术协会的!说不定你下次遇见哪个在逃的流窜犯,能一拳撂倒呢!”   朱海伸长了脖子问道,“得了吧,就他那身手!”   张文森点点头,“你们可别跟大队面前提这茬,小心他打得你满地找牙。”   “大队真有这么厉害?听说他还代表咱们市到北京参加竞赛?”穆无涯有点儿感兴趣,大队长叫孟力,是个皮肤黝黑的国字脸汉子,四十多岁了,手上功夫特别厉害,常常神龙见说不见尾。   郑健道,“是很厉害,我还没过来就听说过他的名字。”   刘洋则跳脚道,“切,你们居然不知道?北京那边几次邀请他过去他都不走!就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害死过一个——!”   “刘洋!”张文森一喝,刘洋顿时吓得住了嘴,他有些没面子的咬牙,想说什么,但张文森的表情居然有些冷森,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刘洋努努嘴,憋气道,“切,他又不在……”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大家心照不宣扒饭,很快便吃完了饭,大家一路静悄悄的回去,有什么话说声音也很小。   回了办公室,张文森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气氛好了一点,大家开了音乐聊天听歌,有人玩游戏有人煲电话粥。   穆无涯则打开电脑查看哪里有批发市场,昨天给狗做了衣服,激起了穆无涯的一点兴趣,想去批发一点布,给它做衣服,要不然,给自己做也可以,肯定比淘宝上还便宜。   这样穿着衣服,以后带乖儿子出去散步,它也不会再怕冷了,还可以给它做个帽子,要红色的,喜庆一点,穆无涯想着,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下午也基本平静,5点半一到下了班,穆无涯刚出门便看见自己家的蠢汪蹲在门口,一见自己出来便站起来吐舌头摇尾巴。   穆无涯不是第一次看见它出现在门口,但这是天冷了之后的第一次,天一冷它便不出去玩了,整日呆在家里,今天天空还飘着小雨吹着寒风,它居然走了八站的路过来接自己。   穆无涯鼻子有些酸,他从小羡慕那些放学有父母接的孩子,回家有人等的日子,然而,第一个给他这种感觉的,居然是只狗,穆无涯一面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把念想寄托在一只什么也不懂的流浪狗身上,一面又有些酸酸的感动。   丁泽一声唔汪把穆无涯拉回了现实,穆无涯蹲下摸了摸丁泽的脑袋,软软的暖融融的,丁泽亲昵的蹭他,舔他,穆无涯笑道,“就算出来接我,也没有布丁啊!”   丁泽却仿佛叫他回家一般,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仿佛等不了了一般,穆无涯忍不住笑意站了起来,丁泽便已奔出去了好几步,还一个劲儿的回头看他。   穆无涯跟着它走,穿过一个又一个的行人,一站又一站的街道,今天的路仿佛格外的短,空气中也仿佛洋溢着一股暖融融的喜气。   车如流水,秋天的天黑得很快,几乎是才下班,不一会儿,街上就开始亮起了霓虹灯。   人流最密集的商业街依旧是人声鼎沸,不断有路人穿行,也不断有车流一帧一帧似的走远。   穆无涯带着丁泽站在路边,这几日天天在家中炒菜吃,穆无涯今日有点懒了,他想着,要不要出去吃点好的?   喧闹中一个刺耳的刹车声,穆无涯看见前面马路边一辆停着的黑色宝马车,车前一个老太太跌倒在地,大着嗓门儿哭丧。   一堆人围聚过去,宝马车的主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领带、颇为精神俊朗的商业精英也下了车,老太太扑过去拽住商业经营的腿,商业精英皱着眉头和她讨价还价,不一会儿,商业精英开车走了,老太太拿着钱、乐颠颠儿的站起来,腿脚颇为利索地、也走了。   穆无涯面无表情目睹了这一切,不知作何想法,后面一帮穿校服背书包的学生说说笑笑撞过来,穆无涯腿稳没有被撞倒,倒是后面撞上来的小姑娘一个反弹倒在了地上,小姑娘的几个同学围了过去,穆无涯后知后觉转过身去,“不——”   “你眼睛没瞎吧你……”学生们围成一堆扶着小姑娘起来,一个小姑娘回头瞪了穆无涯一眼,一堆人大声骂骂咧咧地走了。   穆无涯面无表情抬头看看天,天黑了。   “唔汪~”丁泽蹭蹭穆无涯的裤子,仿佛安慰一般大眼睛瞅着他,穆无涯低头,看了它一眼,嘴角勾出一个轻微的弧度,大手摸摸它的脑袋,瞅着绿灯,过了马路。   人声、喇叭声、叫卖声,喧扰的声音构成了这个世界。   没有人能预知未来,也没有人拥有透视眼,你永远不知道,对面走来的人,下一刻会做什么事,你也永远不知道,他做过什么事。   周末照例无事,懒洋洋的起了床之后吃了饭,躺在沙发上玩游戏,到了9点多,穆无涯拿了钱包手机钥匙和一个大布袋折叠起来,站在门口穿鞋,对着丁泽招手道,“快来,咱们出去买点东西。”   丁泽懒洋洋的趴在他身边看他穿了鞋,驮着一堆东西、踏着懒懒的步子跟了上去。   电卡里没了钱,上次还是过年的时候交的,还有水费、煤气费和暖气费等,今天都一起交了,买点零食和新鲜的水果,还要到批发市场转一圈,批点好布,给蠢汪做两身衣裳,再试试做点衣服穿,说不定要买本做衣服的书查尺寸,还得要买个小缝纫机才行。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自己忙了起来,穆无涯是个急性子,想到什么做什么,想到什么样子做成什么样子,从来没有偷懒、拖延和偷工减料之说。   就像他当时说要收养丁泽,就在半天之内决定了,也没事先去了解一下怎么做,会有什么麻烦之类的;为了王蓉也是直接辞了警局的工作,找了一个多月才去了工厂,后来王蓉离开了他还是喜欢呆在警局,于是便又回来了。   他是一个人过日子,没有人和他商量,也没有人为他担心,他如果自己不做决定,这个事情便会一直耽搁下去,是你的事,你总是要去解决的,是你的劫,你总是躲不过去的。   穆无涯坚信这些,他从小在寺庙长大,虽然不信佛理,但是也有那么几条和佛理相合的信念。   丁泽自天寒下来便久不出门和小伙伴们玩了,这次出去也是准备了一番的,除却前期没有吃完的狗粮,还有它自己从口粮里面省下来私藏的零食和一些新鲜的水果面包之类的东西,对于流浪狗们来说,天一冷下来,生活也变得更加艰辛了。   出门丁泽便在前面领着走路,穆无涯知道它的想法,便也跟在它身后任它领路,穆无涯知道,其实这只狗是很聪明的,但同时也是很恋旧情的。   就算它已经成为一条宠物狗,认了主人,但还总是和以前的流浪狗朋友断不了联系,常常给它们送东西吃,白天也常常出去和它们玩,有时候下班回来还能看见它们在家门口和它说话,上次还帮着送了一只小狗回家。   丁泽出门很有目的性,它很快沿着最短的路程看望了自己的朋友,走到最后一个去处的时候,居然是一个狭窄的巷子,两边是破旧的屋棚根本挡不住风,巷子里是泥泞的泥土路,长满了杂草和青苔,路边梧桐枯黄的叶子铺了一地,走起路来嘎吱嘎吱脆响。      ☆、第三十五章   在巷子的尽头,枯枝掩映之下,枯树枝破棉絮搭成的窝中,有一只土黄色的母狗盘卧在地,它看起来很不精神,眼睛呈八字下拉,肚子大得托在地上,奶-子黑红黑红的耷拉着,它见到丁泽,呜呜叫了两声,丁泽颠着步子上前去,褪下脖子上的塑料袋,拖出里面两个橙黄的小橘子和一个金黄的小香梨,还有一盒饼干和两个蛋黄派,最后他从里面拖出一条黑色长筒状毛衣。   穆无涯定睛一看,才发现居然是自己昨晚才清理出来的衣服,这是自己初中时第一次打工赚钱买的一件毛衣,穿了许久已经小得不能上身了,上面还起了一堆毛球,在衣柜里放了很久穆无涯一直没有扔,收拾出来了准备剪裁个什么来着,居然被它偷偷叼出来了?   母狗有些高兴的柔柔叫了两声,丁泽也跟它说了两句话,母狗钻入毛衣中从领口处伸出脖子,毛衣它穿着有一点大,但也不影响什么,它又有些高兴地和丁泽说了什么,最后丁泽吐着舌头跃着步子离开了。   穆无涯则有些心绪不明的跟在它身后。   真是儿子大了不由老子了,居然在外面偷偷养了小媳妇儿,不仅省下来口粮出去给它的朋友吃,还偷了毛衣出来给它的小媳妇儿穿?   心里一股不温不火的邪气上涌,穆无涯的心情顿时有些不知怎么形容了,自己宝贝了那么久,还专门给它做小衣服,谁知它居然已经是别人家的狗了?那只狗的肚子是它弄大的?还真是能耐了啊!   不爽!真是太不爽了!   不爽的结果就是穆无涯一脸你欠我钱不还就揍的表情,缴了电费水费煤气费暖气费物业费等等,把人家收钱的人吓得大气不敢出,还以为他已经走投无路要准备抢钱了。   城西的批发市场,此时正是热闹得很,这是一条喧闹的小集市,屋顶还搭着宽敞的屋棚,一进去便是批发蔬菜的,各种大小卡车在里面穿行,正门口一个摊点处,一大包一大包的大白菜正在往车上抬。   集市四通八代,穆无涯往里面走,边走边看,最前面是蔬菜批发,然后便是干货、作料、米面,旁边是肉类、海鲜类,后面是水果类批发,最后面便是日常用品,厨具、塑料盆、马桶刷之类的,还伴有一些布料、床单、衣帽等等。   这条街特别长,头顶是高高的简易挡雨棚子,两边都是铺子,各类货物一应俱全,行人川流不息。   穆无涯特地给丁泽上了狗链,就怕它走丢了。   穿过行人向最里面走,外面最吵,里面还稍稍好些,一些日用品的铺子还有不少人家搬着小凳子在吃午饭。   穆无涯一间一间的看,里面均满满的堆着大大小小的货物,转过一个拐角,募然看见一间布料铺子,穆无涯疾步过去,站在门口看里面的布料。   店主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店门前吃饭,中饭应该是家里人送的,用透明的塑料饭盒装着,能清楚看见里面的绿恹恹的青菜和水汪汪的豆芽菜,没有一点儿肉沫。   穆无涯在门口看了半天,店主只瞟了一眼仍旧吃自己的,还从柜台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牛肉罐头开了吃。   店内货种丰富,红的蓝的粉的、格子的花纹的鸟雀的、素雅的艳丽的轻薄的……穆无涯却一眼就瞄中了店内的厚实棉布,蓝色一系列,由浅至深,看着特别舒服,可以做成牛仔衣,穆无涯满意的朝里面走,想好好看看。   丁泽蹲在门口不愿意进去,这是一家狭窄的布料铺子,空间本就不大,还摆放着满满当当的布料,走进去都难转身的那一种,而且店内阴森森湿漉漉的,透出一股子发霉的味道,丁泽不太喜欢。   穆无涯一走进去便皱了眉头,里面有些潮,他走进那一系列的布料,摸了上去,布料质感不错,也很厚实,就是,穆无涯低头仔细看了看,随手摸了两下,布料的侧边便掉下一缕线来,还没怎么用力,便断了,穆无涯皱眉,拿着线再拽了一下,线又断成四截了。   穆无涯问道,“这种颜色的厚布还有没有?”   老板头也不抬,“没了。”   穆无涯只好退了出来,正当时,一个年级稍大的老太太麻利进来了,边走边道,“哎呀呀,你看看你这是吃的什么呀?她也不给你做点儿好的!……”   索性这边布料的铺子也挺多,穆无涯走了两步又进了一家,在里面挑挑拣拣半天,买了好几个颜色样式的布料,还挑了本服装尺寸说明的书和一个小型家用的缝纫机,店主是个爱唠叨的妇女,巧舌如簧,一边给他推荐各色好看的布料,一边和旁边过来聊天的妇女八卦。   “听说啊,赵钱被人戴绿帽子了……”店主眉飞色舞的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吐沫横飞,以夸张的姿态小声说话,却掩盖不了她们的兴奋。   穆无涯站在一匹大红色棉绒布料面前,问道,“这种多少钱?可不可以少买一点?”   “哎呀,你是不知道……”店主闻声停了话,向这边看了一眼,响亮的嗓音道:“哎呀小哥,你要买多少啊?我们这可都是亏本价呐!”   “不用多少,这么点儿大就行。”穆无涯比划着,“给它做身衣服。”   店主笑了笑,甩手道,“那还要什么钱,你买了这么多,这正好有点儿,当我送你的!”   穆无涯嘴一弯,“谢了老板娘!”   “哎呀,下次要再来给我做生意啊!”   老板娘接过去布料算了价钱,穆无涯输了钱递过去,正准备拿东西,忽闻一声爆炸的轰鸣,人群暴动,有人大叫,“起火啦!”   浓烟阵阵,遮天蔽日,火舌不断舔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塑胶烧掉的恶臭,大火在不到30秒内迅速从东向西蔓延,人群涌动浮躁,脸上充满了惊惧的表情,犹如游轮触礁,落入海中不断挣扎的心慌,又像落入地狱,在恶鬼追逐下心悸的恐惧。   店内一阵暴动,老板娘抓起钱就往兜里塞然后便开始往外跑,穆无涯抱着丁泽就往外冲,站在门口便看见外面人流涌动,摩肩接踵,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拼命往外挤。   “大家不要着急!”人流中拥挤的喧闹声盖住了他的声音,穆无涯无奈加入混乱的人群,逆流而上,在五金铺子中抓住一个喇叭,吼道,“大家不要着急!别挤!一个一个来!火源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要是拥挤中造成踩踏受伤!我们的速度会慢很多!”   疯狂乱挤的人群慢慢止住了狂躁的模式,不断有人大叫维持秩序,人流走得还算平稳,穆无涯把喇叭交给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让他带领大家出去。   然而就在这不到短短一分钟内,更加响亮的轰隆一声响,巨大的冲击让火舌更加猖狂,一个瞬间猛然迭起,人群猛然大叫、惊惧交加,刚刚维持好的秩序在这转瞬间全部化为乌有,无数人在惊叫,不断有人倒下去。   爆炸声接二连三,人群犹如无头苍蝇一般混乱不堪,如同一锅皮蛋粥陷入沸腾,皮蛋在内不断翻滚。   所有人一股脑的往外挤,爆炸让人群混乱,让人们害怕。   大火一个瞬间猛追上来,穆无涯甚至能听到火光中噼啪的炸裂声,房梁被火舔黑,浓烟阵阵让大家不断咳嗽。   穆无涯捂住嘴鼻,跟随人流往外走,然而不断倒塌的房梁和跃起的火焰却让他的心蹦到了嗓子眼儿里。   刚躲过砸下来的一根钢精,穆无涯便在灼热的烟气中看见一对逆行的男女,一个男子拉住一个女子,女子哭得稀里哗啦,头发四散,衣着狼狈,她不管不顾的挣扎,不断朝着火中悲鸣,仿若疯了一般大叫着,“孩子!我的孩子!”   就在她几乎快要甩脱男子束缚的时候,穆无涯上前在女子脖子后砍了一下,女子当即昏倒,男子顿时竖眉大吼,“你干什么!”   穆无涯迅速在抱着女子跑到旁边厕所,男子边跑便吼,声音撕心裂肺却也在火势与骚乱中湮灭。   穆无涯迅速把女子带到收费厕所中,收费厕所此时已经无人看守,穆无涯开了水龙头,撕下女子身上的外套,浸入水中打湿,而男子终于跑了过来,他的拳头却比他的身子更先到达。   穆无涯抬臂挡住,男子愤怒的不断攻击,像头暴躁发怒的雄狮,穆无涯却招招稳健,一进一退皆似游龙摆尾,他几招内便用湿掉的外套锁住了男子疯狂的攻击,吼道,“湿衣服你搭她身上,自己身上也冲点水,到处都有火,你们冲出去,小心烟雾和头上倒塌的钢筋!告诉我孩子长什么样!”   “阿桃,6岁,西瓜头,穿着背带牛仔裤,带着顶帽子,应该在面包店那里。”男子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拽住湿衣服搭在女子身上,又把自己衣服在水龙头下淋,穆无涯迅速打开了好几个水龙头,往自己身上淋了一桶水,然后往火中冲去。   幸好今日风不大,但秋日的寒风却也不小,呼啸的火势在干燥秋风的带动下迅速奔跑,一下一下闪烁变大,浓烟滚滚,艳红的火焰撕裂天际。      ☆、第三十六章   大火熊熊的烧,滚滚浓烟犹如顷刻间压倒的乌云,整条街的住户纷纷站在远处瞭望,不到十分钟,救护车、消防车、警车纷纷急来,一停下就有工作人员鱼贯而出,动作着急而又镇静,形色匆匆却又有条不紊。   而穆无涯这时才刚刚到达面包店处,明明不到一分钟的路程,此事却如同隔着刀山火海,举步维艰,眼前浓雾重重,穆无涯捂住鼻子躬身在火海中穿梭,不停躲避着梁上掉落的烧得黑红的钢筋和木料。   又湿又热的衣服粘附在身上,难受得很,穆无涯眯着眼在火中穿梭,不停打量四周,并大叫着,“阿桃!阿桃!”   四周尽是噼里啪啦火焰灼烧的声音,人群的哄乱声也不绝于耳,足足寻找了十多分钟,穆无涯才似乎听到了一股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穆无涯的声音更大了些,正叫着,一根燃着的木料从头顶砸下,穆无涯伸手敏捷的往前一滚,哄得一声响,着火的木料横亘在穆无涯刚才呆的地方。   穆无涯回头看了一眼,转身继续寻找,不多时,他便在靠近面包店的小角落里看见了一个蜷成一团正呜咽着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顶着西瓜发型的脑袋,惊恐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脸蛋上也脏兮兮的充满了烟熏火燎的黑色。   穆无涯一个健步上前,抱住小男孩儿道,“是阿桃吧?叔叔抱你出去,妈妈正在等你呢!”   小男孩儿有些害怕的不说话,只愣愣的瞪着他,穆无涯大掌盖在小男孩儿的脑袋上,小男孩儿顺力扑在穆无涯宽厚温暖的肩膀上,瑟瑟发抖的身子终于渐渐放松下来。   穆无涯抱稳小男孩儿朝外冲,一转身才暮然发现,火势居然如此凶猛,火舌舔舐着一切物件,这里原本是买时鲜蔬菜的地方,而此时这些碧油油的鲜嫩时蔬,却已经化为焦炭。   火红映照着穆无涯的瞳孔,他把小男孩儿紧紧抱住,高温让他全身出汗,头发有几缕已经开始卷曲,他不顾一切向外冲。   大火越烧越旺,几乎所有一切都化为乌有,映得满天白云都成了血似的彩霞,这是真正的火烧云!   眼前一根木料横埂,火烧的有一米高,阻住了穆无涯的去路,穆无涯仅仅迟疑三秒,便不顾一切飞奔加速,跨栏而过,在险险过去之后,穆无涯惊得心脏急速跳动,火焰燎着了他的裤脚,然而他却没有这个时间扑灭。   远远地看见出口,有消防人员正喷着水枪,丁泽也在门外焦急地走来走去,它第一个见到穆无涯,便直直朝着他冲了过来,穆无涯也抱着小男孩儿加速跑过去。   正当此时,一根火红的钢筋从门边砸了过来,因是背后,丁泽毫无察觉,然而对面的穆无涯却看得清清楚楚,在丁泽惊恐的目光下,穆无涯猛然上前,手肘并肩部背部撑住一根钢筋,他被狠狠砸了一下,兹的一声响,穆无涯的背部冒出白色烟雾,身子一个趔趄,穆无涯差点摔跤,却最终稳住了脚步。   丁泽下得都傻了似的,呆愣了三秒,赶忙绕开了钢筋,穆无涯也侧过身子,钢筋滑下来摔在地上,震了一下。   穆无涯抱着小男孩儿蹒跚跑了出去,丁泽焦急的跟在他身边走来走去。   有人接住了他,小男孩儿的母亲抱着小男孩儿呜呜直哭,掉着眼泪向穆无涯道谢,穆无涯裂了下嘴角,脚边一个软绵绵的生物想舔他的腿却发现他的裤脚上燃着小小的火焰。   救护人员立即过来,给穆无涯身上各处的小火灭掉,扶着他去了旁边休息。   这次大火还在继续,有人在这次灾难中丧生,还有更多人受伤,南城几家大医院全部出动了救护车与救护人员,救护车一趟一趟来来往往,轻伤的便在旁边搭设的临时点进行消毒包扎。   整条路已经封锁,旁边的住户全部撤离,伤员、消防队员、救护人员等等,此处犹如一锅混杂的沸腾着的粥,有人蓬头垢面,有人鲜血淋漓,有人狼狈大哭,有人又哭又笑。   一旁的穆无涯正在止血包扎,他身上被火燎过的地方有好几处,全部红肿不堪,而最后一下火红的钢筋倒在身上,穆无涯的手肘和肩背部被烫出了钢筋红痕,恐怕不会轻易好。   因为现场装备的简陋,救护人员给他处理消毒之后,涂上药膏包扎,还给他开了几盒药吃。   而全程丁泽都围绕着他转来转去,还不敢上来亲近,看着就一股可怜兮兮的模样。   穆无涯笑了一下,眉眼弯弯,道,“怎么?嫌我脏了?”   话音未落,穆无涯直直蹭了过去,靠在穆无涯腿边,仿佛安慰或者愧疚一般,轻轻的对着他腿上的一处红肿轻轻舔了起来。   穆无涯大手抚了上去,对着它的脑袋一顿乱揉,有点疼,但丁泽忍着不敢动,生怕蹭到穆无涯的伤口上了。   历经三个多小时,大火终于扑灭,到处一片漆黑,几缕白烟仍旧袅娜而升。   而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在一家铺子内,搜救人员找到了一具胸口插刀的尸体,正好穆无涯还没有走,当场就给办公室值班的同事打了电话,正好张文森也在,他听说后决定出警。   尸体被火烧得焦黑,完全认不清楚面容,然而从她的体型来看,这是一具女尸,她的胸口一道6公分的口子,而从她身旁的一把掉落的刀子,这是一把不会出现在这里的锯齿形水果刀,水果刀的胶皮把柄已经被烧得融化,原先的纹路完全看不清楚了。   而根据火烧的程度,可以判断出这附近就是火源中心,死者刚刚被人在胸口插刀,而这附近就升起了火?不可能这么凑巧,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在杀死死者之后,放火毁尸灭迹!   穆无涯带着手套拍了半天照片取证,并且记录一切又用的信息。   这是一间不大的布料铺子,约有20平米,而在它的后面,用简易钢搭了一间二十来平米的房子,本就不大的屋子,半边都堆满了布料,剩下的则是床、柜子、锅碗瓢盆等物,两间房背靠背,但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一户人家,在前面卖布做生意,后面生活。   后面的住房门口则搭了个简易的水龙头,水龙头边还放着待洗的衣服和锅碗,不过此时此刻已经熏得漆黑。   穆无涯认得这家店,这家布料铺子是转角处第一家布料铺子,前面和对面都是五金店,他有些印象,店主是个木讷的男子,再往前走十几米一家大一点的铺子,则是他买布的地方,老板娘跑前还把钱全部兜走了。   穆无涯跟着两个刑警去了伤员处认人。   伤员挤作一团,失去了家园,他们也不知何去何从,穆无涯细细看过去,没有看到那名男子,而那个最后走进去的老妇人也没有看见。   八卦的老板娘还在这里,发生了大火,铺子被毁,但幸好家人都在,一家人聚在一起,等待政府的安抚。   穆无涯走了过去,老板娘脸上充满了疲倦,“你的东西?”老板娘显然还记得他。   穆无涯道,“东西烧了不算什么,人没事就行。”   老板娘叹了口气,点点头。   穆无涯问道,“老板娘在这里开了多久的店?这附近的店家应该都认识吧?”   老板娘:“也就我家店旁边的认识一些,做布料生意的差不多都认识。”   穆无涯:“恩,那那一家开在五金店后面的布料铺子,拐角那家,店主是个尖嘴猴腮的木讷男子,请问您见过吗?”   老板娘疑惑道,“你说的是,老赵?你找他什么事?”   穆无涯:“他姓赵?我有点事情找他,但这里又没找到他,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老板娘有些警惕,“你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你找他有什么事?”   穆无涯无奈道:“在他家里发现一个女人,现在想联系她。”   老板娘看了看他身后的民警,道,“他叫赵钱,手机是136XXXXXXXX,他不在这里吗?”老板娘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大声问道,“谁看见老赵了?”   人群中一阵喧哗,都道没有,老板娘回头道,“他没在这里,说不准在医院,你打他手机问问看。”   穆无涯点点头,谢了老板娘,拿出手机打电话,电话响了十几秒,没人接,穆无涯再打过去,铃声响了七八秒就被挂了,穆无涯再打,手机关机。   穆无涯面无表情的思索,淡淡对着后面的民警道,“请您帮忙查一下,这个赵钱的身份。”      ☆、第三十七章      正说着,又一辆车到了,张文森带头下车,郑健、曹飞、朱海、丁玲玲等人均到了。   张文森和消防员的队长,还有民警等人打了个照面,听他们说了穆无涯的事情,点点头,又和民警等人进行交接工作之后,一群人纷纷慰问了一下穆无涯,穆无涯和他们汇报了自己目前知道的一些信息,带着他们到了现场,丁玲玲跟在一个带着眼镜的成熟女性身后,这是丁玲玲的师父——薇姐。   到了地方之后,薇姐把工具箱递给丁玲玲,拿了一双医用白手套戴上,进行简单的检查。   张文森带着大家在现场勘察、取证,而薇姐在进行了简单的检查之后,道,“死者是被这把锯齿水果刀插入心脏,直接身亡的。四周起火,但死者的口鼻中无黑烟,说明她在那时候已经死亡。”   张文森点点头,在划下白线之后,刘文宇等人将死者运回车中,薇姐和丁玲玲紧随其后,他们在把尸体带回去后,会进行更加仔细的检查。   而这边,大家在继续勘察之后,得出几条结论:一、家里常住人口为两人,二、两人都很懒,角落里的垃圾满出来了都懒得倒,房间里的东西也放得乱糟糟的,三、大火是从住房内点燃的,凶手把食用油洒在房间布料上,点燃火焰之后迅速撤离,火苗烧得飞快,半间房的布料是十分好的可燃物体,在火烧起来之后,煤气罐等物爆炸,本就不稳固的简易钢住房崩塌,见了风的火苗迅速蔓延,这附近又大多是布料五金等可燃物体,大火烧得极快,造成了这一场灾难。   得到这些结论之后,大家伙儿很快的开了一个简短的小会,郑健、刘洋,分别去各大市医院寻找赵钱和他母亲的情况,务必找到他人在何处;曹飞,去走访一下赵钱的社会状况;郭成,去走访一下死者的家庭情况……穆无涯,则回去休息一下,整理整理。   刘洋一边听一边不舒服的捂着胸口,这里被烧得一股烟熏和焦臭的气息,还有一个面目全非的死尸,刘洋一来就吐得昏天黑地,就连自己的阿迪达斯的白鞋子被擦上黑色都无暇顾及。   呆了半小时吐得苦水都出来了,刘洋捂着胸口病怏怏的呆在旁边,这时听到能够离开这里很是高兴,软手软脚走在前面。   郑健很是看不上他这个样子,白不拉几的皮肤比女人都好、瘦兮兮的还经常挑食、这不吃那不吃,上个厕所还要带手机戴耳机,在小店里吃饭简直能要了他的命!不吃路边摊这是个什么坏习惯?!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糙男人讲究这些干什么?这个样子还算是什么男人?简直应该扔去军队好好操练操练!军姿一小时,蹲资一小时,踢正步抬腿不准动,抗枪把子后座力抵得肩膀酸疼。   郑健在后面左看他不爽、右看他不爽,恨不得上前去踢他两脚,可是刘洋那软脚虾的样子让郑健很是怀疑,如果自己踢上一脚,他是不是就晕过去了?   不得已,郑健只好走一步停三步,跟在刘洋后面僵着个脸。   穆无涯因为受伤,让他回去休息,一路上,丁泽很是乖巧的呆在穆无涯身边。   本来想要批点布料的,结果发了大火成了这个样子,什么东西都没拿出来,背上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疼,穆无涯买了瓶矿泉水喝了药,邋邋遢遢的坐公交。   222路公交车正好到海泽菜市场下车,穆无涯便去菜市场深处随手买了点布料,又买了点蔬菜水果零食,大包大揽的回了家,进入小区,正好是下班吃完饭的时间,小区里很热闹,但看到穆无涯这样进来,便都纷纷回头窃窃私语。   穆无涯视而不见,丁泽愤怒得不得了,但还不敢叫,它怕自己一叫,小区的人反而要怪穆无涯管教无方,将这些都算在穆无涯的头上。   ‘改天让你们尝尝小爷的厉害!’丁泽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穆无涯回了家,把一大堆东西放好,撒了拖鞋便去了卫生间。   他的伤口虽然做了简单的处理,脸上的灰黑也擦掉了,但脑袋上细看还是能看到脏兮兮的,脖子里一圈儿黑烟附着,特别是衣服破破烂烂的,满身的狼狈不是简单的处理能处理得好的。   穆无涯身上上上下下好几处擦了药膏包扎了,走时护士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沾水,穆无涯不能洗澡,但是脖子后面受伤了,低个头也非常难受,也不能洗头,穆无涯受伤的是右手,现在只好反手笨拙的拿干净的毛巾擦。   穆无涯把毛巾浸湿,往脑袋上一擦,毛巾顺时黑了一片,穆无涯换了个面再擦一圈儿,还是黑的,毛巾洗了几次,擦了几次,总算把头发和身上擦好了,身上舒爽了许多。   这时正是深秋,中午出太阳,早晚却冷得很,穆无涯脱了衣服简单擦了个身子,又换了干净的裤衩在房内走来走去,竟丝毫不觉得冷。   丁泽蹲在门口,看着穆无涯脖子后面肩膀那里一大块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穆无涯走出来换了身宽松的衣服,他下午没吃饭一直忙到现在,肚子里早已饿得厉害,穆无涯给丁泽撕了包薯片,又去厨房做饭。   刚才拿了太多东西也不好打包,于是只好回家自己做,穆无涯身上没什么力气,简单的开火煮了面,煎两个鸡蛋撒上葱花。   简单的鸡蛋面竟然格外的香气熏人,丁泽却没有心情,只跟着穆无涯在狭小的厨房里走来走去,穆无涯停下,有些无奈道,“你这样跟着我我害怕踩到你了。”   丁泽有些委屈的坐在门口,看着穆无涯忙碌,不一会儿,穆无涯端着一锅鸡蛋面出来了,鸡蛋面旁边还有一个小碟子,里面两个焦黄的鸡蛋,格外的香。   穆无涯把一只碗放在丁泽面前,这是它吃饭的大圆碗,碗又圆又大,外沿一只懒懒的卡通肥猫在晒太阳,其他地方是淡黄色的斑点,很可爱的一只碗,这是丁泽当初自己选的。   穆无涯正挑着面到丁泽的碗里,丁泽眼巴巴的看着穆无涯,瞅了一眼饭碗,低头把碗推到旁边去了,然后把穆无涯的碗推了过去。   穆无涯跐溜跐溜吃了一筷子面,见状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再加一点,今天晚饭就这些了,吃少了你会饿的。”   丁泽眼巴巴的不动,又把穆无涯的碗推过去一点,穆无涯哭笑不得,大手揉着它的脑袋,“知道你好,可是面少了你吃不饱的。”   穆无涯又推了推,目光放在煎蛋上,蛋白的边沿弯曲焦脆,蛋黄则金黄饱满,穆无涯顺着它的视线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过来——它是要自己吃了它的煎蛋。   一瞬间,犹如打翻了墨水瓶一般,五味具杂,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洪流直冲穆无涯的心房,他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一个怪里怪气的笑容,“好了,我吃,行了吧?”   说着,穆无涯又往它的碗里挑了一筷子面,这回丁泽没有动,穆无涯分完了面,挑了一个鸡蛋进自己的碗,把另一个鸡蛋分成两半,要夹给丁泽半个,丁泽忙转个圈儿护着自己的碗,犹如防狼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穆无涯要抢它的吃的呢!   穆无涯无奈,最后又把这半个鸡蛋扔进了自己的碗里。   穆无涯是个槽汉子,从小到大都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没有人教他,也没有人给他做个亲身示范,穆无涯从小都是内敛而张扬的,长大后他那一点折磨人的青春的傲气也都随着一次次的失望而锋芒内敛,他变得沉默而冰冷,轻易不露出表情。   有人说他就是一颗冰冷的石头,没有心,不懂人情,但只有穆无涯自己知道,他是一颗百香果,有着坚硬的外表,和最柔软的内心。   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的关怀,就能够敲开他的门,只需要时间,他就能将自己的心剥出来给你。   吃了晚饭,又在丁泽的监视下喝了药,一瞬间变身病人,这让穆无涯有些不太习惯,仿佛他做大力一点的动作,丁泽就要窜出来,用紫葡萄般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你、谴责你。   穆无涯不能伤了右手,不能碰水,不能打拳,不能干家务,连打游戏都不灵活了,只好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或者看书。   好不容易买了布料,穆无涯想剪裁了学做衣服,他这一身本就不贵的衣服,水里来火里去,已经硬邦邦的破破烂烂的,穿不了了,又要花钱买衣服,穆无涯算算这几个月的花销,觉得还是自己学着做一身划算。   正看着书,手机突然响了,丁泽耳朵一动,飞快窜下沙发,从玄关的鞋柜处叼起手机,又一个猛子窜了回来。   在穆无涯反应过来之前,把手机吐在穆无涯的手上,吐这舌头求表扬。   穆无涯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呆愣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喂,小舅,我没事,就一点擦伤,很快就好了,好的,我知道的,谢谢小舅。小舅,快到平安夜了,提前祝您圣诞快乐。”   不到一分钟,清清冷冷的接了通电话,然后又挂掉。   穆无涯躺倒在沙发上,轻轻叹了口气。   丁泽敏感的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它是听过穆无涯小舅的声音的,上一次好像还是在9月份,穆无涯因为王泽进了公安局审讯,人一出来他小舅的电话就打来了,到现在也就两个月,他小舅又打了电话过来,应该关系不至于这么差啊,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穆无涯的亲戚到底有哪些呢?他的父母还在吗?为什么他从小在寺庙长大?他的亲人和他关系都不行?   短短10秒内,丁泽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最后只吐了吐舌头,蹭了蹭穆无涯。   穆无涯揉了揉丁泽的脑袋,他现在什么兴致都没了,音响里正发出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战马嘶鸣,六扇门的捕头正在和杀人凶手进行无形较量,双方仅凭借严密思维的跳转来推测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这是影片中最为精彩、矛盾最为突出的一幕,这是穆无涯最喜欢的片子之一,这个镜头也是穆无涯最为欣赏的地方之一。现在却没什么兴致的呆呆的注视着前方。   第二日清早,穆无涯很早便起来了,做了早饭吃,便出门去了,丁泽不放心,便跟在他身后。   穆无涯坐车去了昨日的集市,这里还是一片焦黑,不过已经有工作人员把这里围住了,穆无涯四处看了看,集市边搭了不少帐篷,这应该是店面被毁的小摊主,他们有些人在这里做生意,家在别处,而有些人家就和店铺在一处,这样的话,他们也算是家都全毁了,身无分文,如果没有受伤,没法去医院住,那么晚上也只好呆在这边搭帐篷。   不出意料的话,几天之内,政府会给这些人一些慰问金,帮助他们重新生存。   穆无涯需要在这几天之内,了解死者与死者丈夫赵钱的为人、社会关系等等。   如果那天他没有听错的话,赵钱似乎……   穆无涯在四处走了一会儿,很快便找到了老板娘的身影,他们一家都住在这里,帐篷帘子掀开了一边,露出了里面的一截棉絮,帐篷旁边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正在玩着一个漂亮的洋娃娃,不过可惜,洋娃娃的半边被烟火燎得漆黑。   老板娘正坐在门口织毛衣,她能这么快振作起来,在这一大群面色愁容的人群中,显得格外不同。   穆无涯上前去,他的影子遮住了老板娘,老板娘抬头看了一眼,笑问道,“你怎么来了,是有公务吗?”   说着,老板娘给穆无涯搬了一个矮小的塑料凳,穆无涯坐了上去,说,“你倒是有兴致。”   老板娘叹了口气,强笑道,“那我能怎么办?眼看就要入秋了,家里人的衣服都没了,我不得赶紧织几件毛衣出来?”   “老板娘会持家。”穆无涯点头,又小声问道,“我记得上次来,听老板娘说了一嘴,赵钱给人戴绿帽子了?”   老板娘赶紧拉了一下他,以眼神示意道,“你小声点儿!”   穆无涯轻声问道,“老板娘,你可能还不知道,赵钱的妻子被人杀死在家中,我想了解一下他们赵钱和他妻子的事情。”   老板娘一脸震惊,因为一场大火,现在集市里面的人有的在各大医院,有的在亲戚家中,有的在此地大帐篷,没见了失散了的有好多,赵钱的妻子没有出现,他们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真的?她是怎么死的?”老板娘有些唏嘘,“何曼虽说人不怎么样,但我也跟她做了3年的邻居了!”   穆无涯点头,“我们现在正在追查,猜测这场大火就是为了毁尸灭迹。”   “毁尸灭迹?!我还以为是意外!哪个杀千刀的干的!”老板娘开始声音还是小的,说着说着就越来越激动,有些控制不住了。   穆无涯示意他小点声,问道,“您对于何曼了解多少?”   老板娘有些气不顺,道,“何曼和赵钱结婚三年了,都说王八配绿豆,看对眼儿了,他俩也算是臭味相投,两人凑一块儿去了,赵钱是个懒汉,一棒子闷不出个屁来,好吃懒做,这铺子还是他老爹留下的,老爹死后,他和弟弟分家,因为他娘偏心,他得了铺子,他弟就拿着自己打工的钱去南方了。何曼长得不错,大眼睛小嘴巴,爱俏又爱花,可就是不爱做事,自从嫁了赵钱,什么都不愿意做,两个人连吃饭的锅都不愿意洗,中午吃了的下午继续用,一天才洗一回,有时候懒得洗了便出去买着吃,油锅放外面落了一层灰也不管。”   老板娘摊着手,痛心疾首地说:“你说说,你说说,这样两个人能成什么事儿?!赵钱他老爹的铺子位置多好?三年前便是这里生意最好的,可是自从落到他赵钱手里,简直是一日不如一日!偏他娘心疼自己儿子,一味的认为是何曼带歪了自己的儿子,那何曼能受这个罪?于是便越发的懒惰,两个人都不好好儿操持过日子,最开始的柔情蜜意也变得开始互不理睬,这不……”   老板娘说着,声音放得更轻了,“听说啊,何曼在外头养了个汉子!”   穆无涯有些好奇问道,“何曼又没工作,哪里来的钱养男人?是不是被人包了?”   老板娘摇头道,“你可是小瞧了何曼,她自己爱俏,花钱如流水,今天买个衣服明天买个化妆品,钱从哪里来?还不是从他那铺子里偷的!”   “偷?”穆无涯问道,“钱少了难道赵钱看不出来吗?”   “切!不管赵钱看不看得出来,就算是他看出来了,他也懒得管!他那人啊,就是火烧屁股了,也懒得跑!”老板娘觉得不对,又问道,“赵钱没事儿吧?他真被烧伤了?”   穆无涯摇头,“这我倒不清楚,我同事正在查。”   老板娘呸呸两声,双手合十:“赵钱啊赵钱,我可不是故意咒你啊!”   穆无涯又问,“何曼养了男人,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老板娘嘴角一勾,眼神有些轻视,“还不是何曼自己说的。”   “她自己说的?!”穆无涯简直不懂何曼的脑回路。   “何曼嫁了赵钱,赵钱的铺子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她心里也恼,愈发不想理赵钱,但离了婚,她吃啥住哪里?只好忍着。但嘴里心里都越发看轻赵钱了。这段时间,每隔几天,她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去,一呆呆一整天,晚上10点多才回来,你猜,她去干什么了?”老板娘高深笑了笑,“就在我们都好奇、心里忍不住猜测的时候,何曼有一天出去,正巧被赵钱他老娘知道了,他老娘骂何曼骂了一整天,何曼肯定是没回来的,第二日有几人和何曼打趣知道了,何曼当场说,‘我就是看不上他儿子,我上外面包了一个!’”   穆无涯简直了,老板娘继续说,“厉害吧!这话流传出来,咱们都惊呆了,可是人家该过人家的日子,该我们啥事儿呢?赵钱不管,我们也不好提,只在私下里说说,谁成想你那天正好听了去。”   穆无涯无奈笑了笑,又问,“那您知道她包了谁吗?”   老板娘摇头,“她也没带回来,我们也没谁这么无聊去跟踪她,都不知道。”   穆无涯点点头,“那您看,何曼平日里和什么人不对付吗?她嫁给赵钱之前干什么?”   “何曼脾气不好,大家都不喜欢她,但她长得确实漂亮,招男人,有几家女的就特别不喜欢他,不过都是良民,绝对不敢怎么样的。何曼嫁人之前,听说是个收银员,有好几个不务正业的小姐妹,后来她嫁人了,工作也不去了,整日在家好吃懒做。”   “那赵钱呢?他有没有什么不对付的人?”   “赵钱啊,那更不可能了,他就是个闷葫芦,芍得很,整理日混吃混喝,就是开个店,也是不冒一个泡的,这样,哪里有上门的客人?谁没病和他有仇?有仇的都当场打他一顿泄愤了,反正他也不敢还手的。”   穆无涯没成想这个赵钱居然这么窝囊,和何曼也算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了。   和老板娘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了解了一些信息,穆无涯又去案发现场看了看,那里还拦着黄线,因为死人的关系,就算这里要重建,也需要再等些日子了。   里面依旧是一片废墟,到处都被烟火燎得漆黑,不仅毁掉了案发现场,还一举消灭了很多证据。   穆无涯在里面翻翻找找,这里面大多是布料烧毁的痕迹,还有不少木炭、废金属、废家具等物,穆无涯踢踢拣拣,也没能找出什么。   正准备出门,一个皮球摇摇晃晃滚了进来,一堆小男孩儿站在外面遥首相望,推推囔囔,一个小男孩儿被挤了出来,一走一回头,扭扭捏捏过来了。   穆无涯不自觉钩唇一笑,犹如冬雪化冻,清风拂面,但小男孩儿大着胆子问道,“叔叔,我的球~”   穆无涯脚尖一踢,皮球滚上了他的脚背,又做了几个花哨姿势,将小男孩儿惊得瞪大了眼睛,“叔叔叔叔!你好棒啊!”   穆无涯把球踢了过去,正好踢在小男孩儿胸口上,小男孩儿呆愣愣的伸手一抱,抱了个正着。   穆无涯假做生气,绷起了脸,“谁让你们在这里踢球的?下次再发现,可不只是踢一脚球这么简单了!”   小男孩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边跑边道,“叔叔,你球踢得真好!我也要和你踢得一样准!”   穆无涯笑着无奈摇摇头,正准备离开,眼角却瞟过一张纸。   ☆、第三十九章   这是一张烧得只剩下小半张的纸,上面却记得满满都是东西。   穆无涯皱眉蹲下,拿起来看了一眼,却猛然一惊。   “……日,月光酒店,孟楠,75g,1500元,1700元……   ……,夜色酒吧,丁晓杰,98g,1980元,……   ……,梧桐小巷,木春晖,50g,……”   穆无涯眼睛把纸猛然一收,开始在地下仔细搜索起来,然后地上一层厚厚的灰,又哪里有半片纸?   穆无涯仔细将纸叠好,装进外套内袋里,打了电话回局里,正准备问案情进展,朱海大着嗓门道:“你可真是个操心的命,在家休息都想着这些!好啦好啦,不用担心,抓到凶手了!”   “抓到了?凶手是谁?”   “你一定想不到,凶手居然是赵钱他妈!”   穆无涯一惊,无论如何想不通这其中关窍,难道赵钱一家都在……   那边朱海还打着嘴巴在哇啦哇啦,穆无涯和他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赶紧坐了车去局里。   果然局里一片好气氛,昨日刚出的大案,今日就已经拿到嫌疑犯,大家自是高兴的。   “资料在哪里?我看看!”穆无涯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要看这起案件的来龙去脉,于是一冲回办公室便迫不及待的拿起案件的记录开始看。   刘洋乐得开着外音听歌,他一向是目无法纪的,也基本没人敢管他,看见穆无涯这迫不及待的模样,有些得意,道:“凶手可是我找到的!”   穆无涯一目十行的看着经过,而刘洋则在旁边宣扬他的成功事迹,“我在市医院找到了赵钱和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摔断了胳膊,正在医院里打石膏,正当我们进去,拿出证件请他们配合的时候,我看出赵钱和他母亲十分不对劲,两个人都处于一种心不在焉与害怕的状态,我就知道此事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了,正准备严厉审问吓他们一吓的时候,他母亲一下子趴在床头,嘴里直嚷嚷着饶了她,然后我才知道,原来赵钱他母亲知道了死者何曼在外面养男人的事情,拿着刀就要和她拼打,谁知误伤了她,正在她吓得不得了的时候,食用油被打翻了,煤气灶里的火顺着食用油就燃起来了,然后她就慌不择路的跑了,跑得太快,心里太慌,胳膊还给摔断了!”   刘洋一边说一边得意洋洋瞅着穆无涯,就如花孔雀展开尾羽炫耀一般。   穆无涯拧起了眉头,这么简单?真的就这么简单?那么那张纸上记录的是什么意思?难道和何曼的死没有一点儿关系?   刘洋看到穆无涯的表情,一脸不痛快,问道,“怎么了?我就是这么快抓到了凶手,你还不服气是不是?你别以为就你一人能干,我也是很厉害的!”   穆无涯顾不得理他,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他不知道究竟是该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是应该相信刘洋所说的。   刘洋正在旁边絮絮叨叨,穆无涯就像压根儿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正在刘洋准备发怒之时,穆无涯一个箭步跨进了张文森的办公室,刘洋满腔怒气化为高举的拳头,而郑健则从张文森办公室走了出来,和穆无涯擦肩而过,直面刘洋的拳头,郑健一个竖眉,刘洋便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索瑟一下关了音乐坐在位置上,让办公桌挡住郑健的视线,假装自己不存在。   张文森正和郑健商量完一件事情,年关将近,而与南城临近的A市却逃出了两名犯罪分子,上面传来指示,这两名犯罪分子很有可能在南城方向活动,南城,需要提高警惕。   穆无涯猛地推开了门进来,张文森手里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一眼,眼镜白光一闪,“什么事这么急?都不敲门?”   穆无涯走上前来将纸片递给张文森,又拿了一次性杯子去接水,然后咕咚咕咚猛喝了几大口,道,“我怀疑何曼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是哪里来的?”   纸片不大,被火烧得只剩下一小片,但短短几行就能让人觉察出它的不同寻常。   张文森按了按眉心,道,“这下要请缉毒组帮忙了。”   张文森站了起来,亲自去请技术组鉴定上面的指纹,并且拿着档案去请示领导,请求缉毒组的协助。   紧接着,组内又迎来了一次大的行动,刘文宇、曹飞去分别审讯赵钱和他的母亲,郑健、刘洋、穆无涯等人分别去这些地方寻找上面记录的人员,郭成,继续探访死者的社会关系,朱海,去调查死者曾经的开房记录等。   穆无涯被分到的地方是梧桐小巷,木春晖。   梧桐小巷是南城有名的红灯区,这条街是一条老街,位于市区还算繁华的地方,一条巷子拐进去,配上遮天蔽日的大树,倒是多了几分静谧。   然而就在这充满了古味的小路上,两边都赫然是各类洗脚城。   穆无涯这次的目标是马海洗浴中心。   整条街的洗浴中心,都装潢得十分古典,配上古色古香的遮天大树和宁静的午后,充满了文艺气息,阳光从树影间漏下来,斑驳移动,光影的和谐,意外的美丽。   莫晓春是马海洗浴中心的一名前台,她是上夜班的,工作时间是晚上18点到早上6点,现在才3点多,她才刚刚醒来,她的公寓正在这附近,她想买点蔬菜和日用品,然后给自己做顿好吃的,再上班。   上班有包工作餐,她也只是每日这个时间闲一点,给自己做顿好吃的,上班才会更加有激情,否则,整日累得半死不活的赚钱,究竟是为了什么?   莫晓春底子很好,高挑的个子,长长的华顺的乌发,特别是脸蛋,她是那种很耐看的类型,越看越好看,而且皮肤很白,是那种白里透红的白,她很爱笑,但有些微微的胖,因此一笑起来,圆润的脸上便现出两个梨涡,特别的甜美。   这日的莫晓春正穿过公交车站,去前面的东岳市场买东西,东岳市场是个大市场,里面什么都有得卖,蔬菜都是当地农民自己种的,又便宜又好吃。   盖因这附近富人多,繁华热闹,东岳市场旁边还有一个特别大的超市,和东岳市场一样的长度,里面简直是应有尽有。   卫生巾和卫生纸都要买一点,还有洗发露、丝袜,她还想买条漂亮的丝巾,一路走一路想,莫晓春很快便过了马路。   莫晓春把东西放在超市的柜子里,然后进去买东西,正在思考买什么牌子的洗发露,一个转身便碰到了一个人。   “哎,你怎么不看路啊你!”一个男子竖起眉毛怒喝,把莫晓春吓了一跳,她虽然胖了一点,但肉都长在脸上,她体重不过104斤,个子高根本不显,就算撞到了,这个男人起码1米78的样子,根本不会撞疼什么的,居然这么没风度的大骂。   莫晓春轻轻皱了一下鼻子,低声下气连道对不起,转身走到另一边去了。   东西买完了,莫晓春高高兴兴的去付钱,她和这里卖肉的大妈熟识,大妈专门给她留了一盒做活动的牛肉卷,才9块9,真是太划算了!   一排收银台都有人,就角落里面一个没有人,莫晓春看到了便大包小包的拎着跑过去,正在她高兴的时候,一个男子冲在了她的前头。   莫晓春抬头一看,皱了下眉头,真是讨厌死了,居然又是他。   男子冷着个脸从收银台旁边的架子上拿了包杜蕾斯,轻佻的看了她一眼,又把一瓶水和一包烟放了上去。   买烟买水来这里干什么,小卖部、小超市到处都有啊,真是神经病。   莫晓春在心里吐槽,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好不容易男子走了,莫晓春付了钱,从柜子里拿了东西,提着大袋子小袋子出了门,都怪自己,居然一次性买了这么多东西,这下子可怎么提回去啊!   莫晓春走一走停一停,实在走不动了便送了袋子站在旁边,正在抹汗的时候,一只小狗冲了过来,莫晓春一个站不稳歪了一下,而手上两个袋子里的东西边漏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一个男生很快追了上来,他蹲下和莫晓春道歉,还帮忙收拾东西。   莫晓春腼腆笑笑,也蹲下去捡东西,东西很快就拾好了,和男生道别之后,莫晓春继续往前走。      ☆、第四十章   穆无涯看着前面女生的背影,这个女生叫莫晓春,是何曼的高中同学,这是郭成查到的,两人自毕业后应该没怎么见面,然而穆无涯却觉得她应该不可能跟何曼毫无联系。   穆无涯跟踪了莫晓春三天了,莫晓春的生活非常规律,她上的是夜班,穆无涯也只好跟着她日夜颠倒,她每日往返于洗浴中心和公寓之间,看似一个非常循规蹈矩的人,然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今天她终于在3点钟出门,穆无涯便打起精神跟了一路,她似乎是一个非常宅的人,一次出门买一大堆东西,性格也比较安静内敛,据说她高中和何曼玩得非常好,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在附近的奶茶店里坐着,暖气开得十分足,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甜蜜的香气,穆无涯接二连三的打着哈且。   说起来真是不顺极了,他到现在都没找到木春晖这个人,他在这条街上来来去去了好几天,硬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最后还是通过郭成探访得出何曼的高中毕业照,无意间看见了莫晓春,否则他还真是不知道应该从何下手。   从案发至今已经过了3天了,赵钱沉默不语,赵钱的母亲前言不搭后语,只会磕头求他们,死者的社会关系一团乱麻,开房记录从高中时就有,纸片上记录的人物和地点,除了夜色酒吧的丁晓杰有一点点线索之外,整个案件犹如一团迷雾。   缉毒组据说正在侦查本地一个隐秘的毒枭,然而侦察组这边简直是寸步难行。   木春晖究竟是谁呢?他是如何和何曼联系上的?他们之间是一次性买卖,还是连续性的?何曼究竟如何涉毒?她的货源是从哪里来的呢?   毒瘾发作是很难熬的事情,一般情况下,吸毒人员在具有安全稳定货源的时候,便会源源不断、隔三差五的进行交易,木春晖怎么可能买过一次之后便不来买了呢?难道他自己本身不吸毒,而是贩卖给别人?二次交易赚取差价?那也不可能是一次性买卖啊?近期的死亡人员、犯罪人员、失踪人员等名单中并没有木春晖这个名字,这简直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一样,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穆无涯坐在奶茶店内,买了一杯原味奶茶,抱着奶茶杯发呆,他脚下的丁泽却坐不住了在店内转来转去、爬上爬下,惹得一群小女生围着它叫好可爱啊~   丁泽有些不舒服的在店内窜来窜去,蜂拥而来的小女生本来是他平日里所喜欢的,此时却有些不耐烦,它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它的鼻子很不舒服,不,它整个狗都很不舒服。   莫晓春在下午6点上班,看大约到了五点二十,穆无涯便出门买了两份五块钱的热干面吃,还分别要了两根香肠,总共十二块钱。   乖儿子似乎对热干面也极其喜欢,穆无涯第一次的时候还很犹豫,给它买了一碗豆皮吃,谁知它吃着吃着便朝自己碗流口水,穆无涯给它挑了一小筷子,它吃得非常高兴,没有一点儿不适,于是后来就经常给它买热干面吃了,再配一个香肠,又好吃又管饱。   丁泽一见热干面便乖乖蹲坐在旁边,穆无涯给它放了醋拌匀了,丁泽便脑袋也不抬的吃了起来,穆无涯再给自己拌着吃,天冷了他喜欢再加点儿辣椒,这样吃着暖和,一人一狗不一会儿就吃完了,摸了穆无涯撕了张卫生纸自己擦,丁泽则粉红的大舌头一卷,将嘴巴边的芝麻酱全部舔了个干净。   吃饱了便是五点四十五了,在街边站了会儿,莫晓春便出来了,她穿着洗浴中心前台的蓝色制服,跟着另外两个女生,一行人左顾右盼过了马路,穿过居民区从马海洗浴中心的后门进去了。   穆无涯便转了个弯从洗浴中心的前门进去。   天一黑,洗浴中心门口边便闪起了花花绿绿的霓虹灯,马海洗浴中心很大,足足有6层,每层约两百平米,外面装饰风格大方唯美,里面则是金碧辉煌。   一进门便有两名迎宾人员,两名女生长得都极其标志,画着合适的妆容,穿着红色制服,身材高挑,长相干净利落。   穆无涯径直去了前台,此时,莫晓春正在和前台交班,前台四个人,两个人凑在一起交班,一人在数钱,一人站着服务,这个人便是莫晓春。   穆无涯上前道,“你好。”   “您好,请问要什么服务?”   穆无涯左右看看,漫不经心道:“第一次来,介绍一下吧。”   莫晓春微笑着介绍,笑容很亲切,声音很甜美,但穆无涯就是感觉到了其中一丝丝的古怪。   不一会儿,莫晓春介绍完了,穆无涯随便点了一个项目,交了钱,去一楼大厅泡澡。   大厅内有服务人员领路,穆无涯一路走一路漫不经心的观察,取了毛巾和柜子钥匙,换了衣服去一号大厅泡澡。   这里人很多,里面暖融融的冒着氤氲白气,嘈杂人声不断。   穆无涯在里面直呆到晚上10点多才出来,里面的隐蔽性很好,到处都是小单间能够保护隐私。   而据他的调查,一楼二楼普通客人便可以随意进出,而三楼以上便需要月积累消费达到万元以上,更是不知道四楼五楼六楼都在进行着什么也的服务。   穆无涯出来的时候结账,偷偷观察了一下,莫晓春笑得很甜美,服务非常周到,看不出什么异常。   一个醉汉歪歪扭扭进来了,站在柜台吊销道,“美女,有什么新鲜服务?介绍介绍?”   莫晓春给他介绍,这醉汉却不怎么听,一边傻笑,一边调戏莫晓春,爪子都往莫晓春手上摸了过去。   莫晓春一边笑着,一边把自己的手拽回来,声音没有一点儿变化,非常镇定道,“请您放开。”   醉汉流里流气的不松手,嘴里的话越来越下流,就在穆无涯忍不住动手的时候,两名保安从后面窜了过来。   保安很快便制服了醉汉,没有造成多大动静,穆无涯挑了挑眉,收了柜台找回的钱向外走。   保安哑着醉汉出去,醉汉不服气地骂骂咧咧道,“草!什么玩意儿呢!还不是看老子没钱了,告你!下个月老子就回本了!到时候过来,你个□□给老子舔鞋都不配!”   保安压着醉汉往后门去了,穆无涯瞟到莫晓春也随之去了后门。   穆无涯出门便赶紧朝着后门跑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的响,穆无涯还没看到人影,便最先听到了这个声音,他放轻脚步悄悄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看。   莫晓春仍旧穿着那一身宝蓝色的制服,把曲线饱满的身材紧紧包裹,黑色长直发如瀑布般披在肩上,明明还是一样的面孔,却仿佛与白日里她相处两个极端,一个温柔如水,静谧动人,一个宛如静夜中的妖女,邪恶妖媚。   一个保安把醉汉压着,莫晓春则面不改色的扇着醉汉的耳光,醉汉被打懵了,反应过来便破口大骂,“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居、居然敢打我、你们姚经理见到我都得毕恭毕敬的、要是让他知道了、还不拨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   保安有些害怕,弱弱问莫晓春道,“咱们还是把他放了吧,毕竟他是我们的客人,这……”   醉汉见他们害怕,便更加破口大骂,都不顾嘴上身上的伤口,兴奋得丑态百露。   莫晓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穿着6厘米高跟鞋的脚直直往醉汉身上各处踹过去,最后更是将鞋底在醉汉的下身狠狠碾了一下,醉汉惊叫一声晕倒了。   保安有些害怕的向后退了两步,醉汉失去了支点,痛苦的蜷缩在地,叫不出一点儿声音了。   莫晓春对着醉汉露出一个倾城的笑容,目睹他狰狞晕倒的全过程,然后一撩长发,动作妩媚妖冶,平白生出一股子邪气。   保安咕咚吞了一大口口水,结结巴巴道,“我、我回去了……”   保安吓得脸色煞白进去了,进门前回头看了莫晓春一眼,莫晓春回了她一个妩媚的笑容,保安一个哆嗦,同手同脚奔了进去。   莫晓春轻笑了一声,对着晕倒的醉汉一踢,也摇曳生姿的进去了。   穆无涯在一旁看清了全部过程,他想过莫晓春可能没有表面上那么纯真,但从来没想过,莫晓春的真实性格原来是这样的,黑暗中的魔女,这才是她的本我?   她白天装得那么温顺,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性格?她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在何曼的死亡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穆无涯即头疼,又有一丝丝的兴奋,全身仿佛被烈焰包围一般,充满了干劲与激情,他迫切想要了解这桩案子,他需要在这一团迷雾中抽丝剥茧,让所有被这迷雾蜘蛛网所联系的人们全部显出本来面目!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要没有了,工作日更一章,周末看情节加更^-^   ☆、第四十一章   穆无涯站在原地兴奋不已,同时思绪如同迅速飞跃的列车一般,不断整合者所有知道的一切信息,进行理性的判断和分析,直到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腿,他才仿佛回过神来一般,低头看了一眼。   丁泽蹭了蹭穆无涯,它在外面转了一圈儿,外面又冷风又大,它便直接找了个避风处窝着睡觉,直到嗅到了穆无涯的气味,才慢慢跟了过来。   穆无涯蹲下来,揉了揉丁泽的狗头,道,“你回去睡觉吧,今晚我还是在外面。”   丁泽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它知道穆无涯正在追踪一件大案,可是你知不知道自己还是个病号啊,你几天没有换过药了啊?以为自己是铁打的是不是啊?天天风餐露宿的,晚上还不能好好睡一觉,眼下一圈乌黑,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吗?警局那么多人,缺你一个不缺,少你一个不少!还有啊!我想和你困觉了啊!一只狗睡好冷的!   丁泽在心里发了一通脾气,整只狗都不对劲了,黏在穆无涯身边,怎么说也不走,还非要往穆无涯怀里凑,穆无涯没办法,哭笑不得搂着丁泽,最后把丁泽塞在外套和胸膛之间,紧紧的搂着,丁泽这才安静不闹腾了。   夜晚仍旧安安静静的,又长又黑,丁泽在附近旅馆要了一间房,把醉汉搬了进去,因为是两个男人,一人身上还一股浓重的酒味,前台也没有怎么查就放他们进去了。   丁泽把醉汉放在大床上,自己裹着棉被坐在阳台上,房间在二楼,阳台窗子正好对着洗浴中心的后门,穆无涯坐在阳台上眯眼睡,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那边的动静。   直到早上快6点时,莫晓春从后门出去回了宿舍,穆无涯在房间留了一张纸片,然后继续跟着莫晓春。   又一天平淡无奇过去,在莫晓春在晚上5点45上班时,穆无涯也同样回了旅馆。   如他所料,醉汉没有走,他在旅馆里叫了一堆吃的喝的,又喝得醉熏熏的。   穆无涯走了过去,醉汉瞟了他一眼,咋咋呼呼道:“干嘛?没见过别人喝酒?!”   穆无涯笑了笑,道,“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在房间留纸条的人,我姓穆,穆无涯,我昨晚真是没看见您躺在地上,您看,当时天黑漆漆的,路灯还坏了,我骑着车从旁边走过去,也不知道压到您哪里了,您当时叫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醉汉醉眼朦胧的看他,说话也咕咕哝哝的不清楚,“我就爱躺在地上怎么了!你自己不看路还怪我?!我跟你说你可把我压疼了,我当时都给疼醒了又疼昏了!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告诉你,你得赔我!”   “哎,对不起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这都是意外,我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您看,我还专门给您扶这里来了,这样,您这几天的开销我全包了,有哪里疼了您可千万别瞒着,咱们去医院照照。”   醉汉眼珠子一转,大声嚷嚷道,“我身上到处都疼,我跟你说,你可得好好儿照顾我,我可是被你当场撞晕了!”   “哎,别介别介,您可消消气儿,咱们坐下好好儿说。”说着,穆无涯一招手,道,“再上两个菜,两瓶白酒。”!   “哼,你可别以为能灌醉我,我告儿你,我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没见过?你可别糊弄我。”   “不敢不敢,您一看就是大老板的范儿。”穆无涯撬开酒瓶子,给他倒酒,“老总您哪里发财?”   “我跟你说,你可问对人了,我可是青佳公司的老板!青佳公司知道波?”醉汉一口闷了,故弄玄虚道,“青佳可是南城最大的游戏开发公司,x路逸逃玩过没?就是我们公司开发的!”   穆无涯呵呵一笑,点头,“玩过玩过。老总怎么倒在马海后门?莫不是刚从里面潇洒出来?别的不说,马海的前台可真是够漂亮的!”   醉汉眼神阴郁,嘴角一撇,“漂亮?哼!也就那个姓莫的小妞还有点儿姿色。她可是出了名的难啃,也不知道背后都有谁,竟然这么久都没人能拿下她!像你这种人,劝你收起你那点儿小心思!”   “是是,不过老总,她背后真的有人?”   “肯定有人,我来来回回去了那么多次马海,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也就是她,敢这么对我!”最后一句醉汉说得有些愤恨,酒杯哐当砸在桌子上,嚷嚷道,“那小妞儿狠得很!听说,暗地里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买卖,鬼知道是吸-毒还是卖-淫,总之马海每一个好货色!”   穆无涯点点头,试探问道,“老总去过马海几楼?听说里面好玩的玩意儿不少呢?”   醉汉脸喝得通红,眯着眼睛得意道,“5楼,我去过5楼,你们的好玩意儿啊,啧啧,还是要你亲自去体验一番才好呢哈哈!”   当天,安抚了醉汉,从他这里得到了一些信息,穆无涯对于莫晓春的怀疑更甚,而他跟踪莫晓春,也渐渐看清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每隔十多天,莫晓春便会去超市一趟,这其实没有什么,有的女人就是喜欢逛街逛超市,这不奇怪,可奇怪的是,穆无涯却发现,她进去的时候放东西的柜子,和出来的时候拿东西的柜子,似乎不一样。   第一次撞击莫晓春的陌生男子,穆无涯目睹了全部过程,当时没有任何怀疑,但是丁泽突然冲向莫晓春,让她的东西散落一地,第二次莫晓春同样被一名陌生男子撞击一次,而丁泽则更加暴躁的盯着莫晓春,出于警惕,穆无涯没有出面,但莫晓春行为的异常确实让穆无涯感觉到了。   莫晓春走后,丁泽不断冲着超市的一处储物柜乱叫,穆无涯找了工作人员打开,却是个空的。   穆无涯回了一趟警局申请了调查令,通知超市的相关人员,对于出门口的监视器进行了拷贝和观看,结果发现,最里面的柜子一直是监视死角,根本没有录像可以证明什么,而莫晓春似乎每一次都将东西存在最里面的柜子里,穆无涯对于莫晓春的疑虑更加重了。   而搜索超市内部的摄像工作则繁杂而量大,但穆无涯已经和局里说了,会有专门人员过来提取录像,拿回去由技术组进行视频的技术分析。   跟踪第十二天,今天是星期五的晚上,马海的客人格外的多,霓虹灯也格外色彩缤纷的闪烁不停。   呆在冷寂的寒夜中,穆无涯抱着丁泽,靠在街边的柱子后,相互取暖。   正无聊时准备抽烟,马海的后门走出一个黑影,穆无涯一瞬间就捕捉到了,点燃烟卷的打火机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咔嚓一声擦亮了幽蓝色的火焰。   黑影似乎不同于平时的路线,走入了一条小巷子,正当穆无涯犹疑的时候,又有一个黑影从后门出来,跟着前面的人走了进去。   那是一条偏僻狭窄的巷子,两边都是高高的院墙,通向另外一个僻静的小区,白天还有人从里面进出,而一到夜晚,就因为偏僻狭窄没有灯光,就隐没在黑暗之中,车走不过去,人走也实在害怕。   三人,前前后后往一处所去,脚步声却意外的轻,因为没有灯光,而两边高高的院墙又挡住了月光,因此倒是幽暗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最前面的身影停住了,第二个身影走到第一个身影前,两人在黑暗中的声音聚在一起,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楚在做什么,他们似乎耳语一阵,不一会儿,便又各自分开,穆无涯远远跟着,实在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又害怕他们发现,两人一分开,便又开始朝着外面出发。   这样一来,穆无涯就变成在最前面了,只好匆匆离去,出来小巷之后,他迅速躲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女人出来了,她左右看了一眼,镇定自若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走进马海后门,而后面一个身影,在五分钟后也出来了。   穆无涯藏在黑暗之中,在他出来之后,迅速奔过去砍在他的脖子后面,将其砍晕。   穆无涯行动迅速将他拖到隐蔽处,口中含着手电筒为其搜身,果然,在他身上搜到了白色粉末。   穆无涯身手利落的扶着他去外面打的,当然,少不得在他衣服上泼点儿酒,造成醉倒的假象。   在到达警局之后,迅速安排人为他检查,并将已搜查到的东西交由技术组处理。   半夜十二点,警局本来没有多少人,侦察组也就两个人在值班,技术组也有一人。   穆无涯拉回这么大一个瘾君子,少不得要惊动其他人。   刘文宇摘了耳机,郭成给穆无涯冲了一杯咖啡,穆无涯捧着暖融融的咖啡喝了几口,冻得僵硬的身子迅速暖和起来了。   ☆、第四十二章   “怎么?找到线索了?”郭成问道。   穆无涯点点头,“具体还不清楚,只知道莫晓春在贩-毒,他是我跟踪了这几天的收获,要不是每次小黑有异常,我还不知道。”   “怎么说?”刘文宇来了精神。   “马海里贩毒的不止一个,今晚这个瘾君子就和马海里一个经理一起进出一个巷子被我撞见了,倒是这个莫晓春,每隔十多天便出去买东西,我猜测,应该是熟客,利用超市的自动储物柜,进行交易拿货,两人假装不认识的陌生人,在拥挤的菜市场超市等地方,反倒不容易让人发现。”   “你有证据?”郭成问道。   穆无涯摇摇头,“没有确凿证据,但超市的录像已经送到技术组了,希望能找到这些人。莫晓春实在极善伪装,如果不是一次意外,我恐怕不会发现,原来她和平日里的伪装决然不同,白天里是清新的甜梨花,晚上则是恐怖的黑暗魔女,我总觉得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邪恶的气息,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我申请重新调查这个人,这个案子不是那么简单,牵扯太多,需要加派人手。”   刘文宇和郭成相互看了一眼,郭成道,“案子从发生到现在已经十二天了,还是没有丝毫进展,最让人不讲解的是,为什么赵钱的母亲要承认自己杀了何曼呢?就算我们暗示杀死何曼的凶手另有其人,她也是非常坚定咬死自己是唯一的凶手。”   “是有人威胁她?还是她在隐瞒什么?赵钱一家人真的什么都没干过?还是说他们是同伙?”刘文宇摇摇头,“我们这么压着也不是办法,既然她死咬着非要顶包,我们找不出证据也无可奈何。其他人那里的进展也非常不顺利。”   “郭成你这里怎么样?”穆无涯问。   郭成摇摇头,“何曼的社会关系挺复杂的,她家里就一个母亲,特别爱赌博,根本不管她,他父亲也在和她母亲离了婚之后再娶,已经搬到别的城市去了。她从高中起就挺爱玩的,交过许多男朋友,对钱非常看重,她在超市当收银员,就曾经偷窃被罚款,后来因此屡次不改,被辞退了。”   “所以说,她不是自己辞职的,是被辞退的,她在哪里当收银员?”   郭成正色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她就在东岳市场旁边的武商当收银员。”   “所以说,我们可以这样推测,何曼在武商当收银员,和莫晓春高中同学再次相会,两人不知如何碰在一起,最后决定一起贩毒赚钱,我们需要提取超市这段时间所有的摄像。”   刘文宇点头,“完全可以这样推测,不然,何曼哪里有钱去包养别人?还这么明目张胆?她难道就真的完全不怕赵钱?如果何曼在外面没有外快,那么她就绝不敢这么嚣张。就是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有没有搅和到这里面来。”   “一切还在查实之中,何曼的手机也烧毁了,也就那张纸片能够给我们提供线索了。”   穆无涯点点头,和他们说了会儿话,交易了一些信息,通知了缉毒科的人员,又赶紧将那个被抓来的人放进审讯室进行审讯。   整整一个晚上,穆无涯几乎没有闭眼,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眼圈乌黑浓重,看着真是狼狈极了,张文森来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召集组员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曹飞:“赵钱的母亲一直咬死自己杀死了何曼,话中有多处破绽,且她急于案件的定论,可见里面一定有内情,她知道什么并且不想让我们知道,我查了一下她的社会关系,很普通。”   刘文宇:“赵钱是个软弱木讷的男人,问他话几乎什么都不说,只会沉默,但是他心虚,几次审讯中,前言不搭后语,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和曹飞讨论之后,我们觉得,很有可能何曼的死和赵钱有关系,所以赵钱的母亲才会这么为他遮掩。”   郑健:“夜色酒吧的丁晓杰,丁晓杰是酒吧的一个打手,道儿上一个混混,底下有两三个人跟着一起,常年打架,身材健壮,混迹于红灯场所,大家都叫他丁老三,据调查,他应该是本地帮派丁老大的远房亲戚,丁晓杰为人自傲,从海外留学回来,赌博输得倾家荡产,最后只能卖身给人当打手,做些不要命的黑活儿,而且干得风生水起,今年更是风头日盛。”   刘洋:“月光酒店的孟楠,至今还没有找到踪迹。”   朱海:“死者的开房记录众多,从几年前起便陆陆续续有,这几个月倒是没有多少,不过死者曾经多次出入于各大商场,据估计,花的钱不下万元,花钱的账户已经找到,不过账户里面已经空了,而开户的人,最后只调查到这是一张大学开学给新进学生集体办的□□,开户人是个小姑娘,根本就没用过这张卡。”   郭成:“死者何曼父母离异,母亲痴迷赌博,父亲续娶搬走,何曼从高中起就是问题少女,高中毕业后便去混社会,21岁去东岳市场旁的武商超市当收银员,因多次偷窃被超市辞退,据调查,马海洗浴中心的前台莫晓春,便是何曼的高中同学。”   穆无涯:“梧桐小巷的木春晖,没有任何踪迹。不过根据调查,马海洗浴中心的前台莫晓春,是何曼的高中同学,有贩毒嫌疑,我猜测莫晓春通过东岳市场旁边武商的自助储物柜进行交易,交易地点正在摄像头死角,无法得证,但超市近期录像已经交给技术组了。然后就是今晚在马海后面的一条巷子里,马海的一个经理与人交易毒-品,那人已经抓到,正在审讯,马海的那个经理是抓回来还是?”   张文森点点头,“你先不用管了,大家最近都辛苦了,这是个大案子,并且非常危险,大家都要小心再小心,案件的情况,各自的进展,大家刚刚都说了一下,我也说一下缉毒组的进展,缉毒组查到了本地一个隐秘的毒枭,并且和城南区的黑帮有关,具体还在查。每个人需要对于自己调查的结果进行一个汇总阐述,交过来,我会送到缉毒组协助他们的调查。”   “总的来说,这还是一件比较复杂的案件,刘洋,你去夜色酒吧协助郑健调查,刘文宇、曹飞,你们俩去调查月光酒店的孟楠,朱海,你去协助穆无涯调查木春晖,郭成,你继续调查赵钱一家三人的社会关系,穆无涯,你回去休息一天。”   穆无涯点点头,会散了,穆无涯便回去了,此时正巧刚过上班高峰期,路上行人渐少,天色蒙蒙的,像刚吹过一层黄沙,几天了,总是这么个天气,还时不时来点儿牛毛细雨,太阳一点儿都没有出现的征兆。   穆无涯走在路上,熬夜熬久了,反而不那么困了。   熬了这么多天夜,猛的一看,嘴角胡子拉碴眼下一团青黑,本就不白的面孔瘦下来,便更加如同刀削斧刻一般,如果在来点儿重金属,走路吊儿郎当一点,便十足的一个摇滚青年。   不过就算他气场沉稳,如同一座移动的冰山,路人还是纷纷避让,穆无涯的脸实在是太冷了,太臭了,而他的身材又高又结实,就算现在瘦了,但也实在不像是一个没力气的。   穆无涯眯着眼看着前面,掐了只烟抽了起来,虽然不困,但总想打哈欠,一副恹恹的样子,烟圈儿一股一股吐了出来,不一忽儿穆无涯抬头看了一眼,哟,已经快到了,穆无涯刚想四望,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便冲入了视线中,穆无涯尴尬笑了一下,动作熟练地把烟掐了,扔在地上踩了两脚,做完这一套动作,穆无涯摊开双手表示没有了。   丁泽瞪着一双紫葡萄般的眼睛在穆无涯身边转了一圈儿,狠狠嗅了嗅,然后一脸怒容的朝着穆无涯吼,那声音嫩嫩的不大,但那作出的恶狠狠的模样却实在让穆无涯心软,他一把抱起丁泽,一手抚着它软绵绵的肚子,一手揉着它的脑袋,嘴角露出一抹无可奈何而又幸福的笑容,“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下次不抽了。”   此时正是大妈们买菜的时候,菜市场倒是格外的热闹,穆无涯抱着丁泽去买了点儿东西便回了家。   几日不曾回家,家里虽然来了暖气,但也是冷清清的,穆无涯脱了鞋给丁泽擦脚,丁泽擦完几下跑到客厅它的零食框旁寻找吃的,穆无涯唇角一弯,把蔬菜放入厨房,然后便将窗帘拉开,外面的光线射进来,屋里也不那么阴暗了。   穆无涯在厨房乒乒乓乓地忙碌,不一会儿客厅便传来鬼片阴森的声音,穆无涯回头一看,果然,它正躲在毛毯底下,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瞪着大眼聚精会神地看着。   穆无涯不止一次的好奇,一只狗真的能看懂人类的电影吗?就算能够看得懂,难道它真的会被鬼片吓到吗?既然害怕,又不止一次的去看,这可真不像一只狗。   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听说犬类的智商能够达到六七岁小孩的智商,而他家的这只狗有多聪明,他可是知道的。   穆无涯唇角一弯,继续洗菜切菜,不一会儿,厨房传来热腾腾的饭菜香味,穆无涯刚关了煤气灶,客厅便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穆无涯端了饭菜出去,果然,它的饭盆已经放在了桌子旁边,而它正趴在饭盆,呼哧呼哧的吐着舌头,尾巴也一甩一甩的,倒是一双滴溜溜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      ☆、第四十三章   穆无涯布置好了饭桌,给丁泽盛了饭菜,一人一狗香喷喷的开始吃饭,很快,饭菜都见了底,穆无涯腆着肚子收拾东西,好像吃得有点儿多了,穆无涯舔舔嘴唇,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打嗝声,穆无涯孤疑回头一看,丁泽摇着的尾巴愣在半空,和他大眼瞪小眼儿,不一会儿,整只狗猛然往上一窜一般,又打了一个嗝,穆无涯忍不住侧过头,肩膀一抖一抖,眼睛又弯成了上玄月,丁泽憋不住,又猛打了几个响亮的嗝。   这本来没什么,何况它现在只是一只狗,谁知一向冰山的穆无涯居然做出了如此回应,这让丁泽似乎害臊似的,猛的夹起了尾巴,几个猛子溜不见了身影。   穆无涯在身后憋不住的哈哈大笑,让丁泽的速度更加快,背影中充满了落荒而逃的凄凉与惊怒。   穆无涯笑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止住了,弯着眼睛把东西收拾进厨房,在里面收拾了好一会儿出来,还是弯着眼睛,他四下里看了一翻,然后直直朝着小院去了。   果不其然,正趴在小院门口的丁泽回头看了穆无涯一眼,本来悠闲甩着的尾巴停顿了一下,顿时蔫了下来,莫名的,穆无涯就是感受到了,它在撒娇,它委屈了。   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奇妙,穆无涯觉得暖心而又幸福,从那件事情之后,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满足过。   穆无涯坐在丁泽旁边,摸着它的身子,入了秋之后,它身上的绒毛渐渐密了,也软了,摸上去如同一匹上好的缎子,滑不留手,而且它还胖了,浑身软绵绵的胖肉,手感正是最好的时候。   丁泽的尾巴顺着穆无涯的胳膊卷了起来,穆无涯不得不顿住了动作,眉眼弯弯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说着,穆无涯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丁泽顿时恼了,立起身子张大嘴巴,在他身上咬来咬去。   穆无涯和它逗来逗去,最后笑得腮帮子都酸了,他咳了两声,道,“好了好了,我错了。”   一手抱着丁泽回了屋,穆无涯喝了两口水,边走边道,“走,洗澡去,洗完澡热烘烘的好睡觉。”   好眠。   “怎么可能?你说清楚一点!”穆无涯满满足足睡了一觉,刚给朱海打电话,便听到了一个难以相信的消息。   “那个经理死了,莫晓春逃了,我们的线索断了。”电话那头朱海道。   穆无涯不可置信的喘气,暴躁的在屋内走来走去,一脚踹翻一个小凳子,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她怎么死的?莫晓春怎么会逃的?没有人专门跟着她俩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人早上5点过去的,今天凌晨3点出的车祸,摄像头没有拍清楚,等被人发现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呼吸了。莫晓春据说是今天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开了,半夜3点的时候出门,然后就不见踪影了。”   “车祸发生在哪里?什么叫摄像头没有拍清楚?那个经理难道不住在马海的宿舍里,离马海不超过100米的路程,怎么会发生车祸的?没有同事和她一起走吗?”   “那个经理也是三点的时候出去了一下,事发就在马海前面的那条街上,据摄像看,一辆货车直直碾了过去,货车的车牌号上溅得都是黄泥,因此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凶手。”   穆无涯听得简直头疼,本来这件案子就迷点重重,他这条线好不容易要拽出点儿什么来了,就这么断了,他实在是不甘心。   “昨晚送去的瘾君子呢?审出什么来没有?”   “他虽然承认了,但是不知道上家是谁,就算抓也只能抓到几个吸毒的人,根本不能说明什么,现在两件案子完全断得干干净净了。”   穆无涯摇着头闭上眼睛,不一会儿睁开,申请完全从愤怒转化为镇静,他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道:“回局里申请调查令,去搜查莫晓春和那个经理的宿舍,特别是她们的手机电脑,网上的通讯软件;调查和莫晓春一起住宿的同事,宿舍周围的摄像头;调查马海洗浴中心的负责人和这一带的混混帮派……对了,和森哥说了没?他怎么说?这件案子咱们组吃不了,得请求支援。”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森哥已经知道了,第一时间封锁了她们的宿舍,但就算是这样,也还是什么可以无都没有找到,太干净了,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将证据全部销毁,不留一点蛛丝马迹,这样的利落果决绝不是一个人能够摆平的,已经通知了郑健那边小心留意着,不知道这和城南区有没有关系。”   穆无涯简直头疼,他挂了电话,揉着太阳穴在屋内暴躁的走来走去,不一会儿,又站住不动,似乎正在沉思。   这种时候,该做什么呢?   他贸然劫走一个人,是在深夜的巷子中,想不到他们的消息这么灵通,居然马上做出了回应,杀死了那个经理,毁灭踪迹,让一切到此为止,那么,接下来他们势必会有所警觉,更加小心,再想抓住他们的尾巴就不容易了。   莫晓春在马海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上面有人?究竟谁是她的上线?她们又如何接头?如何转移货物?如何联络顾客?如何相互之间进行联络呢?那个经理和莫晓春到底相互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何曼呢?何曼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莫晓春似乎只在马海附近活动,而何曼则在城区各处活动?她们俩的分工有什么不同吗?   事情刚刚有了转机,敌人便给了他们一记重击,仿佛在警告他们不要多事一般。   穆无涯当晚便到达警局,莫晓春逃了并且死了人这么一件大事,侦察组又忙个不停,根本没有时间理会今天原来是周六。   穆无涯刚进去,便和狂奔出门的刘洋撞了上去,两人来不及说什么,便又匆忙分开,穆无涯进了办公室,里面没有几个人,但仍旧忙做一团,其他人,大概都被派了出去。   穆无涯一步不停直接进了张文森的办公室,他人不在里面,桌面上一杯咖啡已经凉透了。   穆无涯转头向外问了一句,“森哥呢?”   毕成华头也不抬道:“在审讯室。”   “那个经理死了?查出什么没有?”穆无涯转头看了一眼审讯室的方向,又回过头问毕成华。   毕成华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回了一句,“她是死了,具体情况还得找技术组了解,你去隔壁吧。”   穆无涯转头到了隔壁办公室,只见里面也是人声沸腾,亮如白昼。   穆无涯看了一眼,直接去找韩武,毕竟他和韩武熟悉一些。   “莫晓春的案子,找出什么可疑的地方没有?”   韩武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低着脑袋,一边吃泡面,一边盯着电脑,听到这话,头也没抬,机械道,“不多。”   “能给我说说吗?”   韩武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见是穆无涯,叹了口气,打开另一个页面,点开几个视频,边拉着进度条边道,“你看,这里,这里,这里,和你的猜测一样,莫晓春这个人真的是挺爱逛超市,基本上每隔十多天便过来一趟,每次都把东西放在最角落的储物柜里,但是摄像头毕竟模糊,拍不全面,莫晓春就算和别人有接触,两人相互走过,递个纸条啥的,根本看不出来,就算我们都有所猜测,但是这根本不能构成任何证据,法庭上法官才不会管你的猜测是什么样的,他们要的是实打实不能作假不掺任何想象的证据。”   “莫晓春的聊天记录呢?她的通讯记录,没有查出什么吗?”   韩武摇摇头,“听涛哥说啥都没查出来,莫晓春基本上不玩网络通讯软件,短信和通讯记录都被删光了,走前那晚也没有收到过什么电话。”   “也有可能电话打到马海去了,座机上接的电话,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又或者马海里有莫晓春的其他同伙,据那个醉汉所说,莫晓春上面有人保护她。”   穆无涯皱起了眉头,仔细看着莫晓春每次逛超市时的情景,果然如同韩武所说的,莫晓春的交易动作做得极其隐秘,顶多只能做怀疑,根本不能做真正站得住脚的证据,而且现在莫晓春已经死了,她身上没有找出任何证据,就算有瘾君子的指证,证据也太过单薄了。马海也不是他们想查就能查的地方,没有切实可靠的证据,他们凭什么说马海里有毒品交易?   穆无涯说了句“谢了!”便又立马回去了,正巧碰到张文森走出审讯室,穆无涯马上围了上去。   张文森一整天忙得要死,都没什么时间吃东西,现在饿得要死,张文森扯了扯衣领,翻了包泡面接了热水泡上。   “怎么样?”   张文森卷了袖子翻上去,端着那杯冷透的咖啡喝了一口,顿时皱了眉头,“苦死了。”   穆无涯重新给他倒了杯热咖啡递过去,问道,“别吊着我了,究竟怎么样了?”   张文森喝了口热咖啡,浑身一暖,叹了口气,道,“真是年纪大了不顶用了,才熬了几个晚上,便累成这样了。”   张文森抿嘴一笑,又说,“还行吧,这人是个富二代,禁不起吓,诳一诳审一审也就啥都说了,他是在夜店被人骗着吃了药上了瘾,买了几次手头紧,不想被那人当做冤大头,便想自己买,在别人那里里偷听了这么个地址,便莽莽撞撞过来要货了。”   “他是听谁说的?这边有货,难道有那么多人知道?”   张文森点点头,道,“缉毒组已经过去查了,不知道能挖出几个人来,倒是条大鱼,年底了,也该紧一紧了。”   穆无涯点点头,“那个经理的死……”   张文森接口道,“她的死肯定不是意外,但关键是现在莫晓春逃了,线索断了,马海就让去魏志明守着吧,估计最近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了,你倒是去查一查何曼包养的到底是谁?”   穆无涯点点头,替了张文森的班,让他在里面休息,整理了半宿的材料,直到后半夜才在办公室窝着睡了。   ☆、第四十四章   何曼有张工行的卡,存了取、取了存,里面来来往往有小十几万的交易。   消费最频繁的,是买衣服买首饰,而消费最多的,则是一笔一笔直接取出的现钱。   究竟是为什么,何曼不直接拿卡交易,而是要取出来呢?   穆无涯根据昨晚收拾的关于整件案子的所有材料,矛头直接对准了何曼的神秘男友。   何曼既然是包养了他,那么就必须要给钱了,否则怎么叫包养?   从何曼的消费记录来看,她消费最频繁的地点,是城中一片商业街里,那里有商贸中心,有小店夜市,收入或高或低的人们都能在那里买到自己满意的东西。   而那条街则和马海、还有赵钱的家,地域上呈一个三角形,何曼为什么频频出现在那里?那里明明不在何曼回家的路上,就算她有了钱喜欢买东西,那么难道就没有其他地方?商业街也不止哪一处啊?   最后穆无涯将目光锁定在那里——青铜路。   奥山世纪广场是新开的一栋商业大楼,里面总共有五层,加上底下负一楼的沃尔玛超市,则是总共六楼。   负一楼,半面是沃尔玛超市,半面是小吃店等,一楼二楼,是饰品店服装店,三楼加了理发店等,四楼,逐渐加了溜冰场、小吃店等,五楼,有KTV、电影城咖啡厅等。   穆无涯将主要精力放在奥山世纪广场里面的消费记录上,果然发现,何曼在里面频繁出现,吃饭、看电影、咖啡厅等等,看消费金额,大都是两个人的样子。   第二日一早,穆无涯便和朱海在青铜路的奥山世纪广场汇合了,在申请了调查令后,两人一齐往奥山世纪城的管理办公室去了。   根据消费记录的时间,调出了几个月内何曼出入的录像。   奥山世纪城是一栋刚刚建起来的消费商业楼,但投资者投入了大量的财力与人力,将此地办得风风火火,每日都有较高的交易额度,逐渐成为这一带的中心,还专门在几处地点设立了班车迎送,当然,是需要根据里面沃尔玛的消费小票的。   摄像头是新装的,机器都还没有出什么问题,因此录像也算是齐全,两人将录像全部拷贝回去,还警告了相关人员不要到处乱说以免打草惊蛇。   根据消费记录的时间,就算是录像量庞大,两人也很快过了一遍,看清楚了,何曼的确跟一名男子有亲密关系。   这名男子长得十分健壮,因为天气转凉的缘故,他还时常戴着一顶黑色毛线帽,眼部也戴着黑色墨镜,他甚少取下眼镜,行动间似乎也十分注意摄像头的位置,经常给摄像头一个背影或者侧面。   “不简单,恐怕这个人和何曼的关系不止是情人那么简单。”朱海道。   穆无涯点点头,和朱海相视一笑,“咱们又要辛苦点了。”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来观察何曼的这位情人,打出来相应照片之后,两人又问遍了附近的酒店旅舍,却没有丝毫线索。   看来这人是住在居民区了。   得到这种结论,是意料之中的,但是这会给搜查加大强度,无法及时完成任务。   在询问了一整天之后,两人疲倦回到办公室,里面的灯几乎彻夜不灭,几乎每晚都有人在加班。   此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钟,两人随意拿了泡面跑着,晚上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吹了一天的冷风,两人现在都已饥肠辘辘。   泡面的香气随着氤氲热气腾起,瞬间溢满整间屋子。   穆无涯拿着曾经走访过的地方比照做出的地图,哪些地方走过,哪些地方鱼龙混杂,哪些地方还需再次确认,朱海靠坐在沙发上,方便面还没泡开便呼噜呼噜吸溜着,仿佛饿了几百年一样。   这时门口一声响,刘文宇走了进来。   穆无涯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刘文宇也是满身疲惫,他一进来便嚷嚷着叫饿叫冷,扑在空调前吹着暖风,用毛巾擦着寸板脑袋,叹道,“草,这么冷,居然还下雨了!”又转头对鼓着腮帮子吸溜泡面的朱海喊道,“给我来一桶。”   朱海瞪了他一眼,猛塞了两口喝了口面汤,又跑了两碗。   穆无涯便吃便做吃的倒是不快,刘文宇啧啧叹道,“是不是不饿啊?饿就快吃,别在这里馋着哥哥。”刘文宇靠近看到,“咋样?有啥进展?”   穆无涯头也不抬的摇脑袋,手上的东西又翻了一个面,“啥线索都没有。你们呢?你咋一个人回来了?”   朱海又泡了两包泡面,香气都流到走廊上去了,留在这里的郭成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过来泡了一碗,热水器咕嘟流出细细的一股,两三秒便没了,郭成大眼一瞪,掀开盖子,一股热气涌了出来。   “朱海你给老子过来!老子打了一整天的水,这还没喝到一口就被你给用完了?”郭成鼓着大眼一瞪,颇有几分怒发冲冠之意。   朱海一缩脖子,踹了刘文宇一脚,“快去打水!就是你泡面,泡得朱海都没得吃的了。”   刘文宇才不理他,把带回来的东西插在电脑上,对着穆无涯说道,“你过来看看。”   朱海走过去提起热水器,气鼓鼓的嘟囔着,“就知道欺负老子。”   穆无涯几口将泡面干完了,嘴一抹,脑袋探了过去,“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文件夹里好多照片,而刘文宇轻车熟路点开几张,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这里面的照片几乎有几百张,拍摄的应该就是月光酒店,有远景,有大门,有各个房间,有房间内的布置,酒店的走廊……而让穆无涯吃惊的,却是里面一张极像何曼的身份证件。   “这是?”穆无涯皱眉问道。   “我黑了酒店的系统,找到的资料,你猜这个人,来过酒店多少次?”   “她是何曼?为什么本名不叫这个?”   刘文宇端着泡面,嘴角翘出一个得意的弧度,“这是我这一趟最大的收获,何曼有一张□□,也许是别人的身份证,她用这个开房,所以我们谁都没有查到她近年的开房记录。”   郭成正好凑了过来,他端着一杯泡面吸溜得极香,刘文宇拍拍他肩膀道,“帮我查查,是不是真有这个人,办□□和使用别人掉了的身份证,那性质可是不一样的。”   郭成点点头,穆无涯问道,“那这张身份证的开放记录你查了吗?”   刘文宇道,“当然,我还做出了一份开房记录的地图,配合你这张记录她消费记录地图,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穆无涯点点头,眼露感激,“谢了,你可真帮了我大忙,要不然我和朱海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呢!”   说到曹操,曹操便到,朱海提着热水器进来,茫然问道,“咋了?”郭成吸溜完最后一口泡面,道,“你可要好好谢谢你文宇哥。”   “我只知道你可要好好谢谢我——”朱海的动作募得一停,转头瞪着郭成,郭成问,“咋了?”   朱海将热水器重重一放,重重一喷鼻息,猛扑过去卡住郭成的脖子摇晃,“我的泡面啊!谁让你吃的?!谁让你吃的?!!”   郭成给他勒得直翻白眼,把吃完的泡面盒往他身边一推,“诺,还你。”   朱海接过来一看,都已经吃完了,连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郭成弹弹袖子,“干嘛啊,你没吃啊?还一次吃两桶,就你胃大啊!”   穆无涯和刘文宇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摇头回去干自己的事,正当此时,一阵叮铃铃的电话声响了起来,又急又猛,犹如催命一般。   几人立刻停下动作,穆无涯正坐在桌边,手长脚快,一把拎起电话,还没说话,那一头的凄悲的声音便猛的钻了过来,“郑健出事了!”   穆无涯心头猛的一跳,他皱眉镇定道,“镇定点儿,郑健怎么了?你们在哪里?”   电话那一头,前一天还充满了嚣张与活力的年轻嗓音,此时已经嘶哑放入被什么噎住了一般,他断断续续道,“郑健被人捅刀子了,我们在医院,他刚进手术室。”   “在哪个医院?几楼?你现在人怎么样?郑健伤了哪里?”穆无涯心头猛跳,声音却格外镇定,意外的,电话那一头,本来已经心慌得不知该怎么办好的刘洋,渐渐平复下来了,清楚描述了目前的状况。   穆无涯电话一挂,旁边已经围了好几个人,都面露焦色,如果没有听错,郑健,出事了?   穆无涯镇静将事情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拿着东西、外套往外赶,他步履匆匆走了出去,“通知森哥,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去快去夜色酒吧查一查,也许还有蛛丝马迹。”说完穆无涯脚步一顿,“小心点,别分开。带上枪。”   刑警都会用枪,他们经过专门的特训,然而出警带上枪,却需要专门的申请,穆无涯前脚走,后面几个人便纷纷打电话报告几个主要领导,将事情描述一遍,同时申请了一把枪。   ☆、第四十五章   穆无涯心下惴惴,他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了,然而还是不能适应,特别是受伤的人,是他的战友,他的同事,他的朋友,他每一个认识的人,不,就算是他不认识的人,他也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中受伤。   穆无涯出门便往马路上看,路上黑漆漆的,像是一张巨兽的大口,将一切全部吞噬掉了。只有几盏路灯照耀着一方小天地,能够看见细细密密的雨水如牛毛一般滑落。   呆在黑夜之中,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你给别人造成的伤害、痛苦,统统都被黑夜蒙蔽,只有身处光明之中,那一道一道的伤痕才会看得如此明显。   黑夜之中的人是疯狂的、没有理智的,他们不曾为别人着想,所以就算自己走了歪路,他也看不见,也从来不在乎,他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他走上的,是一条通向荆棘悬崖之道,是一条通向地狱恶鬼之路。   释放的恶念在黑夜中潜藏,所有的痕迹全部被黑暗掩盖。   深夜中没有车辆行驶,穆无涯前后看了两眼,便开始跑了起来,从小习武的底子好,穆无涯几乎跑了一路,才在大路上搭上了出租车。   穆无涯坐上车,车上一股暖流扑面而来,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面既有汗,也有雨,穆无涯脸色冻得乌青,嘴唇发白,浑身湿漉漉的,这让他看起来狼狈极了。   司机有些害怕的从后视镜中看了两眼,穆无涯没有那个心思理他,倒在沙发上深呼吸,一手抓着领口松了,嘶哑着嗓子道,“人民医院,快!”   也许是他的嗓音太过急切,也许是他的脸色太过凄悲,司机鬼使神差踩了油门,拉到最大档,一路飙车,风驰电掣,在10分钟内到达医院大门口。   穆无涯在车内被暖气熏得热烘烘的,一开门下车,又直直奔上了6楼,等碰上了在手术室外,面色发白的刘洋时,身上又落了汗。   刘洋蹲在手术室外,双手还拎着郑健的外套,外套被郑健的血沁湿了,此时黑红红的一片,冻得硬邦邦的,刘洋抱着外套,染得一手血。   刘洋抬起头来,面色惨白,他微动双唇,嗓子嘶哑几乎说不出任何话来。   穆无涯深吸几口气,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情况怎么样了?你别害怕,看着血多,一定没事的。”   刘洋此时的心才有一些定了,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他紧紧握着郑健的衣服,抖着身子,哭音道,“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他们追上来,我摔了一跤,郑健本来都跑走了,他回来和那群人打,足足有上十个人,他全都拦住了,郑健身手一向不错的,他一边打一边叫我跑,我跑着跑着,回头看到一个人拿着一把刀子,就那么,就那么明晃晃地插-入了郑健的身体里……”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郑健一定会好好的出来,到时候他还是你师父,他还会带你,咱们要好好等他出来……”穆无涯安慰着刘洋,此时他已经心神大乱,愧疚与心慌让他始终无法彻底放松。   刘洋是个富家公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他长得还不错,细皮嫩肉,只要不露出他的坏脾气,讨好起人来,还是很有效果的,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家里爷爷疼奶奶爱,也只有父亲对他严一点,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疼他的。   也只有郑健敢真的管他,刘洋最开始看不起郑健,不过一个黑脸教官,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他知道了他的身份,还敢这么对他?   直到后来他亮出了父亲的身份,郑健却还老是不留情面地惩罚他,刘洋恨透郑健了,当时心想着,只要他回去了,见到了父亲,一定要告他一状,谁知好不容易出来了,连领导都要给他几分好脸色,这个郑健,不就是一个退下来的特种兵?居然还敢这么对他,父亲居然也还为此严厉的批评了他一顿,不准和郑健闹矛盾。   难道他的背景比自己还大?刘洋开始小心了,重要的人可不能得罪,可是这个郑健,吃饭专挑路边摊,游戏软件不会玩,不讲卫生没有礼仪,袜子臭得不能闻,简直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刘洋心下虽然恨他恨得牙痒痒,但是又怕他怕得心慌慌,郑健别的什么都不好,唯独一身功夫好,他一个瞪眼,刘洋就忍不住脚软,无他,郑健铁掌似的手捏他一把,他手腕上就会起一圈红痕,疼得细皮嫩肉的刘洋,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可是此时,这个他恨得牙痒痒的人,却动也不动的呆在手术室里,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他还没有出来,他不会真的有事的,对不对?   刘洋心下这么安慰自己,然而一股害怕与心酸愧疚,却让他怎么也不得安宁,他的心好像吊在悬崖边上,好像被烈火烹煮,鼻尖还隐约缭绕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这是郑健的血的味道。   刘洋低头看着自己满手黑红的快要凝固的血,当时郑健在他眼前倒了下来,刘洋拼命过去扶他,却还是让他倒了下去,刘洋感受到手上一片湿润,他把手挪到眼前,震惊害怕之下,努力握住手心的血液,却只让血液溜走得更快。   此时手心的血液已经凝固,再也不会害怕溜走,刘洋红着眼眶将手放在鼻尖,轻轻嗅着这股不好闻的铁锈味,让他想起了郑健身上不好闻的臭汗味,和他总在路边摊吃饭的一股饭菜香气。   手术室‘手术中’的大灯一闪,变换为‘结束’,刘洋一个箭步跨了过去,医生疲倦从里面走了出来,刘洋赶忙抓住他的手问道,“怎么样?他怎么样了?”   “唉。”医生叹了口气,同样让刘洋和穆无涯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里。   “你们能不能有点儿基本礼仪?哪里有医生一从手术室出来就举着血红爪子上来的?”医生看了一眼手上的血痕,又看看他俩,“病人没事,腹部伤口已经缝好了,幸好没有伤到内脏,修养个三五个月也就好了。”   两人终于放心了,刘洋咧着嘴,开心得简直要去跳探戈,“他没事!他没事!太好了!”   穆无涯笑着点头,吊着的一颗心总算放松下来,穆无涯又问了医生一些情况,然后立刻给组里、张文森和几个领导等都打了电话汇报情况,然后又问刘洋,“总要留一个人守着,你还是我?”   刘洋死死皱着眉头盯着自己身上一身脏污,“我要去洗澡!臭死了!”   穆无涯摇头轻笑,刘洋已经开始向外走了,“我去洗澡了,你先帮我看一晚上。”   郑健虽然伤得不重,但也伤得不轻,他左侧第三根肋骨下面有一个4cm长5CM深的口子,这么大一道口子,要完全养好,是需要几个月的时日的。   何况他现在刚从手术室出来,住在加护病房中,会在24小时内重点看管,如果有发炎发烧等症状,也是会造成很不好的后果的。   穆无涯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呆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刘洋便提着大包小包过来了,穆无涯靠坐在椅子上,有些迷茫的睁了睁眼。   “你不会就这么睡了一晚吧?怎么不要个病床?”刘洋盯着穆无涯大惊小怪叫道。   穆无涯打了个哈且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跳了两步,并不答话,而是问道:“我回去了,还有事,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我能有什么问题?你走就走吧,记得回去帮我跟组长请个假。”刘洋身后跟了好几个人,刘洋指着病房,就有好几个护士开门进去,将郑健的病床挪了出来。   “请假?你要请多久?”穆无涯伸头看了一眼,“你把郑哥移到哪里去?”   “移到VIP病房去,我昨晚找老爸通了院长的关系,郑健这儿有我,你们都放心吧。”   穆无涯不可置否看了一眼,边走边道,“请假超过三天,要找领导的,森哥批不了。”   “知道,你回去给组长说一声就行。”      ☆、第四十六章   穆无涯出去外面吃了早饭,还没吃完,便接到了张文森的电话,张文森和组里的人,一起过来探望郑健。   穆无涯站在医院门口等他们,给他们送到病房门口,又回了警局。   因为昨晚刘文宇的发现,现在又有了重要线索,虽然郑健受伤了,但是案子显然已经到了急需破解的紧要关头。   组里还有一个留守人员,毕成华,他脑袋埋在电脑桌前,上面一大堆文件,正忙得很。   穆无涯回去自己的桌前,昨晚刘文宇提供的一些资料,足够让他对于这两天的调查做一个很好的计划。   这个身份证件的开房记录,从今年5月份起便陆陆续续开始了,最常去的地方,有月光酒店、友谊宾馆、七天连锁酒店等地方,这些地方何曼去得都比较频繁,大约是5-10天去一次,而其他去得少的宾馆,也主要集中在滨海区。   不过奥山世纪广场附近的几处宾馆,她也是去了几次的。   她去这么多宾馆干什么?穆无涯一直很好奇何曼是如何贩-毒的,她是通过出入这些地方,和一些人联系达成不可告人的交易的?   为什么他会选择宾馆这种地方,这种地方通常都有摄像头,会记录下来一切证据。   穆无涯将资料清理了一番,而去探望的张文森等人也纷纷回来了,穆无涯将清理的资料给了张文森。   下午,张文森便和朱海去月光酒店调查了摄像,然而摄像上面干干净净的,虽然何曼确实进出了月光酒店,然而并没有任何人尾随她进入,当然也不可能和她做交易。   穆无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他想错了?穆无涯又反复观看了录像,最后将目标锁定在唯一进出过房门的清洁工身上。   “清洁工?你要查她?”郭成摇了摇脑袋,最近的事情又多又忙,现在又多了好几个人要查。   “这是唯一的进出人员,如果不是她,那么怎么解释那张纸片上的东西?何曼肯定是在做不法交易的,但是交易方法还需要我们详查而已。”   “对了,上次的马海死的那个经理,改过名字,她以前就叫木春晖。”   “真的?”穆无涯惊讶道。   这是什么混乱的关系?木春晖是莫晓春的上级,而木春晖却从何曼的手上拿货?那么莫晓春究竟是不是和她们相熟?究竟知不知道何曼的生意?难道其实莫晓春其实什么都没有做过?那么她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还是在那么巧的时间里?   而同日,郑健也从病床上清醒,反馈了一些情况回来。   郑健猜测,丁晓杰多日不曾接到交易,又找不到人,怀疑事情败露,正好此时郑健和刘洋在夜色酒吧追查丁晓杰的事情,惹起了别人的注意,也不知是谁,派了一群混混来打他。   郑健说,他在酒吧调查丁晓杰,丁晓杰非常有头脑,虽然痴迷赌博输光了家产,但是他自从入了黑道之后,收了不少人心,今年这一年非常顺利,听说风头日涨,险些要超过他的兄弟丁老大。郑健猜测丁老大已经开始提放他,一直不将他召回城南。   迷雾蜘蛛网越来越多的蛛丝已经被发掘,每件事情仿佛没有任何关系,又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穆无涯连续几天都在办公室休息的,穆无涯忙完看了一眼外面黑暗的世界,想着明天早起辛苦一点,今天还是回去吧,好几天不见乖儿子了,也不知它怎么样了。   穆无涯踏着透骨的严寒往家里赶,这几日天气十分不好,似乎是下雪的前兆,说起来,南城这个小城,每年冬天都会下雪,但都下得不长久,倒是雪化后滴滴答答的日子和下雪前淅淅沥沥的雨水更加深入人心。   风仿佛要刮进骨子里一般,穆无涯刚刚拐入熟悉的借口,便被一个黑影吓了一跳。   灯光灰暗,穆无涯却看清了那一闪而过的白影,他蹲下捏捏丁泽的耳朵,道,“怎么了?”   丁泽却不是那么的镇定,它叼着穆无涯的裤腿使劲儿往一个方向使劲儿,见穆无涯不动,还反过身子,用脑袋顶着穆无涯的腿,还不小心滑了一下差点儿倒在地上。   穆无涯用手掌接住穆无涯往下滑的身子,起身道,“有事?”   丁泽疯狂点头,急得四脚乱跳,一走一回头,直到穆无涯跟了上来,丁泽开始疯狂往前跑。   穆无涯的步子自然是大的,他很轻易的便追上了丁泽,也很快就意识到了他上次来过这里。   还是一样的地方,上次来时,这里黄叶满地,虽然简陋却也温馨,此刻却在风雨交加的夜晚,配上满地的鲜血,变得冰冷而彻骨。   穆无涯一瞬间便明白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脱了外套包住虚弱的狗妈妈,拼命往外赶,丁泽跟在后头,汪汪大叫。   夜晚的风呼呼的吹,寒意透彻骨髓,穆无涯抱着一团温热,追了几辆出租车都不让上,无奈,穆无涯开始在雨夜里狂奔。   穆无涯的心咚咚的跳,他不冷,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那温热的血一层层渗透衣服,一点点变凉。   终于在十五分钟内赶至一家快要下班的宠物医院内,穆无涯推门而入,止住了快要走的医生。   狗狗推入手术室,大门叮的一声响,丁泽穿门而入。   穆无涯蹲下来摸着吐着舌头喘气的丁泽,它仿佛什么都明白一样,静静坐在手术室门口。   穆无涯坐在旁边,抚着它的脑袋,用那低沉厚实,让人心安的声音道,“它没事的,放心。”   四周沉默无边,只有滴滴答答秒钟转动的声音,时间渐渐过去,终于,门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穆无涯一步跨了过去。   医生撤下口罩,面含愧疚,“它被咬伤了,比较严重,而且还怀孕了,还是住在这里比较好。”   话音未落,丁泽便轻踏着步子进去了,它前脚趴在手术台上,上面,一只土黄色的母狗有些疲惫的趴在上面。   “你怎么样了?”丁泽轻轻凑了上去。   母狗经过医生的整理,现在比刚进来时身上整洁多了,温暖的室内让它留恋,还未生下来的孩子让它不舍。   “丁泽,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如果我走了,我的孩子。”母狗留恋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它还那么小,还没有出生,“我知道这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但是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的父亲一去不回,我……”   母狗留下两行眼泪,丁泽道,“你放心,有医生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穆无涯带着丁泽回去了,它走时还不放心的老回头,穆无涯叹了口气,道,“等小狗生了,带回去养吧。”   但丁泽仍旧不高兴的垂头往前走,穆无涯有些心酸又无奈,他养的狗也要开始有孩子了,这真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当它的注意力不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当它垂头丧气而自己无可奈何的时候。   一人一狗在深夜中走回家,一路静悄悄的,无话。   第二日一早,穆无涯便在丁泽催促与期盼的目光下来到了宠物医院,母狗看起来好多了,它静悄悄的睡觉,有医生给它上药包扎,不用为了食物而发愁,不用因为天气而瑟瑟发抖。   看过之后,丁泽留在那里,穆无涯独自去上班了。   穆无涯和朱海拿着何曼的消费记录的地点和何曼利用伪身份证的开房记录,开始在周围进行细致而详尽的搜索。   而关于夜色酒吧丁晓杰的事情和盯着马海洗浴中心的事情,也全部交由魏志明组全权处理。   因为此事牵涉过大,时间跨度长,终于由张文森、魏志明两组同时负责,而何康组则暂时全权处理即时案件,以免滨海区刑警队无人。   因为此事同时牵涉刑事案件和贩-毒,由滨海区刑警队和缉毒组同时负责,缉毒组暂时详查吸毒人员并且追查毒品流入途径、方式,尽早销毁,刑警队暂时详查何曼和木春晖的死因,寻找杀人凶手和案件之间的联系,尽早销案。   而月光酒店和何曼的社会关系的事情,全部由张文森组负责,郑健受伤入院,刘洋暂时请假照顾,曹飞和刘文宇、郭成,详查月光酒店的孟楠究竟是谁,究竟如何贩毒,穆无涯、朱海、毕成华,详查何曼的社会关系,何曼的神秘男友。   而在寻找了足足两天之后,穆无涯和朱海终于在一处民居中找到了何曼的神秘男友。   “死了?”      ☆、第四十七章   警铃响彻,灯光闪烁。   朱海和穆无涯在不停的拍摄照片,保持住现场原样,并且寻找蛛丝马迹,张文森接到电话之后立即乘着警车而来。   “怎么会这样?”张文森大踏步走进来。   这是一间寻常的古旧居民房,估计是刚改革开房时的房子,外层的红砖清晰可见,走廊的扶手锈迹斑斑,岁月的侵蚀让它显得显得风味独特,小区内的梧桐树又高又浓密,不知道见证过多少年的历史。   何曼的男友住在六楼,六楼就是顶楼了,这栋楼的设计是一层只有一户住户,而何曼的男友住在这里,也难怪他死了这么多天,也没有人发现。   “我们和房东打听到他住在这里,便过来看,叫门没有人开,房东用自己的钥匙开门了才发现的,应该死了有十几天了,天气冷,尸体腐化得慢。”   饶是如此,这人的身上也满是蛆虫。   “初步推测,这人是被人从后面突然攻击的,那人将水果刀插入他的腹部极深,死者大概身高1米84,孔武有力,就算挨了一刀,估计也会反击,这周围的打斗不甚激烈,也许是因为死者流血过多,没有多少力气了,初步猜测凶手是和死者相熟的人,房间内并不乱,凶手翻走现金之后,应该就走了。”   穆无涯说完,朱海补充道,“现场没有遭到大面积破坏,但是指纹不知道收不收集得到。屋里没有找到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相关证件,暂时还不清楚他的身份。”   而另一边,一同过来的技术组已经开始收集指纹等物。   张文森点头道,“如果是十几天前死亡,那么应该和何曼的死期相近,何曼到底是怎么死的,或许能从他的死里面着手。”   房间内灰扑扑的,暗淡而杂乱,血迹在地板上干涸,如同黑色丑陋的疤痕一般。   死者摔在地上,双眼瞪得大大的,仿佛不瞑目一般,而如今,蛆虫从他脖子里爬出来,爬进嘴里,显得可怜而又悲哀。   穆无涯已经问过房东,这房子是何曼租的,当初一次性给了三个月的房租,何曼经常到这里来,而死者却很少出门。   又问了附近的邻居,发现死者非常冷漠,他几乎不和邻居打招呼,非常奇怪的一个人,总是将自己隐藏在帽子和墨镜之后,仿佛害怕别人窥破什么秘密一般。   他就像是一个过客,总是面无表情的盯着过往的人,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邻居还是陌生人,他给人的感觉都像是不认识不关心,那目光,让人心里发毛。   尸体由同事带回去进行尸检,而穆无涯和朱海则呆在这里,对于死者的身份进行确认。   因为死者平日里的冷漠,邻居们对他总是远远的看着,不敢近处相处,然而询问一圈之后发现,来过死者这里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何曼,一个就是另一个男子。   “另一个男子,他是谁?有什么特征吗?”   “很普通的一个人,我也记不清什么长相了,但确实是来过的。”   “我也说不清了,长得挺平凡的,挺普通的一个人,还挺有礼貌的,碰了我一下还和我道歉来着,他当时上楼找那人,我还吓了一跳呢!”   “恩,长相?就,就那样啊,你要我说,我一时也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就是那个样子,他来过几次,我遇见过两次吧,具体我也不记得了,我都没怎么注意。”   “所以说,这次是连长相都不清楚?那要怎么找啊?”朱海叹了口气,“咱们找了多久的何曼的情人,就算知道了长相还是费了老鼻子劲儿的,现在又来一个不知道长相,不知道姓名的人,要怎么查啊?”   穆无涯也不知道怎么查,他完全无从猜测,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呢?如果说是和何曼的死期相近,那么他们的死有没有什么关联呢?是不是同一个人干的呢?如果是同一个人干的,那么是不是赵钱呢?   如果是赵钱,那么这个人肯定比何曼先死,但是他在大火前见过赵钱,他那个样子,完全不像刚刚杀过人啊?如果不是赵钱,那么究竟是谁杀了这个人呢?还在何曼死了之后?他和何曼是情侣关系,那么何曼贩毒的事情,他又知不知道呢?   事情的发展越发扑朔迷离,而穆无涯知道,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法医的鉴定结果在当天便出来了。   死者是在大火前一天死的,也就是说,他在何曼死前一天被人杀了。   死者腹部中了六刀,是同一凶器,死者当场死亡,而凶手在杀死死者之后,居然还对房间进行了清理,因为房间内并没有收集到第三个人的指纹。   没有长相,没有名字,没有指纹,没有线索。   中国十几亿人,每日都有不知名的流浪汉死亡,如果身上没有身份证件,而又没有人认识他们,那么他们原本的身份便会在身份证过期之后,在相应时限之后,才会判定为死亡。   线索再一次拐入一个死胡同,想要查清何曼的死亡,便要查清何曼情人的死亡,想要查清何曼情人的死亡,便要寻找出那个平凡得让人记不清长相的男子。   穆无涯几人抱头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在脑内进行一次次的逻辑推理,在现场一次次寻找可能漏掉的线索。   首先排除,赵钱,不是凶手。   如果赵钱是凶手,那么他在杀死何曼情人之后,不可能那么镇定的呆在家里,对比他先在心慌沉默的态度来看,他虽然没有杀死何曼,但也和何曼的死有所联系,最后,穆无涯等人,决定对赵钱,进行提审。   审讯室。   “请再描述一遍,何曼死亡当天的情景。”   赵钱有些慌张的眨眨眼睛,不自然的扭动脖子,看着穆无涯朱海两人的眼神开始闪烁。   “那天我很早就起来了,我开铺子——”   “很早是几点?”   “6、6点多。”   “6点多少?!具体时间!”穆无涯一脚踏在桌子边沿,发出咚的一声响。   赵钱几乎要跳起来一般,双眼瞪得直直的,盯着穆无涯朱海,害怕得嘴唇发白,不停的冒汗。   “6、6点15,15,我记得我的闹钟定的是这个时候。我,我开铺子,要起得很早,我是6点一刻起来的,7点就开门了,然后就开了铺子,店里生意不好,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多少人,直到中午,我,我,我媳妇送了饭过来,我开始吃饭,吃饭,对——”   “吃的什么?”穆无涯高声问道,嘴角翘起一个弧度?他抓住文件夹在桌边抽,发出啪啪的声音。   穆无涯挑眉看着赵钱,“我记得,何曼很不喜欢做饭,她给你做的什么?”   “做的,做的什么?”赵钱开始不停的擦汗,不停的重复,“做的、做的什么,做的什么,警、警官,我,我不记得了,我——”   “说!”朱海大喝一声,顿时整个房间内的空气都仿佛震动了一圈似的。   赵钱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跌下去,他慌忙道,“吃的,吃的菜,青菜,藕片,不,不对,是土豆,土豆。”   和曹飞和刘文宇不同,朱海和穆无涯都是1米8以上的大个子,浑身肌肉结实有力,穆无涯臭着脸一副不爽的样子仿佛会随时过来把你打一顿,而朱海则是又高又壮,据说体重有200斤,他几日不曾好好回家休息,此时一副胡子拉碴脾气火爆的样子。   两个这样的人仿佛一进来便不怀好意似的,他们坐在瘦竹竿的赵钱对面,实在让他害怕,房间里的压力高升,让赵钱不由自主开始心虚、紧张。   “土豆?”穆无涯抽了支烟出来,拿着打火机一下一下的磨,他有些漫不经心的看了找钱一眼,眼光中带着犀利与了然,仿佛利剑穿透赵钱的内心,又仿佛拥有透视眼一般,将他看得透透的。   赵钱觉得自己所说的一切都仿佛在别人的掌握之下似的,心慌慌得有些手抖了。   穆无涯终于点燃了打火机,幽蓝色的火焰静静燃烧,烟卷被点燃了火红的一点红星,红星一闪一闪,白色的烟雾却很快缭绕散开。   穆无涯吸了一口又吐了几个烟圈,透过缭绕的白烟,问道,“好吃吗?”穆无涯顿了一下,幽深的瞳孔深深看入赵钱的眼中,“加了□□的土豆?”   赵钱一下子软了手脚,慌不择路从椅子上跳起来朝门口扑去,然而他全身都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刚刚跑了两步,便被朱海和穆无涯制服。   朱海反压着他的胳膊,冷笑道,“□□而已,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怕什么?反正何曼已经死了,不是吗?”   赵钱隐瞒多日的秘密终于被人宣之于口,煎熬、后怕、悔不当初……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他终于崩溃痛哭起来,大喊道,“警官,饶了我!饶了我!我只是怕,我没想让她怎么样的!”   ☆、第四十八章   时间转回当日。   赵钱正在铺子里吃午饭,午饭还是青菜和豆芽,没有一点油水,赵钱吃得索然无味,于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牛肉罐头撬开吃。   因为赵钱的忽视,唯一一个顾客出了铺子,而赵钱的母亲则手脚麻利的进来了,看见了赵钱的午餐,便想起了自己那个不学无术,整日好吃懒做的儿媳妇何曼。   “怎么又吃得这些?她人呢?整日这么好吃懒做的,你也不管管他。”赵钱的母亲指着赵钱的脑袋骂道。   赵钱无所谓的刮干了最后一点儿午餐肉沫,伴着饭扒着吃了。   赵钱的母亲咧咧半天,而赵钱却无动于衷,赵钱的母亲看着店内空无一人的景象,心里实在憋闷,最后一把火烧了起来,大喝道,“那个小□□在哪里?!你不管她我来管!我看她还敢不敢出去浪!既然进了我赵家的门,便不由得她不干活!……”   赵钱打了个哈且,刚吃饱了饭,困意上头。   赵钱的母亲看指望不上赵钱,便骂骂咧咧的开始朝着后面走去,她知道现在何曼一定还在屋里睡觉,不过中午,她绝对不起来,真不知道她每天晚上都在干什么!   赵钱把饭盒堆在旁边,走出门想从家里拿个电热毯出来,中午索性把铺子一关,睡个午觉算了,反正也没什么人。   赵钱的母亲正在家里和何曼吵得天翻地覆,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炒作一团两个人相互不让,何曼被吵醒了一肚子的起床气,她昨晚没有睡好不想起床,谁知这个老太婆居然这么不识好歹。   何曼将一肚子火撒在赵钱的母亲身上,赵钱的母亲将一肚子火撒在何曼身上,于是两把火加在一起,越烧越旺,两人也就吵着吵着,开始扭打起来。   赵钱从门口进来,打了个哈且,仿佛没看见一般,想从床边的柜子里翻出一条电热毯,两人打着架,见到赵钱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都气不打一处来,何曼刚想打赵钱,结果分心被赵钱的母亲一把推了过去。   何曼摔在床边,带着床单一下子歪了,一床的东西洒了一半在地上。   赵钱看着脚边撒着的白色粉末,他愣愣看着也不捡起来,赵钱的母亲看了一眼,甩何曼了一巴掌,何曼也没有心思理会,她赶忙要蹲下来收拾。   赵钱一个怒眼瞪着何曼,猛的提了何曼一脚,何曼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扭曲了神色,“你他妈的杀人啊!”   赵钱双眼瞪得浑圆,愤怒的脸红脖子粗,他憋气似的在房内转来转企,一边转还一边嚷嚷着,“对,对,老子就是要杀了你!你他妈的干什么不好?!居然敢碰毒-品?”   赵钱的母亲傻了眼,何曼也傻了眼,她想不到赵钱看着平日里窝囊得不得了,居然还能一眼看出来这是□□?   沾了毒-品还好,但就怕她在贩毒!赵钱虽然窝囊,但他不傻,这么多,差不多有一斤,一人能吸这么多?八成是在贩卖!难怪何曼最近老是在外面呆到深夜,难怪她总是买东买西,原来她在贩毒!!如果被警察抓起来,那么自己呢?自己是他的丈夫,说不知道会有人相信?自己会不会也被抓起来?   赵钱不敢想象,他谨小慎微一辈子,就想安安逸逸活一回,谁知道半途娶了这么个女人!   赵钱的怒气就像一把火,烧得如火如荼,他窝囊了半辈子,好不容易硬一把,他不允许有人毁掉他的安逸生活!   赵钱被气昏了头脑,眼尖瞅着一把水果刀就捞起来,对着何曼当胸砍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赵钱的母亲吓呆了,赵钱自己也吓呆了,他看着喷涌到自己手上的热血,一瞬间打了个激灵,自己在干什么?杀人了!杀人了!   赵钱吓得手一缩,赵钱的母亲抓住赵钱的手,赵钱吓得一下子跑了出去,赵钱的母亲也追了出去,独留下何曼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长大了嘴巴,做出救我的口型,然而却只能看着大亮的门口,倒了下去。   赵钱的坦白,还原了一部分真相,让案件有了进一步的进展。   “赵钱的母亲哭得稀里哗啦的,给我们跪下磕头,求我们不要抓他的儿子,啧啧,赵钱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毕成华感叹道。   “这个赵钱也真是的。”   一时的冲动,犯下了一辈子无法挽回的错误,赵钱的一生,从那一步开始,便无法挽回了。   “所以说,其实何曼还是赵钱所杀,那么何曼的情人呢?究竟是为什么被杀?还有木春晖?究竟是谁杀了他们?”   正当穆无涯这边有了重大突破的时候,曹飞这边也终于抓到了一个重大嫌疑人——孟楠。   一时间,穆无涯组内热闹非凡,因为穆无涯这边对于赵钱的审讯,赵钱等三人均在处理分析,而曹飞等人也一齐回来,带回了重大嫌疑人孟楠。   曹飞潜伏在月色酒店十几天,终于找到了这个纸片上记载的孟楠,而且在发现孟楠身份的同时,他们在孟楠的身上,发现了一斤多的非法交易品——毒-品。   “哇塞!飞哥你好溜啊!居然这么快就抓到人了!”必成还道。   曹飞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哈哈大笑道,“哎呀还是不行啊,这么久才抓到人,比起你们来,还是差远了。”   “木春晖死了之后追查才发现她曾用过木春晖的名字,我们这是瞎猫撞到死耗子。”朱海摇头道。   曹飞漫不经心瞟了穆无涯一眼,心下冷哼一声,嘴角却不由自主翘了起来。   穆无涯假装自己没有收到这股视线,旁边的几人也纷纷当做没看见,追问曹飞,到底如何找到孟楠的,而孟楠又坦白了什么。   孟楠,女,45岁,月光酒店的清洁工,南京路上的月光酒店,是12层楼高的酒店,每层楼越有20个房间,因为南京路在一处繁华地段,接近火车站,因此每日来往客人也实在不少,两百多个房间,在每日的早上,清洁人员便会去每间房里进行清理,对于牙膏洗发露、毛巾被单等物进行更换,对于房间进行整理,垃圾桶等进行清洁等。   而孟楠这个看着老实的大妈,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贩毒人员,她会和顾客提前进行谈判,客人将钱放在那处,她去进行清理时,便将此处的钱换成相应的□□,神不知鬼不觉,因为房间内没有摄像头,而孟楠清洁工的身份也是实实在在的,因此实在不容易发现。   也是曹飞和刘文宇,黑入了月光酒店的系统,将摄像和入住名单进行了统计,最后发现了一些人隔一段时间便来入住,这些人会独自一人来住一夜,第二日便回去,经查看录像头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最后他们发现有一人又再次入住,郭成和曹飞在其退房之后进行跟踪,最后发现了他是个不上班不上学只顾吸毒的瘾君子,那么他为什么要隔一段时间来一次月光酒店入住呢?   经过反复观看录像之后,确定只有孟楠一个人进去过他的房间,他们的怀疑对象转移到孟楠身上,最后跟踪孟楠,在她家中发现了半斤多的毒品。   他们能够发现这一重大嫌疑人,也确实是做足了功课。   孟楠的审讯自然由曹飞、刘文宇和郭成负责,他们三人在进行了为期两天的审讯之后,组内对于近期案件又开了一次会议。   “孟楠身份和经历,我们已经全部做成了资料,至于从她口中得出的信息,我则在这里进行一下说明。首先,孟楠是从何曼手中买入毒品的,在今年的6月份,她和何曼搭上了线,之后每次何曼过来入住酒店,她便会和何曼交易,交易的时间,大概是每隔10天一次。因为何曼的死亡,孟楠没能联系上她,心里怕得好久都没敢卖了,但一直没人找来,她手上没钱,便又开始重操旧业。”   “孟楠是她以前的名字,她年轻时丈夫吸毒,害她死了孩子,负债累累,后来丈夫死了,她被高利贷得追得无路可逃,期间换了好几个名字摆脱,后来便开始贩毒,一点一点还钱,再后来她搭上了何曼,何曼的毒品纯度高,她的生意也好。”   “孟楠否认认识莫晓春,据她所说,何曼是自己找上来的,拿着高纯度的毒品要与她做生意。”   ☆、第四十九章   曹飞三人对于月光酒店的孟楠的审讯进行了一次总结,而穆无涯这边,也对于他们的进展进行了说明。   “通过对于赵钱的审讯,我们得知了以下几点,一,赵钱否认相关毒史,否认对于何曼贩毒的了解,二,赵钱当日得知何曼贩毒惊吓之余误杀了她,赵钱已承认,有口供,三,赵钱母子否认纵火,据他们所说,当时屋内无火苗。而根据消防局对于火灾成因的分析,认为火灾是人为所放,并且火是由食用油点着的,这一分析结论与赵钱母子两的口供不符,那么我们可以这么推测,当时现场在着火之前,来过第四个人。”   “何曼情人的死,陈法医已经出了报告,连捅八刀,当场毙命,因为凶手对于房间进行了清理,因此我们没有发现有力证据,而现在只知道几个线索,有一个长相平凡,身高1米74左右的男子和死者来往过近,但自从死者死后,几乎从未来过,此人是最大嫌疑人,当然,何曼的嫌疑也不小,但何曼应该不会再这个房子里杀害死者,她不至于做这么蠢的事情。”   “介于对以上所有已知线索的分析,我们可以做出如下推测:一,何曼和莫晓春认识,何曼贩毒给孟楠、木春晖、丁晓杰等人,莫晓春也贩毒,不过她似乎和何曼的贩毒人员完全不相同,可谓泾渭分明;二,何曼的情人第一天死,何曼第二天死,可不可以认为,他们二人的死是同一批人、或同一个人杀的?或者可以这么说,他们是因为同一个理由而死,而赵钱母子两突然闯入,给凶手做了极大的掩盖?三,何曼的毒品是哪里来的?如果何曼是发展下线的人,那么她的上线是谁?莫晓春和何曼的工作区域不同,他们之间在工作上有何不同?是两个派系还是不同等级?何曼死亡,莫晓春失踪,是利益分摊不均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莫晓春走前为什么木春晖会被杀?木春晖难道知道什么秘密?而孟楠和丁晓杰不知道?”   两边的分析都十分精彩,一边得到了切实证据,抓到了一名嫌犯,一边分析得当透彻,显然对于整个案件下了不少功夫,张文森点点头,对于两边都十分满意。   张文森道:“两边都很不错,接下来我对于其他组的进展来做一个说明。”   “马海洗浴中心和夜色酒吧目前由魏志明组负责,马海洗浴中心倒是十分安静,虽然死了一个经理,但仍旧开得十分热闹,倒是武商里的储物柜,没有人再用了,夜色酒吧最近也安分不少,但丁晓杰最近和丁老大的摩擦不小,城南几间酒吧都被砸了,何康组里抓了好几波打架的小混混。缉毒组在还在查丁老大的势力,他们拦截到消息,年初从缅甸走私了一批毒品,数量庞大,就是不知道南城分了多少,但就目前何曼提供的量来看应该不小,何曼这条路断了,但还有其他路子,他们正在追查。”   “具体的进展在文件里面有,大家可以看一看,结合我们组内的进展,对于整个案子的案情了解有很大帮助。”   “现在结合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我提出三个方向,大家可以考虑一下:一,何曼和城南黑帮的关系,是上下级?二,何曼和何曼情人的死很有可能是出于同一原因,但这个原因究竟是什么?凶手是一个人?三,莫晓春逃到哪里去了?她回了城南黑帮吗?”   现在这边的情形基本已经有了大致眉目,而下一步需要瞄准的方向则是涉及到了莫晓春,涉及到了城南黑帮。   11月一过,很快就是平安夜了,这是一个浪漫的西方节日,天才刚擦黑,满大街都挂着不停闪烁的彩色小灯。   圣诞树和圣诞老人也随处可见,街边有人穿着圣诞老人的服装挂着大胡子,一腰边还系有几个小包裹,里面鼓鼓囊囊似乎装着礼物,另一腰边则系着三个颜色鲜嫩的彩气球,圣诞老人喜气洋洋眉开眼笑的发礼物。   大街小巷张贴着打折优惠的单子,大小店门口有人站着宣传,路边也有人在发传单,街边不少情侣和结伴的女孩子们,正欢声笑语乐淘淘的逛街。   穆无涯站在路边,一身冷硬的朋克风,一手帅气的插兜,一手带着一只露指手套,正面无表情的叼着烟,而旁边丁泽穿着红色毛茸茸的喜庆圣诞老人服,脑袋上还带着一个红色圣诞帽子,瞪着紫葡萄般的大眼睛吐舌头卖萌,惹得不少走过去的小女生都不断回头窃窃私语,“好可爱啊~”   今天是平安夜,万家灯火映照得星月都失了颜色,欢声笑语不断,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穆无涯不耐烦的看表,仿佛正在等着什么。   就在穆无涯耐心渐失的时候,前方响起一声惊叫,一个人影迅速从人群中冲出来,慌不择路地向前跑去,他在人群中迅速地开出一条路来,他的身后却跟着一个惊慌呼叫的女子。   “小偷,快抓小偷!”那名女子惊叫。   而那名小偷却是一个身材健壮,面容狰狞的男子,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不少想上来帮忙的人被他凶狠的一瞪,便都犹豫地退了下去。   那名男子显然干贯了这活计,跑得极快,很快就与那名女子拉开了距离。   就在穆无涯耐心尽失的时候,前方响起一声惊叫。一个人影迅速从人群中冲出来,慌不择路地向前跑去。他在人群中迅速地开出一条路来,他的身后却跟着一个惊慌呼救的女子。   “小偷!快抓小偷!”那名女子叫着。   而那名小偷却是一个身材健壮、面容狰狞的男子,他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不少想上来帮忙的人被他凶狠的瞪了一眼,便都犹豫的退了下去。   那名男子显然干惯了这活计,跑得极快,很快就与那女子拉开了距离。   穆无涯低垂的眉眼往这边瞟了一下,手边的小包裹往丁泽那边一摔,丁泽迅速跳起接住,穆无涯在两秒之内迅速跑了起来,犹如程咬金一般杀了出去,在那名健壮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个扫堂腿将其绊倒。   男子脚下突然被绊住,由于惯性身体往前飞了出去,狼狈在地上滚了一圈,衣服上沾满灰尘,他狼狈爬了起来,狠狠抹了一把被石子磕出血的嘴巴,恶狠狠的怒视着站在他前面的男人。   周围人害怕似的往后躲闪着,穆无涯却百无聊赖站在那里,犹如一只慵懒的猫。   被偷了包包的女子终于追了上来,喘息着想走上来,却迫于男子的目光,紧张的站在人群中望着这边。   穆无涯站在那里,只是一个动作,便有一股高手降临不威自怒的气质。   男子可能看出眼前这位不是善茬,猛地往后一转拨开人群开始跑,却被身后男子两三步追了上来,一脚踏在他的脊背,他狠狠扑在地上大力咳嗽,浑身都痛。   穆无涯弯下身子,西片阴影笼罩在了男子脸上,男子吓得一阵哆嗦,用手捂住了脸,穆无涯却从他手下拿出包包,递给身后犹疑,不敢上前的女子。   人群中响起一片哗啦啦的掌声,女子抱着包包,感激着弯腰道谢,男子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逃了。   穆无涯嘴角微弯,谢绝了女子的物质感谢,正回头,丁泽叼着包裹,葡萄似的大眼睛热切的盯着他。   穆无涯弯腰拿起包裹,丁泽吐着舌头甩尾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似乎也在自豪一般。   穆无涯嘴角的弯度更大了,却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腕看手表。   穆无涯轻皱起了眉头,百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出现了一丝焦急,丁泽却仿佛明白什么似的在周围跑来跑去,耸动鼻尖轻嗅着什么。   穆无涯在周围探来探去,直到丁泽在远处一声汪叫,无涯急忙跑过去,这是一个狭小深长的巷子,几个垃圾桶横亘其中。   穆无涯慢慢走了进去,一双幽深的眼睛打量着周围,丁泽灵巧的踏着步子进去,在一处停下鼻子不停的嗅着地面。   穆无涯跟着进去,蹲在地上,摸着地面上的灰尘若有所思。   穆无涯很快站了起来,边跑边打电话,一会儿啪嗒挂了电话,跟着丁泽一起往前冲。   他们的背影在狭长的巷子里越跑越远,身影越来越暗,他们身后灰扑扑的地面上,一直径两毫米的血滴,乍一看似乎毫不起眼,细看却又扎眼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组里有个人走了,他的工作全部给我,忙到飞起T-T,所有落下的,后面会补上的   ☆、第五十章   足足追了一刻多钟,穆无涯才在一处旧厂房看见一群械斗的混混。   闪着寒光的西瓜刀,又长又粗的铁棍,斑驳的血迹,模糊的伤口,失去了理智,叫勇斗狠的人们。   这是黑帮的械斗,城南区的黑帮正与一群外来者叫勇斗狠,这是一群年轻的面孔,却早早的误入歧途。   穆无涯正站在外围扫视,他突然看见了自己想要找那个人。   他是林风,他的哥哥林燕是这一片的混混头子,也是丁老大委以重任之人,林燕所占领的这一带,是丁老大手下最为赚钱的一带,数不清的商铺,酒吧,不能见光的娱乐场所,都在他的管辖之内。   何曼与木春晖之死,最可疑也最重要的线索都指向这个神秘的黑帮。   通过查找资料与协助的警察的了解,穆无涯最后盯上了这个从小在混乱的风月场所长大,耳濡目染之下,极度崇拜英雄与暴力的少年。   穆无涯跟踪他已经有差不多三天了,这个小孩如今还不足17岁,却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依仗着亲大哥的威势,他在这一片混得极好,早在小学六年级,他便收了一帮小弟,自作主张开始威逼学生收犬保护费’的活动,后来因为一个小男孩儿给不出钱而将他殴打致残,因此轰动当时,不过,最终也被他大哥压了下来,否则,长大的林风怎么会如此有恃无恐,丝毫不惧怕司法力量?   眼前这一群仅仅只是少年混混的斗殴,便用上了西瓜刀与铁棒,鲜血炸裂,却只让他们更加兴奋。   穆无涯看了下表,计算着时间,他刚来便给本区派出所打了电话,不出一刻钟,便会有人马赶来,可是看这眼前情形,恐怕是等不到那么久了。   穆无涯眉头皱了一下,脱下新做的黑色外套和露指手套,虽然只是比对着图片做出来的,还是很粗糙,但是这毕竟也是一身新衣,料子也不错,穆无涯还是很喜欢的。   旁边的丁泽蹲在穆无涯身边,黑溜溜的眼睛盯着穆无涯的动作,穆无涯将外套叠好放在一个袋子里,然后将黑色布袋套在丁泽的脑袋上,大手抚了抚它的脑袋,右手食指竖在嘴边嘘了一下,丁泽有些不安的动来动去,它好像有些明白穆无涯的意思,脑袋不断转动,看着场中的情形。   穆无涯若有所思看着场中央,正准备站起走过去,丁泽叼起他的裤腿,不让他动作。   穆无涯嘴角弯了一下,又抚了它一把,轻轻做出口型,“没事的,乖,藏好别让人抓住了。”   穆无涯站了起来,很快冲入场中,以一种以一敌百的杀气与锐气,在混乱中撕开一道口子,但凡和他交手过的人,无一不在三招之内败下阵来,一时间,无论哪一方,都将穆无涯看做对方的帮手。   穆无涯边打边接近中央,最后站定,在一圈人做出警惕攻击姿势之下,帅气的一收,左右看着双方,唇角一勾,对着几个狼狈得满身是血的少年一抬头,道:“是不是,有点过了?”   话音未落,林风吐出一口血沫,狠狠一擦脸部,狠利的眉眼中露出几丝疯狂,犹如一只嗜血幼狼。   “过?你们在我的地盘上放肆,没有杀了你们都是好的,揍一顿怎么了?你们最好马上滚过来跪下,不好好赔礼道歉,哼!”   人群渐渐分开,一大半人站在林风后面左右,犹如助长火焰的柴薪,让林风颇有几分得意与傲然。   而站在对立面的一小群人,个个狼狈,他们簇拥着中心的一个光头男子,此刻光头男子右手似乎骨折,不自然的下垂,他眉眼粗糙,身材健硕,半边脸上纹着夸张的猛兽纹身,然而此刻他却被一群十八九岁的孩子赶到如此境地,让他在一堆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林风这样步步相逼,更让他感到气愤与屈辱。   如果不是对方人多,他们哪能到如此地步?只不过仗着亲兄弟的威势,居然敢如此羞辱他,光头男子的表情愈加狰狞。   “要来就来,还废话什么?”光头男子眼神阴翳。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林风从小便有一堆人追捧,如何受得了他的桀骜不驯?他做出一个手势,他这边的人马便又立即冲了出去,他们手持利器,尖利的西瓜刀犹如过无人之境。   穆无涯看不过眼,知道自己没法阻止两方怒火,于是便开始抢夺他们的刀具,让斗殴不至于伤害那么大,谁知一个转身便看到林风脚下死死踩着那名大汉,大汉狼狈摔倒在地,四肢均被人压住,林风露出残忍的笑容,右手食指中指成钩,看那样子,便是要挖掉这人的一双眼睛。   穆无涯怎么也想不出,一个17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一面,他难道不知道,他挖掉一个人的眼睛,毁掉的是一个人的世界?何其残忍!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穆无涯也想不到这么多,就在他反映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光头男子拉了起来,而他的对面,几个少年纷纷倒在地上,林风捂着胸口怒视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犹如一只马上要扑过来的狼。   男子身子在不断打摆子,身后上来两个人扶住他,对穆无涯道谢,穆无涯注视着林风的动作,他不知道这人究竟有多疯狂,接下来会做什么。   林风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穆无涯便马上感受到了身后的动作,立马转身踹了几脚,便又马上有人扑了上来,林风不断做手势,便不断有人围了上来,穆无涯从小在寺庙长大,学得一身武艺,对付这几个人,还不在话下。   然而就在此时,四、五个大汉从厂门口走了进来,这几人个个面色煞黑,肌肉健壮,结实勇猛,看着就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就在穆无涯心里叫着不妙的时候,林风笑着扔掉匕首,扑上去抱住其中一人,“哥!”   林燕,穆无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抱着林风的人,便是他的大哥,林燕。   穆无涯早就注意到了林燕,不过可惜,此人极为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找到他,也并不那么容易,于是他将注意力放在林燕的弟弟林风的身上,果然,才短短三天,便见到了林燕,不过可惜,此时他的处境,似乎有些不妙。   林燕在他一堆肌肉野蛮的兄弟面前,显得有几分文静,他个子不高,约1米74左右,身材也不十分壮实,属于不胖不瘦的体格,他剃着寸板,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有几分儒雅,然而他抬手间的随意,隐藏在幽深的瞳孔中的残忍与冷酷,却与林风如出一辙。   林燕拍拍林风的肩膀,林风便马上如同一只收起了利爪的小狼,在母狼面前撒娇,他拽住林燕的胳膊,指着这边道,“哥你可来了,今天碰到一个人挺拽的,哥你帮我打断他的骨头,我想看看他是不是还能面不改色,还有那个光头,我要挖出他的眼珠子。”   林风指着穆无涯说道,就好像他在要一个玩具、一部手机一般平常,却让穆无涯忍不住脊背发凉,这人在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下限,突破他的认知。   林燕拧起了眉头,就在穆无涯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林燕答道,“还是这么小孩子气,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想要什么东西便自己去取,求别人算什么?”   林风撅起了嘴,天真得如同任何一个要不到糖的小孩子,他道,“好啦好啦,那哥你要借给我几个人!”   不等林燕点头,林风对后面几个大汉道,“几位哥哥听见了?就是那两个人,帮帮我啦。”   穆无涯忍不住做出了攻击的准备姿势,他从小到大以来,碰到的能让他放进眼里的人几乎没有几个,除了他军训的教官、张文森、寺庙里的常师傅……而今天,他却仿佛一头感觉到了危机的猛兽,忍不住亮出四爪,露出獠牙,威武嚎叫!   那几人的动作一看,便与这些小混混不同,经过生活的打磨,生死的考验,他们的身手没有丝毫花哨,更加直接了断,一出手便朝着致命的地方攻击。   穆无涯好歹是学过武艺,经过真正军营训练的人,虽然这些年不如在军营里训练得多,却也是实打实的真功夫,他和几人你来我往,看得众人眼花缭乱,不由自主给他们腾出位置。   林风哇的大叫,“功夫好棒!”他回头看向林燕,“哥,先留着他的性命,我要他当我的师父!”   林燕一手抱胸,一手抚着下巴,若有所思看着中央,唇角斜斜勾起,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身手不错。”   穆无涯正拳脚相加,打得酣畅淋漓,却不由自主脊背发凉,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住了似的,他回头,林燕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乘着穆无涯被他们绊住,林风的手下便将光头那边全部制服,林风拿着匕首过去,几脚踹在光头身手的柔软地方,让他发出痛呼,“谁叫你敢阻挠我的?谁给你的胆子赶来这里捣乱?既然来了,想必做好了准备!”话音未落,林风的指头一下子勾了过去,只一瞬间,光头的惨叫响彻寰宇。   听到这痛呼,穆无涯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然后变得更加有力、灵活。   ☆、第五十一章      不一会儿,穆无涯将四名大汉全部撂倒在地,他擦了一下被打疼的嘴角,眼睛盯着依旧站在前面的林燕——此刻他仍旧抱胸看着这边,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而另一边林风,他身上溅了一滩血液,他满是鲜血的右手把玩着两个圆溜溜的裹着污血的东西,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而他的身后,不是冷漠的装酷的少年,便是吓得哆嗦想要逃走的人。   林燕双手鼓掌,注视着穆无涯,露出一个充满诚意的笑容,“我是林燕,请问怎么称呼?”   穆无涯站定,同样注视着他,“徐天博。”   “徐兄好身手,有没有兴趣加入风口堂?城南这一片,徐兄想要哪里?梧桐路?还是青阳区?”   “合家口。”穆无涯吐出一个词。   “你别给脸不要脸!合家口是我哥的地盘!看你功夫好想收留你而已,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林风怒视穆无涯,骂道。   穆无涯轻笑一下,“怎么?舍不得?”   林燕耸耸肩,摊开手,“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就是一块地?徐兄想要拿走就好了,只是不知徐兄是那条道上混的?可有什么英雄事迹?说出来,大家分享分享?”   穆无涯轻笑,指着倒在地上狼狈爬起的四人,“怎么?这些还不够?”   林燕笑着上前,“是我鲁莽了,徐兄身手矫健,谁能比得过?”说着,便要和穆无涯握手。   穆无涯直视林燕含笑的双眼,他才不相信林燕有这么好心,他的脚暗自向后退了一步。   果然不出所料,林燕手一个变幻,迅速掏出一把枪向他袭来,穆无涯就是再警惕也没有想到,林燕手上居然有枪,华国枪支管理极其严格,就是他们刑警,想要带枪出来,也必须要申请持枪令。   林燕手上能拿到枪,不出所料,应该是黑市走私枪支,虽然可能不太正规,后座力不大,射程也不远,然而南城并不大,相反,他只是众多四线城市中的一个,治安良好,人民淳朴,黑社会的发展也并不可怖,可此刻,他们手上居然拥有枪支弹药,那么这个帮派就不可小觑了。   穆无涯在危机时刻向后一滚躲闪开来,子弹擦着他的脸颊而过,高速穿行带来的风带起他的头发颤动,而子弹的热度也在他的脸颊边留有余温。   紧接着砰砰砰,又是好几声枪响,穆无涯不断寻找遮掩物体躲避林燕,他凭借着灵巧的身手将子弹一一躲闪而过,然而林燕却步步紧逼,他一手持枪,嘴角微笑犹如在看一场热闹。   穆无涯的心突突突直跳,他此刻脑中什么也想不了,只能专注于眼前不断袭来的子弹,刚刚躲过一枚,正前方一枚子弹便直直冲着他的脑门而来!   穆无涯的瞳孔微微紧缩,身子不自然的向后躲闪,额头的汗液凝成珍珠般大小,随着他的动作猛的挥洒出去。   “汪!”一声低沉而饱含怒气的低吼响起,紧接着,便是连续几声枪击和一名男子的叫骂声。   穆无涯刚躲过致命一击,回头一看,便看到了让他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画面。   丁泽口露利齿紧紧咬着林燕持枪的手腕,林燕的手因为疼痛而收缩,他的脸也因此露出狰狞的面孔,他恼怒的伸出另外一只手狠狠拽住丁泽的脖子迫使他松手,而丁泽却咬得更加紧。   穆无涯心口大痛,顾不得什么拼命朝前赶,然而他再快也没有林燕的动作快,林燕见扯不下狗,抬手便拔出一把匕首插了过去。   所有的动作仿佛放慢一般,随着穆无涯心口沉重的咚、咚、咚的声音,丁泽前两天才洗的柔软蓬松的毛发上,慢慢被血染得殷红,血洒在丁泽的皮毛上,溅在林燕狰狞的脸上,喷涌在虚无的空气中,穆无涯只记得要拼命的跑,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仿佛断了线一般,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眼前的画面一帧一帧的变幻,他却仿佛什么都看不懂。   许是穆无涯的表情太过狰狞,四面八方的人纷纷朝着林燕扑了过去,林风这个少年无知者无畏,竟然拿一把匕首便直直插在穆无涯的背上。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沙粒似的雪花飘飘渺渺的来到这个世界,在破旧厂房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唯美而又浪漫。   “咳、咳!”穆无涯被几个大汉围在中央殴打,铁锤似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背上赫然还插着一把尖刀,汩汩流着热血。   穆无涯的眼睛拼命盯着前方,想要爬出来,在哪里,他的小狗,正挣扎着呜咽,它的身体不自然的抖动,鲜血泅湿了一大块地面。   “哥!你咋样!”林风狠狠踢了穆无涯一脚,冲到林燕身边。   林燕恼怒的看着手腕上的伤痕,哪里有两个血洞,正在流血。   林燕性格极为高傲与自大,他在黑色禁地拼杀十五年,才有了如今这样的身份,岂不料,居然被一只小狗伤了手腕,这要说出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林燕愤恨的踢了掉在地上的狗一脚,持枪砰砰砰射击,他恨恨道,“艹尼玛的居然被狗给咬了!”   林燕气不过,大力踩在小狗的尸体上,小狗疼得身子颤抖,却因为流血过多没有力气,只低低的哀嚎两声。   “啊!”后方几个大汉同时叫喊,林燕心头一惊,猛然回头,却被一拳打飞猛的晕了过去。   林风被吓了一跳,猛的向后一窜,他看着穆无涯,眼中充满了恐惧,远处警铃的声音恍惚靠近,林风猛然一顿,慌叫道,“撤!”   穆无涯犹如一只狼狈的大熊,他弓着身子,颤抖着蹲下,却因为失力而猛的跪了下去,他伸出双手想要将地上那一坨颤抖的小东西抱起来却不知如何下手。   它的身上还穿着穆无涯给它做的小小的鲜艳的圣诞老人装,布是上好的纯棉布,又厚又软,里面还带绒,它的皮毛不厚,冬天最怕冷,穆无涯特地给它做了一身,它还特别喜欢,第一次穿上的时候蹦蹦跳跳十分欢喜,他的脖子上是一个小小的项圈,是第一次穆无涯和它逛宠物店的时候买的,一直没有用过,今天这一身带上极其合适,像一只小小的麋鹿,可爱极了。   然而此刻,它全身脏兮兮的狼狈极了,如同穆无涯第一次看见它那般,那时候的它又瘦又小,皮毛脏兮兮的,腹部的肋骨都清晰可见,如今他大了胖了,长得越加周正,还穿上一身新衣服,走到哪里都围了一圈小女生叫道可爱,可是现在它却躺在脏兮兮的地上,衣服脏了,皮毛毁了,汩汩的血染红了它身下的土地,它不会蹦也不会跳,连叫声也是极低极细。   丁泽缓缓睁开了双眼,它眯着一条缝看着眼前这个人,它全身都疼,疼死了,丁泽向来娇嫩,怕疼得厉害,它真的想哭了,它就要死了吗?丁泽的眼中充满了留恋,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一个美丽的世界。   漆黑的苍穹下,沙粒似的白雪静静的飘落,风一吹,便仿佛舞蹈一般旋转,它眼前的这个俊美男子,向来刚毅沉默,此刻却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他的双眼含满了泪水,张着嘴巴仿若不能呼吸一般,他做出了一个口型,却嘶哑着说不出口,“别走……”   丁泽的嘴角动了动,仿佛牵出一个笑容,穆无涯猛然道,“别怕,我马上就打电话让他们来!”   穆无涯迅速拿出手机,沙哑着嗓子打电话,怒吼道,“快过来!带医生!在南丰路的旧棉花厂区!快点!快点!!”   穆无涯嘶吼着,仿佛如此声音便能穿透话筒,化为动力让医生迅速飞过来,仿佛如此就能安慰他自己,医生来了就好了。   穆无涯喝完猛然回头,眨去眼中泪水,咳了两下嗓子,温柔安慰道,“别怕,医生马上来了,来了就好了……”   他就这么一刻不停的安慰,直到警车乌拉拉驶进,下来的民警和曹飞,看着地面上一片惨状,忙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天气越来越冷,风越刮越大,它的眼睛慢慢失去了神采,却依旧睁着不肯闭上,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整个世界,仿佛仍旧饱含着一丝希冀。   雪粒慢慢粘结变为雪花,越来越密,越下越大,仿佛整个世界都旋转着这些白色精灵,优美,空灵。   不断有人惊呼,“啊!下雪了!”这一年的平安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安的夜晚。   ☆、第五十二章   穆无涯受伤,精神萎靡,张文森组再失一名大将,虽然整件涉毒案件直直指向风口堂,然而没有证据,抓不住莫晓春,他们如何交代?上了法庭如何申辩?总不能说我认为。   当天晚上,穆无涯直接被送回了医院,所有工作全部移交曹飞,现在整个一组,便只有张文森,刘文宇、曹飞、毕成华、朱海、郭成六个人可以正常工作,显然在这种时候,人员根本不够用,然而为了配合缉毒组跟进整个大案,海滨区分公安局已经调派了全部人手。   “好了你回去吧。”张文森拍拍刘洋的肩膀,道。   因为穆无涯的受伤住院,张文森作为他的组长,正在医院为他办理手续,穆无涯和郑健一样,都住在市医院,因为刘洋的关系,多少得到一点照顾。   张文森拉开房门,迎面便看到穆无涯直直躺在床上,双眼看着屋顶,瞳孔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彩,明明是布置了鲜花与墙纸的VIP病房,此刻却充满了森冷的气息。   张文森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好好休息几天,剩下的事由我处理。”   张文森拎着几个袋子进去,里面是刘洋给他买的零食,还要组里众人的慰问品,张文森拎着进去放在穆无涯的床头,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说:“热水瓶就在床边,渴了就倒点热水喝,有什么事按床头的按钮,马上会有护士过来,再不然给刘洋打电话也行,他就住在这附近,郑健就在你旁边的病房。这段时间你也累坏了,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吧。”   穆无涯闭上了双眼,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他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倦色,紧皱的眉头似乎抹不平。   张文森静悄悄的出去,走进旁边郑健的病房,和玩手机的刘洋打招呼,刘洋道,“放心吧,这儿有我呢!”   张文森走出医院的大门,组里还有一堆事情,他却不想回去,他慢慢走在林荫大道上,冬日里少有的阳光全部被树木遮挡,只有少许几缕落在身上。   从前组里也只有这几个人,却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忙过,今年却仿佛什么都不一样了,正走着电话响起,张文森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曹飞来电,今年,曹飞也太急了些。   张文森默默回想着曹飞的家庭情况,曹飞的父亲便是刑警,还在世时,立了不少大功,侦破了少有几件难案,可惜天妒英才,在曹飞9岁的时候,曹飞的父亲在追踪一个神秘杀手的时候,殉职了。   曹飞从小便立下愿望,要当一名好警察,他从小到大便是一名优秀生,顺风顺水18年,最后考上军校,进入刑警队,又被分到他手下,一直以来便是一个有上进心又刻苦的年轻人,可是现在,还是急了些。   自从穆无涯来了之后,曹飞从哪得来的消息,一直看他不顺眼,加上穆无涯也是一个颇为认真的人,对案件处理很有几分灵性,曹飞一直将他当成对手。后来穆无涯走了又再回来,在几次案件中表现突出,曹飞便开始着急了,从这次月光酒店中的作为,还有较之平时更加认真刻苦的行为,便可以看出。   这次穆无涯受伤,曹飞便一副要挑起大梁的模样来,组内其他人或多或少有些退让,张文森有些担心他的心态会摆不正,也担心组里其他人心里会有不满。   张文森接了电话,曹飞在那边说道:“组长,有大发现!”   张文森忙聚了精神认真听,不一会挂了电话,连忙打车离去。   组内成员仍旧忙得脚不沾地,张文森一会去,曹飞便跟进了他的办公室。   还没等张文森坐下,曹飞忙道,“组长,有大发现,合家口的几处酒吧全部被人砸了。”   “清楚是谁砸的吗?”   曹飞摇头,但表情似有些兴奋,“事事不成气候的小混混,前几日被林燕的弟弟林风教训,这几日居然反过来在林燕的地盘上捣乱,居然也没有人管,真是有些蹊跷了。”   “穆无涯不是说了吗?林燕也被他打晕了,林风还小,拿不了主意是正常的。”张文森说道。   曹飞摇头,“我不是说林风这边,而说那几个小混混,如果没有人给他们撑腰,他们怎敢这样?”   “你是说,丁晓杰?”   曹飞点头,“如今敢和丁老大对着干的,除了丁晓杰,还能有谁?”   张文森双手交叠扶着下巴,“你是说?”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丁晓杰,乘胜追击,我们都知道,丁晓杰的实力不足以对抗丁老大,但如果我们在暗中相助,能不能瓦解丁老大的势力?没有了丁老大的掩护,莫晓春的行踪便容易了,而关于丁老大贩毒的猜疑,也可以真相大白。”   张文森点头,立刻通知组员开会,并且当场打几个电话,报告领导并和城南附近的民警交涉,对于丁老大的势力范畴,开始更加严格的巡查,而对于丁晓杰的地盘,则放松巡查。   连续十多日,丁老大与丁晓杰的矛盾,一直在海泽区刑警的监控之下。   而这一日,却仿佛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丁晓杰的人手在丁老大的地盘上又制造了一起混乱,而据蹲踞在附近的郭成与朱海的汇报,似乎丁晓杰的这一举动掩盖之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是一间漆黑狭小的房间,没有对流没有阳光,仿佛是一个地下室,寂静无人。   莫晓春刚从昏迷中惊醒,便立马进入了警惕的状态,她被反手绑在椅子上,眼睛上蒙上了黑布,嘴里塞着一个东西。   自己被人抓了,而抓她的这个人,则很有可能是丁老大的对手,丁晓杰。   随着吱呀一声大门打开,脚步声渐近,紧接着便是啪啪两声掌声响起,莫小春嘴里塞着东西不能说话,那人走过来摘下了她嘴里的东西。   莫晓春吐了一口吐沫,竖起耳朵听着身边的动静,只听得那人一声轻笑,道:“果然不愧是丁老大最信任的人,耍了我这么久,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   莫晓春冷冷道,“丁晓杰,你这什么意思?”   那人冷硬的双手如同钳子一般,夹住了莫晓春的下巴,“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对你的?你拍拍屁股就跑了,还让何曼那个贱女人给我倒卖白-粉,掐着我的货源,丁老头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那人说着,声音里都冒着怒气,仿佛恨不得一把掐死她一般。   然而莫晓春并不惧怕,她的这个人格就是为了保护主人格而生,承担黑暗,对面恐惧,让主人格能够拥有一个美好的世界。   那人看莫晓春仍旧一副并不惧怕的冷静模样,气急反笑,他捏着莫晓春的脸,道,“不知道丁老大知道你拥有一个天真的主人格,会是什么表情,啊真有意思!我真的好想看一看!”   莫晓春猝不及防被人提到了心中最大的秘密,浑身一震,怒道,“你胡说什么?”    丁晓杰笑道,“怎么?急了?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你现在怕什么?怕丁老大把你扔到淫窝,还是怕他把你卖到山里?”   莫晓春咬得牙齿咯咯直响,她沉声道:“谁告诉你的?”   莫晓春因为父母的关系,小时候度过一段黑暗时期,那段时期她衍生了副人格,主人格性格温顺,爱笑纯良,副人格冰冷自傲,游走于黑暗间,因为限制,副人格每日出现时间不超过12小时。   莫晓春从不敢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更不敢告诉丁老大,别人只以为她心思诡谲,善于伪装,谁能想到,她是不得已而为之,索性副人格能够自己掌握出现时间,并且拥有主人格的一切记忆,一直以来,这个秘密都隐藏得很好,谁知道如今居然被丁晓杰拿住了把柄!   丁晓杰的手在莫晓春身上游走,抚摸着她凹凸有致曼妙柔软的身躯,不急不忙道,“你猜?”   向来自爱的莫晓春此刻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什么,她满脑袋都在想,究竟是谁泄露了这个秘密,她该如何守住这个秘密?张医生的老婆孩子被她派人盯起来了,刘芳早就死了才对,难道是木春晖?   “是谁?到底是谁?是张医生,还是刘芳?是木春晖那个贱人对不对?!”   丁晓杰享受地欣赏着莫晓春脸上的怒容,他的目的不在于此,只是想激怒莫晓春而已,等到一切结束,才是她真正噩梦的开始。   丁晓杰走向门口,将莫晓春的怒吼掷在脑后,大门咔哒一声关上,声音也小了许多,丁晓杰满面笑容走了出去。   “怎么样老大,我说的没错吧?”一个谄媚的声音响起。   丁晓杰抬头看了一眼,黑暗中走出一个平凡的男子。   丁晓杰收起笑容,但眼神里还是颇有几分满意神色,他问道,“准备好了没有?”   那人答道,“好了,放心吧老大,今日过后,世上便再无丁世国。” 作者有话要说:  主副人格之类全是胡诌的,大家不要当真,查了资料,上面说主副人格相互不知对方的存在,但精神分裂本身非常玄妙,也说不准真有这样的呢?^-^   ☆、第五十三章   只这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小张的电话就没放下去过,他是今年刚刚入职的民警,现在先做些接电话进行笔录等工作,出警也会有前辈跟着,一直以来都很适应这里的工作,谁知今天,就颠覆了他几个月的印象。   要出大事了,放下一个电话,小张翻看前面一连好几页的记录,几乎每一个都在说一件事,合家口/梧桐路/青阳区……,酒吧/酒店/庄子……被人砸了,来人匪气十足,足足上十名男子,个个拿着铁棍!   小张还隐约记得十多日前领导布下的任务,虽然说没有他的事,他还是听了一嘴的,好像是配合海泽区分公安局的工作,对于这一片的黑帮进行紧密监视,加强巡逻之类的,然而今天的事情,仿佛是在说明,憋屈多日的黑帮终于爆发了?是帮派倾轧还是警匪互斗?   小张有些羡慕,刑警工作果然和民警不一样,接触的都是大案子,小张翻了翻前面几页记录,都是些下水道堵了,楼上邻居老是吵架,上厕所忘了带卫生纸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又不能不管,民警不为人民服务,到时候又有些人乱说乱写。   不到一分钟,电话又响了,小张赶紧接了,“喂,你好,这里是……”   “小张今天这么忙?出什么事了?”肖磊过去看了一眼,呵,这几页纸的东西,都在说一件事情?   坐在旁边的张琳道,“估计跟上次领导说的注意黑帮动静有关,不知道又有什么大案子。”   “报上去了?”   “一个小时前就报上去了。”   郭成和朱海正坐在小摊面前吃烤串,朱海眼尖看见十来个大汉气势汹汹的过来了,他忙道,“快看!”   郭成丢下两根铁丝签子,仔细张望,又忙和朱海结了账,悄悄跟过去。   这十来个大汉,个个身高腿长、肌肉结实,满脸凶悍,路人见了只远远躲开,只见这十来个大汉进了一家酒吧,此时正是下午4点,酒吧才刚刚开门,里面没什么人,大汉们一路畅通无阻,进去便开始砸店。   “干什么啊!你们是谁?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只听得里面怒叫声不断,然而大汉们砸店的声音却不停歇。   郭成和朱海相互看了一眼,站在门外不进去,这几日他们看了不少这样的场面,丁晓杰和丁老大相互看不顺眼,这样毫无缘由的混乱也不是第一次了。   两人正准备回去吃那一桌子东西,只见这十来个大汉浩浩荡荡从里面出来,又进了旁边一家店,又是一番鸡飞狗跳,混乱嘈杂。   郭成与朱海两人,于是边吃边看,给组里打了个电话通知。   “又是这样?”刘文宇顿了一下,拿开话筒问旁人,不一会儿,曹飞过来接电话,“事情说清楚。”   郭成有些莫名其妙,他停了手上动作,有些奇怪答道,“就是十多个身强力壮的混混,在合家口这边砸店,砸了一家又出来砸下一家,有什么奇怪的吗?”   曹飞皱着眉头,把电话还给刘文宇,刘文宇解释道,“从下午4点起,城南区几家派出所都被电话打爆了,无一不是涉及店面被砸的事情,恐怕今晚不会像前些天那么简单,估计,是要有大动作了,你们不用管,看着……”   刘文宇话还未说完,沉思的曹飞又一把接过电话,道,“你们两个分头赶到丁老大和丁晓杰的地盘,盯紧一点,不要放松!”   说完,曹飞又扔了电话,风风火火赶去张文森办公室了。   刘文宇看着挂上的电话,又看了一眼曹飞匆忙的背影,无可奈何轻轻叹了一口气。   郭成盯着被挂的手机,眉头皱了一下,朱海还撸着串,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问道,“咋了?”   郭成也赶紧抓着东西吃,又叫老板上了两碗面,低声道,“城南很多地方都有店面被砸,估计今晚有大动作了,你在这里呆着,我去一趟夜色酒吧那边。”   “哈?真的?”   两人在这片附近呆了足足十多日,每日风餐露宿,两人虽然好歹是壮汉子,但也累得不行了,能够早日了结这桩案子,大家伙都能好好休息休息,再这么折腾下去,就不止是郑健、穆无涯两人住院了,没见刘洋自从去了医院,就不肯再回来吗?这段时间的组里,简直是一个人当两个人使。   匆匆吃了饭,郭成感到了夜色酒吧,如同往常一般,里面依旧灯红酒绿,劲歌劲舞。   郭成叫了杯威士忌,坐在吧台边眯着眼睛摇脑袋,实则观察着全场。   不一会儿,郭成仿佛醉了一般,摇摇晃晃四处乱走,不多时,他便顺着墙壁走到厕所,而后警惕左右看看,轻手轻脚开了后门张望,顺着后门清冷冷的巷子,他一个助跑跳跃,勾着墙壁上了房顶,熊般壮实的身子如同笨拙的猩猩爬树一般,扭来扭去。   夜色酒吧倒是繁华,虽然只有一楼。酒吧上面便是居民区,郭成坐在一户人家的露台上,与数盆花草作伴,在花草的掩映下,观察下面,反而不容易被人察觉。   他们虽然不能抓住丁晓杰的踪影,但是夜色酒吧是丁晓杰的大本营,这个郭成倒是知道的,今晚这么大的动静,丁晓杰会如何表现?郭成很期待。   就在郭成冻得瑟瑟发抖,抱着双肩快要睡去的时候,下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郭成竖起耳朵悄悄从巨大的发财树的掩映中看过去,发现后门居然聚集了不少人,每个人都拿着一些东西,并且脸色严肃,队形整齐,而他们旁边居然有一辆大型厢式货车,下面这大约二十来人个个身上鼓鼓囊囊,他们十分有序的进入货车车厢,居然也十分安静。   货车发动起来,郭成连忙轻手轻脚跃下屋顶,在货车发动之前,扒上了货车尾部,货车尾部冒出一股黑烟,郭成被熏得憋气而上,寒风呼呼的吹,郭成冻得手脚都不灵活了,好不容易上了车顶趴着,头发都被风刮成大背头。   “与你相守,千里之外~”   “什么声音?”丁晓杰突然问道,其他人莫名其妙竖起耳朵听,“……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欢快的小苹果的声音越来越近,旁边一人答道,“哈,小苹果!”说着,屁股在凳子上忍不住挪来挪去。   丁晓杰正巧坐在他旁边,被碰了屁股,满脑袋黑线站起来,走到另一边坐下,冷冷道,“今晚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手机突然响起,郭成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慌手慌脚去拿手机,正巧一棵大树的枝桠从他身上刮过来,差点儿被刮下来,粗硬的纸条打在身上,又冷又疼,越冷越疼,眼泪都快彪出来了,郭成含着眼泪去关手机,感谢大喇叭似的响着小苹果、欢快而过的垃圾车。   郭成侧躺在车顶上,把手机射了静音,正设着,电话又来了,郭成接了,小声道,“什么事?”   是张文森,缉毒组查到丁老大手上有一批走私毒-品,近日查得严,丁老大估计会大批量出货,丁晓杰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但今晚的异常需要紧密关注。   “我知道,夜色酒吧后门,二十多人上了一辆很大的厢式货车出去,我看他们的路线,不像是去城南那边,反而沿着城南的边界走,像是要穿过去,我现在在连云路,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在哪里,到了之后我给你们发短信。”   “好,短信联系,你自己小心,今晚会有大动作,队里、缉毒组还有领导们,都在密切关注。我现在就去连云路,你一路给我报位置,有什么异样都要赶紧通知我。”   郭成挂了电话,仔细观察附近的大小街道,给张文森发短信。   知道丁晓杰已经出发,张文森赶紧给领导打电话,申请了调查令,当晚,魏志明组便马上去夜色酒吧搜查,缴了丁晓杰的老窝。   而丁老大这边,由于丁晓杰的突然袭击,风口堂也手忙脚乱,四顾不暇,因为领导们的特意授意,警察出动极慢,给了他们更多的时间,风口堂不得不自己出动弟兄,和他们硬拼,如今城南已如一锅乱粥,连交通也堵得厉害。   城南郊区,丁世国坐在车上,一路上静悄悄的,黑洞洞的,只有沿路少有几率昏黄的路灯和路灯。   丁世国靠坐在椅背上,脸色黑得厉害,车虽然开得极稳,暖气也开得十分足,但车内气氛实在尴尬,让司机都不敢忘后视镜里看一眼,只装作认真开车。   他的一个手机在不停的响,丁世国把它交给前面右座的手下,“手机关了,先放你那里。”   ☆、第五十四章   丁世国眉头跳得厉害,心中也总不安宁,莫晓春不见了,是被人抓了,还是她……自己走的?   莫晓春在哪里,整个风口堂,除了他和两个心腹,谁也不知道,她被人抓走了?哼!他丁世国才不相信。   南城按照地域分成五处,莫晓春便在城中区,为何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就她的城中区出了问题?整条交易链断裂,而警察也开始追踪他的老窝,城南这些日子被及警察盯得紧紧的,丁晓杰这种杂碎也敢趁机在太岁头上动土?!这让丁世国十分愤怒!   然而莫晓春这个女人的能力,他丁世国是看在眼里的,不能因为这一次失误,就疏远了她,要不然帮内的兄弟只怕也不会心服。   然而丁世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敢逃走!除了他和两个心腹,谁能打听得出她的地方?他丁世国想藏起来的东西,就算是丁晓杰那个蠢货和警察局,也不可能翻得出来!除了她自己逃跑的,丁世国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丁世国别的不担心,就是担心他的那批货物,为了那批货物,丁世国耗费了大半辈子的人脉和棺材本,准备赚个钵满盆盈,可惜……   以前他太相信莫晓春,他的那批货物,从到手到交易,莫晓春没有哪一点没有沾手的,莫晓春跑了,但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走,万一货物的藏匿地点被她泄露出去,不说警察,即便是他的哪一个敌手知道,都要了不得!   因此丁世国现在才会这么烦心,莫晓春上午失踪,他下午便和交易方联络,冒险更改交易地点和日期,而就在他手下区域被人疯狂攻击的时候,他更加确定了莫晓春的背叛,现在,他唯一要做的,便是把货物卖出去,把钱攥在手里,只要钱到手了,无论是丁晓杰还是其他谁,他都不怕了。   车走在泥土路上,无论司机如何经验老道,仍旧不比在柏油马路上行驶,丁世国被颠的心烦气躁,他重重舒了一口气,双手交叠扶在黄杨木龙头拐杖上,便仿佛掌控了江山一般,他背靠真皮沙发后座,合上了眼皮。   成败在此一举,今晚过后,南城便无人能够与他抗衡!   魏志明缴了夜色酒吧,除了发现毒-品/情-色交易外,还在地下室发现了一个女人,当手下来报告的时候,魏志明简直乐疯了,他加入这个案件之后,一直被一组挟制,他们了解的信息、所分配的任务,一直是不合理的,因此直到如今,基本上所有有用的信息全部是一组查出来的。   而现在,他们组发现了什么?莫晓春!哦,天哪,只要牢牢掌控住她,进行提审,查出她杀何曼与其情人还有木春晖三人的事情经过,那么他们二组便是此次案件最大的功臣!   魏志明兴奋之下,要求所有组员保密,当晚便只留几人协助民警处理夜色酒吧的事情,而趁夜带着莫晓春和两名心腹回了组内。   正在魏志明准备提审莫晓春的时候,领导一个电话打来,吩咐道,“今晚丁晓杰那边有大动作,张文森他们组已经追过去了,你也分两个人过去协助一下。”   魏志明心头一热,便道,“领导,不用着急,那边交给张文森和缉毒组就行,我这边已经抓到莫晓春了,今夜提审过后,这案子就应该告一段落了。”   “你抓到莫晓春了?在哪里抓到的?”   “就在夜色酒吧,她应该是被丁晓杰的人抓住了,关在地下室。”魏志明道。   领导刚挂了电话,想到丁老大与丁世国不同寻常的举动,还是给张文森打了个电话。   张文森正和曹飞坐在摩托车上,被夜风吹得嘴唇发黑,浑身发抖,郭成正在前面给他们引路,每到分岔口便发一条短信。   曹飞在前面开车,张文森接了一个电话,“喂,领导,我们这边正跟着丁晓杰呢,隔着两条街,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要出城,恐怕有大动作,已经通知了附近武警协助。”   “好,你做事我放心,刚才魏志明说在夜色酒吧地下室发现了莫晓春,莫晓春似乎被丁晓杰关着,此事很有几分疑点,你这边也了解一下,遇到特殊情况,记得要保护好自己。”   简短几句挂了电话,张文森有些疑惑,“莫晓春被丁晓杰关着?她不是丁老大的手下吗?”   曹飞正开着车,听到这话也有几分疑惑,正在此时,曹飞似乎猜到了什么一般,猛踩刹车,车轮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曹飞两脚撑地,震惊道,“难道丁晓杰是要去劫胡丁老大?!”   张文森沉重抓着曹飞的肩膀,道,“丁老大要去交货!快!快追!”   车静静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猛然刹车一停,只听得旁边人道:“老大,到了。”   丁世国嘴皮紧紧抿着,旁边有人开门,有人递上药,有人递上水,丁世国吞了药,抿了一口水,灯光照射下,恍然闪过他脸上的老年斑。   在众人的簇拥下,丁世国下了车,后面几辆车亦停了下来。   这是南城郊区一座荒芜的厂房,早些年这里是一个小煤厂,后来煤挖完了,厂也空了。   土地被煤渣染得黑漆漆的,荒芜得杂草不生,厂子是破落的断壁残垣,屋棚漏了好几个窟窿,丁世国他们刚下车,四面亮起了昏黄的灯光,对面站着一排人,他们簇拥着一个有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男人坐在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烟。   丁世国也不惊讶,只是露出微笑,“很高兴你能来,胡老哥。”   那人吧嗒吧嗒抽烟,吞云吐雾,道,“丁老哥,怎么突然改了时间地点?这么着急?”   丁世国紧了紧拐杖,“又一年了,总得给兄弟们点儿盼头!”   那人点点烟灰,“丁老哥心慈,也给老弟点儿赚头吧,这个价钱嘛,降10个点,怎么样?”   “胡老哥哪里话,胡老哥金山银山,我要是能有一半多,也就不愁了,老哥,咱们价钱可是提前谈好了的,可不兴临时变卦的。”   “8个点。”那个比划了个手势,“再多我也不说了。”   “5个点,不能再高了,胡老哥,老弟我做这趟生意可是损失了不少人马。”   “6个点,成交。”那人一谈烟卷,丢在了地上。   “成交!”丁世国拐杖在地上一敲。   双方人马走到对方货车旁,验货、交换,烟火,而丁世国则和那个两撇小胡子的男人走在一起,相互握手,“合作愉快!”   而正在此时,一排明晃晃的大灯忽的亮起,晃人眼睛,众人慌乱把枪指向对方,都害怕是对方的出卖,引来了警察。   丁世国拐杖都撩起来了,小胡子男人一把掏枪指着他,双方如同水火不容一般,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第一声枪声响起,接下来,便是弹药雨林,因为双方均不相信对方,因此相互间隔,不在一处,一堆人保护着丁世国,一堆人保护着小胡子男人,但都害怕对方的货物/金钱有假,因此第一反应便是拿着自己的货物离开,然而枪弹如林,实在是难以逃跑。   ☆、第五十五章   丁晓杰这边自有一番谋划,他深知丁世国的性子,他的疑心强,什么事情都爱掌控在自己手中,这次莫晓春搞砸了城中区的交易链,丁世国对她本就恼怒,在这档口,她居然无故失踪,丁世国不得不怀疑她另有靠山。   因此,丁晓杰便在抓了莫晓春的当天,组织人马疯狂攻击丁世国的地盘,让丁世国认为,有人从莫晓春那里得到了风口堂内势力的分布,要借机铲除风口堂,而丁世国什么都不怕,就怕事情闹大,把警察引过来了,他害怕莫晓春引了敌手来抢夺他的货物,因此丁世国会在得到消息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转移货物,而一旦丁世国有所动作,便是早已严阵以待的丁晓杰,趁胜追击的时候。   这不,在得到丁世国的动作之后,丁晓杰迅速通知所有早已准备好的弟兄,驱车跟踪丁世国,前往交易地点,给他来一个措手不及。   而郭成则作为丁晓杰完美计划中的一个遗漏点,郭成趴在车上,看着车逐步驶出市区,走向城郊,将他们的一切动作,全部报告给身后追踪的张文森所代表的整个海泽区公安局,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丁晓杰可谓是用心良苦,为了给丁老大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不仅突然发动攻击,让两拨人马各自疑心,而且他还买了道具,每个兄弟都穿上演戏的警服,给敌人致命的恐惧一击,让敌方在黑暗中更加慌张与心力交瘁,大大鼓舞己方的士气。   也正是因为如此,丁晓杰的人才能在一开始的对战中,取得非常有力的形势,然而等到时间慢慢过去,对方知晓这边的人马并不多时,则开始了挣扎的反击。   无论是丁世国还是小胡子男人,都在手下的掩护下朝着车上而去,那里有他们的货物/金钱,只有上了车,他们才能够迅速逃走。   然而丁晓杰这次这么麻烦的攻击,除了要给丁老大致命一击之外,还想要得到丁老大的货物,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一看到地方的动作,这边的攻击便更加猛烈,除却先头监视跟踪丁老大的人马和丁晓杰带过去的二十六人,丁晓杰这边总共有41人,而丁老大和两撇小胡子男人则各带了十人,人数几乎只是丁晓杰的一半,不说并不十分团结,而且最开始被丁晓杰唬住了,很有几个人受伤,就算开始反击,也仍旧不能抵挡。   而这个时候,丁世国仍旧认定自己被警察所追踪,他在想要逃跑的时候,还在哀叹自己这批货物终究不能出去,如果这次侥幸逃脱,就算找到另外的卖家,估计也会被压价压得厉害。   丁世国正在叹息之时,有一人倒在他身边。   丁世国猛然一惊,正准备转移到旁边的车后面去,火力猛增。   丁晓杰看着丁世国被他的人马攻击得抱头四窜,心中的快意不是一点两点,他终于扳倒他了,这个男人,从此以后,他便是城南的新老大。   除了可以接受丁世国的所有领地,他的货物,那个小胡子男人的金钱,都会成为他的东西!   他将成为南城新崛起的一匹黑马,令所有人瞩目!   丁晓杰在手下的掩护下走下车,他甚至不能再等一刻,他现在就要体会这种令人心脏疯狂跳动的快感!   在手下的掩护下,丁晓杰朝着丁世国那边儿去,在那里,丁世国正翘首以待,希望能够凭借手下的掩护,上车逃跑。   丁晓杰一颗子弹蹦过去,丁世国正冒出来的半边脑袋上的秃毛被一股热风刮起,让丁世国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心脏狂跳,刚才,一颗子弹可是从他的头顶上过去!   丁世国年轻时也是一个不要命的混混,疯起来谁敢惹他?就是两年前,他和阿古争地盘一拳头打死他的事情,让他恶名远扬无人敢惹,而如今,当他开始怕死的时候,他便开始老了,他不敢一个人出去,不敢过多的相信任何一个手下,他开始疑心深重,开始蹑手蹑脚,如果是两年前的他,一定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让丁晓杰在他的地盘上撒野,而如今,他怕了,他不敢,他害怕自己丢了性命,不敢穿梭枪林弹雨上车逃跑,即使是在众多手下的保护之下。   正当此时,身后突然传来枪响,丁世国突地抖了一下,惊恐之中,他迅速将自己的身子躲在墙角之下,重重的喘息。   丁晓杰也不忙,他一步一步的走着,一枪一枪的射击,仿佛为丁世国油锅上烹煎的心脏再加一把火,让他即使在重重保护之下,仍旧退缩不已。   一个一个人,倒在丁世国的身边,让他恐惧的踢开这些尸体,丁晓杰站在离那堵一米来高的颓墙两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发出脆响,他利落而缓慢的往弹夹里放子弹,轻笑道,“老头子,是不是吓傻了?都不敢出来看看,到底是谁杀了你?”   丁世国身子一抖,心中一股慌张与愤怒之火熊熊燃烧,然而他终究不敢伸头出去,害怕被一枪毙了脑袋,奇异的,在这一刻,丁世国仿佛什么都明白了一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搅得他的脑仁发疼,现在却清晰得仿佛照镜子一般。   “是你?居然是你!我一直都想不通,你给了莫晓春什么好处,她会跟了你?”   丁晓杰嘴角牵起一个笑容,咔嚓装上弹夹,上保险,“你这都想不明白?呵,我可没有给她好处,是她死心塌地跟了我。”   “不可能!”丁世国怒吼,忽而又道,“她是你的女人?她居然看上你了?”   丁晓杰露出一个鄙夷的微笑,漫不经心道,“我只需要把她抓住看好,我为什么要给她好处?毕竟只要她不见了,你丁老大肯定是会心发慌想办法更改交易地点和时间,尽快把货物让出去的,不是吗?”   丁世国这才猛然明白一般,嘴里喃喃,“不可能……”   然而丁晓杰说的这一切如此地在情在理,简直就如同丁世国肚里的蛔虫一般,不费一兵一卒,便让这个在南城作威作福了半辈子的混混头子,败得如此一塌糊涂。   “哈哈哈!”丁晓杰笑得张狂而满足,声音里充满了快意。   丁世国嘴上喃喃,仿佛认输一般,却和两个手下打手势,要给丁晓杰致命一击,就在两个保镖换好了子弹准备致命一击的时候,刚冒头便被一枪爆了头,丁晓杰持枪站在对面,吹了一下枪口的白烟,轻蔑道,“丁世国,你以为我是你吗?最后一刻了,不把你的脑浆打出来,我可不会放松的。”   丁世国的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面如死灰,他抖索着要起来,却腿软无力,他坐在地上拄着拐棍,如同划船一般想要让自己动起来,无奈用力不当,狠狠趴在地上,他闷哼一下,疯了一般,趴在地上,双手扒着泥土,往前爬去。   丁晓杰还以为丁世国会如何,谁知却这样不堪一击,他老了,当他怕死的那一刻开始,他便输了。   丁世国狼狈在地上爬,仿佛这样便能活下来,丁世杰一枪蹦了过去,丁世国瘫在地上,浑身抽搐了一阵,便死了。   另一边枪声还在响,显然两撇小胡子不似丁世国这样没种,丁晓杰不怕他跑,他有这么多人呢,他走到货物车旁,打开了面包车门,手下递过去一把刀,他将刀插在包装上拉了一个口子,摸着里面的毒品,是极纯的病毒,如同冰糖一样白皙透明,杂质几乎看不见。   “妈的!”丁晓杰骂道,何曼卖给他的毒品比这差多了。   丁晓杰拿了一粒,用刀柄按碎了,凑头上去吸了一下,爽得他几乎要骂娘了。   刚刚便杀死了此生的大敌,从此事业将会提到一个新高度,不止有大批量纯真的病毒,还有一车的钱,丁晓杰兴奋极了,此刻吸了毒,便更加飘飘欲仙。   而另一边,吕大兵和一堆人将小胡子男人赶到了角落,吕大兵瞟了丁晓杰这边一眼,悄悄退了出去,事情按照他的计划,完美的执行了,而现在,只需要最后一步,他便能够达成此次行动的目的。   吕大兵乘着天黑,凑到了车边,乘着所有人,要么凑上去吸毒,要么狂扁小胡子等人,他假装打招呼,迅速用刀杀死了看车的一人,一头扎进车中,狂踩油门,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发动了车。   吕大兵没有朝着来时的路走,他在车上时便用手机查了这边的地图,他需要继续向南走,那边有国道,只要有钱,他便可以很快隐匿踪影,逃到国外过一生富足的日子。   正在此时,吕大兵的行为让所有人吃惊,正准备追上去之时,后面亮起了车灯,投了闪光弹过来,所有人受不了刺激捂住了双眼。   枪声不断,被吕大兵甩在脑后,吕大兵闭着眼睛开车,他早就看了,南面这边地势平坦,以前便是煤厂,路通八方,只要死踩油门,他没有逃不掉的说法。      ☆、第五十六章   丁晓杰正飘飘欲仙,感觉浑身都是力气,突然看到吕大兵开车跑了,还有人惊呼,“钱!钱在那车上!老李死了!是吕大兵!”   丁晓杰正准备怒起而追,身后忽而亮起灯光,丁晓杰太熟悉这步骤了,他生怕自己会被刚才丁世国被杀的情况一样,被后来者拿了甜头,他猛地上车,踩油门出去,顺便拉了几个手下上来,正在此时,光线猛亮,丁晓杰躲闪不及,刺得双眼疼痛,无法睁开,简直要流下泪来,他还没有调节好方向,此刻踩着油门,车豁然出去了,却颠簸得十分厉害,似乎是撞到了好几个东西,不知是人是物,身后枪声嗖嗖穿过,丁晓杰真是一秒钟也不敢停。   在接到通知他们快来了的那一刻,郭成便悄悄下了车,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么血腥的一幕,黑帮倾轧,永远充满了暴力与鲜血,然而这么几十条性命在他面前消失,还是让他无法忍受。   郭成受过训练,他知道这种时候,他一个人万万不能下去,否则不仅打草惊蛇让他们有了警觉,还不可能仅凭一人之力抓住这些人,毕竟,他只是一个警察,而不知侩子手。   而现在,大部队马上就要来了,他可以在这个时候下去,给他们一点教训!郭成心中如同有猛虎撕挠一般,不找一个人出一口气,他心中不痛快!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杀人狂魔!   郭成乘着黑夜看不清楚,悄悄来到丁晓杰这边,他知道,这个人才是他们的中心,是所有命令的下达着。   而那时,丁晓杰正被一帮人给围住了,他们中不乏毒瘾深种的瘾君子,此时看到如此纯真的冰-毒,简直就要忍不住了,何况刚才经过一场厮杀,此时都累得不行,如果能得到一点毒品,那简直是享受啊!   因此不少人便集中在丁晓杰身边,听他爽得骂娘,有人便说道,“老大,给小的们来点儿吧!”   丁晓杰舒服得直哼哼,哪里不答应,于是抓了一袋子冰-毒出来,给众人分发,“事情还没结束呢!都给我惊醒点儿!”   得到了如此纯正的冰-毒,个个喜不自胜,就在原地吸了起来,个个眯着眼露出享受的神色,而郭成便在此刻到了丁晓杰那边,他躲藏在一根柱子之后,这群瘾君子此时只顾得享受,根本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郭成瞅准他们的神色,正准备冲上去,而另一边,突然想起一阵发动机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郭成一个箭步上前,推开了几个挡在外面的人,直直朝着丁晓杰而去。   而丁晓杰正准备冲上去,灯光猛然亮了起来,丁晓杰心中一凉,猛的上了车。   郭成不禁在心中大骂,怎么会这么快就过来了!不是说还有5分钟吗?殊不知张文森听说了这边的事情,就是怕郭成情急之下冲了出去,被四十多持枪大汉包围,就算郭成厉害受过不少训练,也不足以自保,因此张文森便没有将他们的具体时间说出来,而果然不出他所料,张文森也确实提早下车了。   丁晓杰猛踩油门,趁机拉了几个手下上去,他不可能一人,即开车又躲避别人的攻击,有人掩护才能更好的逃脱。   而郭成,也趁机上了车,正在此时,一颗闪光弹爆了开来,所有人被刺激到了眼睛,郭成心中骂娘,手中却不停歇,这车中,除了他之外,都是罪犯,郭成手脚灵活,将最新型的麻醉针到处乱射。   车中一阵混乱,在丁晓杰睁开双眼之时,便恍惚看见车中所有人都倒了下去,一个眼熟的大汉到处开枪射着什么,他心中一提,正准备拿枪射击,一枚麻醉针射入了他的体内,他也随即昏了过去。   车还在不停的走,郭成眨眨眼睛努力看清眼前的情况,他被颠地一抖,看清了车内所有人都重了□□晕了过去,却也看清了车正直愣愣的朝着一面墙冲过去。   郭成的心猛的跳到了嗓子眼儿里,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探过身子双手扶在前面的方向盘上猛打,他的腿被座位椅子和人挡住了无法伸过去,郭成急得满头大汗,猛拉丁晓杰,猛地一手推上档位杆,大力推行却怎么也推不动,郭成急得一使劲儿,档位杆吭哧了一声,便怎么也动不了了,郭成踹了一下,急得满头大汗无可奈何,只在心中叫道,要死了!   身后一片混乱,子弹呼呼的穿梭声,人的大叫声,风的呼啸声,警铃的乌拉声,因为距离过近,郭成操纵着车从墙角擦过,整个车子猛地抖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郭成正要叹一口气,又见前面有好几幢棚子墙壁,郭成心又被拉到油锅上煎了起来。   郭成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拉扯丁晓杰的身体,丁晓杰也是人高马大的,此刻卡在面包车的座位上,郭成竟然拉不动,郭成急得都要哭了,他可不要这么逊的死在这里!   车猛地撞上半面墙,在空中打了半个旋儿,朝着另一边而去,在棚子、柱子中穿梭,又从一小堆煤石上飞过去,落在树丛中,车论不断打转,搅得周围植株不断摇摆,郭成压着丁晓杰的手踩了油门,一下子拽了车钥匙,整个车猛地一暗,不一会儿,车后便闻到一股难闻的烧焦的味道。   郭成趴在方向盘上,大粒的汗珠子啪的掉下来,他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里,只粗粗的喘气,仔细一看,他的手还在发抖。   不一会儿,外面全部挟制住了,有工作人员持枪过来,郭成举着双手,软软道,“是我!”   不少人认识郭成,便道,“你怎么在这里?没事了?”   郭成哑着嗓子道,“没事了。”他又喘了口粗气,低声道,“吓死老子了。”   郭成全身上下发软,他歇了一会儿,打开车门,软手软脚出去,把一车人给他们看,“前面那个是丁晓杰,他们中了□□,暂时醒不了。”他左右探探,虚弱的活动手脚,问道:“森哥呢?”   “他追着一个人出去了,还有你们组的曹飞。”   “追谁?”   “不知道,一来就有一个人开车跑了,你知道是谁吗?”   郭成想了一下,道,“吕大兵?”   吕大兵是谁,他们还真不知道。   而就在此时,曹飞开着车,死命追在吕大兵后头,不能放过一个人,曹飞不想这件案子有一个不完美的结果,因此当时他想也不想便冲了出来,而张文森看他行动便立马上了车跟了过来。   张文森叼着烟,从后头给他开了一枪,子弹落在地上,一缕白烟。   他们还是追得晚了,吕大兵已经逃了上百米,不在射程之内,否则便能够爆了他的车胎。   张文森道,“他这是往国道上走,准备逃出南城。”   正说着,郭成打了个电话过来,张文森接了,道,“没事吧?”   “没事,你们追的那个人应该叫吕大兵,他车上全是钱,应该是用来交易毒品的。”   张文森点头,和他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张文森吸了下又吐了口烟,点了烟灰,道,“他这车上全是钱,看来是想抢了钱跑,估计那通报警电话也是他打的,早就算好了,车速开得这么猛,不知道油能撑多久。”   曹飞点头,眼睛直直盯着前方,脾气暴躁的踩油门,“这样怎么追得上?难道真要等他的油没了?”   张文森看了他一眼,打了几个电话回去,道,“不知道,已经通知下一站的警方了,不过不知道他最后会往哪里去。”   吕大兵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的车灯,心慌得很,他掐着时间逃跑,谁知道这两人居然追着他一路到这里,看样子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能最后功亏一篑?   吕大兵一边开车,一边搜着车里的东西,要像个办法把他们甩掉才行。   黑暗的原野上,星星被乌云掩盖,寒风呼呼的吹,带来一阵凄凉,枯黄的杂草有脚踝深,两辆车正疾驰而过,留下一阵烟尘,和四个不断行走的车灯。   啪嗒一声,前面的车灯灭了,空余急速行驶的声音。   而曹飞这边,他正靠吕大兵的车灯区分方位,而现在他不仅将前车灯灭了,后车灯也灭了,整个车融入黑暗之中,只余一个黑影子。   张文森道,“车灯关了。”   曹飞关了车灯,张文森道,“他要逃了,追紧点儿。”   吕大兵看后面人也关了车灯,嘴角勾了起来,去死吧!      ☆、第五十七章   车急速奔驰,曹飞死死盯着前面的黑色影子移动,猛然车下一阵颠簸,车胎仿佛漏了气一般,车不停晃动,做蛇形路线扭曲,方向也把不稳。   张文森撑着身体,问道,“怎么了?车胎爆了?”   曹飞咬着牙道,“他肯定是扔了什么东西下来,车胎扎了,怎么办?”   张文森皱着眉头,“算了,追不上了。”   “不行!”曹飞咬牙道,“都追在这里了,怎么能放弃?”   张文森脸色不好,道,“车胎破了,本来就追不上了,他在前面扔东西,咱们躲避不了,前面会有警察搭手的,他得了这么大一笔钱,估计是要出国了,我们需要赶紧通知附近几个机场车站,不能让他逃走。”   曹飞执拗的不肯停车,“他一旦拿着钱逃了,买通黑方势力,拿着□□改头换面,怎么可能还会被我们抓住?”   张文森说不动他,只好拿着手机打电话,说明现在的情况,正说着,车又猛地一震晃动,仿佛鞭炮炸了一般,啪啪响了好几下,曹飞正感觉不对,张文森眼疾手快道,“快跑!下车!”然后又一震大爆炸,火气直冲上天,热浪卷来。   车被气流冲得猛地向上一颠,曹飞被摔得七荤八素,张文森都已经开了车门准备跳车了,曹飞动弹不得的□□,玻璃渣子扎在脑袋上,有血留下来,张文森当机立断,给曹飞松了安全带,抱着他往下跳。   两人就地一滚,张文森迅速起来,缠着曹飞便立刻开始向外逃,后面猛地又是一声大爆炸的声音,热浪卷着无数碎片向前袭来,天空仿佛都映红了一般。   两人朝前一扑,顿时晕了过去。   穆无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他再次睁眼,世界会变得这么不同,那天凌晨的急救室,混乱得如同以往的每一天,警铃大作,脚步杂乱,带滚轮的病床上,两个浑身带血的人被推进了手术室。   一堆人围在手术室前面,有他认识的,有他不认识的,然而他们说出的话,却让穆无涯的心一下下落入谷底。   “车爆炸了,森哥和曹飞浑身是血!”   “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晕过去了!血流了一路,跟过去的医生只做了紧急处理,结果如何只能他们出来再说了。”   “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穆无涯一拳头垂在墙壁上,一股悲愤的无力感让他不知如何发泄,他本来就心情不太好,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他会更恨自己的,为什么没有保护好重要的人!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一个手术室开门了,护士推着一个病床出来,所有人一拥而上,只见曹飞身上好几处裹了绷带,他静静躺在病床上,正睡着。   “他怎么样了?!”   护士道,“全身好几处骨折,胸腔少量出血,多处擦伤,已经进行过手术,包扎处理,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二十四小时内还是要小心发热。”   有人跟着他去病房帮忙处理,有人依旧等在手术室外,根据当时过去救援的人的说法,张文森整个人扑在曹飞身上,替他挡了不少,曹飞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那么何况是张文森呢?   足足等到天明,另一个手术室才开门,医生出来,看着他们摘了口罩,轻轻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说话啊?!”脾气暴躁的穆无涯一下子上去揪住医生的领子,一堆人冲过来拦住他,主刀医生也是经验丰富、技术高超的医生,他知道这群人,他们是警察,为了追踪犯人受伤,可是,里面那人的伤太重了,就算拼尽他全身医术,和好几个医生一起研讨,也无法救活他的性命。   医生脸上充满歉意,“对不起,他的伤势太重了,全身大面积烧伤,多处骨折,肋骨□□肺部,玻璃渣子射进他的脑袋……我们,我们无能为力。”   穆无涯只觉得天仿佛塌了一般,手脚软绵绵的无力,他放下了医生,听不见周围人在说什么,他冲进手术室,惊扰了一群护士,他跪坐在床边,看着张文森,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张文森仰躺在床上,身下的血液染红了床单,身上进行了大面积的包扎,腹部开了口子如今已经缝合好……他静悄悄的躺在那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安静,他的面色苍白,很有几分疲倦,仿佛只是累得睡着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穆无涯却是这段时间第二次哭了。   不断有人进来,张文森的母亲已经哭得晕倒,父亲也在病床边泣不成声,唉声一片。   穆无涯看着张文森,张文森简直就是一个楷模,穆无涯的楷模。他一直以来都是个优秀的人,他家境好、能力强,长得帅,会说话,几乎样样都行,因此他才会在二十七岁这样年轻的年级里便当上了组长,他是个很有担当,又很优秀的人,他也只是纯粹为了惩恶扬善,才会在当初违拗了父母的意愿当刑警。   他小时候身子弱,也曾为了当刑警把自己仍在训练场上,在汗水里浸泡,一年四季的长跑,他也是一年一年的坚持下来了,每一天都在让自己变的更加美好。他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没有女孩子喜欢?不过是他长时间为了工作而痴迷,谈崩了好几位,他自己心思也不在这个上头,要不然,就算是他做了这么危险的职业,也仍旧有一打女孩子可供挑选。   他初来警局,因为长得太帅,书面成绩有太优秀,不少人看轻了他,他便成日带着一副平光眼镜,假装一个深谋远虑的老狐狸,实际上,他对人从来没有坏心思。他为了让穆无涯能够更好的展现能力,便不断推举他,知道别人有些为此不高兴的时候,又教他埋头做事,组里谁要有困难了,他都仿佛知道,兄长一般照顾他们。组里气氛好,大家都是兄弟,虽然也会有面红耳赤的时候,但吵过之后仍旧能够把酒言欢,这一切都是因为张文森领导有方,他会为了下属的困难和上面据理力争,会鼓舞他们和他们分担责任。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飘过,穆无涯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泥潭中,他不懂,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灾星?和他有牵连的人,都会不得好死?   他永远都不会幸福,因为他生来便是苦难之人。佛修来生,可他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这辈子要这么惩罚他?如果可以,他愿意提张文森领受这一切,也好让他这颗灾星,不在人世继续‘作恶’。   组长张文森逝世,副组长郑健还在医院拄着,曹飞受伤,穆无涯在家休养,而刘文宇、毕成华、朱海、郭成、刘洋几人,刘洋在外借故照顾郑健一直不回来,毕成华请了探亲假,一组组里只剩下刘文宇、朱海、郭成。   郭成立了大功也不高兴,他坐在桌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发泄似的一脚踢翻旁边的椅子,椅子发出轰响,他道,“你们说这日子过的,真他妈憋屈!”   这次案件,虽然莫晓春已经落网,但贩毒承认,杀人却拒不承认,并且供出了吕大兵这人十分可疑,经过重重调查,发现吕大兵本就是一个通缉犯,他在南方的帮派落网了,他和吕河(何曼的情人)却一路逃到这里,想要找老朋友,便是木春晖借点本钱,谁知发现木春晖在贩毒,她的上线便是何曼,吕河长得极为俊俏,居然勾上了何曼,他和何曼一起贩毒,从中取利。   这边是莫晓春知道的全部,并且,她承认了木春晖的谋杀案件,却对杀害何曼和吕河的事情表示否认,“我没有必要杀她,她是我的下线,杀了她,不是要暴露我,断了这边的交易?”   因此可以这么说,吕大兵才是他们最应该怀疑的人,他和吕河分赃不均,杀了吕河和何曼,然后投靠丁晓杰,挑拨两边的关系,然后带着钱逃跑,一切都有迹可循。   可问题是,吕大兵跑了!   如同曹飞猜测的那样,吕大兵藏在人群中,根本找不到踪迹,他们甚至不知道他朝着哪边去了。他身上有那么多钱,中途随便搭车或者自由行,到底他现在藏在哪个城市,他们一点收获都没有。   整个案件断在这里,缉毒组倒是满载而归,毁了毒枭,抓了不少毒贩子,而刑警中队却成了伤兵连,颜面扫地。   ☆、第五十八章   天还蒙蒙亮,穆无涯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有不少红血丝,就如同一晚上没睡一般,胡子拉碴,房间也不经打理,显得凌乱。   穆无涯捂着脑袋起来了,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早上6点便会醒来,就算昨晚一晚上没睡着,早上躺在床上却不舒服似的,他天生没有那根懒筋。   室内温暖如春,家属区的暖气是年年都有,穆无涯起来了,他身上还穿着那日的衣服,睡得皱皱巴巴的,浑身仿佛腐蚀了一层锈迹,房间里也仿佛溢满了灰尘,穆无涯撩起窗帘往外一看,下雪了。   一楼的房间采光不好,因为外面下雪显得昏暗,穆无涯却也不开灯,他踩着拖鞋去洗漱,房间里都仿佛有回音。   磨蹭了好一会儿,洗漱罢了,他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想剃胡子,却找不到剃须刀了。   翻了几下找不到,穆无涯也就不找了,胡子拉碴出去,像一个颓废的大叔,他去厨房翻找,除了米也没什么吃的,又不想出去,便坐在沙发上,找遥控器开投影仪。   茶几上没有,沙发上没有,穆无涯蹲下去朝着茶几里面探,看见一个零食大框,里面一半是没开的包装袋,一半是开过了的包装纸,搅在一起,还有些碎末落在框外地毯上。   这是丁泽最喜欢呆的地方,入了冬天之后,他便喜欢懒在这毛茸茸的地毯上,盖一层珊瑚毛绒小毯子,吃着零食,看着电影电视,他还喜欢看恐怖片、综艺节目、青春偶像剧……   穆无涯默了一瞬,坐起来躺在沙发上,手背覆着额头,仿佛睡着了一般,房间里又静了下来。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穆无涯看了一眼,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了起来,“喂,是穆先生吗?您好,您留在这里照顾的母狗生了一只小狗,但母亲已经不幸去世,请您节哀,您——”   “我马上过去!”   穆无涯风一样的开了门奔出去,地上覆盖一层积雪,但空中仍旧刮着寒风旋转着雪花。   二十分钟后,一人冲进宠物店,他脑袋上还顶着白色的雪花,浑身冒着白气,一冲进来便着急道,“我是穆无涯,我留在这里一只怀孕的母狗,它生了吗?”   马上有护士请他进去,一个医生跟了过来,“穆先生,请您节哀。”   节哀,节哀,穆无涯简直要疯了,为什么他总要听到这句话?   医生带他进入一个房间,一只刚出生的小狗正在保温箱里睡得香极了,它还没睁不开眼睛,正微张着小嘴,能够看见里面粉嫩的舌头。   它长得小小的,身上一半黑色的毛发,一半黄色的毛发,小小的像一只老鼠,一个手掌便能握住。   而它的母亲,在旁边一个窝里,它正闭着眼睛,仿佛也睡得安详,穆无涯眼眶有些湿润,道,“它怎么会死的?”   “它来这里前便受了伤,一直便血,精神也一直不好,估计是第一次生产,它不知道怎么用力,还不让我们靠近,最后孩子虽然生了下来,但它却、死了。”   穆无涯沉默了片刻,把母狗用箱子转了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保温箱中的小家伙,道,“一个星期之后我来把它领走,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了。”   穆无涯去前台缴了钱,坐车带着母狗去了郊外,外面风大雪大,根本没有多少车想出去,穆无涯给了司机两百,司机才把他载了过去。   漫天冰雪,穆无涯抱着早已冻僵的小黄狗,一步一步上山,山间一片雪白,根本认不出路途,穆无涯却仿佛极其熟悉一般,埋头赶路。   足足走了一两个小时,穆无涯才看见前方一点红色砖瓦的影子,他呼出一口热气,继续埋头而上。   停到一个结了冰的小河面前,穆无涯才停住了脚步,他抬头张望,捡了根粗树枝,拨开一颗粗壮的古松下的积雪,露出一个小鼓包,穆无涯抚着小鼓包,又把箱子拉了过来,道,“乖儿子,我把你老婆送下去。”   穆无涯在旁边继续挖,挖出一个大坑,浑身不但不冷,还仿佛出了一层薄汗,穆无涯整个人都在冒白气,他把小母狗连同箱子一起埋进去,覆了土上去,最后成了一个和旁边一样的小鼓包。   穆无涯停了下来,背靠松树抽了支烟,整个山里静悄悄的,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满目白茫茫的一片,松树上、小河里结了尝尝的冰凌,偶尔树枝一片微颤,便落了一层白雪下来。   打火机打了半响,几次都被大风刮灭,穆无涯叼着没点着的烟,轻笑道,“臭小子,下去了还不忘管我抽不抽烟!”   穆无涯嘴角勾了一个笑容,眼睛也弯成了月亮,带着浅浅的卧蚕显得极其好看,可惜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沟里,确是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了。   穆无涯站了一会儿,准备起身回去了,他望着山顶隐约冒出的红色砖瓦,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又上去了。   这是一个山间的古寺,虽然不大也不华丽,确是有着些许历史,古寺掩映在古松之间,前院有香客祈祷的神灵庙堂,后院有厢房、有院落、有土地、有溪流,古庙中的僧人,便是靠着香油钱与田地自力更生,倒也安宁。   穆无涯并没有从前门进去,他绕着古庙的院落转了一圈儿,最后从一个旮旯角里蹦上墙头,这是一个小院,里面没什么人,穆无涯揭开瓦片朝下面看,这里面已经换了人住,收拾摆设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穆无涯又转了几个地方,此时正是冬日,大家应该在佛堂诵经或者做午课,那里暖和,因此房间里基本没人。   穆无涯也不看了直接去了前院,此时正是大雪封山,香客也基本没有,穆无涯走到功德箱钱,掏出钱包,眼睛也不眨,把所有的钱都塞了进去。这里面的钱还是他负伤进了医院,领导局里给他的慰问金,足有一千,还有当日他追踪林风,怕有的地方要钱,从卡里取的三千块。   穆无涯收起钱夹,看了一眼坐在金莲上慈悲相的佛陀,又猛然走到前面的软垫上跪了下去,双手合十,磕了三个响头。   事罢,穆无涯头也不回走了出去,佛堂内,有人走到主持身边耳语了什么,主持的木鱼停了一声,又无丝毫异样,继续敲了起来。   佛堂内上百沙弥,一齐诵念大悲咒,充满了虔诚与威严,梵音唱响,宝相华生。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出了寺庙,穆无涯才感觉有几分饿意,无奈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他一路疾走下山,在漫天大雪中一人独自行走,身下留下两行深深的脚印。   当晚,海泽区分公安局内,刑警队一组,刘文宇与朱海两人值班,年关将近,更是不能松懈的时候。   外面鹅毛大雪,昏黄的路灯下,整个世界如同铺了一层金雪。   朱海呼噜呼噜吃着泡面,组内长年累月准备着泡面,每晚基本都会有人值班。   刘文宇正在写材料总结,闻到香味,不禁口水直流,踹了朱海一脚,“给我泡一碗哈!”   朱海呼噜吸完最后一大口,拎着小叉子在里面搅一点碎碎上来吃,“自己泡去,没长手脚啊!”   刘文宇东西一推,“那总结你来写?”   朱海看了一眼,觉得还是去泡面划算,便站起来那泡面,门外隐隐响起脚步声,门嘎吱一声开了,两人回头一望,都有些吃惊,刘文宇最先反应过来,忙道,“怎么来了?外面冷吧,要不要吃泡面?”   说着给朱海使眼色,朱海忙再去翻泡面,“吃什么味儿的?红烧牛肉还是老坛酸菜?”   穆无涯插兜进来,屋子里暖融融的,浑身都舒服多了,他脱下外套放在暖气片上烘烤,拿着毛巾擦头发衣服,他身上几乎湿淋淋的,他道,“随便。”   刘文宇和朱海在他身上瞅了一圈儿,又相互看了一眼,刘文宇道,“不是在家休息吗怎么突然来了?”   朱海也摸着脑袋大笑,“来了正好,我们可忙死了!”   穆无涯随意点头,还在捞点吃的东西,道,“好啊。”   除了一脸胡茬外,穆无涯好似没什么不同,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怎么接了。   不一会儿,穆无涯端着泡面吃了起来,他似乎饿极了,也顾不上烫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几大口吃完了泡面,喝光了面汤,穆无涯把嘴一抹,才觉得肚子里有两份底子了,他把泡面盒子扔了,坐在旁边沙发上,问道,“吕大兵呢?”   刘文宇才刚端着泡面,他道,“毫无踪迹。”   穆无涯吁了口气,道,“南城最近的大城市,便是XX,他要弄到□□出逃,还有一车的钱要装进户头,我去那里看一眼。”   刘文宇心道,果然,“那你还得跟领导申请吧。”   穆无涯摇头,“不了,浪费时间,我还在休假期,今晚就走。”   朱海道,“你身子没问题吧,你和郑健都被插了一刀,郑健住院道现在都没出来,你,你不要勉强。”   穆无涯摇头,“没事,我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顺便取走这次案件的资料,还有吕大兵的头像,抓了那么多人,没有画出他的样子吗?”   刘文宇知道自己劝不了穆无涯,便将面前的资料递了过去,其中还包含吕大兵的素描头像,虽然是根据描述画的,但是也基本差不多了。   穆无涯把这些拿过去仔细看,专门捡有用的,对于吕大兵的描述来看,他撕了张纸摘抄了一些,最后把纸往怀里一揣,道,“我走了。”   ☆、第五十九章   穆无涯一走,刘文宇赶紧打电话给郑健,郑健头疼得要死,想要出院医生护士都拦着,连家里也专门派了护士来看着他,一听见穆无涯准备单独行动,心中简直要骂娘了。   真是的,就会给老子添乱!   郑健赶紧给穆无涯打电话,劝道:“你别这么着急,总会抓住他的,你还受着伤,这样出去,一点线索都没有,人海茫茫,你去哪里找他?”   穆无涯道:“郑哥你不必担心我,我的身手足以自保,我会很小心的。”   郑健骂道,“放屁!谁他娘的关心你?!老子是怕你死了,影响不好!你给老子听着,现在省内警方都接到了通知,各大车站缴费点,都印着他的头像和名字,吕大兵想要出去,一定会借助当地黑帮势力,一个人孤身在外,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你怎么拿下他?就凭你那三脚猫?你要真是厉害这次就不会受伤了!真正舞刀弄枪打群架的时候,光你一人你能抵得住几个人?!”   穆无涯不做声默默听完,道,“郑哥,我一定要去。”   “去你娘的!老子说这么多你一句没听进去!”郑健都要烦死了,这个穆无涯,平日里看着多靠谱一人,实际上遇到事情,还真是固执得很。   郑健头疼了一会儿,不得不说,“你真要去?”   只听得另一边穆无涯道,“郑哥,不是我能不能去,而是我一定要去,森哥和我的交情,他对我的照顾,我一辈子也还不完,不抓到吕大兵,不亲自将他绳之于法,郑哥,我不甘心。”   郑健头疼得胡乱点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要真要去,我这边还有点消息,给你说一下。”   “郑哥!谢谢你!”   郑健点开笔记本上一个文件夹,打开几个文件,“我这边有xx几个刑警组织的联系方式,你记一下,他们基本上已经知道了这边的事情,吕大兵的事情也在积极调查,那辆他用过的车在xx城的郊区发现了,上面的指纹也已经采集完成,XX的黑道比我们这边的水深得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你要小心。”   穆无涯点头:“不抓到吕大兵,我怎么敢死?”   穆无涯匆匆回家收拾了简单的换洗衣服和证件钱财等物,当晚便直奔火车站买了当夜凌晨12:7分的火车票。   穆无涯买了硬座,窝在最里面,趴着睡了一路,居然还比昨晚躺在自家床上睡得更加香甜。   第二日一早七点,穆无涯下了火车。   XX是个繁华的大城,光是市内的火车站就有三个,穆无涯所在的XX北是其中一个站口,每日有数不清的火车进站,因此站点很大,出口颇多,站内很多商铺,买各种吃食。   车站内有很多老爷子老奶奶,见人便凑上去要钱,有人给个一两块五块十块,穆无涯正要凑上去给钱,一个人拉住了他摇头,凑上去道,“你别被他们骗了,啥也不干就是要钱,其实一个个有家有房,手头比你都宽裕。”   穆无涯回头一看,是一个笑眯眯的小青年,长得颇为俊俏,穿着羽绒服牛仔裤,很有几分书生气,像个学生。   穆无涯点点头,道,“谢谢你。”   正准备走,小青年一把拉住他,“哎哎,哥你去哪里?咱们一起呗?”   出了站口,穆无涯斜眼扫视身边的小青年,这人怎么回事?一路跟着他,两人又不认识?他想骗钱?可我是警察啊!   反正也不怕骗钱,穆无涯便不理他,该怎么走便怎么走,只是那人一边走一边叽叽咕咕,“哎,哥你叫啥啊,哥我叫丁泽,可以叫我小丁,也可以叫我阿泽,哥今年几岁?有没有女朋友?哎哥,你去哪儿啊?要不要吃早饭?”   小青年自来熟将穆无涯拉近一家早餐店,道,“来两碗热干面!大碗的!”   不一会儿,热乎乎的热干面上来了,小青年给两人加了辣椒点了醋,香喷喷的一搅,上去就是一大口,眯着眼睛咀嚼,两边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穆无涯不明所以,他不知道这个小青年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亲近他,他有放人之心,对于陌生人很能释放冷气,可这人却似没看见,穆无涯看了一眼面前的热干面,又看看对面吃得喷香的小青年,抽了筷子开吃。   两人吃得极饱,大腕热干面果然分量十足,虽然火车站里东西有些贵,但是超美味。   吃完后,小青年抚着肚子交了钱,走到马路边,小青年笑眯眯问道,“哥咱们去哪儿?”   穆无涯:“……城西公安局。”   小青年面不改色,拉着他打车,道,“城西公安局。”搞得司机看着这两青年心里头犯嘀咕,咋从火车站出来就到公安局呢?   一进公安局,小青年问东问西,带着穆无涯去了刑警办公室,“你们有什么事?”有人拦住他们问道。   丁泽一边左顾右盼一边把穆无涯推上前去,“我哥有事找你们。”   穆无涯十分无语,然后拿了证件出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不一会儿,那人把穆无涯请进一个办公室,穆无涯进去了解了一下情况,出来时,丁泽坐在椅子边看着两个刑警推测案件,他时不时插嘴两句,简直自来熟得厉害。   等一人带穆无涯出去的时候,丁泽还恋恋不舍告别,“等我回来了给我讲到底谁是凶手啊!”   前面领路的李昭道,“你弟可真好玩儿。”   穆无涯面瘫着脸:……   丁泽一路上咋咋呼呼,问东问西,倒和李昭打得火热,将此地好吃的好玩的地方都问了个遍,最后一拍穆无涯的肩膀,“哥咱们等会儿办完了事去古隆街逛逛,哪儿的夜市可好玩儿了。”   穆无涯面谈着脸,看了丁泽一眼,丁泽笑嘻嘻的,眼里倒没有一丝恶意。   穆无涯转回了脑袋,李昭在旁边点头,道,“古隆街的夜市虽然不大,但是小吃特别多,还有很多便宜的小玩意儿,吃吃逛逛,还蛮好玩的,我女朋友经常拉我过去。”   不一会儿,到了目的地,穆无涯走在前头,后面李昭和丁泽说说笑笑,“我女朋友最喜欢看X妈的电视剧了,什么AB和古皇帝的三角恋,女教主和大弟子的苦情恋……”   “哈哈哈,我也喜欢看,超搞笑的,你造吗,化妆师简直脑残,汉服是啥样都不知道,编辑我就不说了,简直蛇精病,果然不是一家人不如一家门……”   穆无涯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来,拉住一个人问道,“请问你知道古田村从哪边走吗?”   那人指了一个方向,穆无涯向那边走去,后面李昭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被女朋友压迫看狗血剧,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可以一起吐槽,还这么搞笑,简直棒。看到穆无涯走了,李昭在后面招手,“等等我!”   丁泽跑过去跟上他们,一胳膊搭在穆无涯脖子上,边走边问,“哥咱们去哪儿啊?”   穆无涯面无表情冰山脸看了丁泽一眼,估计在释放杀气,连李昭都觉得有点冷了,丁泽硬是没感觉到,踮着脚道,“哥咱们中午吃啥?”   穆无涯简直不想理他,三人走到了上次发现弃车的地方,离古田村挺近的。穆无涯四面看了几眼,李昭又把他带到村里政府的停车场,他们看到了弃车。   弃车开得只剩一点儿油了,土黄色的蒙满了灰尘,一面的玻璃被划破了,李昭道,“没钥匙,划破了才打开的。”   穆无涯点点头,打开车门进去,这是一辆小面包车,后面的座椅全部被卸掉了,如今里面空无一物,但通过印记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放了什么东西,驾驶室右边座位上放着几片碧绿的啤酒瓶碎渣,穆无涯一眼便看了进去,他记得,当初专家是这么分析的。   吕大兵先是自己关灯,引诱他们将车灯关闭,因为黑漆漆的夜里,车灯只能照亮前面几米的地方,有了光亮反而看不清前面车辆的正确方位,张文森他们将车灯关闭之后,吕大兵又在路上扔了玻璃碎渣,后面的车轮压过之后,车轮受损,开车方向势必把握不住,吕大兵又将自制的炸药包和打火机一起仍在路上,当后面的车压在打火机上引起爆炸的时候,火星将炸药包点着,爆炸着火将车掀翻,从而引发了车辆自身的第二次爆炸。   穆无涯冷冷扫了一眼,继续观察,李昭在旁边道,“车里我们找了,这不是吕大兵的车,没有找到他的私人物品。”   穆无涯扫了几眼,又上手找了些东西,最后出来,给李昭抽了支烟,“麻烦你了。”   李兆接过烟,穆无涯自己也拿了一支,正准备抽的时候,丁泽蹦了过来,往穆无涯手里提了跟棒棒糖,给李昭也拿了根棒棒糖,丁泽舔着棒棒糖道,“这个糖可好吃了,你们尝尝?”   李昭哭笑不得,在丁泽的一再坚持下吃了,丁泽盯着穆无涯,大眼睛又黑又圆,穆无涯被他看了一会儿,咳了两声,收起烟,撕了糖纸扔进嘴里,咔叱几声咬碎了,将糖棒和糖纸一起扔了。   ☆、第六十章   大城市的黑帮势力更加盘根错节,南城和这里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因此这边的刑警也更加厉害,压力自然也更重,李昭看着挺二一个人,其实认真起来也颇为可靠。   就说吕大兵逃入此地一事,虽然他们没有当场拦截吕大兵,但是对于他的去向已经有了猜测,甚至有了一些线索。   当天下午,李昭带着穆无涯回了办公室,召集相关人员,4人在办公室对于吕大兵一事做出了合情合理的分析与猜测,当晚穆无涯出办公室的时候,便对于城西公安局的办事能力有了更深的了解。   再说南城缉毒组,他们在刑警与武警的协助下抓住了大毒枭,实在是可喜可贺,然而事情还没完,丁世国的毒品是从哪里走私的?   南城缉毒组顺藤摸瓜,箭头直指XX这个大城市,甚至他们的黑市军火,也是从这里流入的,南城公安局上层和XX公安局上层经过交涉,将此案件备案转到这边,希望能够在年底干成一件大案子。   穆无涯走在灯火辉煌、车流如水的陌生城市,突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甚至昨晚货车上带来的行李,都还背在肩上,忙碌了一整天,他还没有地方歇歇脚。   忽然,丁泽从旁边冒出来,递给他一块糖,他吹了一个粉嫩的泡泡糖,道,“这个泡泡糖挺好吃的,你尝尝。”   穆无涯不禁看了丁泽一眼,从火车站遇见,他便两手空空,估计只带了钱包,嘴里面好像时刻不停下,走到哪里便去超市买点糖什么的吃。   丁泽看了一眼四周,虽然不是主流街道,但是商店小吃鳞次栉比,在一家超市旁边,便是七天酒店,对面,便是如家酒店。   丁泽两边看了一眼,问道,“哪边?”   穆无涯没反应过来,“什么哪边?”   丁泽道,“如家吧,名字好听。”说着丁泽便大踏步往前走,进了如家开房。   穆无涯这下反应过来了,想拉住少年谁知他走得挺快,穆无涯又觉得这样不说一句话就走不好,于是跟了过去,见少年已经开始付钱,便止住他付钱的手,对柜台说,“一间房。”   然后一把拉住少年,走到旁边去,他看着面前这个长相精致的少年,为难的皱起了眉头,“那个,你要去住酒店,那我先走了。”   “哥你去哪儿?咱们一起住。”   “我们比较才认识一天,可能你还是个学生,生活悠闲,性格也比较单纯,但是外面坏人还是很多的,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还有其他事情,你也看见了,我是一个警察,我很忙,我的工作也很危险,既然你在这边住下,那我先走了。”   说着,穆无涯便要走,丁泽反捂住自己的肚子,嚷道,“肚子好疼!肚子好疼!”   说着便蹲了下来,本来就白皙的小脸皱成一团,穆无涯吓得赶忙回去扶他,不住的问,“怎么了?哪儿疼了?”   穆无涯扶着丁泽不知该如何是好,丁泽却依靠着穆无涯,装作没有力气站稳一般,跌进了他的怀里。   穆无涯赶紧抱着丁泽,跟着服务人员一路上楼进了房间,把丁泽放在卧室,就给他烧水,还问他,“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肚子疼了?”   本来肚子不怎么疼的,现在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肚子便开始疼了,丁泽可怜兮兮的窝在床上,捂着肚子缩成一个球,“胃疼,难受……”   “吃什么了你?你一路乱七八糟的吃,是不是吃坏肚子了?”穆无涯坐在床边,看他疼得小脸惨白,便问,“我下去给你买点儿药?”   “不要!”丁泽从被子里伸手拉住他的衣服下摆,撒娇道,“你陪我。”   穆无涯看着面前这个小孩儿,他身材瘦削而修长,眉头皱起,都精致得像一个陶瓷娃娃,皮肤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手上没有一点茧子,他在家里一定宝贝似的被人照顾,只是不知如何一个人出来了,是赌气离家出走?还是出门旅游?   穆无涯开了空调,帮丁泽脱了羽绒服,给他掖好被子,丁泽始终握着穆无涯粗糙厚实的手掌,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   穆无涯看了一会儿,想挣脱也挣脱不了,这两日晚上也没有好好睡个整觉,在团团暖气的包围下,竟也不知何时歪着脑袋睡着了。   丁泽眼睛眨了眨,睫毛又黑又长,如同扇子一般唰过,眼睛慢慢聚焦,他看清了面前这个男人,他歪坐在床头,衣服也没脱,被子也没盖,就这么姿势难受的睡着了。   丁泽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丁泽悄悄给穆无涯盖上了被子,盯着穆无涯瞧,瘦了,显老了,胡茬也不剃干净,整日都在忙些什么?   丁泽想起这些日子的经历,仿佛如同一场梦境,他刚刚醒来,便着急着想要回到穆无涯的身边去,无奈被绊住了脚,如今什么事情都弄好了,不论是那边的,还是南城的,从今以后,他便有自己的生活了,他要跟着穆无涯,还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丁泽想着想着,嘴角不禁翘了起来,他天生一副上翘的嘴角和精灵般的猫瞳,此刻笑了起来,真是好看之极也。   穆无涯正对着丁泽睡,一睁眼便看见丁泽笑得如此甜蜜,竟被怔住了一般,不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穆无涯坐了起来,脖子却酸痛得很,他歪着脖子一手伸过去揉捏,丁泽笑得裂开了嘴,忙上去帮他,穆无涯看了他一眼不去管他,丁泽便压着穆无涯坐在床边,跪在穆无涯身后给他按来按去,丁泽知道自己力气小,便竖着胳膊肘去压,刚把穆无涯压得有点儿感觉了,结果他自己没掌握住平衡,差点儿一下子翻过来,穆无涯有惊无险侧过身抱住了她,心头叹了口气,道,“你别按了,我已经好了。”   丁泽吐了吐舌头,哼了一声,道,“下次你再落枕,给我钱请我我都不给你按了。”   穆无涯心中好笑着摇头,面上却只微微勾动唇角,他看了眼手表,道:“肚子还疼不疼?饿不饿?”   丁泽手放在肚子上揉了揉,道,“我好饿,可我胃不好,忍不住不吃东西。”   穆无涯无奈道,“那怎么办?真不要买点儿胃药?”   丁泽想了想,道,“不用了,胃药不管用,还是出去走走吧,这附近挺多小吃店的。”   说着,丁泽便站了起来,穆无涯把衣服拎给他,自己从背包里面取钱包和毛巾等,他去卫生间洗漱一番,丁泽也磨磨蹭蹭穿好了衣服,匆忙漱口便要出去。   此时已经8点钟了,天色虽然黑了,但是附近的灯光却亮得恍如白昼,两人走了走,街边还是很热闹的,下了班的,放了学的,约会的,玩耍的,行人川流不息。   丁泽站在路边,不住的往小店里面望,他仿佛嗅觉十分灵敏,总是不住的轻轻耸动鼻子,然后道,“那儿,那儿好香!有馄饨!”说着,便拽着穆无涯欢快的朝着那边跑。   穆无涯无奈跟在他身后,进了一家南京汤包馆,丁泽左看右看,点了蟹黄混沌和三鲜汤包,又问穆无涯吃什么,穆无涯看了一眼,道,“热干面。”   丁泽摇头,对服务员道,“再来一碗虾仁馄饨和一笼烧麦。”又回头对穆无涯说,“热干面哪儿吃不到,这里的混沌烧麦味道都很不错的。”   等待的时候,外面两个小混混被警察带走正好路过,一边走一边叫嚷,“你凭什么抓我?你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   丁泽朝外看了一眼,估计是两个小混混还没闹起来,便被警察抓走了,因此很不服气。   旁边一桌有人道,“最近老看见警察抓人。”   另一人说道,“年底了嘛,查得严一些也好。”   东西来了,丁泽把自己碗里的混沌舀了几个过去,把穆无涯碗里的舀了几个过来,然后笑道,“这样咱们就能吃两种口味的混沌了,不知道哪个更好吃。”   “哥你多大了啊,老家在哪儿?”丁泽一边吃一边说,吃得特别香,而穆无涯是那种埋头苦吃型的,虽然老是被问,但吃得也挺快,不一会儿吃完了混沌,丁泽把汤包推过去,道,“汤包超好吃,你尝尝?”   穆无涯夹了一个吃,果然,汤汁鲜美,穆无涯一连吃了两个,丁泽又道,“这个烧麦也超好吃,糯米又滑又软。”   到了最后,穆无涯几乎包圆了这一桌,丁泽似乎在有意克制,就吃了半碗混沌和两个汤包一个烧麦,丁泽付钱的时候,穆无涯赶紧掏了钱过去,丁泽拦住他付了钱,道,“哥不是说好了我请你吗?下次你可要请回来哟~”   穆无涯有些脸红,“不好意思,我吃得有些多了,你是不是没吃饱?想吃什么我请你吃?”   丁泽笑眯眯道,“没有啊,吃多了胃疼,今天就是吃多了胃才不舒服的,哥咱们接着逛?”   ☆、第六十一章   第二日一早,当阳光透过窗帘射进来,丁泽眯着眼睛醒了过来,穆无涯不在屋内。   丁泽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再看时间,哦,已经8点多了,丁泽伸了个懒腰,懒洋洋起来,看见桌上一张纸,上面写着:我去工作了,自己玩吧。   丁泽捏着纸条看了,又懒洋洋去洗漱,然后拉开窗帘,让阳光射进来,暖融融的,难得冬日居然有这么温暖的太阳,丁泽收拾好了便往外走,他知道穆无涯在哪里。   X市交通繁荣,天南地北的早点都吃得到,丁泽看来看去,直流口水,最后挑了小煎包和豆浆,吃得欢乐,走了不过十来分钟,丁泽进了公安局的大门,不知是不是因为快到年关,大清早的,里面人居然也不少,特别是民警处,蹲了十来个人,热热闹闹的,简直像个菜市场。   正说着,穆无涯和一个人直直走了出来,丁泽迎了上去,问道,“去哪儿?”   穆无涯边走边道,“出去有事儿,一边玩儿去。”   丁泽不敢,跟着穆无涯他们一步不落,穆无涯只好小声跟他说,“要抓一个逃犯,现在去各大社区贴通告。”   丁泽看了穆无涯手上的东西一眼,是一个很平凡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他干啥了?”   穆无涯接过来那好,和一个人上了车,丁泽跟着挤了上去,坐在穆无涯旁边,车上其他人都看着丁泽和穆无涯,丁泽举起手来,“哈喽~”穆无涯无奈扶额,“我弟,跟着一起实习。”   一车三人,人倒也不多,只是听他们所说,一天之内要把X城这片地方走完,颇有点儿费劲儿。   “已经登报了,今天大小报刊上都会有他的照片,还有互联网上,我们会尽力做大影响,挨个社区街道张贴启示,还有其他部门也会配合。”一人说道,这人约莫四十来岁,是李哥,瘦削面孔,抽着烟。   “谢谢你们。”穆无涯道,“这次吕大兵的抓捕计策,一定要尽早尽快,否则一旦他逃脱,再想有他的消息就难了。”   丁泽坐在旁边,见他们在聊天,便一边听一边看外面,偶尔好奇的问一问。   照片已经连夜发给了社区,由社区服务人员张贴宣传,甚至他们还雇了人在各街道的宣传栏处四处张贴,以免有些地方没有社区。   巡警的巡查更加严密,各大火车站汽车站等附近更有人专门查身份证件,小偷混混等人的搜查也更加严密,抓到人也不会再那么容易放出来。   此次他们出去,所主要负责的,便是一些鱼龙混杂的地区,这里更加容易躲藏。   X市占地面积颇大,几乎可以比得上寻常城市的三倍,因此管理上也更加困难,同一个地方,有可能此处还是八十年代的建筑,而对面却是高楼大厦,因此,张贴任务既繁杂又繁琐,他们跑了多处中介中心,尽最大的努力,以最快的速度,早一天满城皆兵,吕大兵逃脱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繁忙的一天终于结束了,穆无涯倒是还可以,就是丁泽累得说不上话了,他的脚又酸又疼,只想坐着,嗓子里也似乎要冒烟了,说出的话都是哑的。   好不容易下了班,李哥回家了,穆无涯倒忙着给丁泽买饭,“去哪里吃?”昨天提到吃的还兴奋得不得了,大晚上的到处乱跑,今天则跟蔫了似的,一句话都吐不出来了,只顾摇头点头。   丁泽摇了下头,穆无涯就知道了,这意思是不知道。   穆无涯又问,“吃米饭?”   丁泽摇头。   “肯德基?”穆无涯看着对面,一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喜欢吃肯德基麦当劳之类的垃圾食品。   丁泽摇头。   “那,要不还是昨天的南京汤包馆?”丁泽有气无力点了下头。   穆无涯带着丁泽去坐公交,站在站牌上看来看去,丁泽无奈,拿了苹果手机出来,翻出高德地图,点了两下,穆无涯凑上去看了一眼,哦,先坐222再转58。   正看着,丁泽拉拉穆无涯,222进站了,还好避开了下班高峰期,车上人不多,正好有一个位置,穆无涯让丁泽坐了,站在他旁边替他挡住人。   丁泽坐在位置上,抓着穆无涯的衣服下摆,晃来晃去,不知如何睡着了,直到穆无涯把他摇醒,“下车了。”   丁泽跟着穆无涯下车,一下车被冻了个激灵,瞌睡一下子醒了。   不一会儿,又坐了58路车,这会两人坐在最前面,两人坐在一起,丁泽不一会儿,便又靠在穆无涯肩上睡着了。   连着睡了两次,下车的时候,丁泽的精神明显好多了,下车了便伸了个懒腰,和穆无涯拎了小混沌汤包和热干面回去吃。   一整天忙碌得不行,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中午还是在路边买了两个饼吃的,现在已经快九点了,穆无涯和丁泽早就饥肠辘辘,穆无涯捧着7块钱的大碗热干面,呼噜呼噜吃得飞快,丁泽在一边看着,边吃边笑。   丁泽吃混沌,吃得也挺快的,一会儿一个,不过动作非常好看,不是那种女生做作的样子,一根一根吃面条,一粒米一粒米吃饭,他吃饭的动作总觉得说不出的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让人觉得特别香,穆无涯和他一起吃饭,不自觉放满了动作。   丁泽便从穆无涯碗里挑了热干面,吃进嘴里,脸颊还微微鼓起,咀嚼的动作也能明显看出来,这并不优雅,然而丁泽眯着眼睛咀嚼着吃完面条,却让人觉得吃得格外香,吃完了他还把馄饨推过去,让穆无涯吃几个。   一顿饭吃得格外香甜,吃完便都不想动了,丁泽靠在沙发上捂着肚子说道,“又吃多了。”穆无涯笑了一下,坐了两分钟,便起身去收拾。   丁泽盘腿靠坐在沙发上,他脱了羽绒服,露出里面深褐色的高领毛衣,更衬得他的脸又小又白。   丁泽开了电视,按了几个台都在放广告,突然转到一个青春偶像剧上,男猪脚正和女猪脚闹别扭,丁泽便一边看一边吐槽,“这样的人都能当男猪脚?还木有我帅,哥你说是不是?我的天,编剧也太脑残了,这样的台词是什么脑回路?……”   丁泽一边说一边吐槽,穆无涯收拾完了东西也看了两眼,本来平平无奇的电视剧,穆无涯平时点都不会点开,此时却觉得非常有意思,时不时听着丁泽的吐槽,和他一起大笑。   不一会儿,一集电视剧放完了,便已经10点多了,穆无涯上前关了电视机,道,“去洗澡。”   丁泽乖乖听话,打了一个懒洋洋的哈且,不一会儿,浴室里便响起了水声,穆无涯便在另一边换了衣服,把脏衣服泡好。   穆无涯这边正准备暖暖和和睡觉的时候,吕大兵却突然迎来了苦日子。   吕大兵驱车来到X市,打算得很好,他拥有了一大笔前,自然是要到国外享受新生活,摆脱这边的罪犯身份,然而,当他拎着一箱子的钱的时候,他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他一人在外乡行走,最忌讳的就是独自一人拎着箱子走偏僻小路,有人盯着他,吕大兵当了这么久的混混,自然能够感觉得到。   当吕大兵好不容易摆脱了人,想要将钱存入户头,他还需要一个假的身份证。   吕大兵想了想,既然如此,为何不找地下钱庄,把他的钱存入海外户头,这样他一出国门,不是就有钱了?还有一个新身份生活!   在吕大兵想方设法打听消息的时候,一夜之间,他变成了X市的首要通缉犯,大街小巷都是他的照片,通缉他的启示,吕大兵不知自己该不该庆幸,他一直没有暴露在警方的势力下,因此他们没有他的照片,这里的头像都是根据认识他的人的口述而进行的素描,只有七八分相像。   吕大兵知道了,南城的警方势力追过来了,吕大兵开始着急了,他都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将何曼和吕河杀死,挑拨丁世国和丁晓杰乱斗,引导警方猜疑,当他如愿以偿拥有一大笔足以让他富足一辈子的时候,他不要在这最后一步被警方抓到,功亏一篑。   他不要让自己最后的日子在黑暗的牢房里度过,不,一旦他被抓住,他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还是两说。   吕大兵着急了,他速度要快一点,他需要尽早确定一方势力,黑市交易虽然危险,但是速度够快!   ☆、弟六十二章   穆无涯是一个生活规律的人,接连几日,他在X市的生活,虽然算是出差,但也十分和谐,与丁泽在一日,倒是多了不少乐趣。   这一日,穆无涯正在工作,他们正放出了消息,等待鱼儿上钩,但是想要鱼儿不顾一切咬住鱼饵,也需要把池子里的吃食都捞干,让鱼儿□□,不得不咬住这个明知有危险的鱼饵。   李昭满面喜色走过来,对穆无涯道,“上钩了,我们可以准备了。”   穆无涯高兴得一下子站起来,抛开恼人的信息整理工作,“真的?什么时候?”   李昭道,“他已经开始上钩了,估计在一两天之内会过去,我们的人已经得知消息,都准备好了。”   穆无涯走来走去,道,“他估计还在犹豫,我们这边的力度要再加大一点。”   李昭点头,“他确实挺狡猾的,这样吧,我出去通知,西川路上的巡查力度加大。”   “等等,我跟你一起。”说着,穆无涯跟了过去。   吕大兵在犹豫,这几日他连接沟通了几处,都因为X市突入而来的大巡查而回绝,吕大兵越来越着急,他听说就连国道上都专门张贴了他的照片想要抓到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吕大兵从几个混混口中得知了西川路的随意酒吧,听说随意酒吧的老板非常神秘,但是手段非常高明,只要提出自己的条件,他能在一个星期之内达成。   吕大兵现在犹如惊弓之鸟,怕得很,但也很小心,他想多找几个人打听一下。   吕大兵带上帽子口罩,穿上长筒羽绒服从出租房中出来,幸好现在是冬天,裹成什么样都不算出众。   走过贴满他的照片的街道,吕大兵仿佛没有看见一般,正准备去附近的酒吧打听消息,刚转过街道便看见几个警察正在附近走动,吕大兵光是瞟了一眼就有些胆寒,他借势转了个弯从另一边走。   那个男人,他认识,他是南城的刑警,吕大兵看着他一步步追查莫晓春、木春晖、吕河,他当时就在暗中观察,给他们提示并且引导丁晓杰和丁世国的矛盾,从前吕大兵不怕,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可是现在,他们这样全城戒严,都是因为他。   吕大兵在街上逛了一圈,从文具店买了一个平光眼镜,看来他们这次是要全城抓人,连这里都有这么严的搜查,再过几天,他肯定会被搜出来的。   吕大兵铁了心,不管了,去随意酒吧晃一圈再说,就算被人骗两个钱,他也不怕,只要能够全身而退。   这样想着,吕大兵的脚步走向了街边的公交车站。   同一时间,在附近买奶茶的丁泽从奶茶店探出了脖子,他一手拎着几杯奶茶,鼻尖耸动,好奇的左右探看,嘴上嘟囔着,“好熟悉的味道,谁啊?”   风一吹,味道散去,丁泽拎着奶茶在人群中走了几步,同一时间,一辆公交关上车门开始出发。   丁泽嗅了好一会儿,都没闻出什么来,便耸耸肩膀,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嘿!喝点儿奶茶吧,热乎乎的!”丁泽拎着奶茶走进,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他嘴极甜,几天之内,便和警局上下搞好了关系,因此他的奶茶一来,大家便争先恐后过来抢,丁泽把奶茶都给他们,然后拿了两杯奶茶过来,递给穆无涯一杯。   穆无涯极浅的笑了一下,接过奶茶。   李昭看了下时间,道,“6点了,大家再坚持一个小时,七点半就散了。”   吹了一日的冷风,大家都冻得鼻头红红的,吸着热乎乎甜兮兮的奶茶,就算是不嗜甜的大老爷们儿也觉得这滋味棒极了。   喝了奶茶,冻得快僵了的身子也仿佛重新注入了力气,便又开始工作盘问起来。   七点半,正要散的时候,李昭正在和大家说事情,突然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立刻做出手势让大家安静,他另一手接了电话,紧张问道,“我是李昭,怎么了?”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李昭的脸色从紧张转变喜色,他裂开了嘴,挂了电话,大声道,“目标出现了,快走!”   一声令下,大家便都灵活钻进车内,警车风驰电掣,一路畅通无阻,在西川路路口停下,一大帮人下了车,团团将随意酒吧围住。   穆无涯深呼吸一口气,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枪支,上了保险,一回头,丁泽正兴冲冲跟在他旁边,左顾右盼。穆无涯这才想起这个无论何时都停不下来的丁泽,他正跟在旁边,穆无涯一把拉住丁泽,小声道,“你回车里去,把车门关好,遇到陌生人别让上车,车离这里也挺近,什么都能看到,害怕就玩手机。”   丁泽有些兴冲冲的想跟着进去,但看穆无涯严肃的样子,便知道自己是进不去了,无奈只好依依不舍回了车里,丁泽知道轻重,他们在抓的那个人,身上可是有好几条人命,他手里有钱,不知道换了多少违禁武器,自己手上没枪,身上没力气,还是别去添乱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丁泽又禁不住有些担心,穆无涯,他应该不会有事吧,想想他那一身的肌肉,和从小练到大的功夫,丁泽在心里安慰自己。   丁泽坐在车内,将车门锁了,他远远看到所有人围住了酒吧,慢慢有人溜进去了。   酒吧内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暴动,人群的惊叫声、玻璃的破碎声、东西的摔砸声……不断传来,想也知道里面多么混乱,紧接着,便听到了一声枪响。砰的一声,霸道在耳内炸裂,饶是丁泽有所准备,也狠狠吓了一跳,他不再感到好玩儿了,那种真切的感受到的恐惧害怕充满了丁泽的内心,让他坐立不安。   枪声不断响起,每一声都让丁泽无限恐惧,他恨自己不能早一点清醒,早一点来到穆无涯身边。   而就在此时,枪声突然戛然而止,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丁泽吓得真想立刻跳下车,他使劲从车窗从外看,想看清楚酒吧内的情形。   就在丁泽记得抓耳挠腮的时候,有人从酒吧内出来了,丁泽瞪大眼睛看清楚了,那是他们这边的人,他们二人朝他竖了个OK的手势,丁泽几乎是立刻下了车,他飞快跑了过去,一路跑一路和出来的人相撞,他不断拨开人群,最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丁泽激动地一下子扑了过去,他紧紧抱住穆无涯的脖子。   周围响起善意的笑声,穆无涯有些尴尬又有些感动,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和一个相处了不到一个星期的人之间,会生出这种深刻的羁绊,穆无涯完全能够感受到丁泽的激动与着急,也完完全全的感到窝心和感动,他双臂合住狠狠回抱了丁泽一下。   丁泽有些尴尬的松开双臂,站在丁泽面前,他低着头,脸有些红,不知是跑的,还是怎么的。   “好了,没事了。”穆无涯笑笑,拍拍丁泽的肩膀。   丁泽问道,“人抓住了吗?”   李昭从后面凑上来,一手揽在一人肩上,“人终于抓住了!”   李昭话多,没人问他,他便絮絮叨叨开始解释起来,“那个吕大兵也真是蠢!我们全程搜捕弄得这么高调,他也不想想为什么,一听说有人能给他转钱,便什么都顾不上的撞了进来,都不怕是陷阱吗?真是白痴!”   丁泽在旁边听着,一边听一边点头,他就说这么高调会不会不太好,原来他们是这么打算的。   吕大兵已经抓住了,X市全城戒严,抓了不少人,给了黑道一个极大的震慑,想必在短时间之内,也不会闹出什么风浪的,这个年总算可以轻松一点了。   穆无涯这边的事情已经完了,接下来S市公安局会怎么做,穆无涯也不便干涉,当晚,穆无涯便和南城这边通了话,在进行了极简单的告别之后,穆无涯便和几个武警,押吕大兵回南城。   “喂!你要一个人走吗?”丁泽有点生气了,他们相处了一个多星期,他自认为他们之间应该有一些感情了,怎么现在穆无涯说走就走,完全是要自己一个人离开的模样?   穆无涯在一边收拾东西,他来的时候东西带的就少,这下他只简简单单将东西收进背包里,多么简单的事情,然而他心中却有几丝不舍,丁泽的目光犹如胶般粘在他的身上,他知道自己应该说一些告别的话,可是他却舍不得,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了,他的心好乱。   眼看着穆无涯就快要收拾完东西了,火车在今晚10点,再不说话就迟了,丁泽气得大眼瞪小眼,他当真一句话都不说吗?   穆无涯提着包裹,飞快看了丁泽一眼,他干巴巴道,“我要走了。”   丁泽气鼓鼓的瞪着他,道,“哦。”   穆无涯手心都出汗了,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8点10分了,要出发了,这里坐车去火车站,也要半个小时,再加上进火车站、排队、检票之类的,也要耽误个10分钟左右。   穆无涯总觉得自己有什么话要说,但都不止该怎么说,嘴巴开了合合了开,就是一个字也不往外蹦。   丁泽瞪得眼睛都快酸了,穆无涯还是一句话不说,丁泽心中冷哼一声,抱胸道,“8点15了,你该走了。”   穆无涯胡乱点点头,他在心中不断痛骂自己,却完全说不出一句话,他听见丁泽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丁泽却笑得眯起了眼睛,他道,“拜拜。”   穆无涯的心一下子冷了,是啊,他在期待什么?只不过是认识不到一个星期的人,他还期待他说什么?穆无涯回头看了丁泽一眼,苦笑道,“再见。”      ☆、第六十三章   早上8点,穆无涯带着吕大兵站在办公室门口,里面似乎挺热闹,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穆无涯咳了两声,没有人出来,他对着两个陪同前来的武警笑笑,进门去寻。   办公室内大家都凑在组长的办公室门口,穆无涯拨开人群往里走,正巧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穆无涯微微一愣,心跳有些加速,那个背影他太熟悉了,哪怕只认识短短几天,他却仿佛上辈子便认识了他一般,他熟悉他的一举一动,熟悉他的一颦一笑,熟悉他的背影,他的味道。   那人嘴角似乎天生向上翘,长得又好,一副讨喜的模样,几乎没有谁第一眼见到他,不会喜欢他,他的眼睛弯弯的,见人就笑得眯起来,此刻他正朝着郑健微笑,“郑哥,我叫丁泽。”   穆无涯狠狠地眨了好几次眼睛,甚至捏了自己大腿一下,直到确认自己这不是在做梦,穆无涯才终于开始欣喜,嘴角裂开都快合不上了。   “小郑啊,好好干,我们都还是看好你的……”几个领导说了几句话,便都走了。   穆无涯走上前去,郑健看了他一眼,送几个领导出去之后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武警和吕大兵。   “辛苦了。”郑健拍拍穆无涯的肩膀,穆无涯不为所动,直愣愣的盯着丁泽。   郑健感觉到他的目光,连忙介绍道,“这是丁泽,以后就是你师弟了,要好好照顾。”   丁泽伸出手来,调皮一笑:“师哥,你要好好罩着我呀~”   穆无涯和他握手,心中虽然高兴丁泽的出现,但是丁泽居然成了他们组的人,这让让不能一下子接受,穆无涯和丁泽握了下手,又被郑健脚进了办公室。穆无涯心情复杂在里面和郑健汇报了一下工作,又被吩咐了一些工作,出来的时候,丁泽已经和大家都认识了,在一起说说笑笑。   穆无涯拉着丁泽到一间办公室关上门,问道,“你怎么来了?”   丁泽满心欢喜过来准备给穆无涯一个惊喜,谁知他居然这么问,丁泽简直要气死了,他怒道,“我来不来关你什么事?”   穆无涯神情有些复杂,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我不是不欢迎你,只是,只是你为什么要进我们组?”   丁泽横了穆无涯一眼,“你以为什么?我本来就是被分到这里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穆无涯扶住丁泽的肩膀,苦口婆心跟他解释,“你转走好不好?别呆在这里?……”   穆无涯话还没说完,丁泽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把他的手打下自己的肩膀,穆无涯有些微楞,但是丁泽却有些红了眼圈,他仿佛被欺负了一般,怒道,“凭什么?你谁啊你?我爱呆哪儿关你屁事啊!”   丁泽说完,便跑了出去,跑之前还撞了穆无涯一下,穆无涯愣住了,他隐约有些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他真的不想让丁泽呆在这里。   穆无涯的神情有些暗淡,他追出来四面看了一眼,丁泽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刘文宇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道,“嘿!”   穆无涯回过头来,强打精神,“怎么了?”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不用了,你说吧,是收到恐吓信的那件案子吗?”穆无涯抽了支烟,犹豫了一下,点着塞进嘴里,昨晚一晚上都睡不好,现在心里又乱,不抽支烟提点神,穆无涯怕自己根本听不进去。   “是这样的,这家家庭挺复杂的,丈夫很有钱,房地产的头头,原配生了个女儿,他在外面有个情人,一个情人生了个小男孩儿,前两天,这个小男孩儿的母亲收到了好几封恐吓信,弄得她都不敢让小男孩儿上学了。”   “怀疑是他原配干的?”穆无涯皱了一下眉头,“有什么证据吗?”   “这事儿是他那个情人暗示的,这人以前生了一个小女孩儿,三岁的时候也被绑匪绑架,死了。”   穆无涯点头,从他手里接过资料,一一查看,“你、我、郭成?”   “恩,其他人在管一个□□案,现在组里忙着呢,大家都想多干点儿业绩出来。”   穆无涯顺利带回了吕大兵,给组里添了几分喜气,原本组里人不多,气氛也不太好,因为一组没有了组长,魏志明几次和领导说,明里暗里都是要吞并一组的意思,搞得一组人心惶惶,郑健不得已提前出院,给领导做了担保之后,成为一组的组长,虽然这里面也有几分刘洋的功劳。   吕大兵的案子已经交由几个组长和领导严查,上面忙作一团,下面也不能捣乱,现在大家都想多做点业绩出来,也振奋一下一组的士气。   穆无涯只是简单的休息了一下,便又开始了工作,他正在整理资料,准备走访的时候,郑健把他叫了进去,“吕大兵的案子需要我去审查,还要去总部汇报,可能需要耽误两三天的时间,这两天大家状态都不错,我不担心,只是丁泽是新来的,我想了一下,还是交给你带一带。”   穆无涯猛然听到这一消息,心中不知作何感受,他问道,“他定了在我们组吗?”   郑健听到这话,从资料中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不看好他?刘洋虽然刚开始脾气差点,但现在跟着我也在做不少事了,丁泽看着娇气,但我观察他应该很好相处,他脾气不错,你也别整天冷着脸对他。”   穆无涯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郑健又把丁泽叫了进来,和他们说了些话,丁泽扭着脸跟着穆无涯,心情十分之不爽。   穆无涯咳了两声,道,“有个案子,我要去了解一下,你跟着我出去一趟。”   两人出了办公楼,走了几步便是一个公交车站,每每公交一来,哗啦一堆人迎过去,挤来挤去上公交,公交门一关,拖着一厢人走了。   不一会儿,58路来了,穆无涯带着丁泽过去,边走边叮嘱道,“小心点儿,跟在我身后。”,前面人流挤来挤去,穆无涯带头往前冲,还要专门护着丁泽,丁泽在人群中被挤得昏头转向,旁边一个胖乎乎大妈大叫,“啊!你踩我脚了!”   丁泽脚下一松,刚要看是不是真踩人脚了,旁边大妈粗壮的手臂就打过来了,丁泽被手臂挡住视线,脚下又松了劲儿,哗啦啦后面一堆人往前涌,丁泽被挤出去了。   车哗啦啦关门开走了,丁泽追在后面大叫,“还有人没上车!~”   丁泽忙给穆无涯打电话,穆无涯坐在位置上向外看,道,“你打的过来吧,知道位置吗?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丁泽稀里糊涂被挤下车,早上上班人流最多,打的也打不到,直到40分钟后,才坐上一辆的士,风风火火赶过去。   穆无涯在小区门口等着,生怕丁泽找不到路,一路给他打电话发短信确认,丁泽终于到了,他赶忙冲上去。   丁泽有些高兴,但还是臭着脸,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穆无涯边走边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刑警这活又危险又累,我不希望你干这一行,是为你好。”   丁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在心里嘀咕,‘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就是瞧不上我这小身板,怕我托你后腿?放心!今晚回去我就健身!’   穆无涯说了一路,看丁泽那个样子就知道他没听进去,穆无涯只好闭嘴了。   到了楼下,便有一个女人焦虑的站在那里,她长相温婉,气质温柔,画着淡淡的妆容,她里面一身黑色打底,外面套着羊驼休闲大衣,披散着一头顺滑黑发,搭配得时尚得体。   两人过来,她便微笑问道,“请问是穆警官吗?”   穆无涯点头,来之前他就和她通过电话,确认她有时间便过来了,穆无涯伸手,“你好,张小姐。”又给张曼曼介绍,“这是丁泽。”   三人打了招呼,张曼曼引着他们上楼,这是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门口的门卫不会放陌生人进来,楼下的大门也必须有卡或者叫了主人才能给开门的。   大楼很高,有30层,张曼曼带着孩子住在24层,楼道里光线很暗,住户出入基本上都走电梯。   张曼曼带着他们开门而入,此时正刚过9点,本应该在幼儿园的小男孩儿坐在餐桌前,桌子上放着小孩子专用的卡通碗,小男孩儿胸前围着海绵宝宝的肚兜,他正用勺子舀玉米粥吃,听见声音,糊得脏兮兮的脸蛋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甜甜叫道,“妈妈。”   张曼曼笑了一下,过去给他擦了一下嘴巴,小声问他还吃吗?   小男孩儿鼓着胖乎乎的脸蛋,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穆无涯和丁泽二人。张曼曼抱着他道,“这是穆叔叔,这是丁叔叔。”   丁泽最受不了小孩子傻兮兮的看他,他笑了一下,上去逗弄他,“小朋友叫什么呀?”   小男孩儿抓抓脸蛋,迷糊的看了一眼丁泽,奶声奶气道:“我叫吴瑞安,今年4岁啦,最喜欢画画和喜洋洋……”   ☆、第六十四章   穆无涯拿出了那封恐吓信,问,“你们收到的是这个吗?”   张曼曼抱着小男孩儿擦嘴,闻言有些紧张的抱紧小男孩儿,她把保姆叫来把小男孩儿给保姆带回房间玩儿,然后回来点头,“就是这个。”   这封恐吓信早就经过一遍检查,信封是书店里能买到的不用贴邮票式的,信则是电脑打印出来的,信封上有好几个指纹,但已经查出来是快递员和张曼曼等人的,也因为没有笔迹,现在什么都无法确认。   丁泽好奇拿着信打开,只见A4打印纸上,彩印着一个小男孩儿头和身体分离,血流了一地的图画,下面用黑体写着:吴瑞安,死!   丁泽吓了一跳,把信放回去,道,“这一定是认识小男孩儿的人。”又问张曼曼,“你和谁有仇?”   张曼曼欲言又止,穆无涯问道,“这封信在哪里拿到的?谁拿到的?什么时候拿到的?”   张曼曼道,“这是一个星期之前拿到的,那天我到信箱拿信看到这个还很奇怪,走在半路拆的时候看到这个吓了一大跳,本来想着要是这样就报警有点大惊小怪,谁知第二天又收到了同样一封信,一连5天,我收到了这样一封信,吓得报了警,也不敢让安安去幼儿园了。”   丁泽看着穆无涯,穆无涯解释道,“很常见的信和信封样式,指纹提取出来也没什么线索。”   丁泽又问张曼曼,“刚才问你有没有和谁有仇,你犹豫了一下,心里有什么怀疑的人吗?”   张曼曼看了眼两人,叹了口气,眉头深锁,“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我是真的怕了,5年前,我的女儿惨死在绑匪手上,现在我的儿子好不容易四岁了,难道他也不能平平安安长大吗?”   张曼曼掩面而泣,“我知道我对不起周姐,可是我是真心爱张哥的,我从没有想要破坏他们的家庭,这些年来我一直恪守本分,从来不去打扰他们,可是,可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他也有张哥一半的血脉呀!”   “你是小三?你怀疑原配?”穆无涯还没有把案子给丁泽说,丁泽一点不清楚的就跟来了,原来这个看着温柔似水的女人,居然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穆无涯嘴角一抽,胳膊肘撞了丁泽一下,丁泽撅着嘴,不说话了。   穆无涯问道,“张小姐,你既然怀疑她,有什么证据吗?”   张曼曼抽了纸擦眼泪,动作典雅优美,就像上世纪的大家小姐,一点让人恨不起来。   张曼曼道,“我有自己的事业,我并不依附张哥,我和他只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张哥和周姐的关系并不好,然而他们二人因为事业联姻,要想离婚也不是那么容易,张哥和我过得虽然辛苦,但也甜蜜,五年前,我们的女儿三岁,周姐的女儿四岁,而在我女儿三岁生日时,她被绑匪绑走,在赎金未到的情况下,他们杀死了我的女儿。”   张曼曼泪流满面,仿佛陷入了痛苦的过去,“现在五年过去了,同样的事情又要发生了,我如何不怕,如何不惧?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绑匪要绑架我的女儿,他们要是为了钱,我们的赎金既然已经在送的路上,他们为什么不能再多等一刻?我们拿着钱赶过去的时候,敏敏的血流得满地,她小小的身子躺在血泊里,仍然有一点气息,她看见我来,还张嘴叫了我一声妈妈。”   张曼曼抽噎着,“他们哪里会放了敏敏,他们分明是早早安排好了的,一定要害了敏敏的性命!如今张哥身子越发不好,周姐和他至今只有一个女儿,她没有儿子,便想要害了我的儿子,否则,为什么绑匪老是要绑架我的孩子,而她的孩子却能平安长大?”   丁泽和穆无涯没想到居然听到了这么一个故事,一时间不知说什么话,丁泽拿着纸巾递给张曼曼,张曼曼接过去抹了眼泪,好一会儿平复下来,哑着嗓子道,“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丁泽和穆无涯出了小区走在路上,丁泽问道,“你觉得呢?”   穆无涯沉思道,“寄那封信的人一定是对张曼曼很了解的人,并且很恨她,要不然一般人做不出来这事。”   “会不会就是只吓吓她?这样提前寄信过去通知,让人有了警惕心理,还怎么绑架?”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如果真如张曼曼所说,是张昌亮的原配周梦所做,那么她完全没有必要这样。”   丁泽挑了挑眉毛,“谁说的,我看张曼曼都要崩溃了,这封信让张曼曼又回忆起了失去孩子的痛苦,如果再失去第二个孩子,张曼曼岂不是要疯?”   穆无涯看了丁泽一眼,丁泽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穆无涯走过去软声道,“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害怕你做这一行,这里究竟有多危险,我是经历过的,我害怕。”   丁泽多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穆无涯在说什么,他害怕失去自己,害怕自己遇到危险,只是丁泽怎么肯就这么放过穆无涯?   “你怕什么?你这么多同事呢?都没见你说害怕的,我跟你做同事,你就害怕了?”丁泽蛮不讲理瞪着穆无涯,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穆无涯不好意思扭过头不去看他,他有点明白自己和丁泽之间不同寻常,但是叫一个直男爽快承认这之间朦胧的情感,这怎么可能呢?   穆无涯脸上微微泛红,他躲避丁泽的目光,突然向前跑,道,“58路来了快点上!”   丁泽在后面气得跺脚,无奈穆无涯已经跑了,公交车也是不等人的,只好飞快跑着跟了过去。   当晚,为了庆贺穆无涯顺利带回吕大兵,同时迎接新同事,一组聚餐。   聚餐在附近的大排档,啤酒烧烤火锅,外面寒风呼啸,里面暖气醉人。   “诺,给你。”丁泽递过来一件东西,穆无涯有些诧异,“什么?”   丁泽冷哼一声,“怎么,你还不收不成?”   穆无涯接过去,拆开,举着一小小的黑色圆圈问道:“这是什么?”   丁泽得意扬下巴,“这是最先进的通讯器,还可以录音、照明,测量距离、温度、光照;连接手机电脑,记录睡眠质量,走路步数,消耗热量……”   穆无涯顿了一下,点头道,“恩,然后呢?你要干什么?”   丁泽眨眨眼睛,小声说道:“今天的事,误会你了,不好意思啊。”   “你说啥,我听不清。”   丁泽恼羞成怒瞪了穆无涯一眼,又说了一遍,穆无涯还是听不懂的模样,就在丁泽要抓狂的时候,穆无涯莞尔一笑,抓着东西收起来,“谢谢你。”   “大家放开吃!今天我请!”丁泽举着酒杯站在椅子上,大家纷纷举杯上前,要灌他酒。   吃晚饭,穆无涯和满身酒气的丁泽走在黑夜的街上,寒风刮过小巷,卷起脆黄的枯叶,丁泽一个胳膊搭在穆无涯脖子上,醉醺醺的踮着脚走路,穆无涯怕他摔倒,哭笑不得扶着他的腰。   垃圾车停在路边收垃圾,车内响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小苹果的欢快乐声节奏动人,让人忍不住就充满干劲。   穆无涯扶着丁泽走过,丁泽醉醺醺的笑着,弯弯扭扭走路,还和歌声一起吼,“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吼着吼着,丁泽手指头戳着穆无涯的脸蛋,傻呵呵笑道,“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穆无涯满脑袋黑线扶额,他捉着丁泽的手,丁泽却看不清似的,额头碰着穆无涯的脸蛋,不停的唱小苹果,最后还撅着嘴,抬头看穆无涯,大喝一声:“小苹果!”然后晕了过去。   穆无涯松了一口气,丁泽总算晕了,但穆无涯公主抱也不合适,背也没法背,最后只好打车。   穆无涯先到宠物医院把小狗接了回去,还买了一堆幼狗的东西,然后再带着丁泽回了家。   十多天没回家,家里暖气虽然十足,但是非常燥,穆无涯把丁泽抱到床上,把小狗和保温箱提到卧室里,然后拧开水龙头,给仍在不老实乱动的丁泽擦脸擦手,给他脱了鞋,宽大的羽绒服,溅上泥点的裤子,还有毛衣。   睡在保温箱里的小狗动了动,嘘嘘声响,尿液在空中呈抛物线,而它却睡眼朦胧翻了个身。   穆无涯手忙脚乱看了一眼,小家伙在保温箱里小便了,尿液在里面汇成一滩,有些还溅在小家伙身上了,而它却丝毫不知的模样。   穆无涯头都大了,大家伙喝醉了手脚挥舞不老实,小家伙睡在自己的尿液里正香的很。   可怜穆无涯,出差十多天,好不容易回了家,还要照顾这两只。   ☆、第六十五章      冬日的清晨出了暖暖的阳光,丁泽躺在床上,挣扎的眯起了眼睛,他向外望了一圈儿,瞄到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窗纱、熟悉的窗外的风景。   丁泽翻了个身,刚支起脑袋,就看见一个软绵绵的小东西好奇的瞪着湿漉漉的眼睛往这边看,丁泽挺起鼻子嗅了嗅,手伸进保温箱里碰了碰,道,“小花的儿子?”   小狗慢吞吞的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头,丁泽笑了笑,点点它的脑袋,把它点得脑袋往下一趴。   丁泽掀了被子爬起来,发现自己只穿了衬衣和内裤,找了半天也只看到自己的毛衣,他穿了毛衣爬起床,穆无涯推门进来,拿了他的裤子。   “你衣服上一身酒味,我把裤子洗了,羽绒服还是得送去干洗店。”   丁泽点点头,接过裤子准备穿,穆无涯就这样看着丁泽两条白嫩的腿,有些脸红,丁泽也注视到了他的目光,有些尴尬的侧过了身子,然后圆翘的屁股就这样暴露在了穆无涯的目光下,穆无涯慌得往后退了一步,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丁泽穿了裤子出去,张望了一眼,穆无涯正在厨房里做早饭,房间里暖气十足,冬日里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暖融融的。   丁泽去卫生间洗漱,清爽的出来,穆无涯端了两碗面出来,面上摊着金黄色的荷包蛋,香味十足。   丁泽凑上去闻了一下,果然还是熟悉的香味,丁泽坐在位置上吃饭,穆无涯则还在房间里忙来忙去,丁泽凑上去看了一眼,问道,“还在干什么?不吃饭?”   穆无涯正在冲泡奶粉,冲完之后还要试试温度,试试味道是不是浓淡,因为小狗还小,母亲又没有了,因此一直是把它放在其他母狗那里照顾,穆无涯把它接回来,就照顾一会儿,上班了再送回去,那小狗在家里,自然也只能吃冲泡的宠物奶粉了。   丁泽好奇的凑过来,看穆无涯拿着小小的奶粉瓶摆弄,然后用针管抽取大概两个格的量,穆无涯又将卧室里的小家伙移到客厅上,抱着它软软的小肚子给他喂奶吃,小家伙吸着奶,双脚还不停的踩动,在空中犹如一双风火轮一般,丁泽看得好笑,不停的那手指逗弄它。   小家伙吃着吃着,一直闭着的眼睛又缓缓睁开了,仿佛好奇一般迷糊的左右打量。   穆无涯喂完了小家伙,小家伙还不停吸着针管,一副不准□□的模样,丁泽指头点在小家伙的脑袋上,小家伙好奇的凑近他的指头,轻轻的舔舐起来。   “小家伙真可爱,叫什么名字?它妈妈呢?”   穆无涯看了一眼,道:“它爹大名黑眼圈,小名小黑,它妈妈生完它之后死了,它还没取名字。”   丁泽瞪大了眼,什么?谁说它是自己儿子的?明明是小花和福崽的儿子好不好?福崽出去找食物一去不回,小花一直很伤心,后来才发现自己怀孕了,丁泽遇到小花的时候,小花已经大着肚子了好不好?小花明显是忧郁去世的,福崽不在了它肯定难过死了。   它真不是我儿子啊口胡!丁泽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蜡,有什么比发现自己多了个儿子更加苦逼的事情?   “叫旺仔怎么样?”丁泽问,说着手指头拨弄着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似乎十分喜欢他,身子一点一点的朝着他那边爬,并且在亲昵的叫,就好像在撒娇似的。   穆无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丁泽抱着小家伙窝在沙发里玩儿,穆无涯给房间打扫了卫生,打了会儿拳,两人正说话时,一阵接一阵紧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   丁泽扑上沙发,把手机扔给穆无涯,穆无涯拿着看了一眼,是郭成。   “什么事这么急?”   郭成着急的声音传过来,“快过来,张曼曼的儿子吴瑞安被人劫走了。”   穆无涯一下子站起来了,“是谁劫的?在哪里劫的?”   “不知道,张曼曼今天出门,回家儿子就不见了,赶紧给我打了电话,我正往那边赶,你也赶紧过来吧!”   穆无涯问清楚了一些事,挂了电话赶紧换衣服,丁泽见这样赶紧问什么事,穆无涯道,“张曼曼的儿子被劫走了,我过去看看,你在家照顾旺仔!”   话音未落,丁泽就只能看见他的衣尾一甩,消失在门外,丁泽赶紧穿衣服拿东西,走前旺仔呜咽叫了一声,丁泽又飞奔回去,把旺仔连着保温箱一起抱了起来。   丁泽飞奔出门外,赶紧上车打的,急匆匆把旺仔送回宠物医院,然后又飞快转头到张曼曼那里。   穆无涯刚进屋便听到了张曼曼的哭声,一个男声在旁边不停的安慰她,是吴昌亮。   郭成正和韩武在里面拍照做检测,穆无涯进门,在各个房间看了两眼,问郭成,“有什么线索没有?”   郭成摇头,“她一直在哭,你问问去。”   穆无涯于是坐在张曼曼对面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发现吴瑞安不见了的,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张曼曼拿着纸巾擦脸,抽噎了一会儿才答道:“今早铺子里说东西有问题,我连忙过去看,走得时候安安还在家里,保姆刘阿姨也在照顾他,我才出去了一个小时,10点一刻回来的时候,安安就不见了,打电话给刘阿姨,刘阿姨提着菜篮子进来了,刘阿姨去买菜就留安安一个人在家,可是家里怎么也找不到安安,打了一圈儿电话,都没有人带安安出去……”   穆无涯在旁边做笔录,问:“刘阿姨呢?”   张曼曼一指,一个年约四五十的女子走了过来,她双手攥着衣服下摆,忙道,“警官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出去买菜回来家里就没人了,不干我的事啊!”   穆无涯点头,郭成喝道,“好好说话。”   “几点出去的?几点回来的?走时留意到什么异常没有?把你知道的情况都描述一遍。”   刘阿姨显然也有点懵,她道,“小张早上8点四十几说要出去一趟,让我在家看着安安,我在家洗了衣服,擦了桌椅,看着中午没什么好菜做,便想着出去买菜,安安在家里看喜羊羊,沙发前面还有一堆他的玩具,想着马上就回来我也没在意,9点半的时候便出去了,十点一刻的时候小张给我打电话说安安不见了,我正好走到门口,警官,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刘阿姨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还把张曼曼给她打的电话拨出来给他们看。   穆无涯点点头,又问吴昌亮,“吴先生呢?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吴瑞安是一个有点发福的三十岁男子,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显得有几分儒雅,他道,“是曼曼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带安安出去了,我才知道安安不见了,警官能不能帮帮我们,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不在乎,只要找到我儿子!”   郭成问道,“你老婆人呢?今天你们俩都在干什么?”   吴瑞安问,“是说周梦吗?我和她虽然住在一个房子里,但我早上在上班,她应该还在家里吧。”   郭成道,“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过来一趟。”   穆无涯则问去韩武,韩武摇头道:“锁是用钥匙开的,但是没检测到陌生人的指纹。”   穆无涯点点头,“我去找下保安。”   穆无涯下去的时候正好丁泽气喘吁吁的上来,丁泽搭在穆无涯身上,上气不接下气问道,“咋样?”   穆无涯扶了他一把,“你怎么来了?吴瑞安不见了,我去问问监视器拍下来什么没有,你上去还是?”   丁泽摆摆手,喘匀了气扶住穆无涯,“我和你一起。”   穆无涯和丁泽去了保安处,两个保安,坐在保安室内,一个在看手机上下载的电视剧,一个盯着门口车辆人流出入。   穆无涯敲了敲窗子,看电视的那个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事?”   穆无涯掏出证件,“B4栋2401号用户家里的小孩子丢了,门被人开过,我是警察,想调B4栋楼的监视看一下。”   保安有些紧张,他连忙打电话去问,不一会儿直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们会马上配合的。”   保安打电话和住户张曼曼确认之后,又背过身打了个电话,絮絮叨叨小声说话,“……是的,经理,咋办?警察来了?……”   打完电话,他又说,“是这样的,我们没法子调监视给你看,不过我们经理马上就到,让他带你去看。”   穆无涯等了约十几分钟,一个穿着西装西裤的三十来岁男子跑了过来,打哈哈把他们请进去,还给他们倒热水喝。   穆无涯道,“不用了,赶紧带我们去看看吧。”   罗经理递了支烟,脸色有些窘迫,“是这样的,我们在楼里确实是安了监视器,不过我们小区是新建的,这人还没招齐呢!监视器这都还没开……”   穆无涯皱眉问道,“监视器都没开?光是楼层里面的没开,还是楼四周的也都没开?”   罗经理汗都要出来了,这让小区的住户知道了,可是得好一闹的呀,罗经理陪着笑,硬着头皮道,“一个都没开。”   ☆、第六十六章   丁泽有些无语,连问,“真的一个都没开?”   罗经理擦着汗点头,丁泽看看穆无涯,穆无涯耸肩,拿着手机问,“那么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认识,这是楼里的住户,今早还出门了的。”保安凑过来说道。   “出入了几次,分别是什么时间?”   保安皱着眉头边说边想,“大概快9点的时候出去了一次,十点左右就回来了。”   “那这个人呢?”   “这个,这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吧,比前一个晚一会出去,晚一会回来。”   “还有这两个人呢?”穆无涯拿出吴氏两夫妇的照片问。   “这个刚来的,这个就没见过啊,是小区的住户吗?”   “今早有什么陌生人进来过吗?这两天有没有感觉什么异常?”   “有什么异常?”保安大叔低头沉思,然后一锤拳头,“这两天有两个捡垃圾的在这附近!还有,昨天三只流浪狗和两只流浪猫打架……”   穆无涯:……   穆无涯收起本子和罗经理还有保安嘱咐几句,然后和丁泽一起回去了,什么都没问到,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开始,走前穆无涯在四周看了一眼,这栋楼所在街区闹中取静,往前走便是一个十字路口。   两人又回了张曼曼的住处,丁泽一进门便在观察,不断轻嗅。   屋内并没有陌生人和奇怪的味道,很奇怪呀!   这也算是立案了,几人安抚了张曼曼,然后一齐走了,郭成去走访周梦,穆无涯和丁泽去找相关部门查看这条街上的监视。   马路上的监控归交通局管,两人去交警队交涉查看,一番忙碌下来,再休息时,已经是天黑了,两人绕到超市买东西。   菜市场已经没人了,两层楼的大超市倒是何时都是热热闹闹的,灯光亮如白昼,商品琳琅满目,促销的叫卖声依旧不断。   穆无涯问道:“今晚吃啥?想不想包饺子吃?”   丁泽推着小推车,看着五颜六色的蔬菜,想了想,“今晚吃火锅,明天一起包饺子。”   穆无涯一听,随手把几样蔬菜放了进去,还特地挑了几样菌类,不一会儿,两人走到肉食区,买了鲜虾、牛羊肉卷、各色丸子,还有红薯粉土豆粉等,挑完了蔬菜,丁泽不让走,觉得逛超市超级有成就感,能卖好多东西,他们走一路丁泽那一路,特别是零食区,薯片布丁果冻。   正逛着,超市的大喇叭声越来越近,仔细一听,居然是在卖跑步机,丁泽好奇的过去看了一眼,叫卖声不断:“乔山跑步机,超级静音,买到就是划算,原价9999,现价7999!迎新春大回馈!缓冲好不损膝盖,在家健身省去健身房费用……”   丁泽回头看了穆无涯一眼,穆无涯对比着两个牙膏,注意到他的视线抬了一下眼皮,道,“怎么了?”   丁泽眨巴眨巴眼睛,“咱们买个跑步机怎么样?”   穆无涯:“……”   “咋样?打八折呢?好划算!”   穆无涯把9.99块钱的牙膏放下,拿起7.99的看,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丁泽在穆无涯身边转来转去,一刻不得安宁,不停的拽着穆无涯的胳膊不让他好好挑选日用品,“行不行?行不行?就放你打拳的那个房间?我也要锻炼啦!我不要当白斩鸡!…… ”   丁泽的磨人功夫实在上佳,穆无涯不得不问他,“你会坚持跑下去吗?”   “会呀会呀!你监督我!”丁泽回答得特别高兴,满眼期盼的看着他,细碎的刘海从饱满白皙的额头划过,美丽姣好的眼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穆无涯看见自己点了下头。   丁泽哇的一下子跑到推销员身边打听,穆无涯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丁泽已经24岁了,从他的履历中穆无涯能够看到,他是一个成年人,从海外留学回来,拥有自己的判断力和审查力,他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会不受别人干扰选择自己人生的道路。   他那样意外的闯进自己的生活,那么的自来熟,那么的美好,他们之间仿佛认识了许久一般,相处得十分融洽,他仿佛熟悉自己的每一个习惯,对自己的回应也是那么的暖人心田,穆无涯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如果真的是,穆无涯希望这个温暖的梦境能够久一点、再久一点……   丁泽叽里呱啦的和销售员一通乱扯杀价,穆无涯含笑站在旁边,丁泽精神头十足的手舞足蹈,最后和销售员一起去刷了卡,不一会儿,丁泽回来了,他一点头,黑发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好啦!”   穆无涯抿了抿薄唇,正准备假装严肃一二三,丁泽仿佛看到了什么快走几步,然后转过身和他挥手,“快来快来!这个好有意思啊!”   穆无涯不禁摇头轻笑,还真是闹腾。   当晚,两人在这里足足逛了一个多小时,不仅买了蔬菜水果、零食日用品、跑步机和外衣,还买了两条不同颜色的羊毛围巾。   一楼是超市,二楼是女装,三楼是男装和童装,四楼是卖吃食的,走的时候,丁泽还意犹未尽,围着比穆无涯脖子上稍浅的淡棕色围巾,更加衬得他的皮肤白皙,眼睛水润透亮。   丁泽直接在这里脱了羽绒服外套,换上了刚买的另一件长款羽绒服,他好似格外怕冷,好几件大衣穿着超好,他都不要。   两人坐着超市的送货车一起回家,一路上丁泽都在哼歌,等开了门,丁泽第一个扑进去,热情高涨的指挥着要把跑步机安在哪里。   穆无涯在后面拎着东西放进厨房客厅卧室,看着他的背影又不禁勾起了唇角。   房间里飘散着孙俪的麦浪,轻柔的节奏、温暖的空气,仿佛阳光带着微风轻盈缱绻,整个房间里充满了浪漫而唯美的呢喃低语。   超市人员转了跑步机便走了,丁泽还在屋里忙来忙去,把零食分门别类装在小框里,把布丁分成两份,自己一份藏起来,穆无涯那一份堆在他的零食框里,把衣服全部收拾好挂在柜子里,一些小玩意儿也分别放在各处。   好不容易东西放好了,塑料纸包装盒都装在垃圾袋放在门口,穆无涯也把汤底倒在锅里,把蔬菜摆盘端出来。   热气腾腾、香气扑鼻,丁泽凑过来夸张的嗅了一下,流着口水说道,“等等我等等我我马上去洗手!”   丁泽飞也似的奔去打肥皂洗手,水珠也来不及擦干便又奔回来,抓了一根麻花吃,边吃边道,“饿死我了!”   穆无涯正往锅底里导入丸子粉丝和大白菜,眼底泄出一分笑意。   第二日,穆无涯一早便把丁泽叫起来了,丁泽苦哈哈的把脑袋往被子里钻,穆无涯不断扯着,“你说要早起跑步的,跑步机都买好了,别食言啊!”   丁泽在被子里滚来滚去,不一会儿穆无涯把被子抱了起来,丁泽咕咚一下滚了出来,手脚缩在一起成一个团子,双目紧闭,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穆无涯上手去挠他,丁泽怕痒,最受不了别人碰他了,穆无涯一碰他的腰间,丁泽就如同吃了笑豆一般,不断扭着身子大笑,穆无涯见状也童心大发,上了双手去挠他,“还懒不懒床?起起不起来?”   这下丁泽怎么受得了,泥鳅一般扭来扭去,笑得腮帮子都酸了,不断求饶:“起来起来!绕了我吧……哈哈……饶了我吧!”】   丁泽双手不断推阻着穆无涯,穆无涯一笑,双眼眯了起来,大手一捉,将丁泽的双手钉在他的头顶,另一手则不断在丁泽身上游走。   因为丁泽不断扭动,穆无涯不得不探过身子去挠他,不知何时,穆无涯居然已经坐在丁泽身上压着他的双腿,一个手滑,穆无涯的手顺着丁泽又柔又滑的嫩肉、一下子从腰间滑至臀部,而丁泽还在大笑,脸颊微粉,杏仁眼眼波光潋滟,双唇勾出诱人的弧度,因为二人是在太闹,如今他的睡衣已经从腰间卷至胸部,露出其中一点嫣红,而裤子则从白嫩的肚脐处滑下,顺着纤细的腰肢,直至白嫩的小半个弧形处。   穆无涯心下一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手再次挪回去,不知碰到了什么,丁泽又如同鲤鱼打滚一般打了个激灵,再次躺在床上,面颊微粉,薄唇微启,不断喘息,而他的耳朵也在他直勾勾的注视着穆无涯的时候,不断转红。   穆无涯的脸也不断红了起来,他甚至能够感觉到从刚才接触丁泽的手上,不断有电流涌过,口干、舌燥,小腹那物仿佛苏醒一般,微微颤动起来,穆无涯吞了一口口水,眼神飘忽闪过,他飞快低咳一声收手,将丁泽的双手释放,他下了床沙哑着嗓子低低说了一声,“我去做饭。”然后便飞快走了出去。   丁泽躺在床上,心中一股一股的电流滑过,全身瘫软没有一点儿力气,他弓起腿,侧躺在床上,然后又翻了下身子,将微微鼓起的那个地方埋在床上,双手捂着通红的脸,埋在被子上,低低的笑了出来。      ☆、第六十七章   丁泽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了,他咳了两声,换了衣服,走过摆放跑步机的房间时瞟了一眼,穆无涯正脱了上衣打拳,结实有力的肌肉上出了一层薄汗,性感极了,正好此时穆无涯感觉到了什么,同样飞过来一个眼神,两人眼神相遇,仿似有电流交汇,又分别红了脸。   丁泽飞快躲了过去,去洗漱间,抬头看镜子时,里面那个面容精致的少年,此时眉梢眼角皆是情谊,仿若开满了桃花。   丁泽被自己惊了一下,咳了两声,忙捧着凉水拍拍发热的脸颊。   不一会儿洗漱完了,丁泽偷偷摸摸回了房间,换了运动衣,再次到穆无涯在的房间时,扭扭捏捏的穿过打拳的穆无涯,开了跑步机。   穆无涯正打了一半,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正在兴起时,丁泽过去开了跑步机,两人面面相对,四目相望,穆无涯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此时又有些心猿意马,马上换了个方向继续游龙摆尾。   丁泽只好静悄悄的跑步,跑了一会儿便觉无聊,就开始看穆无涯的动作,穆无涯于是便感觉到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起来,练了十几年的动作,哪儿哪儿都不顺似的。   丁泽似乎也觉察到了他的不自在,便开了音乐跟着一起哼哼,有了音乐的润滑,两人仿佛又自在起来了,穆无涯打得兴起,不知何时又面对丁泽,两人相视,眼角眉梢充满了幸福,莞尔一笑,有暖暖的情谊流淌。   洗完澡吃晚饭,再怎么赶也已经八点半了,两人匆匆忙忙向张曼曼家那里赶,得知刘文宇已经联系过周梦,而郭成则一大早就去了那边,于是两人也不再着急了。   冬天的八点半,寒风薄雾,更何况是周末,人流稀少,到了小区,丁泽正走着,猛然嗅到什么,他步子一转,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穆无涯跟着他问,“怎么了?不是这个方向。”   丁泽道,“咱们也绕着这里走一走,看一看,郭成在上面不是吗?如果有消息了会通知我们的。”   穆无涯不可置否,跟着丁泽左拐右拐,来到一个墙角处,三只野狗在一起取暖,见人来了,有些瑟瑟发抖。   丁泽走进了,对穆无涯笑道,“估计这就是昨天保安大叔说的。”   穆无涯点点头,一个没注意,丁泽便凑了上去,从怀里掏出一袋饼干,撕开了袋子开始喂它们。   三只狗有些迟疑,丁泽将饼干放在地上,三只狗相互看一看,一只忍不住凑上前去吃,见没有遭受到打骂,另外两只也凑了上去,三只狼吞虎咽,不一会儿便把一袋饼干吃完了。   丁泽凑在旁边看它们吃,一边掏出手机问道,“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这是她家的小孩子,走丢了,要是你们能提供线索,保证顿顿吃饱哦!”   三只狗吃饱了,身子也稍稍回暖,有些好奇的打量这个人类。   一直说道,“见过吗?”   另一只道:“是安安和他妈妈,我认识,安安还喂我吃肉包子来着,不过他妈妈不让。”   还有一只舔着自己的爪子,“安安不见了吗?”   “这个人类说安安不见了。”   “顿顿吃饱?有这么幸福的事情吗?”   “胖球家的胖球就是的,它主人和它一样胖,都是胖球。”   “我也想变成胖球。”   “安安说胖球不好看,对了,安安不见了,他不见了吗?”   “安安昨天还在家的,怎么会不见了?”   “安安肯定是跑出去玩了,安安妈妈又要骂他了。”   “安安真可怜,出去玩都不行,一点儿自由都没有。”   “可是我昨天晚上还见过他啊?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丁泽的表情一顿,更加认真的听。   另外两只摇摇头,“不知道啊,你在哪里见过他的?”   “在下面。”那只说道,“和他妈妈在一起,他好像睡着了。”   “哦。”   三只狗继续说话,话题却又转到昨晚有多冷上面,丁泽听了一会儿,又看穆无涯在不远处查看什么,便忍不住问道,“下面是哪里?”   三只狗愣了一下,一只道,“这个人类问下面是哪里。”   “他好笨啊,下面在哪里都不知道。”   “就是啊,不就是下面吗?”   三只说来说去,丁泽又忍不住问道,“下面到底在哪里?喂,你说!”   被丁泽直勾勾盯着的那只狗看了丁泽一眼,弱弱道,“这个人类盯着我,他是不是想吃了我?完了,我还没有□□过呢?我想和只漂亮的小母狗□□!”   “去你的,你想得真多。”   “可是这个人类是不是在问我们啊,下面在哪里?下面就是下面啊,黑乎乎的,臭兮兮的。”   丁泽蹙眉思考,看见不远处一辆车从楼里开了出来,灵光一闪,入口而出:“是地下车库!”   那他把小孩子藏在哪里呢?车里?还是?   丁泽看了三只狗一眼,转身跑去最近的一个小卖部,刚才走过来时看到过,丁泽一进去便朝着烤肠火腿鸡腿而去,哗啦了好几袋,匆匆付了钱又回来,穆无涯见到他的动作也凑了过来,丁泽把东西扔给穆无涯抱着,拿着一只烤肠凑上去,诱惑道,“带我们去找安安,这个就是你的了。”   说着,丁泽把吴瑞安的照片亮出来。   三只狗一下子沸腾了,烤肠啊!香得扑鼻啊!一只流着口水向前跑,不断汪叫,“在这边!在这边!昨天我就是在这边看到安安的!”   三只狗一跃而起朝着一个方向跑过去,丁泽看了穆无涯一眼,笑道,“快跟上!”   两人跟着三只狗不断穿梭,不一会儿来到黑漆漆的地下车库,左转右转来到最角落里的一辆黑色车窗的不起眼杂牌车前。   三只狗不断汪叫,“在这里在这里!我昨天就是在这里看见安安的!”   丁泽把三只烤肠分别给了他们,穆无涯敲了一下车窗,连报警系统都没有,穆无涯和丁泽对视一眼,两人飞快打电话给韩武等人,不一会儿,韩武带着两人过来,手上提着工具包。   三人凑在一处,交流了一会儿,两人开了工具包,韩武也拿着东西凑上去收集指纹。   正在此时,郭成打了电话来道,“绑匪给张曼曼打电话了,要送1000万去张家口二沟桥。”   穆无涯皱着眉头,道,“你把张曼曼和吴昌亮请下来,别让他们跑了。”   穆无涯突然这么一说,郭成愣了一下,穆无涯道,“我们就在地下车库最里面,你把他们叫过来就好了。算了,你别动,我先上去。”   说着穆无涯挂了电话,和丁泽说了一下之后,便上了电梯,一路直达24层,敲了门进去,张曼曼正泪汪汪的和吴昌亮说着1000万赎人的事情。   穆无涯上去,和郭成打了个眼色,道,“张小姐,下面保安说可能有一些线索,请你下去一趟。”   张曼曼那纸巾擦了眼泪,和吴昌亮一起过来,张曼曼吸了一口气,道,“好的,我现在就下去。”   四人进了电梯,穆无涯按了-1楼,张曼曼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问,“怎么是-1楼?”   穆无涯面不改色道,“正好张小姐你的车好像被人刮花了,大灯也碎了,保安就在那边,一起看一眼。”   张曼曼惨白着脸不说话,吴昌亮见此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抱着她的肩安慰道,“不要怕,警察在这里,安安一定不会有事的。1000万我还是拿得出来的,再不然,咱们拿了1000万去换我儿子的平安,我愿意的……”   果然,在看见穆无涯带领的那个方向的时候,张曼曼的脸色越来越白,步子越来越慢,穆无涯看着张曼曼道,“张小姐,这边。”   张曼曼做出了一个比哭还丑的笑容,跟着穆无涯一路过去,心里越来越凉,手也渐渐开始发抖,直到看到那辆停在角落里的车的时候,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曼曼你怎么了?”吴昌亮扶着张曼曼忙安慰她。   丁泽斜眼看了张曼曼,撕开鸡腿给三只不怕撑死的狗吃,“张小姐莫不是不认得了吧,自己的车,难道没有车钥匙?”顿了顿,丁泽道,“如果钥匙丢了也没关系,我们这儿有开锁专家,只要打开它,就能见到你日思夜想的安安了,不高兴吗?”   丁泽没说一句,张曼曼的脸色就变一分,直到最后,张曼曼的脸色变得扭曲起来,她身上安宁时尚从容的气质没有了,变得仿若一个心灵扭曲被毒蛇缠绕的恶鬼。   吴昌亮此时还什么都不明白,他喝道,“你什么意思?!”   穆无涯冰冷冷的盯着这对夫妻,挡在丁泽前面,“张小姐,事已至此,你还不愿意说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曼曼笑得凄悲、怨恨、恐怖,仿佛一个寻仇的恶鬼,她扫视现场每一个人,最后恶狠狠的瞪着蹲在她身边的吴昌亮,里面的恶意谁都看得出来。   吴昌亮往后退了一步,白着脸道,“曼曼,你怎么了。”   张曼曼一下子扑了上去,她掐着吴昌亮的脖子不松手,吴昌亮吓得往后一摔,竟然没能及时躲闪过去。   穆无涯和郭成马上上去,四人扭在一起,虽然最后将吴昌亮救了出来,但是他的脖子上已经印了一圈儿黑紫的手印子。   吴昌亮吓得一下子爬起来躲在穆无涯身后,隔着人影边咳便看着那个扭曲的女人。   郭成抓住张曼曼,将她用手铐烤了起来,穆无涯喝道,“钥匙拿出来!你儿子还关在里面呢!”   张曼曼听到这话,一下子崩溃了一般,她拿出钥匙,抖着手去开车,韩武一下子夺了过来,打开车门,抱出里面那个晕迷的小男孩儿。   一个人上去看了几眼,道,“注射了药物。”   丁泽盯着张曼曼,“他可是你的儿子,你这样对他,心里不难受吗?”   张曼曼看着儿子幼小的身体、惨白的面容,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禁不住大哭起来。      ☆、第六十八章   真相大白,张曼曼不甘心自己的女儿的死,一直认为是周梦干的,在儿子长大的今日,始终不能释怀,于是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幕。   她买了一辆不起眼的杂牌车一直停在地下车库,提前拿恐吓信惊动警察,再趁机将儿子注射药物使其晕倒,再雇人给家里打恐吓电话,想将嫌疑泼到周梦身上。   “她这么干就一定能让周梦坐牢?她就这么肯定以前的事情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也太荒谬了。”丁泽和穆无涯在整理案件,丁泽看着事情经过,始终不能认同张曼曼的想法。   刘文宇刚好泡茶经过,笑道,“你也太天真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正房只有一个女儿,而小老婆却有一个儿子,吴昌亮家大业大,你说,小老婆会不会动心呢?”   “原来如此。”这样一想,事情倒也合情合理很多,张曼曼虽然拥有自己的两间小店,但是吴昌亮几千万的家产更具有诱惑力不是吗?人心从来都是贪婪的。   转眼间春节已至,这一年虽然有苦有乐、有悲有喜,但大家能够相遇成为同事,能够一起迎接新的一年,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穆无涯去宠物医院带走了小狗,他已经刚出生一个多月了,但脚都是软的,天天睡在窝里,吃了睡睡了吃,偶尔爬一爬动一动,它似乎有点懒,但身上的毛发长得飞快,穆无涯带它去看过它的父母,承诺会照顾好它。   腊月28,穆无涯刚上完夜班,困得睁不开眼睛,走在凌晨的街道上,天刚微亮,行人也不多,大家都躲在公交车上。   穆无涯鼻尖耸了一下,他抬头看向天空,稀稀落落的雪点正从天而降。   下雪了。   雪似乎来得很急,越下越大,从雪点子变为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落满人间。   地上很快便堆了一层薄雪,世界都仿佛变新了,一走一个脚印。   穆无涯勉强打起了精神,眼睛还是有些红,穆无涯边走边想,旺仔最近有些上火,家里暖气太燥了,得买个加湿器回去。   穆无涯脚步急匆匆的朝回赶,穿过街道、走过林荫小路,转过楼道,一个身影立在门边。   穆无涯微微一愣,心跳得有些急,那个背影他太熟悉了,哪怕只认识短短一个多月,他却仿佛上辈子便认识了他一般,他熟悉他的一举一动,熟悉他的一颦一笑,熟悉他的背影,他的味道。   身后有急匆匆的脚步,熟悉的味道越来越近,他却突然停住了,丁泽知道他看见了自己,丁泽回过头来,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不欢迎啊?”   穆无涯嘴角已经止不住的勾起了,他走上前,身影将那个人牢牢盖住,穆无涯伸出手探到他身后的墙壁,就在丁泽的心跳快得要突破天机的时候,身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门开了。   丁泽耳朵都要熟透了,仿佛冒着烟儿,他掩饰似的一低头,推开门进去了。   穆无涯跟在他的身后,眼里有止不住的笑意。   又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丁泽感觉浑身舒畅,在外面冻了好一会儿,丁泽的脚都要僵了,屋内的暖气迎面而来,将他团团围绕,身子开始回温,丁泽坐在沙发上,随手开了投影机,道,“好饿~”   穆无涯笑了一下,转身去厨房做饭,还有还有一点材料,因为要养小狗,穆无涯买了一堆东西,花费不少,因此总在家里开火。   厨房里的声音响起来,投影机的恐怖音效飘出来,和客厅里吃零食咔叱咔叱的声音混在一起,犹如一场美妙的交响曲,节奏明朗而又欢快。   “不是请假回家了吗?怎么还没走?”穆无涯困得很,做了一点简单的鸡蛋面,便端上来两个大碗。   丁泽逗弄着旺仔,给它收拾便便,喂它吃了点儿东西,旺仔凑在丁泽手边,软手软脚的往他胳膊上爬。   “走哪里去?我家就我一个人,你要赶我回去,一个人过年吗?”   没成想被他倒打一耙,穆无涯转头一看,丁泽正冲着他挤眉弄眼的做鬼脸。   穆无涯心中熨帖,他与丁泽之间的感情愈加深厚,这一个月,是他笑得最多、最幸福的一个月,他们之间相处十分和谐,仿佛上辈子就认识一般。   吃晚饭,穆无涯回去睡下了,丁泽在家里打扫卫生,下午两人一起去扫年货,准备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过一次春节。   炸丸子、藕夹、小鱼,卤鸡腿、鸡翅,包饺子,买对联、鞭炮……两人忙得脚不沾地,终于迎来了新春。   大年三十晚上,两人欢欢喜喜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饭后坐在沙发上,看着春晚、相互调侃,在群里发红包,听着始终不曾间断的鞭炮声……   当新年的钟声响起,穆无涯凑了过去,在丁泽瞪得浑圆的眼眸下,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个亲吻,   谢谢你,在人海之中能够与我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撒花!感谢大家能够陪我一起完成这个故事!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虽然人物崩得厉害,后期各种纠结,但是还是完成了,期待下次相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